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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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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是从阿玉眼中看到庆幸。
  他哭个不停,阿玉替他擦眼泪,“去楼上寐一会儿,我来把墨擦了,旁人不会发现的。”
  “真的能擦掉?”他瞪圆了眼睛。
  她知晓他吓到,踮起脚尖吻了吻他侧颊,“我说能擦掉就能擦掉,你上去睡一会儿,不准偷偷下来,等我叫你,墨汁就擦好了。”
  他欢喜点头。
  她又伸手牵回他,郑重叮嘱,“大白兔,打翻墨汁的事不可以告诉宴叔叔,也不可以告诉爹娘,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知道了吗?”
  他点了点头,神秘道,“我知道了,这是我和阿玉姐姐的小秘密!”
  ……
  似是真的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仿佛还是上一世他同阿玉才成亲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确实是傻的,真信了阿玉能将画上的墨汁擦掉,恢复得完好如初。
  而后来,也确实未曾东窗事发过。
  他也真的渐渐淡忘了。
  那幅《冬晨图》就这般被宴叔叔带去了长风,送给了长风太后,除了他和阿玉,没有人知晓这幅《冬晨图》发生过什么。
  他当时真信了,阿玉这么说,他便放诸脑后。
  后来阮家出事,宴叔叔受牵连,再后来是苍月风月动荡的十余年,此事的印象也就渐渐消磨在心底。
  直至今天,此时……
  阿玉自然不能将画恢复如初,她是仿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冬晨图》。
  —— 公子若的画因为细腻独到的风格,旁人很难临摹出其中韵味,也就是画得再像,都会让人一眼看出是赝品,这就是公子若笔下的画与众不同之处。所以、公子若的画都是不会刻鉴章的,都是自己画得鉴章,因为她画的鉴章,本身就很难模仿。
  —— 我真的画的很好……就是,一幅画可以价值千金那种……
  阮奕脸色僵住,他怎么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快来按兔爪,继续发周末红包
  ————————
  我真的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了,三更什么的不行了,攒到明天一起吧


第92章 明珠蒙尘 
  司宝楼中的拍卖很快开始; 阮奕的目光都在那幅《冬晨图》里。
  白雪涔涔的枝头下,替女儿画眉的母亲……
  他早前没看懂这幅图,也不知这幅画出自阿玉之手; 但眼下; 他才全然看明白这幅《冬晨图》。
  画得是一个女儿在思念母亲。
  一笔一画都扣人心弦。
  尤其是,画中的母亲那张看不清的脸,让人一眼难以忘记。
  他知晓是阿玉,在想念她过世的娘亲……
  她娘亲过世时; 她尚且还小,其实对娘亲的记忆是模糊的。
  所以那张看不清的脸,才是整幅《冬晨图》最耐人寻味的地方。
  他忽然想; 应当是冬日里的某个清晨,阿玉梦到了自己的母亲,而后提笔画下的。
  许是当时她正坐在案几前,抬眸便正对着苑中一株腊梅树。
  白雪涔涔压在枝头。
  她画得是那株腊梅树,和苑中的冬景,好似这对母女只是这苑中冬景的陪衬; 但实则; 她是想将梦见的母亲; 藏在这永远不会褪去颜色的冬晨景致里……
  阮奕微微垂眸; 敛去眸间芒芒碎莹。
  她同他在一处的时间很短; 她离开他的时候也只有双十年华; 但这三四年的朝夕相处,让他记了一生……
  因为他是傻的,总是她照顾他多些,也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她也有内心脆弱和难过的时候。
  这种不显露; 就如同她性子里的骄傲和韧性。
  便是藏在这幅《冬晨图》里,也是没有直面她想画的其实是过世的娘亲……
  这幅《冬晨图》曾是公子若的绝笔。
  因为画过这幅《冬晨图》后,她遇到了他。
  她心思悉数放在照顾他身上,没有再画过一幅画。
  直至后来去世……
  阮奕眸光一直盯在那幅《冬晨图》上,许久都未曾移目。
  若非重活一世,他永远不会知晓,阿玉便是公子若。
  她将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
  亦将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
  中央看台上,司仪宣布这幅《冬晨图》的底价是三千两白银。
  须臾之间,便在来回的叫价中,价格抬到了一万两。
  阮奕眸间并无多少惊讶。
  而后是有三楼雅阁处的人直接出价到了三万两,瞬间大厅中便没有多少人在竟榜。而后一直是二楼与三楼的客人在出价。
  有人直接将叫价拔到了五万两。
  场中议论声纷纷。
  谭悦却一直没有出声。
  等到场中的加价声到了七万两,谭悦的目光似是才从那幅《冬晨图》里出来,低声叹道,“这一幅画得是真好……”
  阮奕转眸看他。
  他记得最后是谭悦拍下了这幅《冬晨图》,最后在欢迎宴上赠与了陛下。
  若无意外,谭悦今日还是会拍下这幅《冬晨图》。
  谭悦眸间微微黯沉,沉声道,“怎能让明珠蒙尘呢?”
  阮奕微怔。
  谭悦没有看他。
  场中的加价声继续,谭悦忽然开口,“黄金万两。”
  场中一片哗然。
  阮奕却并不意外。
  这幅画,最后本就是谭悦拍下的。
  只是他早前并不知晓,这幅《冬晨图》竟然价值黄金万两。
  入宫马车上,谭悦笑道,“我们南顺以崇尚书画为荣,这万两黄金华得值。”
  阮奕知晓他稍后会将这幅《冬晨图》赠与东宫。
  阮奕这一路马车上其实并未怎么作声。
  谭悦忽然问道,“阮寺丞觉得这幅《冬晨图》画得如何?”
  阮奕沉声道,“情真意切,画得很好。”
  谭悦嘴角微微勾了勾,“那阮寺丞为何不出价?”
  阮奕看着他,唇边淡淡笑了笑,“这幅《冬晨图》,在我心中无价……”
  ******
  阮府苑中,郁夫人正同赵锦诺说着话。
  “本来今日就当动身去趟云州的,旭儿和奕儿的姨母在云州,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了。姨母只有彤容一个女儿,彤容自幼同旭儿定了亲,但因为彤容的父亲过世,彤容在守孝,这婚期便一直耽误了,当时暂定了明年五月。前两日到是奕儿提醒了大人和我,彤容的孝期其实在今年年底便过了,旭儿原本是奕儿的兄长,照说亲事也当安排在奕儿之前,但有陛下和娘娘的赐婚,又是礼部定下的婚期时间,所以奕儿的婚事赶在了旭儿之前。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他们父子三人同朝为官,多的是眼睛看着,你和奕儿的婚事是陛下和娘娘定的,提前了,那旭儿的婚事也应当一并提前,免得落人口舌。”郁夫人悉数说与赵锦诺听。
  赵锦诺想起似是去容光寺的时候,她问起过阮奕,关于大哥的婚事。
  阮奕应当是上心了,也说与了爹娘听,所以娘亲才决定要尽快去趟云州。
  郁夫人说清楚了来龙去脉,便又继续,“原本是让旭儿同我一道,今日便要启程去云州的。只是宁远侯忽然来了府中,我也怕有不周全的地方,所以行程暂且缓了缓。但我这心中始终有些不踏实,既然已经想到将婚期提前,若是一直拖着,始终觉得哪里不妥。再加上宁远侯此番要在府中呆上月余,若只是几日尚且还好,但若是月余,这其中耽误的时日便太久了些……”
  眼下是十月上旬,若是月余便是十一月中旬前后,要么娘和大哥年关要在路上,要么,便要推迟到明年开春去了。
  但方才娘才说起,心中不踏实,此事应当也拖不了这么就。
  赵锦诺轻叹,“娘,若是放心,便将家中的事情交予锦诺吧,锦诺早前在新沂,庄子上的事情都悉数过问过,从前到后,事无巨细。虽然庄子上的事情不如尚书府的事情繁琐,但有陶妈妈在,大抵锦诺心中还是有谱的。云州同京中往返要月余路程,娘同大哥眼下去,还能赶在十一月下旬回京,若是再晚些,云州回京的路上大雪,还指不定会耽误多久。娘亲方才也说心中不踏实,还是去一趟的好,锦诺会照顾好家中的。”
  要不怎么说郁夫人喜欢她?
  其实郁夫人的心思,她都悉数说了出来,亦未让郁夫人为难。
  郁夫人握着她的手,温声叹道,“要不怎么说咱们娘俩投缘,都想一处去了。若是换作旁人,这府中一大摊子事,又有宁远侯在,娘心中是放心不下的。但是锦诺你在,娘才能想着这个时候抽空去趟云州,将旭儿的亲事定下来,也不耽误了。这样等十一月回京,还有两三月的时间可以张罗婚事,便也诸事都来得及,否则只怕真等到五月,往后落人口舌,会影响到阮家,便得不偿失。”
  虽然有宁远侯在,但早前锦诺如何布置的苑落,如何稳妥处置的,郁夫人都看在眼里,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赵锦诺笑道,“娘放心,若有后宅之事,锦诺会陶妈妈,若有家中之事,还有爹和阿奕在,锦诺会寻他们帮忙。”
  郁夫人满意笑笑。
  “娘同大哥何时动身?”赵锦诺问。
  郁夫人轻声道,“明晨吧,早些走,早些回来也好安心。”
  赵锦诺正点头,苑中匆匆脚步传来。
  郁夫人和赵锦诺都转眸,陶妈妈入内道,“夫人,二奶奶,是周亮来了,说二公子有话捎给二奶奶。”
  郁夫人笑笑,“他不是去陪宁远侯了吗?”这个时候竟还想着让人捎话回来给锦诺,果真是新婚。
  锦诺会意,脸色微微有些红。
  只是除了会意,又不好当着郁夫人的面显露心中不安,阮奕今日是同谭悦在一处,谭悦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在南顺京中行事就不怎么看旁人脸色,她不知谭悦那家伙可是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
  但既然周亮说的是“捎句”,那便是说给锦诺一人听的。
  郁夫人朝赵锦诺道,“你先去吧,正好我也要收拾明日去云州的东西,不必留在这里陪我了。”
  赵锦诺起身,朝郁夫人福了福。
  出了苑中,周亮朝她问候道,“二奶奶。”
  “怎么了?”赵锦诺问。
  周亮这才朝赵锦诺笑道,“二公子先前陪同宁远侯去司宝楼了,让小的回府给二奶奶捎句话,说在司宝楼给二奶奶留了位置,问二奶奶可要去司宝楼看公子若的《冬晨图》?”
  宁远侯,司宝楼,公子若,《冬晨图》……
  光是这几个词从周亮口中转述出,都足以让赵锦诺怔住,赵锦诺便果真怔住没有说话。
  周亮转述的自然是阮奕的话。
  赵锦诺错愕,“二公子同宁远侯去司宝楼了?”
  周亮以为赵锦诺不知司宝楼,便应道,“是,晨间去白芷书院晨读后,二公子同宁远侯去了趟宝胜楼,而后宁远侯便说要去司宝楼,说今日有公子若的《冬晨图》拍卖,不少文人雅士都会去,刚到司宝楼,公子就让小的回府来给二奶奶捎话了,自是司宝楼同府中隔得实在有些远,小的路上走了好些时候了……”
  赵锦诺心中似是揣了一只大白一样,七上八下根本停不下来。
  她一不知道好端端的,阮奕为何忽然要让她去看公子若,可是阮奕猜出来了?还是只是因为记得她早前说过喜欢画画,所以让她去看?
  二还不知道谭悦那家伙是不是乱说了什么话,惹了阮奕生疑?
  三也不知道,今日司宝楼怎么会有她的《冬晨图》拍卖?她怎么都不知晓这件事?
  四来更不知道,同阮奕一道看《冬晨图》拍卖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场景……
  似是从谭悦入京开始,诸事就开始奇奇怪怪起来,更要命的是,谭悦还要在京中呆上月余,赵锦诺想想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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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砖砖 
  周亮询问的目光看过来; 赵锦诺问道,“司宝楼到府中有多远?”
  周亮应声,“不近; 该有小半个时辰。”
  赵锦诺如释重负; “一来一回,等到司宝楼也应当差不多结束了,我先不去了。”
  周亮没多想,应了声好; 又道,“眼下这时候,二公子应当同宁远侯一道入宫觐见东宫去了。”
  赵锦诺看了看日色; 是近申时。
  他今日要同谭悦入宫觐见,而后是宫中设宴,回府应当很晚。
  ……
  从郁夫人苑中出来,赵锦诺一直在想阮奕和《冬晨图》的事情。
  海棠跟在她身后,没有扰她。
  许是心中挂着事情,很快便到了苑门口; 只觉今日苑中有些份外热闹。
  赵锦诺同海棠相视一眼; 都不知何故; 也记不得苑中今日有何事。
  海棠会意; 快步去看。
  等折回时; 却是阿燕一张笑脸; 欢喜道,“大小姐!是柱子和砖砖来了!”
  柱子,砖砖?
  赵锦诺眼前一亮,早前心中的事情似是抛到脑后,脚下不由快了些往苑中去; 只是还未至苑中,忽然听到“汪汪”几声,就见一只黄褐色的毛茸茸短腿朝她扑了过来。
  “砖砖!”赵锦诺刚唤出声,砖砖便已扑到她腿边。
  砖砖的体型不算小,但自幼训练有素,轻易不会将她扑倒。围着她腿边跳来跳去,模样憨厚,又诚恳,忠厚,赵锦诺忍不住蹲下,伸手抚摸它的头顶,而后是下巴。
  砖砖亲切蹭她。
  她亦侧脸贴上砖砖的头顶,她是很有些想念它了。
  砖砖从小就很听话。
  小时候还是只小奶狗的时候就份外讨人喜欢,后来长大,越发蓬松着毛发,表情又有些严肃,陌生人还是会怕。赵锦诺多叮嘱柱子和钉子在有旁人的时候要拴好,即便砖砖听话,还是要与旁人安心。
  譬如当下,杜鹃在苑中吓得有些失神。
  当初大小姐成亲,府中的东西和人手不会同一时间都跟来阮府,杜鹃本就不怎么想跟着大小姐,所以也磨磨蹭蹭等到昨日才来。谁知刚好今天便遇到大小姐的狗来了京中,她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
  大小姐……怎么养了一只像小狮子一样的狗,且,看起来还很严肃的样子。
  杜鹃有些怕,便离得远,似是时时刻刻都在警惕。若不是那个叫钉子的小厮一直牵着狗绳子,她怕是都不敢出现在苑中。
  眼见赵锦诺牵了砖砖重新回苑中,杜鹃吓得脸色又变了,忽然想,她早前对大小姐那般凶,大小姐会不会放狗咬她……
  柱子和钉子上前,既激动又恭敬得朝她唤了声,“二奶奶!”
  赵锦诺见了他二人自然亲厚。
  柱子和钉子从小就在庄子上,跟了她和宋妈妈许久,跑腿的事情宋妈妈和她都是交给柱子和钉子二人去做的,似是有柱子和钉子在,心中安稳不少,也似是家中算是齐全了一般。
  眼下,赵锦诺将砖砖的绳子递给钉子,“牵好它。”
  钉子接过,砖砖也听话得没有乱跑。
  不知可是赵锦诺余光瞥见了杜鹃,还是苑中有旁的粗使小丫鬟也有些怕的缘故,赵锦诺朝钉子道,“先将砖砖安置在后苑的北阁里。”
  钉子应好,阿燕便领了钉子往北阁去。
  杜鹃和苑中的粗使丫鬟眼中似是才没那么怕了,虽然知晓是大小姐的狗,但天生怕狗狗的人不少。
  宋妈妈若不是从小奶狗的时候就看着砖砖,许是眼下也会害怕,许久未见砖砖,又忍不住叹道,“瞧着砖砖似是瘦了!”
  柱子道,“大小姐走了许久,砖砖以为不要它了,也不吃东西,还病了一场。后来钉子日日同它说,等它病好了,再带它去找大小姐,砖砖这才开始吃东西,也慢慢好起来了。可一路从新沂来京中,砖砖水土不服了几次,路上也折腾,还不怎么习惯,所以最后还是瘦了些,但是没旁的毛病,养一养就好了,它就是很想念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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