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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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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充国拿起虎符和令旗:“汝为河西本地人,熟悉地形,所率又为凉州募骑及小月氏军,便以你为前锋兴军。抵达酒泉后,先大军六日而行,在前方两百里外索敌,据此要害!”
……
PS:新卷大纲得捋捋,今天只有一章。
第297章 军门频纳受降书
任弘先赵充国大军六日而行,八月上旬出酒泉郡,抵达敦煌郡冥安县。
公元前的河西,并非某些人想象中到处都是原始森林河流密布,也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戈壁沙漠,在这里你能看到荒凉与丰饶共舞。
来自祁连雪山的疏勒河滋润了干涸的土地,在两岸留下星罗棋布的片片池沼和盐渍草甸,即使在已干涸的滩地上,仍然生长着茂密的芨芨草、红柳和芦苇。
对任弘来说,这就是家乡熟悉的感觉,敦煌就是大汉的西部世界,轻侠和恶少年则是骑行在此的牛仔冒险者,塞外亦随时有野蛮的原住民挥舞着弓刀呼啸而至。
远远一线土黄色的夯土长城庇护着这一方水土,每隔十多里就屹立的烽燧如同站岗的哨兵,凝视着塞外的风吹草动,燧卒发出的每一个信号,任弘都能下意识地辨认出所代表的含义,毕竟他也曾当过半年边防战士。
“距离悬泉置、破虏燧只不到两百余里,只可惜大军不从玉门阳关走,乱绕路就算失期,去不了啊。”
在河边喝着烧开的水,任弘只如此感慨,他们走的这条路,和后世从甘肃入疆的高铁路线完全吻合,过了冥安(安西县)后,直接往北。
不过沿途有一处风景,却是后世高铁车窗里见不到的。
顺着疏勒河往下游走,在长城之外,一片广袤的大湖赫然出现在面前,这便是疏勒河中游的蓄水池:冥泽。
瞧着眼前的碧波荡漾,杨恽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任弘跟他说过的海市蜃楼:“我还以为敦煌干涸荒芜,不想竟还有这样的大湖。”
敦煌就这样啊,湿的地方湿死,旱的地方旱死,此泽东西二百六十里,南北六十里,差不多有半个青海湖大。
任弘看着坐下已经瘦了一圈的驮马,又瞧瞧一旁舍不得骑着赶路的萝卜:“还是淡水湖,丰水草,宜畜牧,吾等的马匹能吃上夜草喽。”
对人类而言,马这东西若非解锁了骑乘功能,是真不划算养。脾气又臭,生育能力不高,不同于牛和羊能反刍好伺候,马吃食很快就会消化完,所以晚上还得加料,否则时间长了就会又瘦又弱,直至瘦死。
可就算将河西二十万人口全发动起来伐茭,就算三军士卒不吃不喝省下豆粟,也不够几万匹畜生吃。路上只能在有水草的地方有一顿没一顿的凑合,群马日益消瘦,来到这冥泽,终于能让它们放开肚子大吃一顿回膘了。
眼看马儿们低头闷头啃牧草,战马还得吃粮食,留下一地新鲜的马粪蛋,还酸性大对土壤有害无益,跟味道鲜美人人都爱的牛粪完全没法比。
任弘不由想到,文景两代的积蓄,大半就是被这群畜生嚼光的,对农耕民族来说,养骑兵果然费钱啊,非得是汉唐这样的强盛时代,才有决心和本钱每次出动十几万骑出塞。
冥安泽南岸的长城内外,已驻扎了两部军队近万人,分别是前几个月才走马上任的酒泉都尉辛武贤,和负责大军引导后勤的敦煌宜禾都尉孔璋。
与辛武贤出营迎任弘的时候,孔璋心情复杂。
四年前,他还在做敦煌中部都尉,堂堂比二千石,当时任弘只是他下属的下属的下属,一个小小燧长,见了面都得下拜稽首口称上吏。
可如今再见,任弘已是名震天下的少壮将领,食邑二千户的西安侯了。虽然骑都尉与郡都尉平级,可朝官压地方官一头是不成文的规矩,见了任弘后,孔璋少不了得朝他作揖,低头的那一刻心里有点酸。
谁让当年承诺他在边境谨慎不失,就能将孔璋调回内郡的靠山王老丞相,已经不在了呢。
让孔璋惊讶的是,在自己面前一直高傲的酒泉都尉辛武贤,都对任弘客客气气——怎可能不客气,他儿子都在任弘帐下做事呢!
辛武贤这个喜欢痛击友军的家伙在金城郡“误杀”卑禾羌三千人,差点毁了任弘堪称完美的困敌计划,事后之所以没被惩罚,亏得在湟水一战和任弘配合得当,将功补过。
如今霍光又给了辛武贤一次机会,将他调到酒泉待命,辛武贤卯足了劲,这次一定要证明,谁才是六郡第一悍将!
好在任弘没有得志便猖狂,见面时一口一个孔都尉十分谦逊,在三人议军务时,更刻意规避,没提四年前他就曾向孔璋提议过,乘着匈奴进攻张掖之际,发敦煌兵袭击冥泽以北匈奴右犁污王老巢的计划。
赵充国麾下共分五部,三部已先大军之前集中于此,他们的任务各有不同。
“蒲类将军命我为兴军前锋,在大军前两百里而行。”
“而辛都尉为踵军,在我之后百里,大军前百里而行。”
“孔都尉为辎重之兵,等待赵将军抵达。”
说白了孔璋就是物资大队,最早来最晚走,跟在大军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不过孔都尉还是有梦想的,在敦煌一待就是五六年他也疲了,每次边塞有事他都稳重谨慎,结果一点功勋没得,反而是任弘这种去西域冒险的小后生,竟已封侯。
所以他想抓住这场二十年一遇的大战,好歹捞点军功离开敦煌。
于是一直被动的孔璋竟主动道:
“胡虏夏秋常驻牧于冥泽以北,近几个月察觉到汉军频繁调动,故早早撤离冥泽,回到了北山(马鬃山)南麓,西安侯和辛都尉要去往星星峡,中途恐为其所袭扰。”
任弘颔首:“胡虏必有防备,对了,现在驻牧冥泽北山的,已不是右犁污王了吧?”
孔璋道:“然,四年前,匈奴单于令右贤王与右犁污王进攻张掖郡,为张掖属国都尉郭忠所败,斩首四千级,右犁污王也死了,郭忠封成安侯。”
那也是个让孔璋嫉妒的人,若当初他听了任弘的话试试出击冥泽以北,或许如今便不在敦煌了。
孔璋走了下神,连忙轻咳一声说到重点:“右贤王屠耆堂将过错全推到犁污王身上,导致单于取消了犁污王之号,将其在河西以北的领地,给了温偶駼王。”
杨恽已经沦为任弘的书记员,在旁挥笔记录,只摇头感慨:“匈奴这些小王的王号啊,真难记。”
任弘同意,也就犁污王有个“污”字让他产生了记忆点。
孔璋瞧了这个貌丑的军司马一眼,抛出了自认为是大功的消息:“故犁污王旧部对此颇为不满,尤其是犁污王子皋牙胥,他如今只为一介千骑长,月前察觉我军驻扎冥泽,有出塞动向后,皋牙胥派人来请降!”
辛武贤奇了怪:“孔都尉,皋牙胥请降?为何我不知道?”
因为孔璋想一个人吞下引降的功劳啊,遂打哈哈道:“或是皋牙胥离敦煌近吧。”
匈奴小王、千骑长等投降大汉,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从汉文帝起就时常发生,强弩将军韩增的祖宗,就是从匈奴投回来的。而孝武之后,随着大汉日强而匈奴屡败,边塞小王投降更是家常便饭。
最著名的就是砍了金赏祖宗休屠王脑袋火并其众投诚霍去病的浑邪王,而为了招揽降人,汉武帝还令人去塞外筑了受降城。
而投过来的匈奴小王,基本都封了侯,起码有十多个,安置在五属国,许多人作为属国骑参战,在汉匈战争里立了功。
那犁污王子失了王位和驻牧地,因为内部矛盾而萌生投降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条件任弘都猜得出来。
“犁污王子只恳求,事成之后愿归顺大汉,做一个归义王、侯,能将被温偶駼王占据的冥泽以北,北山以南的牧场,还给他。”
孔璋倒是想直接跟蒲类将军禀报,但谁让任弘做了兴军前锋呢,此子和辛武贤是在金城击西羌的老搭档,据说极其莽撞,号称河湟之虎,而辛武贤更有喜欢痛击潜在盟友的恶名。
这两人一前一后,若将犁污王子和温偶駼王一起击溃消灭了,他孔璋唯一能混到的功,不就没了么?
所以孔璋一心想要促成此事,开始极力渲染冥泽以北环境恶劣,匈奴人就潜藏在大山戈壁间,就等汉军远行疲敝以逸待劳。
“孔都尉是怕了么?”
辛武贤嘴里说着没有那犁污王子,他和西安侯两部近万骑之众,击破区区匈奴小王也如囊中取物。
杨大嘴也想发表意见,任弘却在案几下蹑其足,颔首道:
“兵法云,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兵者生死之地,有人做内间自然好,孔都尉可派人回复犁污王子,只要他能助吾等取了温偶駼王的人头,我一定向蒲类将军和大将军为其表功……”
“送他一顶归义胡王的银鹰冠!”
……
“道远踩我脚作甚?”
而等议事之后回到本部营帐,杨恽摸着被任弘踩疼的足尖抱怨,任弘却召来韩敢当、赵汉儿这两名曲长,提及此事,一向冷静的赵汉儿竟赫然起身。
“君侯,便是个皋牙胥,四年前曾犯破虏燧!”
“竟是如此!”杨恽也才知道这过节,一时惊讶。
任弘笑道:“孔都尉位高多忘事,又或许是不在乎小小烽燧死了三个人,也对,一部都尉辖下,每年与匈奴冲突,死个数十人都是常有的事,事后不过让长史记一笔名籍发放葬费,他自己都不会过目。”
而那皋牙胥,更是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可我当然记得,犁污王子皋牙胥,就是杀了宋助吏的那个匈奴小王子,真是冤家路窄,竟一头撞到我面前了。”
虽然当年双方没打照面,只被韩敢当飞龙骑脸一屁股坐死了个百骑长,可任弘事后可好好打听过背后主将是谁,默默记在了心里。
西安侯的笑变得冷森森的:“我这人,可记仇了!”
……
第298章 黑戈壁
太阳很烈,甘延寿站在沙土里,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另一手解腰带。
谁让这该死的黑戈壁,连一根拴马的桩子都没?众人歇息时要么将矛杆往地里使劲一插,要么就像他一样,在马儿那对睫毛贼长的大眼睛注视下小解。
八月中旬,在冥泽养足精神后,他们随着西安侯离开了汉塞,折向西北方,只一天功夫,塞内那一片片葱茏的农田不见了踪影,胡杨也越来越少,出塞第三天,凉州募骑们一头撞入了雄浑浩瀚的黑戈壁。
这是真正的“黑戈壁”,不管是平滩,还是起伏的山峦,都是同一个颜色:黑。整个戈壁好似刷上了一层黑漆,而抬起头,隐约可见东北方的巨大山脉昂扬起伏,形似奔腾万里,昂首长嘶烈马的红鬃。
如果说祁连山像一位冰清玉洁女子,那被西安侯在典属国地图上叫做“马鬃山”的北山就是一个粗旷豪放的塞北汉子。
但这壮阔之景,倒是很符合少年郎对异域的想象,弄得甘延寿尿完还看了好一会,直到同队的队史,那个同他掰腕子耍赖还输了的罗延寿喊他。
“甘队率,你怎么这么慢,莫非是尿不出来?”
甘延寿连忙归队,清点人数,他们要在两天之内穿过黑戈壁,抵达马鬃山南麓,歇息时间往往很短暂。
但对甘延寿而言,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在他看来,前方是梦想和功名,就像西安侯那样,少年锦带佩吴钩,万里觅封侯!
不过罗延寿这胡子拉碴的兵油子总喜欢打击小年轻甘延年的积极性,他一边用滚烫的沙子搓脚边道:“不止有你想的那些,不打仗时还有脚气病,马虱子,饥渴和腹泻。打起仗来,当场死了算幸运,受伤的人则有坏疽和伤残,你见过白蛆在袍泽伤口里蠕动的场面么?我可见得多了。”
十个,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痛苦哀嚎加起来的声音,十几年过去了,仍然每夜都在老兵耳畔回荡。
说归说,行军途中如何才能让自己舒服点,最好还是听罗延寿的。
黑戈壁鲜少有木头,募骑自己携带干牛粪取火,挤在篝火边,众人除了数天上那些无比清晰的星星,就是听罗延寿这等数次被征募的老卒说打仗的事。
罗延寿自称参加过征和年间对匈奴的战争,幸好没跟李广利,跟的是重合侯马通。
“那时候,我与甘队率一般大,还斩了两个胡虏的头,被升为屯长。”
“那怎么……”
罗延年知道甘延年想说什么:“为何十多年过去了,我却连队史都混不上?”
他无奈地说道:“当时年轻不懂事,得了赏钱便傲啊,在郡城里出入女闾,天天喝酒吃肉玩六博,一沉浸进酒色里,不但身子垮了,什么前程功名,全忘脑后了。”
蹉跎十余年,他既不会五经也没经商做买卖的天分,原本打算买田的赏钱则花完了,眼看没什么出路,罗延寿参加这场战争,已不为什么功名,只为了钱。
他们队里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有的人是为了攒老婆本,有人则有了妻儿,不忍她们过苦日子,想要再来拼一把。
反倒像甘延寿这样念着为父复仇,又心怀封侯之志的人鲜少,因为太不切实际了,什么你说西安侯?这世上有几个西安侯?
“汝父是死在匈奴腹地,想必他杀的匈奴人也不少,怎不见他们的后人来找你寻仇?”
罗延寿似是经历多了,看什么都玩世不恭,觉得甘延寿的复仇之论简直是可笑,不过是为自己砍匈奴首级换富贵找的借口,气得甘延寿痛骂了他一通,又扬言等到了与温偶駼王对决时。
“我便是斩其首级的勇士!”
入睡时,暮色苍茫中,远方丘陵时远时近,怪石突兀,就象传说中的中了魔咒死去的城市。
大军抵达马鬃山脚下,黑戈壁上多了些青色的山岗,路经的小小湖沼又布满野兽的足迹,半干的小小湖沼又布满野兽的足迹,野羚羊和北山羊在此生活,被大军惊得到处乱跑。
很可惜,甘延寿期盼中的大战并未发生,四五千骑出塞动静太大,后面还不知有多少,温偶駼王就像那些惊慌失措的野兽般,察觉后立刻带着部众,赶着牛羊往北转移走了。
“这温偶駼王真是个懦夫,右贤王没有令他死守北山么?”
甘延寿看着山脚下空空如野的营地,有些郁闷,罗延寿却笑话他说:“与匈奴打仗就像狩猎,胡虏聪明得很,一点风吹草动就溜了。出十次兵,能逮住一次便算运气好,这些匈奴小王又不像汉家官吏,守土有责,利则进不利则退,见到吾等人多当然要走,难道还等在原地让你来砍首级?”
事情还没完,因为犁污王子不敢去汉塞,先前遣使去告知汉军犁污王所在,并希望能在马鬃山下约降,在汉军抵达不久后,远方也出现了一阵烟尘,有千余骑之众。
天水曲曲长张要离让本曲不得松懈,继续厉兵秣马,保持临战状态,甚至唤来各屯长、队率,对他们说了一件事:
“西安侯说了,那犁污王子,很可能是诈降!”
……
皋牙胥真不是诈降。
他的打扮依然很匈奴,除了头顶上留着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戴着一顶以羽毛装饰的鎏金铜冠,两撇小胡子挂在圆脸上,骑的是白色乌孙西极马,马身上还装点着小件的黄金佩饰。
但杏眼里的神采已不再如四年前兵临敦煌烽燧时那般年轻张扬了,脸上尽是被生活磨砺出的褶皱。
过去他是犁污王子,北山地区三十四口泉眼的主人,坐拥数万头牛羊马匹,是敦煌奸商走私货物的大买主。
可如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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