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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相公不好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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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江南抬起头,看着正将外袍脱下放到木施上的向漠北,愣了愣后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过他手中的外袍,道:“我来。”
  拿过他手中的外袍,自然而然就微碰到他的手,这一再正常不过的细微举动,却是让向漠北猛地收回手,道:“不必。”
  孟江南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帮丈夫宽衣是嫁做妇人的女子当做之事,她……做得不对么?
  孟江南低着头,紧抿了抿唇,往旁退开了些,让自己不至于挡着他。
  向漠北将脱下的外袍放到木施上时,发现孟江南垂着头紧抓着大衫站在旁,动也不动,他绷了绷唇角,道:“你帮我吧。”
  孟江南并未抬头,只点了点头,这才重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去解他中单的系带,生怕自己又惹着他心生不快。
  此刻她与他离着不过一尺之距,她仍未闻到丝毫酒气,反是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他前边是去喝药了吗?
  想来应当是的,他身子骨不好,当是饮不得酒的。
  待明日,她当好好同廖伯问一问,寻日里照顾他需要注意些什么,她需记在心上,将他好生照顾着才是。
  孟江南在心中认真地想着事情,向漠北在看她。
  她头上的翟冠挡住了她的脸,他只瞧见她的额,翟冠上垂着的滴珠红玉贴着她的额轻晃,衬得她光洁的额娇嫩又白皙。
  鬼使神差地,整个人绷得老直的向漠北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拨了拨她额上的那颗滴珠红玉。
  玉石本凉,因贴肤而温。
  向漠北的食指触到了红玉上留着的孟江南的温度,令他腰背绷得更紧。
  那颗滴珠红玉离了他的手指轻撞在孟江南额上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来,浮着红霞的脸上,一双秋水似的眸中写满了诧异。
  玉石红润,于她白皙的额上左右轻晃,向漠北此番瞧见的不是那颗极致红的滴珠玉石,而是她的眼,她的唇。
  他觉她的眼眸比那红玉更润,她的唇亦比其更红艳。
  他的鼻息终是控制不住地短促起来,他更是清楚地觉到自己胸腔下那颗心异常的跳动,他本想当即背过身去,但一想她方才做错事一般紧张站在旁的模样,他终是没有抬起正欲抬起的脚,只飞快地将目光移到她头顶的翟冠上,同时道:“这个摘了吧。”
  孟江南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翟冠,她点点头,应声道:“好的。”
  当她转身往放置着妆奁的案子走去时,向漠北那紧绷的心弦以及身子才得以松缓。
  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在想,若不是瞧过她的庚帖知她已经二八,单瞧着她的模样,还以为她不过双七而已。
  明日起,当让向寻每日多准备些能养身子的膳食了。
  孟江南坐在妆奁前,将手绕到后脑,细摸着固定着翟冠的珠花,小心将其拿下,倒不怕扯疼了自己,而是担心把翟冠上的珠翠给拽坏了。
  但解到后边其中一支珠花时,她却如何都解不下来,非但如此,她还将自己的头发给绕上去了好几缕,以致珠花不仅解不下来,反被她给用头发缠得更紧了。
  偏她不管别过多少次头都没法儿从铜镜瞧见自己脑袋后边的情况,令她着急。
  正当她拧着眉想要将这珠花硬拽下来时,向漠北冰冰凉凉的手拿开了她的手,同时听得他道:“我帮你吧。”
  “那就麻烦向大夫了。”孟江南收回手,歉意道,“我怕弄坏了翟冠。”
  向漠北不语,她便将头低下,好让站在后边的他能瞧得更清。
  他认真瞧了一小会儿,才抬起手来将绕在珠花上的头发慢慢解下来。
  她的头发细且软,绕上之后并不好解。
  是以孟江南又道:“要是绕死了就不解了,用剪子剪开就好了。”
  她的声音细软,还带着愧疚的味道。
  向漠北充耳不闻,眼神微黯。
  孟江南不知,她担心弄坏了翟冠,向漠北却是担心弄疼了她。
  至于头发,他更不会剪掉。
  “无妨。”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
  孟江南却还道:“太费事了,剪开很快的。”
  向漠北手上动作细致又轻柔,眼神却又再黯了黯,只听他又一次道:“无妨。”
  语气颇有冷漠之味。
  孟江南闭了嘴,不再说话,只紧张羞赧地端坐着。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向漠北才将绕在珠花上的发丝尽数解下来。
  然而解下最后一缕发后他却未有将这缕发放下,反是轻轻绕到了自己食指上,忽然张口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第27章 、027
  孟江南的头发很细很软,向漠北觉得就像她给他的感觉,却又不失韧性。
  若她只是一味绵软,那日便不会站在他面前,说出任何一个姑娘家都难以启齿的话。
  一个人若不是被逼至走投无路,又怎会行常人不行之事?
  孟江南被向漠北问怔了。
  她方才叫他什么?
  她极认真地回想。
  “向大夫。”孟江南细声答道,无论是她此刻紧张的神情,还是她得体的坐姿,甚至是她的声音她的回答,都让向漠北觉得她乖巧极了。
  他知道她定会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倒不想她答得是如此理所当然。
  似乎她觉得她就应该这般来唤他。
  向漠北将绕在他食指上的头发松开,取下了她发髻上的珠花,孟江南见状,忙抬手来自己解,“我自己来就好了。”
  给女人取珠花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男人来做呢?
  向漠北在她的手碰上他的手之前收回了手,只听孟江南又道:“谢谢向大夫。”
  然她话音才落,向漠北才收回的手又移至她头上的翟冠上来,将已经没了珠花固定的翟冠轻拿了下来。
  孟江南自然而然地抬起来将翟冠接过,向漠北却直接将翟冠放到了案子上。
  孟江南直觉他好像心中有恼意,但又不知自己究竟哪儿又做得不对惹恼了他,不由惴惴起来。
  只听向漠北将翟冠放下时道:“该改口了。”
  “什么?”孟江南觉得他说话总是忽然就冒了出来,让她一时总是反应不过来。
  向漠北不语,只又看向她只余两支钗子绾着的发髻。
  孟江南这会儿一心只顾着想向漠北说的“改口”,完全顾不得抬手来将头上的最后两支钗子取下。
  向漠北站在她身后,从铜镜中看到她一副为难又羞赧的模样,只听她赧道:“我……我还不知道向大夫的名字。”
  他的庚帖是交到她爹手上的,她不曾得瞧上一眼,也无人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她只知道他姓向,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是个兽医,也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她不叫他向大夫,还能叫他什么?
  夫君?相公?向郎?
  仅是心中这般想着,孟江南已然满面红霞,仿佛满屋的红烛都端到了她面前来点着似的。
  太、太羞人了。
  忽地,她脑海里晃过一个字眼,再看迟迟不说话的向漠北一脸的面无表情,大有不悦的模样,她一时情急,张口就道:“哥、哥哥!”
  向漠北正给她取钗子的手蓦地一颤,眸光变幻不定。
  孟江南则是紧忙低下了头去,懊恼得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怎么就将脑子里想到的她曾去岳家村时唤他的称呼给道出来了?
  这下他定该恼了。
  他是娶的妻子,而不是要认个妹妹。
  孟江南这会儿懊恼得想哭。
  她嫁做新人妇第一夜还未过呢,就惹恼了丈夫。
  谁知她并没有等来向漠北的冷漠以对,向漠北像没有听到她方才改口的那一声“哥哥”似的,面不改色地将她发髻上的钗子取了下来。
  没了钗子的固定,她细软柔滑的长发顷刻就垂散下来,因为盘绾了一整日的缘故,发尾处有些微的卷曲。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时,瞧见的是向漠北拿起梳子来为她顺发。
  他眼帘微垂的模样少了三分淡漠,多了一分温柔,令孟江南的心跳一窒,仿佛有什么骤然闯进了心田。
  “我名漠北,大漠向北的那个漠北。”向漠北淡淡出声,“字嘉安,嘉好平安的嘉安。”
  孟江南面露喜色,眸中有光,她轻轻抿了抿唇,尔后红着脸含着笑细声道:“嘉安。”
  这一声绵绵软软的嘉安,有如带着暖阳和风般的娇柔,令向漠北心跳骤乱,险些掉了手中的梳子。
  孟江南似还要再说什么,向漠北却已将梳子放到了妆奁上,边转身走开边道:“铜盆中水是干净的,累了一日,净净面吧。”
  孟江南想要说的话因此打住,她应了声,起身到木施旁,看一眼正在用烛剪将烛火剪灭的向漠北,背对着他将霞帔与大衫脱下,动作小心轻缓地将其挂到木施上,不忘把上边的褶皱以手展平,好似她对待的是一件珍宝似的。
  将中单脱下后,她听话地走到铜盆边净了面和手,待她转过身来时,发现向漠北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只崭新的还绑着红绳的筐子,他将筐子搁在床上,正躬着身将背面上堆得满当当的枣生桂子捧起来放进筐子里。
  这般多的枣生桂子没法以被子擞开,唯能如此。
  孟江南见状,连忙上前来帮忙,脸红不已。
  这些小东西全都收拾到筐子里后,被面上绣着的鸳鸯终于露出了全貌来。
  却不是同枕面上的戏水鸳鸯,而是交颈鸳鸯。
  孟江南只觉羞,做惯了活儿的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去要将筐子提起,问向漠北道:“这个要放在哪儿呢?”
  向漠北不答,只是将手压在筐沿上,让她根本提不起筐子,她诧异看他,却见他以另一只手从筐子里拿起一颗桂圆,捏开壳后撵掉壳沫子,将那颗剥了壳的桂圆递到了她嘴边来。
  孟江南诧异更甚,显然觉得不可置信,是以讷讷问他道:“给我的吗?”
  “嗯。”向漠北微点头。
  孟江南抬手要来接,向漠北却将手移开,孟江南愣了愣,不明所以看他。
  向漠北别开她的手,将那颗桂圆再次递到她嘴边来。
  孟江南看着他被烛火以及大红的床帐背面染上了淡淡绯色的指尖,揣着怦怦直跳的心,张嘴将他捏在指尖的桂圆含进嘴里来。
  她的唇碰到了他的指尖,觉到他指尖冰凉的同时他倏地收回了手。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吃桂圆,尽管她发现她嫁的男人不大好相处,但这蔓延在舌尖齿间的甜味,却还是让她觉得欢喜。
  “好甜。”孟江南笑得眉眼弯弯,抿着嘴笑得甜甜。
  看她笑得如此欢喜,向漠北情不自禁地再从筐子里拿起一颗桂圆,剥壳后放进自己嘴里。
  的确很甜。
  却不及她面上的笑容甜。
  孟江南羞赧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
  向漠北将筐子放到了床边,将床边的最后几支红烛熄掉,唯留下妆奁旁一支已经所剩未几的红烛而已,孟江南只听他道一声“歇下吧”,心跳紧跟着就全乱了。
  向漠北瞧见她连脱了好几回鞋子才脱得下来,躺到床上后更是紧张得整个身子如琴弦般紧绷着,连被子忘了扯过来盖上。
  他将被子为她盖上后才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他并未挨着她,虽同床共枕,他与她之间却离着小儿半臂之距,更莫论他将她碰上一丁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向漠北始终动也不动,待屋中那唯一的红烛燃尽,整个屋子归于黑暗中时,孟江南的满心紧张终于尽数化成了不安。
  对于夫妻之事一知半解的她虽对这洞房一事会觉还害怕,但这是嫁做人妇都会经历之事,唯有如此,她才能为他们向家留后,是以她是紧张着,同时也揣着些许的期待。
  然而现下,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根本就不打算碰她,或是说,不愿意碰她。
  这般想来,孟江南只觉难过不已,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做了错,才招得他如此冷漠。
  方才他还剥桂圆喂她吃呢不是吗?
  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向……”黑暗里看不见身旁人,孟江南才有勇气轻唤出声,张口发现自己唤错了,当即改口道,“嘉安,你……睡着了吗?”
  过了少顷,她才听得向漠北应了一声“尚未”,语气同寻日里的淡然无异,听不出喜,亦听不出怒。
  “我……”孟江南于被下紧紧交握着双手,紧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嘉安你在生气吗?是我哪儿做得不对吗?你若是觉得我哪儿不好,你告诉我,我——”
  “没有。”少言寡语的向漠北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孟江南想问想说的话被他这忽然打断而断在了喉间,令她一时半会儿不知自己应当再说什么,便只能沉默着将自己的手愈攥愈紧。
  她鼻尖有些发酸,她用力吸了一吸,终是动了动身子,背对着向漠北,转过了身去。
  是她自己腆着脸问他可要娶她的,他答应了,他非但不亏欠她,反还对她有恩,将她与阿睿从孟家救了出来,这样已经很好,其他的,她不该多想。
  院子里的风灯透过窗纸映进屋里来,将红烛熄灭时初初黑暗的视线逐渐晕得蒙蒙亮,虽不至于黑暗,却也瞧不清他们彼此。
  孟江南背过身去后,本是一动不动的向漠北缓缓抬起了手来,贴到自己心口位置上来,尔后微微转过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他无数次张嘴,显然都想与孟江南说上些什么,却又无数次道不出任何话来,以致他将自己的衣襟愈抓愈紧。
  过了良久,他才又听到背过身去的孟江南瓮声瓮气道:“我阿娘是江南人,她没有告诉我她为何来到静江府,她只告诉我她想要再回一次江南,可她终没能如愿,所以她给我取名叫江南。”
  “她说江南那儿是水乡,有很多很多的鱼儿,她希望我能像鱼儿一般自在,不再如她一般,所以她还在世时又总是唤我小鱼。”
  “嘉安你也可以叫我小鱼。”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极了,鼻音颇重,是喉间哽咽之人才会有的情况。
  又过了良久,用被子捂住自己半张脸的孟江南才听得向漠北轻声道:“你无错,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夜深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看文啊 ̄ ̄ ̄总觉得我是在玩单机,o(╥﹏╥)o


第28章 、028
  新婚夜,孟江南心中揣着事,迟迟无法入眠,身旁多了一人,她甚至连翻个身都不敢,担心自己会吵着身旁人歇息。
  她维持着背对着向漠北的姿势直至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入睡后的她身子不再紧绷,鼻息也轻缓均匀。
  听着她均匀的鼻息声,一直仰躺着不动的向漠北慢慢睁开了眼。
  只见他神情清醒,显然不曾睡着过。
  睡着了的孟江南终于翻了困乏了的身子,由背对着他转成了面向着他。
  她这一转身便与向漠北离得极近,庭院里的风灯未熄,屋内光线朦胧,向漠北瞧不真切她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得到她的鼻息一下一下轻拂在他面上,温热中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有如一根羽毛在他心尖轻挠,令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跳瞬间又急乱起来。
  他当即往后退开些,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片刻,他又慢慢将这距离拉近,比之方才更近,近到他能清楚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如木叶一般清新的味道。
  清新中糅着她鼻息中的香甜,让向漠北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尝。
  他终是没有忍住。
  他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
  只一下,他便飞快坐起身,抬手紧捂着自己跳动得飞快的心口,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他为孟江南将被子掖好,匆匆穿上靴子,下了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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