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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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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相较当年熙攘了许多,随着西羌、西域、漠北悉数平定,敦煌已经不再是随时可能有战争降临的边塞,而是通道驿路。前任太守甄快在任弘支持下,说服朝廷将市场从玉门移入敦煌城,这使西域之人,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殊方异物,四面而至,都在敦煌集中交易,这自然带动了此地的经济繁荣。
可这样的繁荣,在一年多前却遭到了破坏。
“都怪那匈奴贼人郅支,在康居一天比一天狂妄,为了报复大汉,纵容康居和匈奴人寇乱葱岭以西丝路,不止是抢汉人,粟特人、安息人、月氏人皆不能免,这使丝路萧条了不少,去年通货于敦煌的西域胡商,比前年起码少了一半!”
这就让敦煌平白少了许多商税和生意,所以听说朝廷已经决定征讨郅支,敦煌是最积极响应的,从官员到得了丝路实惠的百姓,都叫嚣着要让郅支付出代价,匈奴、康居用首级来补偿敦煌遭到的损失。
而敦煌各氏族也纷纷向任弘推荐起自家子弟,希望能塞进军中,跟任弘去镀镀金混军功。
过去任弘对提携乡党之事是保持警惕甚至避之不及的,今日却来者不拒,让愿意随大军西去的敦煌子弟汇合,自备马匹甲兵,又点了敦煌本地出身的卫司马索平统帅,作为募兵随大军出发。
而在离开敦煌西出玉门前,任弘还让人抬了一小箱金饼来,交给了敦煌太守,在他以为是惶恐不敢接时道明了意图。
“敦煌是本将军故乡,日夜不敢忘也。”
“此番奉天子诏西征,先有五星出于东方为兆,我在酒泉郡驻扎时,先梦到五星西行,途经敦煌三危山,而后大军旗开得胜,此吉兆也。于是便募了些擅长作壁画的工匠随军而行,郡守再为我雇百余役夫,供应饮食,让他们在三危山上开一个窟。”
“开窟?”敦煌郡守没明白,毕竟敦煌第一个佛教洞窟,历史上还得四百年后才被开凿。
不过现在,任弘决定抢先了,这个历史位面的莫高窟,恐怕要与佛教无关,而将书写另一种精神。
敦煌这个地方特有的精神:探索凿空与文明交融!
“没错,开窟,然后在窟中作壁画。”
这是任弘留给故乡最后的礼物。
“我要让将士们出征的雄姿,画在壁上,永远留存于世!”
……
第536章 西出阳关
“也不瞒汝等,西安侯雇我时,将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君侯是要为自己修墓,在墓冢中画壁画呢!”
任弘雇的画匠叫木子五,大军前脚刚离开敦煌城,他后脚就带着本地人去西安侯指定的凿窟地点考察。
这是敦煌城东南数十里的鸣沙山东麓的崖壁,前临宕泉,东向祁连山支脉三危山,恰恰是后世莫高窟的位置。
石匠们商量在此开洞凿窟的可行性,而木子五的精力都在他奉命为西安侯画的那几幅图上。
这是一幅画在纸上的横卷图,由一百余人物组成的浩荡队伍,全图的最前端是横吹队列,鼓、角手各四人列队左右。而后是仪仗,骑兵护卫着皇帝授予权力的标志——旌节与斧车,而后依次为鼓角、大旗,武骑、仗骑、门旌、旌节、卫士等,显得旌旗招展,鼓乐喧天,这三部分要放在开凿后石窟东壁。
全图中央则是骠骑将军为核心的大队人马,任将军穿白虎纹明光铠,系革带,为了表现俊朗容貌不戴盔,戴幞头,骑着赤马萝卜,人马皆体形特大以便突出。
其后则是背着弩机,腰挂环刀,穿戴铁扎甲的一众亲卫兵,其马披挂具装,拥着“任”字大旗。画旁题书“大司马骠骑将军西安侯弘统军征西行图”。
而西壁则是追随西安侯出征的各路人马:三辅健儿,三河卒,属国骑、六郡良家子,甚至还一路加入的募骑,或庄重,或轻剽,争取将各兵种特性描绘出来,各有番号,几个偏将甚至还画出了姓名。
画面的远处没有采用敦煌的黄沙戈壁,而是点缀山水和翠绿树木,一片片石绿的地色,仿佛是空旷的原野,如此方能衬托人物坐骑的红、赭、白等色。
而最关键的还不能忘记,等石窟凿好后,顶上也要有画,那便是五颗行星从东方升起,往西方落下的一幕。
虽是第一次石窟作画,但木子五有信心,在中原时,他曾在诸侯、列侯墓穴中画过更加复杂的,大将军霍光墓的壁画就是他主持的!那时候才与监工的西安侯攀上了交情。
而颜料等物,在东西商贾云集和敦煌也不难弄,甚至可以搞到罕见的大月氏青金石,用来描绘稀有的天蓝色。
唯一的问题是,这可是项大工程,一年半载都做不完,得在敦煌这边塞之地生活许久,若非雇他们的是西安侯,给的钱还多,木子五才不愿来呢!
木子五释卷时,本地匠人们也找好了开窟地点,众人往手上呸呸吐着唾沫,手持铁锄,对着山石重重挖了下去!
这便是敦煌莫高第一窟的第一锄头。
开凿于大汉天安四年(公元前60年)春一月。
……
“自从进了凉州后,但凡有愿意参军者,君侯竟是来者不拒,让彼辈自备马匹甲兵粮食加入,这批募骑都快满三千人了。”
离开敦煌后,作为管辎重的偏将,冯奉世有些担忧,觉得原本的军队打郅支和康居绰绰有余,大不必中途加塞募兵,这样反倒会拖累大军前进的速度。西安侯打了十几年仗,怎就不明白兵不在多在精的道理呢?
任弘却自有打算,他从长安带走的一万五千人,以及辛庆忌、赵汉儿那一万属国骑、六郡兵,等打完郅支,扫清河中之敌后,几乎都是要带着战功回乡的——不然人家万里参军图什么?图几个胡姬么?众人心念家乡,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在葱岭以西待着。
几个偏将中,愿意跟任弘到底的估计就赵汉儿一人,普通吏卒能留下追随他的,能有个一千就不错了。
故任弘要长远谋划,路上所募的凉州募兵,便是往后的兵源之一,敦煌、酒泉这些地方苦,除了吃丝路搞商业外,最大的奔头就是咬着牙走西口,拼一个富贵。
但还远远不够,等到了西域,任弘还有一支更大的兵源得设法拉上。
而军中的年轻吏卒,任弘也不忘时常给他们打打鸡血,看能不能多骗些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依靠个人崇拜,往后自愿留在葱岭以西,一起打下一片新江山。
一月底,大军抵达阳关。
说来惭愧,这还是任弘第一次来阳关,过去都是走玉门出塞,这次他所带的大军亦不能专走一条线,故一分为三,让冯奉世带数千人走玉门,任弘则走阳关,分开过白龙堆,到楼兰汇合。
阳关,在后世诗中寂寞荒凉,似是无人依陪之地,可如今却十分繁荣。虽然葱岭以西胡商为郅支所劫,但西域都护治下三十六邦也经常有商队往来贸易,胡杨红柳抽出新枝,屯垦区炊烟袅袅,能听到隐约狗吠。
哪怕是关外,也是一片初春的绿草茵茵,疏勒河发水时会冲到玉门阳关以西,留下一系列湖泊,飞鸟走兽出没频繁,和后世的荒芜无人截然不同。
但这样的绿洲不会太多,越过榆树泉,很快就是无边无尽的沙海,怪石嶙峋的雅丹地貌,还有充满未知的旅途。
晚上吃了饭后,任弘心情不错,便带着义阳侯傅敞、冯野王、刘安民、史丹等跟着来打仗镀金的年轻校尉登阳关,还有一个叫王凤的屯长也被任弘点了上来。
骠骑将军喜欢没事逛军营,和士卒攀谈,偶然听说王凤妹妹叫王政君后,对这一家子挺感兴趣的,更将王凤调到身边做了亲卫。
虽然不再有边警,但涉及通关检查,阳关上仍彻夜点着火把,好让从大漠里跋涉而来的使团商贾能觅着光明前行。而站在关塞上往外看,只觉得外头黑得可怕,风呜呜作响,似有鬼魅……
任弘指着北边那一点微弱的亮光:“汝等看,北方一百里外,便是玉门关,那应该是冯大夫等人的营火。”
“当年第一次出塞时,是义阳桓侯带队,去楼兰斩其王安归。”
任弘见傅敞容貌与傅介子有几分相似,不由想到故人,感慨之下说起了往事。
“当时傅公告诉我,整个大汉,宛如一座大宫室。”
“孝武皇帝分天下为十三刺史部,其中,司隶关中如同禁中,一如贾生所言,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
如今的司隶关中繁荣更胜往日,任弘只希望这份太平能多持续上百年,甚至几百年。
任弘继续对晚辈们说道:“傅公说,其东,豫州冀州兖州人口繁盛,粮食陈陈相因,是为太仓府库。”
如今中原腹地人满为患,虽有了氾胜之推广区田法,能养活更多人口,但太平之世会滋生更多人口。三个州会向马尔萨斯陷阱缓缓滑落,这是无法避免的,斗地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通过移民拓殖舒缓压力。
“青州徐州濒临大海,似太掖池沼。”
如今渤海已经成了大汉内湖,东至铜柱立到了鲸海边上,汉使踏上了日本岛,造访邪马台国,甚至连安东都护府也在草创中,打算将这个“东夷”囊括在内,青州人口一样拥挤,又距离南方较远,只希望能通过海路移民幽州,将朝鲜半岛北部彻底占下来。
“其北,朔方幽并有胡苑之利,乃平乐监等马厩。”
赵汉儿离开后,苏武的儿子苏通国做了第二任安北都护,大汉的马厩羊圈已经划到了贝加尔湖畔,下一次草原或会推迟到两百年后。
“其南,益州荆扬多材木森林,宛如林苑园圃。”
对南方的开发已经着手,有了天子次子封为豫章王牵头,东瓯、闽越两王已设,其他诸侯也将陆续被迁封到南边。
而算算时间,任弘在合浦郡徐闻港投资的船队,也已经在去年秋天启航西行,顺利的话,现在已经过了斯里兰卡,找到印度西海岸。任弘给他们定的目标,是寻找当年亚历山大东征的终点:印度河(药杀水)入海口,然后便准备返航,并将这条航线确定下来,这对任弘来说至关重要。
和十多年前相比,大汉确实已经有了很多不同。
任弘抽出佩剑,这是傅介子的遗物,真希望他能看到这一天。
剑指着夜空中的西方。
“傅公又说,西边的凉州,便是从宫外入宫内的长长甬道!”
“而在这甬道的末端,便是玉门、阳关横亘大汉边陲,左右分列,以其阙然为道,两关是为‘汉阙’也!”
“确实很像。”
和任弘当年一样,傅敞、冯野王、王凤等小辈皆颔首,玉门阳关,对于整个汉朝而言,确如两座汉阙,立于宫室之外,以为屏障护卫。
“傅公还曾说,其实这样的‘阙’,历代皆有,且一直在移动。”
“在周时,阙在陇关,出了陇关,便是戎地。”
“在秦时,阙在临洮,秦长城到此为止,出了临洮,便是月氏诸羌。”
“在孝武帝天汉年前,贰师第一次远征大宛时,阙在酒泉玉门县。”
“而后来设立敦煌郡,玉门关才西移,又造阳关,与之成掎角之势!”
“当时傅公醉,问汝等说,这阙,还会继续向西移么?它该到何处?”
“当日同行之人,郑都护以为,应该到轮台去,奚太守以为,应该囊括西域南北道。”
傅敞笑道:“郑都护与奚太守恐怕没想到,如今汉家西阙已不止于此,而立到了数千里外的赤谷城和碎叶城,天山南北,皆成汉土!”
冯野王则言:“然匈奴郅支单于推到了白虎铜柱,这或许是天意,注定大汉西阙不会止步于碎叶,还得再往西!”
王凤则小心地问道:“敢问将军,当日以为汉阙当至于何处?”
任弘露出了笑,挺着肚子指点江山起来:“我当时大言不惭,说这‘汉阙’,或许能够超过葱岭之限,包括更广袤的西域,大宛、康居、月氏,直到万里之外!”
骠骑将军看着西方,神情傲然,志在必得。
“男儿一诺,重于千金,本将军今日西征,便是要实现当年许下宏愿!”
当年是吹牛。
今天,他是真牛!
……
任弘的自信不是没有缘由,西出阳关后,才是他最熟悉的天地,三十六邦,葱岭以西,尽是他的旧僚故人。
比如遥远的苏薤(xiè)(撒马尔罕城),汉军大部队还没踏上西域的土地,这几年被郅支抢掠坏了生意,对匈奴人恨之入骨的粟特人,就接到了大汉卫司马、驻赤谷城屯田官文忠传来的暗号——此人也是任弘最忠实的手下。
和信一同送达的,是一枚上面有火焰纹路的松木令牌,见到此物后,让已是苏薤城主的史伯刀激动不已,不顾体面,对着这火纹令牌三拜稽首。
“圣火令!是任公当初离开西域时,与粟特人说好的暗号,圣火令!”
“见圣火令,如西安侯亲临!”
史伯刀对着这任弘的恶趣味三拜,看完信后,立刻给客串间谍已久的粟特商贾们下达了命令。
“去大宛!”
……
PS:差点忘了,上本书欠下的龙套陆续补上,木子五少的龙套已发(斜眼)。
第537章 淘玉热
天安四年春二月时,赤谷城屯田使者文忠来到于阗——现在已不再是于阗国,而是大汉西域都护治下的于阗道了。
已立国百余年的尉迟氏,因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遭到了大汉朝廷撤销:根据于阗王室传说,他们是“东方王子”之后,战胜了身毒无忧王(阿育王)之子在此地扎下根来。推算之后,时间刚好在秦时,在任都护诱惑下,于阗王室还以为可以和中原攀亲戚,也傻乎乎地承认了自己乃嬴姓之后。
可怜的于阗王不知道,在大汉,“暴秦之后”就是原罪,当年汉武帝要为大汉配齐二王三恪,直接跳过了秦,先封了个姬姓后人周子南君,又让孔氏作为“殷绍嘉侯”。
果然,在灭了匈奴后,汉朝便以此为由,将于阗王室集体搬迁内附,赏了个列侯之号,而于阗就此设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文忠当时只幽幽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朝廷皇室贵戚美玉的重要供应地,于阗就像一座金山,于阗王能保住家族性命已经不错了。
而首任于阗道长不是别人,却是四十年前跟着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大宛,因受伤滞留于阗,后来成了玉矿商贾的赵延年。他娶了于阗女子,通晓本地文化、言语,比空降个中原官吏来强得多。
于阗废国设道后,在任弘刻意煽动的淘玉热下,吸引了大量中原人前来,于阗过去户三千,人口一万多,如今已飙至两万有余。
来自中原的淘玉者涌入于阗,在白玉河和墨玉河到处搜索美玉的身影,与当地人的矛盾与日俱增,甚至爆发过流血冲突,若不设官员管理胡汉,迟早要闹出大事来。
“文君,过去一年,于阗的户口又涨了一千。”一见文忠,赵延年便叫苦不迭。
内地的郡县户口增加,乃是让官员喜不胜收的政绩,可赵延年道长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正经人,谁来西域啊?抵达于阗的,多是懒得老老实实种地经商做工,而游手好闲,希望一夜暴富的轻侠、恶少年,说不好听些……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汉的渣滓!害虫!流毒!
要管下这么一群人,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幸好他们的精力都在埋头寻玉上。但每次发现玉矿必然爆发一场剧烈的冲突,都护府不得不在于阗驻扎数百驻军加以弹压,但哪怕是兵卒,也抵御不了美玉的诱惑,常有偷窃官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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