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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完结+番外-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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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在干清宫和奉三无私殿里两回皇子宗亲宴,绵恺回来都有些闷闷不乐。”
廿廿的话看似跟吉嫔的不是一回事,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似的,可是两人心下却都清楚,这其实是一回事。
吉嫔便也蹙眉,“……怎么,他们现在就急了,要刻意疏远咱们三阿哥去了?”
廿廿伸手轻轻按了按吉嫔的手,“我私下里问绵恺,甭管旁人,他二哥对他如何?”
吉嫔也是点头,“对啊,这才是最要紧的。”
廿廿凝着吉嫔的眼睛,“绵宁对绵恺倒是一切如常。只是……绵恺却还是小心眼儿了,回来跟我嘀咕半天,说他以后再也不愿意与绵宁坐在一处了;还问我,以后这些皇子宴,他是否都可不去。”
吉嫔便眯了眯眼。
廿廿轻叹一声,“我便自然要责怪绵恺。如今内廷皇子能入皇子宗亲宴的,就二阿哥和他两个,他若不去,难道是要他四弟去不成?
“至于他在宗亲宴上的际遇……我忖着,这不至于是绵宁自己的主张,不过是那些有心拥戴绵宁的宗亲们自己的心眼儿罢了。”
廿廿极力克制住心底那又如香烟一般袅袅升起的雾霭来,语声是一贯的平静的。
吉嫔却不由得清冷一乐,“兴许我跟二阿哥没什么情分,比不上你自小与他的母子之情深厚,故此啊我倒是更站在咱们三阿哥这边儿的。”
“所谓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奴才自然都是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的。倘若不是二阿哥对三阿哥心下已经存了什么去,那些宗亲至于敢摆出臭脸来么?”
吉嫔谨肃地望着廿廿的眼睛,“我的皇后娘娘,如今二阿哥长大了,如今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儿……都说儿大不由娘,更何况他还不是你亲生的呢,你得防着他点儿。”
廿廿无声地深深叹息,“可是那孩子……这些年对我的情分,总是骗不了人的。他从不是假装奉承我,我与他的情分不是装出来的母慈子孝。”
吉嫔蹙了蹙眉,“那倒是的。你对他真心以待,他对你也并无对继母的那种防范和假装……”
吉嫔顿了顿,“不过,你想过没有,你是你,三阿哥是三阿哥啊。”
。
“哦?”廿廿心下微微一刺。
吉嫔看着廿廿的眼睛,悄然叹了口气,将心下的话又掂对了一番,措了措辞,这才幽幽道,“在皇后娘娘您看来,母子一体,您自然将您自己与三阿哥事事都摆在一处。可是在外人眼里,却兴许未必啊。”
“我忖着呢,兴许对于二阿哥来说,他对您的敬爱应当是不掺假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他若都是做戏的话,凭他当年的年纪,那便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可是三阿哥呢,却是后来后到的。是二阿哥与您的情分确立之后好几年,三阿哥才下生的,对于二阿哥来说,在你们母子的这种情分里,三阿哥倒像是个外人。”
“从前三阿哥小,倒没什么,二阿哥也拿出了对小孩子的耐心和宽容来,这便也没瞧出什么异常来;而如今三阿哥已渐渐长大了,如今个头儿都快比皇后娘娘您还高了,是可以与二阿哥比肩而立的去了……”
“那对于二阿哥来说,三阿哥便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儿,而是一个渐渐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人。您对二阿哥来说没有威胁,可是三阿哥在二阿哥那儿,却怕是有威胁的。”
廿廿不由得坐直,一双眼黑白分明地凝住了吉嫔,“可是姐姐……这世上当真能有人如奉养本生额娘一般的敬爱一个母亲,却完全不喜欢这个母亲所出的兄弟的么?那岂不是活生生的分裂?”
吉嫔轻哂一声儿,“这样的分裂,或许在平民百姓那儿是难为的,可是对于生在帝王家的皇子来说,却算得上再寻常不过了吧?”
廿廿没说话,只伸手握了握吉嫔的手。
吉嫔叹口气,“我知道,这自然叫你为难了。倘若这是真的,那你就也得跟着一起分裂,既要感念他敬爱你的那一面儿,却也不能不防备着些儿他对绵恺的算计去……”
廿廿深深闭了闭眼,“我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咱们的担心;而叫我分裂的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才好。”
。
廿廿与吉嫔的话刚落地儿,刚入二月,前朝传来的一个消息便令廿廿的心没法儿不提起来了。
缘由是礼部会同銮仪卫、内务府衙门,一同向皇上请旨:请将皇子婚礼旧例执事内灯笼、火把、红毡酌量加增。
奏折中称,向来皇子迎娶福晋,例无仪卫。因查亲王、郡王,向俱专设仪卫一分。故此谨公同商酌,拟比较亲王之例,增设皇子仪卫一分,于成婚迎娶时,陈设导引,礼成后即由銮仪卫另库收贮等语。
这样一道奏折,皇上当场就发了脾气,批复道:“所议大谬!”
廿廿接了信儿,先自己想了一会子,还是吩咐道,“去请吉嫔来说话儿。”
吉嫔到了,将这事儿听完,便抿嘴乐了,“瞧,这不是就来了!依我看,这就是二阿哥干的!”
“如今皇子,就是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三人,二阿哥自己早迎娶完福晋了,除非他福晋早死,否则这事儿可就跟他没干系了,这便将他给择得干干净净的。”
“那眼前这奏折便明摆着就是针对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四阿哥还小,还说不上这些事儿;倒是咱们三阿哥,明年就满了十三实岁,就得要娶福晋了。那这时候儿提这事儿,就是给咱们三阿哥使绊子呢!”
廿廿静静看着吉嫔,内心急速地转动着。
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差错。毕竟皇子的身份在正式封爵之前,地位是要高于诸王的。故此给皇子娶福晋的时候儿,按着亲王的例给增加仪卫的话,这没有什么高攀,反倒还是自降身份了,这便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大清与前朝都不同,对皇子和宗室爵位的册封从无一概而论。
大清之前,但凡皇子一般都是封亲王了;可是大清的皇子,初封却从不一概而论,有封亲王的,也有封郡王的,还有封贝勒的。故此倘若皇子都按着亲王的例,给增了亲王的仪仗的话,那后头若不是封亲王呢,这便没法儿说了。
再说这样的奏折,关键不是在娶福晋的仪仗上,其实是大臣们还是在刺探皇上的心意——刺探皇上对绵恺的心意!
倘若皇上毫不犹豫就准了他们的所请,那大臣们就能从中推测出皇上将来是要将绵恺初封亲王的!
——倘若绵恺也是初封亲王,以绵恺又为当今中宫长子的身份,那便可以探知这位皇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足可以与二阿哥匹敌了!
这样的做法,与当年绵恺刚进学的时候儿,肃亲王永锡不知轻重呈进玉器陈设的后果,其实是一样的。倘若皇上允了,那便是给绵恺的身份加重,更叫绵宁觉着绵恺是个威胁了!
心下越是心绪如沸,廿廿面上却反倒更为沉静。
她点点头,“实则我倒是不担心这奏折。因为皇上心里有准儿,这样的奏请,如此对绵恺不利的,皇上自然会给拦下,不会叫他们得逞。”
“真正叫我心下颇有些不安的……还是这递折子的衙门。”
吉嫔便也深深叹口气,“可不是!瞧瞧,这是礼部会同銮仪卫、内务府衙门的呈报!——你家老爷子如今是礼部尚书,你家二爷是銮仪卫銮仪使,都是这两个衙门的官长,这道折子一递上来,这便会天下人都说,是你家老爷和你家二爷牵起手来,要为三阿哥抬身份呢!”
廿廿不由得苦笑,“还是被姐姐那日言中了。”
“我阿玛与兄弟,原本天性都是散淡之人,从不追名逐利。他们怎么会为了绵恺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吉嫔伸手过来握住廿廿的手,“我知道。这必定是有人提议,而你家老爷子和二爷并未能察觉出那些人背后的用意来,只是一个当外祖父和舅父的,想着能为自己外甥儿婚礼热闹一分罢了。这不过是最人之常情的想法儿,他们没想那么多去。”
有吉嫔这样一番话,廿廿鼻尖儿都有些酸了,“幸有姐姐懂我。此时前朝后宫,怕都已经议论如沸,必定都想着我们这一家子已经开始为绵恺争储位了!”
吉嫔静静看着廿廿,“实则,便是我懂皇后娘娘你,却也什么用都没有啊。我人微言轻,所能做的,顶多不过是这么安慰皇后娘娘几句,让你宽宽心罢了。”
廿廿心下一静,缓缓坐直,将鼻尖儿的酸楚都摁了下去。
“姐姐说得对。此事最要紧的,终究是皇上怎么看。可是实则皇上的心意,已经从批复之中昭然可见,我倒并不担心。”
廿廿静静垂眸,“我现在需要知道二阿哥对此事又是做如何想。”
第689章。689、抓周
689
当晚皇上回来,廿廿亲自抱着绵忻恭迎。
皇上伸手抱过绵忻来亲着,“朕的四阿哥,也要周岁儿了哟!”
廿廿心下轻轻冷笑一声儿:绵忻是二月初九日的生辰,那道关于皇子娶福晋增设仪仗的奏折就是二月初六日上的。
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虽说矛头是直指绵恺去,可是又何尝不也是要借此故意干扰她的心情,叫她在绵忻的周岁礼上也乐呵不起来?
廿廿便没说话,只亲自帮皇上褪下大衣裳,换上居家的常服去。
月桂等瞧见了,也忙上前将绵忻给接了下来,也好让皇上空下手来,方便换衣裳。
廿廿的沉默,皇上怎么能瞧不见呢。他就趁着廿廿帮他换衣裳的当儿,低着头,跟着廿廿左右地转,故意使劲儿去找廿廿的眼睛。
廿廿好容易忙活完了,叹口气道,“皇上捣乱!”
皇帝便笑了,伸手抓过廿廿来,“难为你了,忙这一头的汗。你是中宫,平素这些换衣裳的事儿,你自己都不必亲自办的;可爷这换衣裳的事儿,你非要亲力亲为。瞧你一脑袋的汗。”
皇上说着伸过衣袖去,帮廿廿拭汗。
廿廿避开,公事公办道,“……皇上后天就要为祭社稷坛,而入斋宫斋戒三日了。皇上二月初八入斋,绵忻二月初九的周岁儿是必定要错过了的。内务府奏请晬盘抓周的物件儿,因当日皇上不在,我这便提前跟皇上奏请一下儿。“
“这是内务府列上来的单子,皇上瞧瞧,可有什么不合适的?”
皇帝知道小皇后这是不高兴呢,便紧张地咬了咬嘴唇,也没敢说话,只是赶紧盘腿坐上炕来,认认真真地看那单子。
这一看,他就不能不出声儿了,“……这,怎么都是银器啊?”
宫中凡事皆有固定的规矩,每逢皇子周岁抓取昨盘,“例用玉陈设二事,玉扇坠二枚、金匙一件、银盒一圆、犀钟一捧、犀棒一双、弧一张、矢一枝、文房一份、昨盘一具、果品桌一张”。
这些物件儿里头,最能体现皇子身份的,自然是陈设玉器了。最差也得用金器,怎么能清一色都只用银器呢?
廿廿侧身坐下,撅了撅嘴,“……当年绵恺进学,肃亲王擅进玉器陈设为贺礼。这事儿当年我是来不及防备,故此已然更改不了;那今儿就在绵忻这儿给找补回来吧。咱们就不用玉器了,也省得——僭越。”
皇帝长叹一声,伸手拽住廿廿的手臂,将廿廿拉进怀里来抱着。
“爷就知道你已经听着今天的信儿了,这便不高兴了,是不是?”
廿廿扭头盯着皇帝,“按例皇子年满十五周岁,宗人府便为皇子提请爵级。绵恺虽说还没到岁数,可是却也没几年了,那我今儿便得跟皇上求个恩典——”
廿廿说着挣扎着起身,就要给皇上行礼,“皇上来日给绵恺封爵,我求皇上万万不可封王去!不如就如十七爷一样,初封仅是个贝勒就罢!”
皇帝大叹,也顾不上穿鞋,就穿着袜子就下地了,赶紧将廿廿又给拽起来。
“……咱们先不说这个就是!绵宁早都过二十了,爷不是也还都没封呢么。这不过是那些猪油蒙了心的,又在试探爷的心意罢了。”
廿廿却不肯起来,就撑着皇上的手臂,坚持行礼,“皇上若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要不然来日等绵恺封爵的那一天,还不得前朝后宫都得指摘我,说我阿玛和兄弟今日的奏请灵验了呀!”
“求爷,万万莫封绵恺为王,尤其绝不可封亲王!”
廿廿上来了拧劲儿,就像头发怒的小母狼,狠劲蹲礼在地,就是不肯起身。
皇上知道她的性子,明白她一向通情达理,可是也偶有发起小性儿来的时候儿。而她一旦撒开小性儿,连他都甭想改变了。
皇上只好就蹲在廿廿旁边儿,伸手去探她的脸蛋儿,“……是该生气,今儿爷也生气了!这要是换了是旁人递上来的奏折,爷早给扔地下去了;可是这回爷也只能干生气,也不能罚呀。要不然礼部和銮仪卫衙门罚下去,岳父与和世泰也得引咎不是?”
廿廿眸光陡转,“便是我阿玛和兄弟,皇上为何不能罚?这事儿若出自他们的手,连我都要去当面问问他们,这是想什么呢?他们自以为是为了绵恺好么?他们这是将绵恺往唾沫星子里推!”
廿廿说着委屈,扁了扁嘴,用手使劲儿捂着眼睛,“……我的绵恺,小时候就被恒谨塞了八哥儿,落了个‘玩物丧志’的名儿;刚进学,肃亲王永锡就擅进玉器,叫朝野上下都猜测皇上对绵恺属意去。”
“如今到了要娶福晋的时候儿了,好嘛,还没挑福晋呢,先在婚礼的仪仗上就下好了套儿了……我的绵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从小到大,每次大事儿上,都会被人算计了去!”
“我这么估算着,等他明年娶福晋这事儿完成之后,下一件大事儿就是封爵了,那到时候若又被人下了绊儿去,那我这个当额娘的,就太对不起我的孩儿了……我枉为中宫,竟然都没能护好我的孩子,那我还要怎么母仪天下?”
廿廿含泪转眸,望住皇上,“皇上,您和汗阿玛当年就不该让我继位中宫。若皇上信重我的话,我便依旧是从前的贵妃,今日以贵妃位分依旧可以统领后宫,为皇上解忧……而不必因为我继位中宫之后,而使绵恺和绵忻的身份得了改变,这便叫朝堂之上生出乱局来。”
皇帝心下狠狠一疼,将她拥入怀中。
“尽是胡说!你就是爷的皇后,爷怎么可能只叫你委屈在贵妃位上?难道竟然忘了爷当年的话去?——爷说过,你在爷心上的位置,无人可及。若你不是爷的皇后,那爷又要与谁携手这天下?这偌大的江山啊,你就忍心叫爷一个人孤零零地扛着?”
廿廿一直压着的泪珠儿,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伏进皇帝的怀里,环抱着他,“……爷,我今儿说的都是气话,是又跟爷耍小性儿了。我不会的,我答应过汗阿玛和爷,我会攥紧爷的手,陪着爷扛起这大清江山来!就算天塌了,我也踩炕沿上,陪爷一起顶回去!”
皇帝眼中有水光,可是他更是要竭力地克制住,便只化作一抹微笑,伸手将廿廿拥在怀中。
“……内务府那边儿,这回爷可着你的心意。若只跟他们要了这些银器使,能叫你安心的话,那就只要这些银器罢了。反正爷自己这儿也有好东西,私赏给咱们四儿就是了。”
廿廿霍地仰头,定定凝望皇帝,“……我没跟爷说笑。绵恺从小到大背负的压力已然太大了,压在他身上的流言也最多。我是真的要与皇上求个恩典,倘若来日到了给他封爵的时候儿,皇上千万别封他亲王。”
“否则,非但是那孩子要承受本不该由他承受的压力,更会叫人又拎出今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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