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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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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有欧阳和夏侯两家,在夏侯胜被霍光通缉潜逃,据说是跑到乐浪去以后,夏侯尚书也没落了,只剩下欧阳尚书稳坐博士之位。
  但今日,欧阳尚书却迎来了一个强敌,却是号称“古文尚书”的一派,孝武时,鲁恭王坏孔子家宅,刨出来很多用战国文字书写的典籍,认为是秦烧诗书时孔家所藏,孔子的后代孔安国对其加以钻研,如今孔安国虽亡,他的儿子孔昂却带着古文尚书来踢馆了。
  欧阳尚书的博士欧阳高带着欧阳地余、林尊等弟子如临大敌。书古就了不起?用大篆书写的就一定是真经?他们肯定要将古文经斥为伪经,这时候哪还管得了对面是不是孔子后代,哪怕是孔子亲至,为了守住饭碗,他们也会装不认识,对抗到底。
  坐在东北“震”区的则是礼学诸生,参加石渠阁会议的有戴圣与其弟子。戴圣与叔父戴德曾跟随后苍学《礼》,两人被后人合称为“大小戴”。
  今日礼学是最舒服的,因为没其他派系来驳斥竞争,戴圣只打算与弟子、师弟等人唱会双簧便能全身而退,毕竟礼主要内容是《夏小正》、《月令》、《冠义》、《昏义》等古礼。
  西北“艮”区域就比较拥挤了,坐的是三家诗,不……现在应该是“四家诗”。
  韩诗在蔡义死后,其弟子,那个刘贺的中尉,在家里种了两颗枣树的王吉挑起大梁,但没有担任博士,盖宽饶案发后,韩诗也受到牵连,已经告老的王吉只能再度出山,希望能帮学派渡过这一危局。
  此外还有《鲁诗》,代表人物是老丞相韦贤的儿子韦玄成,他不是博士,而是以扶阳侯、太中大夫身份来的。
  当初,老丞相、扶阳节侯韦贤薨逝,长子韦弘正好有罪在监狱中。家人担心韦弘有罪会遭到废爵,这就意味着失去一张长期饭票,遂假造韦贤遗嘱,以次子韦玄成为继承人。韦玄成知道不是父亲的意思,就装疯,装的还挺像:躺在粪尿之中,胡言乱语,又笑又闹。当然,最后还是被人看出了破绽,但最后结果却是朝议高其节,不但让韦玄成继承爵位,还升了官。
  毕竟这很符合大汉孝悌治国的政治正确,因此对推嗣之事都很推崇。
  还有同样列为博士的《齐诗》,却是司直萧望之领衔,他是个多面手,治《齐诗》、《礼》、《鲁论语》,近来又学了榖梁春秋,跟魏相、梁丘贺习《易》,一时间竟贯通五经,被称之为“五经名儒”。
  萧望之不像魏相那般狠辣,不愿意踩着昔日同僚的尸体升阶,故来之前和王吉、梁丘贺商量好了:
  “今日石渠阁之会,鲁、齐两派要尽量帮韩诗脱险,表明韩诗与韩易虽同出一人,却截然不同。”
  顺便,还要合力狙击挑战者——来自河间国的毛诗学派。
  毛诗乃是毛亨、毛苌所传,以古文授业,最初只局限在河间国,传到了河间太傅贯长卿手里,但近十年来,开始改用古文,又最高以纸张传播,渐渐流行起来,但依然是在野党。今日来的是毛诗的领袖解延年,此人被其同拜一师的师弟任弘提携,但因是第一次来石渠阁,有些紧张。
  萧望之两天内要连打两场,一战于诗,二战于春秋。好消息是,在诗的辩论上,他还有个小帮手,一个同样授业于大儒后仓,来自东海郡的小师弟……
  “匡衡,你在看什么?”
  刚刚及冠,嘴上还没毛的青年立刻回过神来,朝年纪能当他爹的萧望之作揖道:“司直,我方才在回想义理。”
  萧望之颔首,并未多想,对匡衡道:“夫子说,你虽数年前才开始拜师,但对《诗》的理解十分独特透彻,东海人常言,无说《诗》,匡鼎来。匡说《诗》,解人颐,今日便让陛下和这满堂名儒,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或许便能以明经入仕!”
  匡衡连忙应诺,只是在萧望之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再度瞥向坐在远处,正在与百官们谈笑的大司马骠骑将军任弘,目光满是炙热。
  就好像看到了他年幼家贫时,凿开了邻居的墙壁,透进来的那一束微光,心中暗道:
  “邹鲁有谚: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但萧望之号称五经名儒,至今仍不过是小小司直,但若能追随西安侯,何愁富贵不得?”
  ……
  坐在正北“坤”位,正对天子位置的,则是这次石渠阁之会的主角,春秋三传。
  《公羊》和《榖梁》同祖,《春秋》由孔子之徒子夏传承,子夏的两个弟子公羊高与榖梁赤分别作《公羊传》、《榖梁传》传于后世。
  他们在战国秦朝时没太大争端,还曾一同对黄老开炮,但尊儒革命成功后就立刻反目成仇,汉武帝时,代表《谷梁》学的瑕丘江公和代表《公羊》学的董仲舒之间的辩论,这是第一次斗争,公羊胜。
  作为董仲舒后学,虽然经历了睦弘案后,公羊痛失人才,但毕竟是官学,牌面仍在。与会参加辩论也能凑出五人:严彭祖、申輓、伊推、宋显、许广,都是饱学之士。
  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儒,五人都有些忐忑,他们知道,今日公羊将承受疾风暴雨般的批判。
  而当年榖梁失败后并没有放弃,瑕丘江公暗暗传授学说给卫太子刘据,因为榖梁亲亲尊尊的内容更符合刘据需求,结果巫蛊一来,聚集在卫太子身边的榖梁众人也一起完蛋。
  传承至今日,《榖梁》瑕丘江公有弟子两名:荣广和皓星公。皓星公的儿子是昔日金城太守,跟任弘一起平羌的浩星赐,但他不想掺和此事,告病魏岑来。
  今日来的是另一位弟子荣广的徒子徒孙。为首的是被刘询请进宫开小灶的蔡千秋,此外还有周庆、丁姓、尹更始、王亥,再加上萧望之,一共六人。他们已经不同于半世纪前的惨败颓唐,今日榖梁借着卫太子所好之学的名头,已经登堂入室,皇亲史高支持他们,鲁学同伴多为官吏,甚至还得到天子偏爱,只差一个博士位置了。
  这两边剑拔弩张,但坤位还留着一些位置,要给《左传》一派的辩手落座。
  结果,在任弘笑着挥挥手后,却只有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瘦弱的小矮子缓步走去。
  刘更生来到榖梁、公羊众人面前,朝他们礼貌地作揖,然后就堂而皇之落位。他身材矮小,又只佩巾帻,在头戴巍峨儒冠的诸如中间,真像鸡立鹤群。
  榖梁、公羊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左传一家就派一个黄毛孺子来?这也太看不起他们了罢!
  坐在兑、巽位置的百官群臣也如此认为,西安侯只让他一个小弟子刘更生上,确实是太托大了,起码也得让张敞、耿寿昌、黄霸这些人去吧?
  对面的太常魏相也笑道:“西安侯是想让刘子政练辩才么?”
  他们还真没见识过刘更生的本领。
  任弘却神情轻松,对刘更生的父亲,宗正刘德道:
  “小儿辈破敌足矣。”
  任弘对自己的关门弟子有足够信心,或者说,他明白,真正能决定今日会议胜败的,不在辩论本身。
  亦不在旁枝末节、奇术巧技,这些东西只能锦上添花,却不能逆转大局。甚至连任弘五年来给左传添加的新义理内容,都不是关键。
  那么,胜负究竟取决于什么呢?
  “陛下到!”
  随着一声谒者的吆喝,从任弘到头戴巍峨儒冠的群儒,都起身作揖,天子来了。
  刘询身边,则是已经九岁的皇太子刘去疾,今日之会,刘询打算让儿子也来听听,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次辩论,会决定到他儿子那一辈时,大汉该以何种理念来治国。
  刘询让众卿诸儒平身,目光却与任弘对到了一起,相视一笑,一如往日。
  可二人心中都明白,时至今日,他们已再没了朋友间的完全信任,也没了共同对付霍光、匈奴时的默契知心。取而代之的,是君臣相得外表下,那隐隐的裂痕与疑虑。
  这就是唯一能决定石渠阁会议结果的东西了。
  “取决于他的格局与魄力。”
  “也取决于我的选择!”
  这是任弘的觉悟,废兴由於好恶,盛衰继之辩讷?其实所谓政治,就是利益交换,这是比一切情谊故交都靠谱的东西。
  任弘落座于巽,刘询则携太子坐于乾位,对石渠阁诸人笑道:“从今日起,连续两天,朕都将亲临石渠阁,听众人讲议《五经》同异,诸位当百花齐放,畅所欲言,勿有顾虑!”
  ……
  PS:第三章 在凌晨1点前,等不了的就早睡,多给我一个小时时间吧,写的很慢。


第519章 百花齐放
  石渠阁之会的第一天,虽然只是春秋三传开撕前的小菜,但在任弘看来,依然称得上精彩纷呈,百花齐放。
  顺序是刘询定的,作为这场学术大会的开幕大戏,打头的当然是刘询的忠臣,《易》博士梁丘贺对着盖宽饶的老师韩生痛贬《韩氏易传》。
  “不瞒陛下,盖宽饶本是臣之师侄。”
  梁丘贺说起他们的渊源,原来盖宽饶年轻时曾去东海郡,拜梁丘贺的师兄孟喜为师学易。不过那孟喜虽然学术精湛,却利欲熏心、私德有愧,为了拔高自己而不遗余力。他伪造履历材料,自称师傅田王孙死时枕着自己的膝,将绝学单独传授了自己。
  梁丘贺揭穿了孟喜的粗陋伎俩:”田生绝于师兄施仇之畔,时孟喜归东海,安得此事?“此外,孟喜还不顾“师法”尊严,主动接受异端邪说。他“得易家阴阳灾变书”,以阴阳灾异解说《周易》。这在视师法为圭臬的儒门,是断不会被接受的。
  由此可以料定,盖宽饶追随这样的师傅,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不过,盖宽饶后来确实因为鄙夷孟喜人品,改投了韩生学《韩易》。
  然而这在梁丘贺口中又是一桩罪证:孟喜虽然人品不行,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盖宽饶居然背弃师门另投他人,这是决不能容忍的。
  此言一出,厅堂内响起赞同之声,儒门不成文的规矩,就算要另学经术,也得经过师傅同意才行,而且一般都是跨科求学,很少有转投同行的——同行是冤家嘛。
  萧望之身边,年轻的匡衡有些坐立不安,这不就是他想做的事情么?夏侯胜曾经说过:“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印绶,如俯拾地芥耳。“但若所学之术不能得青紫之印,难道还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成?出身卑贱的匡衡是过过苦日子的,没那么多学术理想,就想富贵列为公卿,然后坐拥几百顷田,让后代无忧无虑。
  批判在继续,盖宽饶被盖棺定论,成了一个叛师背君之人,群臣诸儒纷纷附和,说盖宽饶难怪会说出大逆不道之言,又不伏罪而自杀。
  “幸好杨恽没来。”任弘如此想,不然那家伙恐怕要忍不住为盖宽饶辩解,又要捅大篓子了。
  韩生没敢反驳,且不说他提前被打好了招呼:若不想整个学派遭受牵连,就乖乖认栽,就算反驳也没用,梁丘贺学问精熟,韩生恐怕不是对手。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盖宽饶上不忠于君,下不敬于师法,又曲解韩氏易传叙述古代三王禅让之事,死有余辜。
  有些投机的家伙,比如跟盖宽饶有仇的张彭祖等人,还起身附和,撺掇天子封杀韩氏易传,但刘询制止了众人,大义凛然道:
  “暴秦害典籍,疾格言,焚《诗》《书》。“
  “至汉兴,孝惠皇帝废挟书律。孝文时,遣大臣寻觅长者口授经文,方使典籍重现世间。”
  “今纵有盖宽饶无端妄言,然《韩易》不宜尽废。“
  天子做好人,任弘、韩增等人就要配合着做恶人,复奏道:“陛下仁德,然邪说不可不禁,当革韩生之职,《韩易》子弟,从此不得为长吏!”
  妙啊,一面说着言论自由,一边直接禁锢一个学派,这样不用直接焚书被人骂作暴秦,但因为无利可图,韩易渐渐也就没人学了——儒生就是这么现实。
  这下轮到公羊家五人瑟瑟发抖了,他们鼓吹禅让可比韩氏易传狠多了。
  而这边易学刚落下帷幕,另一边的尚书两方,也开始了争辩,这次不是单方面的批判碾压,而是势均力敌。
  却听今文欧阳尚书的欧阳高指着对面的孔家人大呼一声:
  “古文尚书乃是伪经!”
  ……
  孔子第十一世孙孔卬,一直等到欧阳高喷完才说话,也是拿暴秦说事。
  ”暴秦绝灭诗书,故先祖藏书于宅壁中。至孝武时,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篇、《书》十六篇,观者如堵。天汉之后,先父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故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如今圣天子在位,故孔氏再献,何言伪经?“
  这批古书且不论真假,确实是为先秦文字所写,汉人基本不认识,究竟是何内容,也由孔家人说了算。不过孔安国确实是一代大儒,司马迁都曾向其请教过学问,他对孔壁所出的《古文尚书》、《古文论语》、《古文孝经》一一作了整理、认读、隶古定。
  这还不算,孔安国又作《孔子家语》。
  看得出来,孔家不愿意在独尊儒术的大潮里落后,也想掌握一些学术话语权,顺便由自己来讲述孔子的故事。
  任弘很理解孔家如此迫切的心情,因为今文经学的各路大能们,已经要把孔子的身世玩坏了!
  今文各派喜欢将孔子神话,认为孔子是其母亲和父亲在尼丘山一起祈祷,感受黑龙之“精”后而生。
  任弘还在一篇公羊派后学鼓捣出来的《春秋演孔图》里见过更扯淡的,说孔子母颜氏征在大泽之坡郊游,梦见黑帝请她,于是就去了,在梦中交合,后觉有感,在空桑之中生下孔丘。
  咋又是黑?
  多半是想跟五德始终对应上吧,在他们叙述下,孔子成了帝子、作六经,降临世间托古改制。今文各家就是想将孔子塑造成受命于天的素王,而《春秋》直接继承周代以后的水德正统,什么五霸七雄秦朝都统统踢一边去。
  今文经各派再这样下去,就要神学化了,不把孔子造成先知和上帝之子不甘心。
  这下孔子身世是越来越神秘了,但孔家却越来越尴尬,一来总感觉家族祖先绿油油的,二来也心生惧怕——孔子乃其母感黑龙、黑帝生,而传说中刘邦是赤帝子,这让汉家天子怎么想?
  于是孔家反其道而行,拼命将孔子形象往“凡人”上拽,甚至一反今文诸家认为孔子作六经,孔家亲自背书,认为古《六经》是古代典籍,只是战国散乱经孔子校订整理而已,周公是先圣,孔子是先师。孔子的贡献在于“述而不作”,继承并弘扬古学。
  “在如何家族长存上,孔氏很聪明。”
  任弘暗暗颔首,别人给孔子贴金,孔家就匆匆将金揭下来一些,即便大汉天子尊儒尊孔,也不希望有一个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素王”吧。
  他看了一眼刘询方向,发现天子对孔卬的对答确实很有兴趣,常是其议,遂料定:“今日后,古文尚书恐将列为官学之一。”
  这对任弘来说是好事,因为左传也算古文经,对孔子的叙述与孔家类似,都是将其当成人,而不是神,甚至还夹杂了一些孔子的黑料。
  古文经是真是假,那是历史学家、考古学家纠结的事,而对没节操政治家来说……
  “只论利益!”
  ……
  等尚书两家辩论完已是下午,石渠阁首日会议最精彩的地方却才刚刚开始,那便是四家诗的大混战。
  四家诗是各有传承的,流传最早的是鲁诗。鲁人申培,跟着荀子的学生浮丘伯学《诗》,汉文帝时候立为博士,此时鲁诗的传播也最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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