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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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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兴,我也自在,于是踱步于初夏微灼的日光里,回想到上辈子那样糟糕的对话,都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
上一世的琉采宫并不祥和。
她神色冰冷地质问我:“所以姐姐,你为何要给我出那样的主意呢?”
我有些不解:“什么主意?”
“你建议我,下次侍寝的时候,把嘴上的长帕解开。但我解开后,陛下却大发雷霆。”
我便想起我同姜初照圆房那日,大概是因为我声音确实不大,所以姜初照没有用我提前裁好的缎带覆住我的嘴,于是斟酌道:“好像是因人而异的,他对娴妃又是另一番态度。”
她闻言轻声笑:“姐姐,你是假装不懂,还是当真不懂?”
第27章 绿叶
她说我装不懂,我就有点生气:“我又不是男人,又没跟你上过床,你让我怎么懂。如果你懂,就给我讲讲也行啊。”
余知乐听到我这么讲,就不说话了。
“上次我也让你自己问陛下了,你没问?”
她咬着下唇看着我,好看的眼睛里,渐渐蕴出一些水光。
看到她要哭,我就没再继续指责她,只是心烦道:“既然你不好意思问,那要不我帮你问问他。”
“不要!”她忽然提高了声音,果断地拒绝了我的帮忙,眼里水泽微晃,像是很慌张又像是很屈辱,“你不要问他。”
我真的不喜欢她这副样子,咽了好几次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知乐,因为你是我的表妹,所以我虽然看不惯你嫁给陛下,但也一直嘱咐自己不要太针对你,即便是陛下这般喜欢你,连着七天到琉采宫,我都劝自己,这是你二人之间的事,我作为皇后,应该大度。但你今天这样实在是让人生气,我对你大度不起来了。”
她把泪慢慢收了回去,下巴微微扬起,开口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姐姐,有些事,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
真有意思呀。
搞得像我很愿意知道似的。
“愿讲就讲,不讲算求。”我起身就走,完全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六月晨间的风骤起。
书案之上的宣纸乘着风,悠悠转转,最终落在我脚畔。
我低头看了一眼,余知乐的写的楷书,笔锋俊秀,结体谨严,备含气韵,颇具风骨。
确实是我学不来也写不出的样子。
*
苏得意在万寿节前一天过来凤颐宫,给我讲了一下明天的诸项流程,顺便嘱咐了我:“毕竟是万寿节,太后平素里再如何不拘小节,到了明天也千万说些陛下爱听的话,最近几个月陛下肚子里的火气就没断过,请太后看在陛下一年才过一次生辰的份上,稍微哄他一哄,让他也开心一点儿。”
我爽快地答应了,“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是疼爱他的,一定会捡好听的说,”说到此处,对苏得意招了招手,“你方才说明天早上陛下上朝前会来给哀家请安?”
苏得意往前凑了几分,微笑点头:“是呢。”
我压低声音:“那儿媳们跟着来吗?”
“……按规矩,是要跟陛下一起来的。”
“好规矩哇!”我大喜,又问,“那陛下白日里上朝,晌午和过午都在御园宴请大臣们,这段时间哀家的儿媳们去哪儿呢?”
苏得意还是露出得体的微笑:“陛下特意嘱咐了,他不在凤颐宫的时候,娘娘们都回各自宫里,不能打扰太后休息。”
“苏公公,哀家听说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都归你管?陛下都上朝了,如果所有太监和宫女都不告诉他的话,他该如何知道妃子们在何处,做何事呢?”
“回太后,没有陛下就没有奴才们,老奴和宫里的这些孩子都仰仗陛下的圣恩苟活,是以万万不敢欺君瞒上。”
这个苏得意,最近膝盖很结实呐,跟哀家说话都不下跪了呢。
我抬起手,就着日光,装模作样地看果儿小可爱刚刚在我指甲上染的丹蔻,笑得比他还得体:“如果是这样的话,哀家就不太确定明天早上,自己能说出什么话来了。”
苏得意抖了抖:“太后若是对老奴不满意可直接告诉老奴……陛下是无辜的呀。”
我继续看另一只手上的蔻彩:“你对陛下这般衷心,不知他能否体会得到。听说陛下这一个月也没临幸哪位宫妃,想来不是不行就是要弯,要不明天早上他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哀家给他普及一下帝王和太监的爱情故事吧。”
苏得意终于上道,扑通跪下:“太后!奴才们绝对不说!哪怕您领着娘娘们喝大酒泡汤池呢,奴才也替您守口如瓶!”
我很满意,端庄一笑:“起来吧,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吗,别动不动就下跪。”
苏得意擦泪:“……谢太后疼爱。”
*
盼望着,盼望着,万寿节终于来了。
天刚蒙蒙亮,姜初照就带着二十一个后妃来凤颐宫给哀家请安了。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流光溢彩的锦缎紫袍,银线暗织的龙纹虽然低调,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它圆目昭炯,长须飞扬,银身劲凛,利爪擎苍。
如面前这人一样,都是恣意张扬热血洋溢的好模样,令人看着便心生惊艳,想好好夸奖一番。
尤其是他今日还格外懂礼貌,携诸位后妃,对哀家三拜九叩,把当初哀家守皇位有功却没有得到的大礼,给哀家弥补上了。
礼毕,按照流程,哀家应该抚摸他的发冠,对他说些祝福的话。
他走过来,乖巧地给我跪了,我内心的慈祥葳蕤生长,跟殿外那蓬勃茂盛的刺槐一样,抬手摸着他头顶那精致金冠上略有松动的紫色宝石,一边压制着自己把它抠下来的冲动,一边赞叹道:“今日的陛下可真好看呀,哀家很喜欢。”
他唇角一扬,挑起桃花眼眸:“朕就只今日好看,其他时候不好看吗?”
“其他时候也是好看的,只是今日格外漂亮呢,”我笑着,从袖子里拿出昨夜在果儿指导下,我自己做的荷包,悄悄塞到他手里。
他微怔后开口,语气还带着些惊奇:“这是给朕的?”
我点头,小声说:“哀家也绣不来大祁山水图,水平就是这么个水平,你要是不喜欢……”
“朕喜欢,”他左手捏着荷包,右手指着上面的绿色图案,“这是什么品种的绿叶,怎么还长腿?”
我一本正经:“不是绿叶,是大鳌。”
“乌龟就乌龟呗,竟然还专门给弄个名目,”他笑出声来,听着有那么点开心,还主动翻过背面来,指着上面的红色图案,问我,“所以,这一面也不是红花,是只红毛小狗?”
我相当认真:“不是小狗,是大尨。”
他点头认可,只是还在笑:“母后虽然绣工一般,倒是很会说话。”
何止是绣工一般,简直是无法直视,我昨晚做出成品后就很头疼要不要烧掉,但果儿劝我说,太后绣都绣了,哪怕是没那么好看也得送出去,让陛下知道太后也是用过心的。
只是送到他手里却还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所以小声叮嘱他:“哀家在里面装了护身符,你别扔,但是可以藏起来,别叫别人看到了。”
他却突然站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以昭告天下的语气大声说:“多谢母后给朕的礼物,朕很喜欢,劳烦母后直接给朕系在绅带上吧。”
我:“……?”
*
姜初照去上朝,儿媳们各自回宫打了个逛,然后就纷纷返回凤颐宫来。
苏得意干得不错。
哀家兴奋难掩,让果儿把我嫁妆里没用过的妆戴首饰胭脂细粉都拿过来,挨个给她们打扮。
这过程属实让人开心。墨书巷的小说册子里曾经写过一个故事,女将军每次跟家中娇妻欢好之前,都会让娇妻坐在自己腿上,给她挽发盘髻,描眉化妆,这过程带来的悸动,比真正云雨时更叫女将军心痒。
哀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大腿实在是不够强壮,承担不起这一个又一个的姑娘,不然乐趣得高不知多少倍呢。
把一副赤红米珠流苏系在娴妃手腕上,这样她转圈的时候手上的流苏就能跟着转,单是想想就觉得很好看;把翡翠玉珠耳饰给卢美人戴上,她耳朵生得白皙,又是文化人,翡翠耳饰很衬气质;把琥珀蝴蝶项坠戴在韩婕妤脖颈上,她脖颈细长,戴这个别提多契合多美妙;再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对夜光杯送给程嫔,让她在今夜宫宴的时候,就用这杯子来喝酒。
把蓝宝石的指环送给余知乐:“弹琴的时候,每拢一下琴弦都能带起一道光,陛下肯定会喜欢。”
到了云妃这儿,我从箱子里掏出来一只锦盒送给她。
她当着我的面打开,面色平静地问:“太后送臣妾一只紫毫,是要臣妾多练字的意思?”
我本来打算试探她一下呢,可看到她这淡定的形容,就有些不确定了,于是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紫毫,这笔身是用玳瑁打磨出来的,送与你不是要你练字,是当个文玩。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盘一盘,这东西越摸越润手。”
云妃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流露欣喜的情绪:“听着很珍贵,多谢太后赏赐。”
我难免有些遗憾:主笔大人好像不是哀家儿媳啊。
正想叫下一个过来呢,结果抬头的时候才意识到,云妃一路给其他嫔妃让步,她自己就变成了最后一个,所以给儿媳们打扮,就到此结束。
我正要开口带她们集体去泡汤池,就听云妃唤我:“母后。”
“嗯?”
“您指上涂的蔻彩可真好看。”
我不由开心,看了眼身旁的果儿,道:“是果儿昨日给哀家染的,你若喜欢让果儿也给你染一下。”
云妃举起手中的玳瑁紫毫,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浮出些碎光来:“臣妾不要这只笔,换母后亲手给臣妾涂蔻彩可以吗?毕竟,其他姐妹的礼物都是母后亲手给戴上的。”
第28章 乱箭
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我着实因为云妃这请求而怔了一下。
我看着她这张清丽纯净的脸蛋,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然后以只有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是喜欢哀家吗?”
面前这人若是犹豫一下,我这厢或许还会往歪处思量思量,但她几乎没经过脑子,点头点得比落大锤还麻利:“是啊,臣妾非常喜欢母后!”
从这个点头的速度,哀家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她是真的没过脑子了。
这方面没有人比哀家更懂。毕竟,乔正堂骂我、训我、教导我、提问我的时候,我就是以这个速度点头的。
“果儿,”我道,“去把丹蔻拿过来。”
云妃星眸一亮:“谢母后疼爱!”
哀家唇角微弯:“让果儿给你涂,她的手又巧又嫩,很是适合来给别人涂丹蔻呢。”
云妃眼里的光瞬间寂灭了,但她言语上却还没有放弃:“可是母后的手,瞧着也很嫩啊……”
说完这句,似乎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这话逾矩了,于是赶紧颔首,把笔揣起来:“是臣妾口不择言,母后别见怪。不用劳烦果儿姑娘了,臣妾还是要这只玳瑁紫毫吧。”
我坐得端庄,望着殿内这二十一个鲜活可爱的美人,问道:“哀家打算去泡汤池,有愿意跟哀家一块去的吗?”
期待中山呼海啸般的“愿意”并没有出现,儿媳们反而以一种看傻缺发言的复杂眼神看着我。
“都不愿意?”我有点懵,也有点失望,“方才还纷纷都说哀家真好,现在却连一个愿意陪哀家泡汤池的都没有?”
一旁的云妃举起嫩白小手,甚至满脸欢喜,甚至跃跃欲试,更甚至马不停蹄直奔汤池去:“母后,臣妾愿意!”
我睨她一眼:“……”
就你不行!要不是哀家跟姜初照拖延,你现在要么在禁足,要么在抄书,要么在绣大祁江山图。
丽妃思量了会儿,出列走到哀家面前,恭谨解释道:“母后,臣妾们方才被母后一一打扮过,妆戴服侍无一不妥帖,若是去泡汤池,恐要劳烦母后再给臣妾们打扮一遍。”
我错愕半晌,恍然拍腿。
坏了坏了,被墨书巷影响太深了,想到女将军都是把娇妻打扮起来再同她云雨,之后再去浴桶里同她沐浴,就在潜意识里觉得正常顺序就是这样,压根没意识到这是现实,自己其实搞反了。
我摸了摸尴尬到发紧的面皮,强行正经:“丽妃说得有理,那汤池就改日再泡吧。”
正要琢磨着接下来该同儿媳们玩一些什么花样呢,就听到殿外小丫头来报,说六王妃进宫了,现下正在凤颐宫门口,问可否进来同太后叙叙旧。
我这才想起来,今晚家宴上不止有儿媳,还有京城里的六王爷、六王妃。
但上一世邱蝉好像并未过来,不知为何这次却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心头泛起几丝忐忑,于是也顾不上这满屋子的儿媳了,让她们各自回宫,并让林果儿把邱蝉带进殿来。
诸位嫔妃都很听话,快速退场,唯有云妃和程嫔二人,回头看哀家的时候,面上有些不舍。余知乐也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些浅浅的好奇,但也没有停留太久,就跟着大家伙一起出去了。
邱蝉跟前些时日在宫外见到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因为孩子月份小,是以几乎没显怀。
她坐在我身旁的软塌上,以手遮唇,先笑道:“怎么太后的神情这般紧张,比我这快要当娘的还忐忑?”
恰好今天膳房送来的点心里有桂花糕,我便把那一小碟递给她:“你自己过来的,还是跟六王爷一起过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小声跟我说:“表姐,我已经好久没吃桂花糕了。”
我纳罕:“为什么?”
“最近的京城不太平,”向来乐观的邱蝉微微蹙起眉头。看出来是真的很久没吃过了,所以捏起一块桂花糕,填进嘴里,嚼完了才继续说,“阿域让我过来,也是为了让我问问表姐,最近可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
此话方落,我右眼睑便猛地一跳,觉得她这话不太对劲,问道:“你跟六王爷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没有告诉我?”
邱蝉放下桂花糕,拿绢帕把指尖沾上的碎渣擦干净,才握上我的手:“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阿域之前没有告诉过我。但这几天光靠他自己却越来越防不住了,就同我实话实说,让我万事小心。”
我大惊:“还真有人要害你们?”
邱蝉看着我,嘴唇动了好几次,然后才吞吞吐吐道:“表姐,说了你别生气行吗?”
我别过脸去,攥紧手指哼道:“我生你气几乎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的时候。”
唯一一次例外,也不过是知道你跟姜域定亲,那时也只生了三天的气就劝服了自己:这肯定不是邱蝉的主意。
她就同我凑近了一些,一边捏着我的手指让我放松,一边道:“其实宫外遇见你们之前,王府里就不太平了,运进王府的菜蔬混了不好的东西,虽然阿域没说到底是什么,但想来是针对我腹中孩子的。”
我微怔,便这样想起姜域在面店里对我和姜初照的提防,于是问:“所以他之前不是因为太过敏感,而是真的觉得四周有危险?”
邱蝉点点头,无奈苦笑:“甚至当时最怀疑陛下呢,毕竟他们叔侄有些不合。这就是我为什么怕说出来惹你生气。”
“嗯。”
“但也亏了当时陛下说的那句‘大家倒是真有闲心,整日里想着害你们’。阿域回家后思索了一宿,之后才告诉我那些事,并且确定了,这种事,不可能是陛下做的。甚至,不但不是陛下,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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