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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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薛佳琦摇摇头，“我不敢说。”
　　“啊，这样，咱们先不想这个，毕竟我也不能做决定。”薛家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们来聊聊明天去找你学长蹭饭吃怎么样？”
　　薛佳琦被他没头没脑的提议搞得有些意外，不过兴致依旧不高，声音恹恹的，“蹭饭？”
　　薛家然声调明显上扬了几度，“对，你学长的红烧肉简直一绝，之前喊你你不去，错过多少好机会啊。”
　　薛佳琦想象不出来那一绝到底是什么滋味，也并不是很期待，只是出于不想哥哥失望的心理，顿了顿木然地说：“好。”
　　薛家然又说：“不过吃完饭你得帮我洗碗，你学长不喜欢洗碗，咱俩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乖乖承包洗碗大业免得他又骂我。”
　　“好。”
　　“那就这么定了，他做饭我俩洗碗！嗯……洗完碗干些什么呢？让我想想——”薛家然捻着下巴，沉吟片刻自然地问道，“哎？你今天是准备去干嘛来着？”
　　“没什么，就想吹吹风。”
　　“好！那洗完碗咱就去海边吹吹风。骑自行车怎么样？”
　　“嗯。”
　　“我看看明天的天气。”
　　“好。”薛佳琦换了个姿势躺下，头枕在薛家然的腿上，“哥，我有点困了。”
　　“那你睡吧，哥陪着你。”
　　很快，黑暗中只剩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薛家然点开岳安山的对话框，被几十条消息惊得战术后仰，好不容易翻到了头，这才逐字逐句的看下去。
　　第一条：这事儿你不找我你找郑林渊干什么？他连高一有几个班都不知道。
　　大概是想开了，后面紧接着就是：算了，说正事。我打听过了，这届高一屁事多的很，就你妹那个班都有几个混子。妈的老子是给他们脸了吧？我之前怎么给他们说的，不准惹事不准惹事！好家伙把我话当屁！……
　　薛家然跳过了“他妈的”“我艹”“傻x”为开头的几段，扶着额头划拉了下屏幕。
　　岳安山：那几个女生全招了，所有事都是那个叫魏雪盈搞出来的！妈的年纪轻轻心思倒是歹毒。
　　薛家然手指悬在空中，半晌，才敛了眼底那抹意味不明继续往下看。
　　岳安山：她们刚开始没想欺负人，只是看琦琦跟我们关系好有点嫉妒，单纯的孤立她，后面就听魏雪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加上魏雪盈在班里就一副不太想和琦琦玩的样子，她们就以为魏雪盈是因为知道琦琦是什么样的人才不跟她玩的，唉反正挺绕的，我也搞不懂女生的想法，总之源头都是魏雪盈。哦，对了，你跟琦琦说一下，让她别怕，那些照片都已经删了。明儿我就去二七揪那个姓魏的。
　　薛家然面上没什么波澜，平静地回复道：“谢了。”
　　他退出对话框，给陈善川发了条消息，之后便握着手机久久没动。
　　早上的气氛有点诡异，薛军和周莉紧张得连大喘气都不敢，几次欲言又止。
　　收拾好后，薛家然领着薛佳琦出门，周莉追上来一人塞了一瓶热牛奶，“注意安全啊，海边紫外线强，别晒太久，早点回来。”
　　薛家然忙不迭点头，“阿姨你快绣你的十字绣去吧。”
　　“好好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善川早就把准备工作弄好了，他俩一进屋他就进厨房炒菜去了。
　　洗碗的时候薛家然又失手打了一个碗，被陈善川拿着扫把追着满屋跑：“这一套被你摔得就剩这一个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薛佳琦手滑。”
　　“？”薛佳琦表示莫名其妙就被抓过去当了挡箭牌她也很懵。
　　陈善川揪着他耳朵走到薛佳琦面前，“她手都没湿，你当我瞎是不是？”
　　薛家然苦着脸看向她，“说好的咱俩一起洗呢？”
　　“……”
　　打打闹闹到下午，三人正准备打车去海边，还没出门就听见岳安山挟着怒火的吼声：“薛家然！给老子开门！”
　　吵死了。
　　陈善川拧着眉走过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就撞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他愣了愣，“怎么了这是？”
　　岳安山没回答，拽着身后的人挤了进去。
　　瘦小的身影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似乎随时会摔倒。
　　陈善川登时认出来人是谁，指着岳安山一时间瞠目结舌。
　　岳安山推搡着魏雪盈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咆哮道：“妈的我还以为谁呢？原来就是她！和人家表面好的跟亲姐妹似的，结果背地里乱嚼舌根！”
　　他动静很大，原本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佳琦不得不看过来。
　　只是一瞬间，她便转了回去，抱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看到魏雪盈。
　　从魏雪盈吼着对她说“你真以为自己多招人喜欢吗”的那一天起，她就发誓再也不要看见魏雪盈了。
　　她其实不懂，不懂魏雪盈为什么突然冷落她，为什么要在背后说她坏话，为什么跟着那些人一起欺负她。她也不懂既然讨厌她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问过，可是魏雪盈说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她就是恨她，她就是讨厌她。
　　薛家然拍拍了她的背，抬起头瞪岳安山：“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
　　“让她跟琦琦道歉啊！”岳安山理直气壮道。
　　“……”薛家然被他这种神经大条搞得无语，“不是，现在谁愿意看到她啊？”
　　话音刚落，杵在正中央的魏雪盈脸上便五彩纷呈，像是被人迎面扇了一掌。
　　她扫了一眼这屋里的人，忽然冷笑一声，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儿，“我不会道歉的。”
　　从她被岳安山拽出教室的一刻起，她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她不会道歉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就是恨薛佳琦，恨薛佳琦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恨薛佳琦总是装出一副悲悯的模样对她说话。
　　她就是想要毁掉她，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轻轻地对她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她享受那种感觉，因此她告诉薛佳琦要保密，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她们会把照片发到群里。她知道薛佳琦会乖乖听话，因为她只有她了，除了她，别人都恶心她。
　　“你说什么？”岳安山怒目圆瞪，恨不能揍她一拳，“你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那你打啊。”魏雪盈梗着脖子迎上去，“你有本事打死我，没本事就等着我报警告你绑架！”
　　岳安山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我他妈……”
　　薛家然扬了扬手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向魏雪盈，“你觉得这是绑架吗？”
　　“不然呢？你们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了？”魏雪盈眼底满是不屑地看着他们，“不过是一群惹是生非的混混，会打架会抽烟就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
　　“哈。”薛家然乐了。
　　魏雪盈抱着臂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你们今天敢动我一下，明天就有警察来找你们。”
　　“谁说要动你了？”薛家然不紧不慢道，“我们说说你造谣、煽动她们打她、把她锁在教室里的事吧。”
　　魏雪盈心里一紧，面上维持着波澜不惊。
　　薛家然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手握成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谦虚道：“时间太紧，我只在网上查了一点，说的不对还请你见谅。以后有时间我会询问专业的律师。”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大抵是在高处待惯了，字正腔圆的发音中带着骨子里胜券在握的傲气。
　　“第二百三十八条，非法拘禁罪，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魏雪盈脸色越来越难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灰白下去，她微微晃了一下，嘴硬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薛家然不答反问：“你们班里多少人？”
　　“……”
　　岳安山晃了晃手机，“我这儿有她们的聊天记录。”
　　薛家然朝他竖起大拇指，继续念道：“第二百四十六条，侮辱罪、诽谤罪，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
　　“三年啊——”薛家然感叹了一声，“时间挺短的，也就一千来天。”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你现在17了吧？”
　　魏雪盈咬着唇不说话。
　　薛家然似乎是料到了她的态度，没太在意，兀自说道：“那还挺好的，出来正好20，可以工作了。”
　　不知为何，魏雪盈心里突然出现了不好的预感，好似再听下去只会越来越难受。
　　可是她没有选择，薛家然几乎是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她说：“让我算算啊，20岁，坐过牢，高中没毕业，只有初中学历，工作肯定能找到的，不过估计很辛苦就是了，每个月领着固定的工资，勉强交得起房租和水电费，每换一个工作身边的同事都会在背后议论你之前坐牢的原因，说不定你也会遇到另一个你自己，她孤立你欺负你，假装和你做朋友其实只是为了接触你身边的人，她在背后说你坏话，偷偷拍你的照片，给你洗脑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她躲在人群后面亲眼看着你哭泣看着你痛苦。哦，这些都是在我妹妹没有出事的前提下，你还得感谢我妹妹，不然，”他走上前，俯下身盯着她的瞳孔，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像个冷血的审判官，一字一顿道，“你这辈子都会待在牢里。”
　　“情况好一点你会老死在牢里，坏一点……大概会被某些罪犯整死吧，也或许会受不了主动自杀。”
　　哐！
　　魏雪盈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不知撞到了哪里，只听见重物落地后粉碎的声音。她惊得缩了下脖子，却不敢回头看。
　　魏雪盈起初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她知道这群人不敢对她动手，她想好了，等她回去就报警，反正班里的人是亲眼看着岳安山把她拽走的，学校也有监控，他们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底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那句“你这辈子都会待在牢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然而薛家然后面的话更是诛心，她还来不及真正的害怕，心底就涌上一股悲哀。
　　那是对自己未来人生的绝望。
　　她不敢再往下想。
　　然而薛家然可怖的嗓音依旧在继续。
　　薛家然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轻笑一声，“不要害怕，我不会告你的。”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沙发上揉着薛佳琦的脑袋，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也毕不了业了。”
　　魏雪盈猛地抬起头，“什，什么？”
　　“啊没什么。”薛家然笑说，“没事儿，我知道，我都懂，你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对她造成伤害，你又不是故意的，你才17岁。”
　　魏雪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学校，她的记忆很混乱，脑袋也很迷糊，等她踏进教室门的时候那一丝透明的灵魂才重回身体。
　　她踉踉跄跄地往座位走，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周围的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看，她脚下一顿，僵硬地转动着眼珠看去。
　　她听到了熟悉的窃窃私语，只是这次主人公从薛佳琦变成了她。
　　“听说了吗？魏雪盈对那一圈的男生都表过白。”
　　“啊？哪一圈？”
　　“江野他们咯，据说还有陈善川。”
　　“那她目标很高嘛，全是二七的名人。”
　　“是啊，所以人家全都拒绝她了。”
　　“那肯定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真以为自己和薛佳琦关系好就麻雀变凤凰了。”
　　……
　　“魏雪盈！”门口传来喊声，“班主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我站起来了！

　　☆、第　51　章

　　“哥，我们还去海边吗？”
　　窗外天气出奇的好，细碎的金色阳光落了满屋，薛佳琦抱着膝抬头看他，眼底盛着淡淡的水光。
　　薛家然垂下眸子突然有些无语凝噎。
　　再怎么惩罚坏人又有什么用呢？他妹妹受到的伤害永远也无法弥补，她会独自带着这份伤害痛苦许久许久，而在旁人眼里不过是短暂唏嘘的回忆。
　　“走吧。”良久，陈善川走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语气轻快道，“去看海。”
　　薛家然侧头与陈善川对视，那双褐眸在光的照射下显得颜色很淡，却有一种坚定的情绪夹杂其中。
　　他看了很久，直到眼眶都有些酸涩了，才轻轻眨了下眼睛。
　　他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薛佳琦的脑袋，“走吧，去看海。”
　　湿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吹的人衣摆扇动，蔚蓝的天万里无云。
　　细软的沙一脚留下一个浅浅的坑，不远处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堆城堡。
　　前面一大块空地上岳安山一边把着车尾一边冲摇摇晃晃的薛佳琦鼓励道：“大胆骑，有山哥在你摔不了。”
　　“我害怕……”薛佳琦踮着脚不敢踩脚踏板。
　　“我扶的住，这样，我拎着你衣领，要是摔了我就把你捞起来。”
　　“……”
　　“别怕，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手能拎俩，就跟拎小猫崽子似的。哎，你多重啊？看着也太瘦了，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减肥，身体健康最重要知道吗？哟我是不是手重了？勒你脖子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薛佳琦欲哭无泪，她不想骑自行车了，当电灯泡都好过跟一个神经大条的直男待一起。
　　隔着不远的距离，薛家然一手搭着陈善川的外套，一手牵着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过段时间我爸准备把琦琦转到十中去。”
　　陈善川表示赞同，“十中环境比二七好。”
　　两人欣长的身影并肩前行，忽然，陈善川低低地唤了声：“薛家然。”
　　“嗯？”
　　“我追你好不好？”
　　“？”薛家然一愣。
　　陈善川停下脚步，转过来与他面对面站立，笑道：“我男朋友太优秀了，我有点危机感。”
　　“是因为郁霖吗？”薛家然皱眉，“我已经申请换宿舍了。”
　　陈善川摇摇头，垂眸看着脚尖，“你在忙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不喜欢以前的生活——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劲透了。我想追上你，我想去看看你在的地方，我想读懂你看的书。”
　　“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陈善川咬了下唇，“从你说要考A大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不过那时候我还没下定决心。”
　　薛家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握着他的手问道：“那怎么今天下定决心了呢？”
　　“因为太喜欢你了。”
　　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不能够忍受自己这么差劲，不想自己只能远远地跟在你身后。
　　既然不能拦着你奔向更好的远方，那就努力追上你与你并肩前行。
　　薛家然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异地恋时间太长，他怎么突然跟不上陈善川的思维了。
　　“你不是说想考研吗？”陈善川眯起眼睛，“所以我决定，我也要往前走。你考研，我考专升本，我一点点追上你，好不好？”
　　薛家然愣了好半天，阳光映得陈善川立体的五官更加精致，清秀的眉眼漾着浓浓的笑意，他秉着呼吸，重重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想了一些事。”
　　陈善川嗯了一声，“你说。”
　　薛家然凑近了几分，凝视着陈善川漂亮的唇形低声说：“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爸妈。”
　　“什么？”陈善川身形一僵，愕然道。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