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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第7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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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度也很后悔。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许攸初来乍到就能提出这么多见解,他身边的人却对孙策一无所知,柳甫那个蠢货,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送出来,就被人生擒活捉了。水师啊,那么显眼的目标,就算是头猪,看到水师战船也该提高警惕吧,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公孙度越发坚定了留下许攸的心思。孙策是个强劲的对手,没有许攸、郭图的帮助,他很难占据上风。他随即发布命令,分拨骑士,让他们分别赶往乐浪、沓氏和辽东、辽东属国,打探情况。
  一队队骑士领命,向不同的方向奔去。许攸看在眼中,暗自感慨。曾几何时,袁绍也是如此雷厉风行,后来到了冀州,审配、田丰等人入幕,他的顾虑就多了起来,总是思前想后,最后常常无疾而终。世家是强大的支持,但世家也是阻碍,袁绍最后就被冀州世家裹胁了,这才让孙策占了便宜。公孙度没有这个顾虑,他对世家没什么好脸色,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孙策很相似。
  也许,这是一个雪耻的机会。许攸想道。


第1759章 唇枪舌剑
  沮授下了车,慢慢走进了驿舍。驿长迎了上来,拱手作揖,满脸堆着灿烂的笑容。
  “使者何在?”沮授掸了一下衣袖,不紧不慢地问道。
  “在院里,现在还在午睡。”
  “午睡?”沮授有些意外,扭头看了一眼驿长。驿长连忙点头表示确认。
  “估计什么时候能醒?”
  “嘿,这可说不准。前儿只睡了半个时辰,昨儿却一直睡到晚饭才起来。”
  沮授眉梢轻挑,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孙策的部下脾气都和他差不多,沉得住气。这让他很为难,是在这儿等着,还是让人把孟建叫起来?叫孟建起床未免失礼,但不叫的话,万一孟建睡到晚上,他在这儿等到晚上?而且他觉得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谁让他们试探在先呢。
  孟建受命出使,来到章武城。袁谭、沮授都没有立刻见他,托辞有事,将孟建晾在驿舍两天,每天好吃好喝招呼着,就是不谈正事,想挫挫孟建的士气,然后再谈。没想到孟建这么沉得住气,反把他们逼到了尴尬的境地。
  沮授抬头看了看天,见日已偏西,决定再等一等。他让驿长去准备一席酒宴。如果孟建真的睡到晚饭才起来,正好请他赴宴,总比现在叫他起床好。
  沮授安排妥当,让驿长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准备小憩片刻。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这些天也很累,孙策的水师就在海边,朝廷的诏书却迟迟未到,幽州倒是不断有消息来,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每天忙得团团转,很难有时间睡个好觉,就算躺在这儿,脑子里还是在想着各种事情。
  眼前的形势实在太复杂,容不得一点疏忽。
  不知过了多久,侍从进来报告,孟建起床了。
  沮授翻身坐起,本打算立刻去见孟建,想了想,又躺了回去。侍从见状,也不敢多问,默默地站在门外。过了一会儿,沮授估计孟建已经洗漱完毕,这才起身,用水净了脸,让自己精神一些,然后缓步出了门,来到孟建住的小院。
  孟建坐在堂上,正在饮茶。看到沮授进来,他很意外,起身相迎。“沮别驾,忙完了?”
  沮授有些尴尬,含糊的应了两声。“孟君住得可好?”
  “好,好。”孟建眉开眼笑,笑容非常真诚。“我都想在这儿多住几天呢,这儿比青州凉快多了。”
  沮授心中一动。“吴侯要回青州?”
  “嗯……”孟建笑容微滞,随即掩饰道:“别驾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比较一下两地的气候,与吴侯什么时候回青州无关。”
  沮授微微一笑,拱手致歉,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孟建的解释。孙策要回青州,说明他以水师威胁渤海的说法只是掩饰,至少发起攻击的动机不强。可是他回青州之后,会不会从青州发起攻击,与刘备南北夹击,却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两人寒喧了几句,切入正题,孟建坦然的说明了来意,孙策不想与袁谭开战,但他也不能接受袁谭占据不属于冀州的地域,平原郡的河北部分和涿郡必须吐出来,否则就战场上见。刘备攻涿郡,徐琨攻平原,孙策从游弋海岸,择地而击,让袁谭首尾难顾。
  沮授听完,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青州刺史沈友是不是在辽东?”
  孟建笑着摇摇头。“无可奉告。”
  “我们收到消息,一个月前,沈友离开了临淄,还带走了不少精锐主力,太史慈也离开了,接替他控制济南的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徐琨。我知道徐琨是吴侯的外亲,但沈友是江东系的年青才俊,太史慈是青州人,也是吴侯信任的大将,他们在青州的战绩有目共睹,并无纰漏,突然调离,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任务。除了辽东,我想不出会是什么。”
  孟建沉吟片刻。“所以,你觉得吴侯暂时没有能力发动攻击?”
  “至少不会是你说的方式。”
  孟建瞅着沮授,无声地笑了起来。“久闻别驾才智过人,今日一见,算是领教了。”
  沮授神色如常。“既然是谈判,总得拿点诚意出来,要不然不如开战。我想,这应该不是吴侯希望的结果。孟君,你说呢?”
  孟建眼神闪烁。“别驾说得不错,吴侯的确不希望开战,但吴侯也不害怕开战。就算是两败俱伤,我想先倒下去的也会是袁使君,不会是吴侯。真到了那一步,袁使君不堪其重,说不定会一走了之。我很想知道你们到时候是支持袁熙,还是支持袁尚?”
  “尚未开战,你就确信支持不下去的是袁使君?你别忘了,这里是冀州,我们是守土,你们是远征,攻守异势,胜负未可知。”
  “吴侯五州在手,供应青州一隅,不会有什么问题。冀州四面受敌,纵使本土作战又能如何?现在开战,秋收必然受损,你们这个冬天不好受了吧?”
  “这个就不劳孟君费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孟建哈哈一笑。“那行,我们就什么也别说了,各自备战吧。别驾事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天色将晚,我在这儿再住一晚,明天一早起程,回报吴侯。”他挤挤眼睛。“吴侯的意见已经很明白,你如果改主意了,今天晚上还来得及。等我明天走了,你们再想谈,那就得派人去见吴侯了。”
  沮授没料到孟建如此干脆,一时倒是摸不清他的底细,又不能示弱,只得应了。孟建果然不再提谈判的事,只说闲话。沮授几次相重新提起话头,孟建都没搭他的腔,反倒有些没趣,只得起身告辞。
  离开驿舍,沮授驱车来到太守府。太守府前停着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马车旁站着几个神情阴挚的卫士,都是陌生面孔。沮授不敢怠慢,连忙下车入卒,来到中庭。袁谭、臧洪正陪着一人说话。沮授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对这人并不陌生,幽州刺史张则的别驾田畴。
  沮授心中惊骇,脸上却不露出分毫,他向袁谭投去探询的眼神,袁谭苦笑着摇摇头。“公与,你来得正好,田子泰奉张使君之命,前来讨要涿郡,我们正在争执,你意下如何?”
  沮授心领神会,“嗤”的一声笑了声来。“讨要涿郡?田子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居然相信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讨回涿郡?那可是刘公衡的性命换来的。怎么,刘公衡尸骨未寒,你们幽州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田畴笑笑。“沮别驾,你也不用如此激愤。我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几句话就能讨回涿邵,我只是先礼后兵,不愿意幽冀两州伤了和气。你也不用提及刘公衡,年前一战,我们为了帮他报仇,鲜于辅等阵亡者十余人,最后逼得公孙瓒自杀,倒是袁使君一箭未发,轻松接收了涿郡。”
  沮授冷笑。“你似乎忘了,最后困住公孙瓒,逼得他自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涿郡太守张儁乂。”
  “就算如此,涿郡太守就应该由张儁乂接任吗?涿邵是幽州一郡,如何能由冀州刺史委任?”田畴也勃然大怒,转向袁谭,厉声喝道:“况且你现在甚至不是冀州刺史,如何能兼管幽州之事?”
  袁谭愣住了。田畴一向是谦谦君子,从来没有如此声色俱厉的时候,沮授进来之前,他还是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怎么和沮授说了一句话就大发雷霆。
  沮授却毫不示弱。“听你这意思,你们不仅是要涿郡,还要整个冀州?”
  田畴一愣,随即冷笑道:“若不知进退,冀州落于谁手,还真不好说。”
  “不管落于谁手,都不会落于张使君之手。”沮授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田子泰,别说冀州,就算我们愿意将涿郡还给你,你能确保是张使君来接收吗?”
  田畴一时语塞。幽州的情况,他自然清楚,但他没想到沮授也这么清楚。张则是无可奈何,希望借此机会逼降袁谭,为朝廷争取一个助力,实际上他并不愿意涿郡落入刘备手中。刘备已经力强难制,再控制了涿郡,只怕更没人能制衡他了。驱狼吞虎,最后狼又变成了虎。
  见田畴势弱,沮授接着说道:“袁使君已经向朝廷上书请罪,愿意向朝廷缴纳赋税,奉朝廷诏命征伐。用不了多久,诏书就到,届时袁使君与张使君同殿为臣,共奉朝廷,涿郡在谁的手中又有什么区别?”他起身离席,来到田畴面前,弯下腰,盯着田畴的眼睛。“你觉得这个时候幽冀兵戎相见,会不会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局面?”
  田畴眼神缩起,迎着沮授的目光,一时难以决断。如果袁谭向朝廷称臣,那张则的目的就达到了,似乎不必一定要讨回涿郡,由刘备控制。
  “你所言当真?”
  沮授微微一笑,有些无奈。“你觉得袁使君有其他的选择吗?”


第1760章 自食其力
  在那一刹那间,田畴心软了,他决定相信沮授,相信袁谭。
  袁谭不是袁绍,没有争霸天下、鼎立新朝的野心和实力,相反倒是四面受敌,随时有覆亡的危险。他除了向朝廷称臣,已经别无选择。既然如此,涿郡在他的手中还是在刘备手中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要向朝廷缴纳赋税。
  相比之下,倒是刘备更不可信。
  田畴声色俱厉的“警告”袁谭,讨回涿郡不是张使君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他与刘备商量的结果,也是孙策的决定。张使君负责礼,刘备负责兵,你们不归还涿郡,就等着刘备的攻击吧。到时候孙策与刘备南北夹击,看你们如何应付。要想避免战争,你们只有一个选择,立刻归还涿郡,并派人与张使君联络,承诺对朝廷的臣服。
  袁谭满口答应,并指定崔琰为使者,随田畴去蓟县,与张则商量涿郡的归属。他再三声明,我夺涿郡并非贪图幽州的土地,而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刘备野心勃勃,身为渔阳太守,却将势力侵入广阳境内,如果让他占据了涿郡,他必然会进一步侵入冀州。夺涿郡只是为了防刘备,如果张则能让刘备退回渔阳,并选择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涿郡太守,保证不对冀州用兵,他可以归还涿郡。
  田畴答应了。让袁谭直接归还涿郡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是他能够取得的最好结果。
  双方化戾气为祥和。袁谭设宴款待田畴,席间多次向田畴请教,当前形势下该如何存身。袁氏四世三公,如今袁耀已经成了孙策的附庸,而孙策又野心勃勃,一心代汉,建立孙氏天下。袁绍又因一时权宜之计而成了逆臣,他想重振家声,延续家族的清名,该如何努力。
  说着说着,这个问题便扯到大汉还有没有中兴可能。孙策坐大,坐拥五州,如今又将手伸进幽州,太史慈都成了辽西太守,一旦他南平交州,北取幽州,半璧江山在手,朝廷还能坚持多久?
  田畴秉承张则指示,劝袁谭与张则结盟,如此一来,幽州得冀州钱粮之助,可以稳定形势,冀州得幽州士马之强,可以自固,双方合兵南下,饮马黄河,则可以威肋孙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是为朝廷效力,将功赎罪。将来朝廷中兴,论功行赏,袁氏祖先还有血食的可能,袁谭也能牧守一方。
  袁谭连声称善,又提醒田畴,目前最大的障碍不是孙策,而是刘备。刘备占据渔阳、广阳,又一心要吞并涿郡,他和孙策勾连很深,随时可能和太史慈联手,对幽州是一个重大威胁。他收到消息说,孙策正在图谋辽东,有刘备和太史慈横亘其间,张则恐怕无计可施,只能看着辽东落入孙策之手。一旦孙策攻取辽东,幽州就危险了。因此,当务之急是将刘备调离渔阳,并将太史慈赶出幽州,阻止孙策染指辽东。
  田畴大吃一惊,追问袁谭消息是否可靠。袁谭说,虽然目前还没有收到辽东的消息,但青州刺史沈友不在临淄,移兵东进,他去攻取辽东的可能性非常大。从情理来判断,这也符合孙策的战略。孙策兵精粮足,唯一缺的就是战马,取得辽东,他这个短处就可以得到弥补,将来无人可敌。
  田畴仔细想想,深以为然。孙策本人的确吐露过类似的志向,只是他当时没有往这方面想。
  ……
  孟建没有等到沮授改变主意,只得返回大营,向孙策汇报。
  孙策听完孟建出使的经过,一时有些踌躇,沮授为袁谭谋主,智取一途不通,看来只有强攻了。张则是靠不住的,刘备能不能完成攻取涿郡的任务,这也是一个让人怀疑的问题。袁谭为了守住涿郡,安排了重兵,张郃守涿郡,颜良在河间,臧洪在渤海,随时可以提供增援。袁谭本人也陈兵于渤海,就算他现在发起攻击也未必能得手,说不定倒要碰一鼻子灰。
  孙策和郭嘉等人反复商量,还是觉得没把握。徐琨初到济南,一时半会还无法代替太史慈,就算发起对平原郡的攻势,威慑力也非常有限,只能起一定的牵制作用,无法决胜负。况且辽东随时可能发生大战,他们也不能在冀州陷入太深。
  军谋们反复推演,最后做出一个方案:水师移师黄河,趁着黄河水盛攻击平原。平原国夹河而国,九城中只有漯阴、高唐两县在河南,为孙策所控制,其余七县——包括国都平原——都在河北,所以平原国实际上控制在袁熙手中。如果能夺回平原,也是一个态度。
  孙策觉得有理。他随即派人通知刘备,袁谭本人陈重兵于渤海,对你攻取涿郡不利,我决定南移,攻取平原,尽可能将袁谭本人吸引到南线,你抓住战机,迅速夺取涿郡。
  孙策对刘备不抱什么希望,这人有贼心没贼胆,上次就被袁谭吓住了,现在也未必有胆量发起攻击,说不定张则低了头,他就觉得很满意了,根本不在乎张则是不是真的低头。况且他手段也不够,没有足够高明的谋士指点方面,他连往哪儿打都不清。
  真正能指望的是关羽,所以孙策又给关羽写了一封信,详细解说了目前的情况,最后又说,刘备出身太低,幽州世家也好,冀州世家也罢,都不会支持他,想不战而取涿郡是不切实际的。但刘备瞻前顾后,未必敢出师,很可能又一次错失战机。你如果担心兵力不足,不足以一战,我可以安排太史慈、公孙续协助你,拿下涿郡。
  ……
  刘备收到了张则的消息。张则说,袁谭已经向朝廷称臣,冀州人心复定,武力攻取涿郡的时机尚不成熟,他正在和袁谭商量,打算以和平的方式让涿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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