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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青雀台[重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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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雯将托盘塞入娄尚怀里,砰一下朝着李崇音跪下。
李崇音还在研究那手笼,实在佩服这奇思妙想,见佩雯跪的这么狠,起身过去打算亲自扶她起来。
却听佩雯伏在地上说道:“这分指手笼不是奴婢想出来的,奴婢连原来的手笼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又怎会做这改良版。”
“你的意思,它不是你做的?”李崇音居高临下的眼神,实则具有威慑力。
佩雯心跳得厉害,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奴婢有参与做,只是出主意的,还有帮奴婢画图样,以及做收尾的都是……云栖。”
“为何一开始不说?”
“云栖,她希望奴婢保密。”
…………
云栖在静居的日子很清闲,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李崇音的关注。现在就寻着机会多陪陪余氏,还有将前世学到的再巩固一下,例如女红、习字、舞蹈等,春节期间不得动用针线,她自然不能做女红。看书也看累了,只剩其余几项能力练习了,兴致来了,会在房内哼着调子舞上一曲。上辈子李崇音让专人训练过她,她私底下也喜爱这种舞动时轻盈的感觉,只是不能随意在外展现出来罢了,毕竟太轻佻了。
她舞在兴头上,脸上布着细汗,让整张脸更显得晶莹剔透。
这时,司棋敲响了房门。
云栖立刻停下了动作,缓了缓气,穿上绣鞋,定了定呼吸。
开门时,她除了还有一丝喘,没什么异样。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司棋看着有点急。
“没什么,刚睡了一会,姐姐来是为了?”今日不是司棋当值吗,而且李崇音最近好像挺不待见她的,也正合她意,云栖正觉得身心轻松。
“快来,三公子让你过去。”
“啊?”
云栖问了半天,司棋也闭口不谈。
这气氛让云栖都有些心慌,快速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出门的时候,云栖总觉得有人在观察自己,虽然那感觉非常玄妙,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左右寻了一番,也没发现其余人在附近。
司棋:“怎么了”
云栖:“没什么。”
乙丑躲在阴影处,立刻隐了身形,没想到云栖这么敏感。
云栖到书房的时候,佩雯和娄尚都已经不在了,只有李崇音俯身书写,粗粗看去,笔走游龙,笔下有力。
云栖行了礼,见司棋已经自觉退下,云栖明白李崇音在书写的时候,不喜任何人出声。
她有些不安地走了过去,撩起袖子,以为他磨墨。磨墨也是有讲究的一门学问,速度的快慢与轻重都要把握得当,重了轻了都不行,力度也要匀得前后一样。
李崇音没看她,专心一致。
云栖亦是静静垂头,无声的默契晕开。她没细看,但能感觉到李崇音的字比前段时间越发有气势了,他用的居然是甚少出现的行书,是他最擅长的,也是前世教她的。云栖目光有些恍惚,像回忆到了前世某个画面。
写完最后一个笔,李崇音搁下比,轻笑:“看看写的如何。”
云栖哪会随意评价,直接道:“三公子的字自是极好的。”
他写了一首诗,每一句都由前朝诗人所作,诗句简单易懂,虽是截取,合成一体却别有一番意境。
“云开洒膏露,栖息在何处。有如女萝草,心闲同海鸟。”
云栖读着,觉得很有些天高海阔的意味,又仿佛在形容一女子。
云栖目光倏然一顿。
这是一首藏头诗!每一行最前面的字连在一起,是:云栖有心。
有哪个奴才能让主子写藏头诗,恩过了就不是恩,而是罪,云栖鬓边落下一滴冷汗,不停揣测李崇音的用意,行为上也不含糊,立刻跪了下来。
“你跪什么,我让你跪了?”
“云栖不敢。”却怎么也不敢再站起来。
“那就解释一下,为何你身为贴身丫鬟,却始终没尽到你的职责。你这半个月,都做了些什么事务?”他深知,云栖藏得这么深,连这么一点事儿都要别的小丫鬟保密,必然是不会轻易说实话的,只是云栖太过谨慎,怎么让她说出来就是个考验了。
云栖眼前一黑,这怎全成了她的问题,分明是他不愿意看到她,记得几次偶遇他都是视而不见的。
当然,主子是永远不会错的,有错定是下人的错,云栖没丝毫辩解。
“扣你半个月的月钱吧,过年的赏钱也是没你的份了。差事有所懈怠,太闲了怎对得起贴身丫鬟的身份。”
“是,谢三公子。”云栖只觉得心在滴血。
“另外,再解释解释这个怎么想到的吧。”
李崇音扔了那手笼在她膝盖前,云栖定睛一看,眼皮轻跳。
这是她帮忙做的,自然认识。
露指手笼,前世是在军营里先兴起的,让不少边关将领过冬更容易了些,还因此龙颜大悦,让不少献策的京城世家都得了赏赐。
因为军营里用的较多,京城这边暂时没出现,也是正常。她让佩雯保密,只是想少惹事端。
她印象里,这是早就普及的。
难不成,现在还没出现?
大雪覆盖的道路上,小太监德宝缓慢地赶着马车,担心路滑翻了车,要知道里头的主子还与名角秦水嫣在闲聊着,怎可扰了主子雅兴。
前头却被一马车阻拦,两车相遇,那马车上的车夫也是有礼,先下车行礼。
德宝细细一瞧,那马车夫有些眼熟,他认出了是谁家的。
立刻拉了缰绳,轻声向里头的主子说了几句。
车帘被拉开,魏司承亲自下了车。
迎面走来一蒙面女子,娇美的面容在面纱下若隐若现,更添神秘。她穿着华丽的雪白狐毛裘衣,幽幽的目光朝着魏司承看去,很是惹人怜爱。
“漪宁见过殿下,祝殿下新春吉乐,年年有今朝。”女子盈盈下拜。
“杜六姑娘也要与我这般生疏吗,像是祝寿词似的,可把我给喊老了。”魏司承微微笑着,亲自扶起了她,显然与来人是熟识。
杜漪宁是宰辅千金,杜家嫡次女,排第六,最小的女儿。因神童之名而从小备受关注,极受淑妃疼爱,与淑妃是表亲关系,是淑妃心目中最为期待的三皇子妃,由于年岁还小,这事儿暂时搁下,她经常来往淑妃的宫殿,自然与几位皇子也是熟悉的。
魏司承见杜漪宁的手有些冻僵了,指尖冻得通红,就把自己的暖炉放了过去,杜漪宁双颊微红,有些羞赧,朝着魏司承轻轻一礼,刹那风华迷离。
杜漪宁心中有些喜悦这位天潢贵胄的体贴,这世间也没多少男子能这般体贴入微了。
魏司承:“你这是特意等在此处,与我拜年的?”
“当然是来拜年的,好些日子没见九殿下了。另外还有一事,也不知漪宁能不能帮上忙,”杜漪宁俏皮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随后从婢女手中接过宣纸,将之递了过去,“九殿下请看。”
魏司承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图案,愣了一下。
杜漪宁看他惊讶的目光,只觉得也不枉费她在这里等这么久了。
她声音悦耳,缓缓道来:“您前些日子与三殿下,不是说希望为圣上分忧吗,边关疾苦,若有些保暖之物就好了。这是我专门想出来的,我称它为手套,庆朝应是没有的。它能够分指,也可只作半指,若是皮质的更可防水,可以用来……”她想的细致,先抛砖引玉,把图纸放出,引得对方赞赏,再做出实物来才更有震撼效果。
杜漪宁说了很久,却发现魏司承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赏与惊喜。
魏司承没打断对方,听完后,莞尔一笑,让车中的秦水嫣将放置在茶案上的物品拿过来。
杜漪宁这才发现车中居然是有人的,还是个容貌相当魅人的娇娘。
那软言软语的,就是她一女子,都觉得酥软。
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常态。
秦水嫣将那魏司承研究了一路的手笼递了过去。
魏司承将它取来,道:“你晚了一步,说的可是它?”
杜漪宁看清后,震惊地退后一步。
怎么可能,难不成还有穿越者?
魏司承观察着杜漪宁的变化,有些奇怪,随即又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只是过于震惊的杜漪宁没注意到罢了。
“还有,庆朝并非没有此物,这是从汉朝就流传下来的,只是之前的太过繁冗,大多皇室贵族不爱使用,它叫做手笼,你没见过它,又怎么作出了这张改良后的图?”
第033章
这段话简直当头棒喝; 杜漪宁一直以为那是现代的产物; 见京畿都没这东西,以为必然是没出现过的,就没多调查。
她实在太小看古人的智慧了; 他们非但不好糊弄; 还非常懂得找话语漏洞。甚至因为过早开蒙; 学习四书五经与君子六艺,从小被灌输的知识比现代人只多不少。
她不能再当自己站在巨人肩膀上了; 她紧张之后; 又暗暗让自己沉着应对,幸好遇到的是最单纯的魏司承,别的皇子可没那么容易应付了。
“这可能是什么时候翻看书册看到,又忘了吧。”
“这样啊。”
果然; 魏司承没有多问。
幸好九殿下只是单纯的疑问; 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她就特别喜欢魏司承独独对她的体贴。
见他的关注力都在自己身上; 并未留多余视线看身后那秦水嫣; 她心情才好受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于他,应是特别的。
有她在的地方,他不会看别人,她享受着这样的对待。
她在见到他本人前,一直听闻九殿下容貌冠绝京城; 特别是那纯净无垢的气质令人想入非非。其实那些宫女常年待在宫中,能接触的人就那么多,身为受宠皇子必然成为她们重点垂涎的对象。
她以为不过尔尔,可真当看到本人,才知道美貌真的能冲击人,谁不想玷污那白纸呢,看着他堕落,看着他眼中满是欲望的模样,该是怎样的成就感。
“那你这只手笼又是哪儿拿的?”
“看到崇音的小厮手上戴着,便拿来瞧瞧,正打算呈给三哥看看。”魏司承是忠实的三爷党,素来是三爷犯了什么事,他都会去说情,由于淑妃的关系,他没有成为别的党派的可能。
“你说的是李府的李崇音,那位最年轻的茂才?”
“你也听过他?”
杜漪宁掩嘴而笑:“谁能不知道他呢,偶遇过几次,我认识的几位世家小姐常常说到他呢,那真是让人见之忘俗的人。”
……
魏司承再次上车,坐在软垫上,手上还拿着那张杜漪宁给的图纸,缓缓闭上了眼。
“九爷,是它有问题吗?”秦水嫣柔柔地问。
“我只是在想,她是一直如此,还是以前的我没看清。”或是刻意忽略了她身上的违和感与漏洞。
他始终相信,杜漪宁是不同的。
他还记得初听杜漪宁的《咏鹅》时,对这女子的惊艳,他从没想到,世间有女子居然如此有才华,偏生又如此柔弱娇美,性格多变又狡黠,似乎永远都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有别于所有闺阁女子。
再是后面她踏春时出的《春晓》,更让他觉得,世间唯有此女值得最好的对待。
她是朝阳,是他在宫廷中的曙光,也是憧憬。
但现在,这憧憬,有了一道裂缝。
杜漪宁看着魏司承的马车远去,在众多婢女的搀扶下进入车内。
入内后,她的神色几度变化,侍女端来暖汤,她手一挥,汤水将那侍女的手背烫红。侍女不敢说话,跪在旁边,喊着小姐饶命。
杜漪宁按着太阳穴,不耐烦听:“安静,头疼。”
众婢女噤如寒蝉。
杜漪宁穿越之始,犯了很多穿越前辈容易犯的错误,她起初以为是在拍古装戏,说了无数胡话,那异常表现与原来沉静的杜家千金相差甚远,等她发现时为时已晚,她被杜家人认为是妖魔鬼怪附身,道士来做过法,她被当做怪物,导致那杜家夫人到现在都与她不亲近,看着她的目光总是透着诡异。
后来她发现那宰辅父亲要把她送去道庵,她才惊觉古代真不是几句失忆就能蒙混过去的,她必须要自救。
她无论怎么说都是文科生,背几首不在话下,在她发现这是一个历史上没出现过的朝代后,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自然不会学那些穿越前辈随意背诗。
古人作诗,都是根据情境与自身经历而作,她前头已经吃过亏了,当然不能再堕现代人的骄傲。
在她要被送走的前几日游湖时,见到一群白鹅路过,她灵光一闪,便念出了到现在还是幼儿启蒙的《咏鹅》,那以后,连圣上都对她赞赏有加,神童之名便伴随她左右。
她成功让宰辅父亲放弃送她出家,也成为京城最有名望的世家女,再过几年,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也必然非她莫属。
她也因此进了淑妃娘娘的眼,与几位皇子有了交集,特别是其中有望登基的……
一个时空只能有一个气运之女,她刚开始也是小心观察周遭,没发现任何其余怪异现象,便渐渐认定这个世界独独她气运最强,所有配置皆是皇后命。
平平静静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疑似的穿越者。
她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静居。
云栖将那露指手笼再次呈现上去。
“这并非奴婢的主意,其实奴婢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只是见人戴过,就借花献佛了。”她本来也没居功的意思。
“你为了逃避我,连这种事都可以撒谎?”李崇音俯身下来,半蹲在云栖身边。
李崇音的声音很轻,看似温柔,实则里面是用了一丝内力的,心智不坚定的人很容易被蛊惑,说出心里话。
在逼供这方面,李崇音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李崇音不会刻意引诱女子,但只要有需要,他可以随时切换出能让人心房失守的语气、神态。
所以她总是怕他忽然温柔下来,那代表他要坑人了。
仿佛就在耳廓边的低语,云栖只瞬间迷茫了一下,暗暗掐了下大腿,清醒过来。
“不是撒谎,是事实。”云栖闷声着说,“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
这话说的肯定,对上云栖清冷的表情,看来是真的了。
“行,我知道了。只是你否认是真的,想远离我也是真的吧。”
“……”无法反驳。
“我一直奇怪,除了逼你来我这里外,我还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何至于此?”李崇音猛地捏住云栖的下颚,似想看清这个婢女的内心。
“唔!”云栖闷哼一声,抬头就撞入一双淡琥珀色的眼,里面没有往日的平淡,似乎这个无情的人心底,也有少年的迷茫,也有渴望被理解的冲动,也会有疑惑。
“云栖……不敢。”云栖艰难道。
他还不是几年后那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的人,他现在还只是强迫自己成长的少年,看着他罕见的露出真实情绪,云栖有些动容。
她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否则万劫不复。
李崇音一笑,早知她能藏这么深,必然不会认真回他。
他猛然站了起来,不想再透露丝毫,只崩出一个字:“滚!”
云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书房了。
良久,李崇音捂着半边脸,他的所有表情都盖在手掌下,低声道:“我居然会期待一个婢女。”期待那一点真心。
云栖喘着气回到偏房,有些混乱,还有些不忍,她不断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走了几步,就看到满是羞愧的佩雯等在那儿。
佩雯张口要解释,云栖摇了摇头,她知道佩雯会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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