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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向你 完结+番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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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先一直从旁帮忙,却甚少说话。
她向来知道自己母亲的处世要领——凡事趁热打铁。
已经许多年没有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错觉,年幼之时不懂事,觉得父母和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没有主观臆断也不需要有主见,他们说得就去做,他们说得也都对。
十六岁步入叛逆期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晚的,但这一叛逆就叛逆数十载,并且准备把这性格进行到八十岁。
此刻坐在饭桌上,峰文年与郑楠父亲温着壶热酒,冀兰给郑楠母亲和她自己倒了杯红酒,郑楠母亲像模像样得闻了闻“好酒啊。”
藏了八年,的确酒越沉越香,人也如此。
看了看郑楠和尤先,怎么看怎么般配“尤先跟郑楠认识也有十多年了,没成想小时候就凑在一起玩,长大了还有这等缘分。”
郑母从身后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尤先“前两日逛街时候随便看到的,喜欢的不得了,觉得配你的小手腕一定很漂亮。”
不及别人接过来,兀自打开,是一条纯金的手链,上面镶嵌琉璃色泽的梅花,第一次的见面礼其实郑母琢磨了半个月,既要够贵重,却也要不是非常奢华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或者是炫耀家室似的财大气粗劲儿,跟好友日日逛街,最后才选的一条24k金但克数不多的纯金手链,完全没有她说的那么随便。
“呀,真好看,尤先还不快谢谢阿姨。”
“谢谢。”尤先接过来,冀兰却一把抢过来递给郑楠“快给尤先戴上。”
门口有悉索响动,冀兰扭过头去皱眉看,尤先赶忙借故抽出刚刚被郑楠攥住的手腕“我看看是谁。”
说着站起身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了那么一眼。
也就一眼,尤先紧抿着唇,不能叫后面等着的人看出差池,赶紧拉开门,却挪动了一步站了出去。
尤先用小小的身子挡着他,意思明显就是不让他进去,峰硕倒是侧头看了看,瞧不到里面,但门口鞋垫上拜访的数双鞋子以及满是饭香酒香也能让他明白屋里现在有多少人。
而且这个时间,这个人数,看来是一家三口,又低头见尤先弱弱同他摇了摇头,那么这里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峰硕仿佛置若罔闻,伸胳膊拦了下尤先,将她轻轻推得靠在防盗门上,自己大摇大摆得进了屋。
家里拖鞋就那么几双,存放的新拖鞋都高举在门口玄关上方的柜子里,索性峰硕也就没换鞋,大摇大摆得走进去。
郑母见着峰硕不胜欢喜,甚至微微站起身还不等他落座就拉到自己身边“这怎么几年不见长得这么帅了,老峰啊,跟你年轻时候长得真像!”
峰文年笑笑,时不时的目光却仿佛在审视和试探着瞟峰硕一眼。
峰硕先落座,斜对面的郑楠父亲就开始招呼“来来来,咱爷俩喝一杯,你小时候骑叔叔脖颈子上嚷嚷着要酒喝,我拿筷子头沾了点给你,把你给辣得龇牙咧嘴呼扇着,这是你还记得吗?”
峰硕点点头“记得,但是今天开车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
“欸!好不容易见着一回,你还走什么,晚上就家里住吧。”他说完又招呼自己媳妇“去给峰硕填副碗筷。”
见郑母要站起来,峰硕赶忙摆手“改天再跟郑叔儿喝吧,我今天回来不知道大家都在,本是就回来拿点衣服,还得赶紧赶回去。”
“着什么急!”郑楠父亲皱眉,推着酒杯“你这表现得跟妻管严似的,我们这岁数才会享受妻管严的待遇呢!”他说笑,朝郑母微微抿着嘴,又揶揄得跟峰文年碰了下杯,仿佛这一声脆响包含所有惺惺相惜。
“我家那位的确管得严,不让我喝酒,而且今天真的是开车来的,没法喝酒,我走之前看她状态有些不好,怕是在家圈养久了总是胡思乱想,该想的事情不想,该忘的事情不忘,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直要求我见她家人,我还得早点回去安抚,喝酒这事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我想多活几天的话。”
他玩笑意味颇重,冀兰却重重看了他一眼。
郑楠父亲跟峰文年刚刚一饮而尽,听着他这话郑父又来了兴致“怎么?有女朋友了?干什么的?”
峰硕笑了笑没说话。
郑母责备得推了一下郑父“问那些没用的干嘛,孩子自己喜欢就好——”又拉过峰硕的手“有照片吗?”
“有。”
峰硕打开手机翻出相册,席间其他人看不到,只能观察郑母的脸色,见她先是微微皱着眉满脸好奇,之后渐渐舒展,最后眉开眼笑甚是满意的神色。
“呀,真漂亮啊~”她点了点屏幕,峰硕帮她放大,郑母又自己端详了一阵“大额头聪明,鼻子也挺翘,小嘴巴的人说话甜,没有高颧骨最好了——咦?这后面的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尤先?”
峰硕把手机拿回来,淡淡得说“长得像的人多去了。”
尤先一直垂着眼眸,仿佛跟面前的那碗白饭深情告白,她只听到前面,听到郑母对峰硕女友大加夸赞,再往后的她仿佛自动屏蔽。
强迫自己放空。
那是前几日峰硕在湖畔人家小区的桥上拍的缪离表演的照片,其实是对着尤先拍的。
冀兰心下明白,起身拿了碗筷回来给他填了碗白饭“吃口饭再走,家里有事我们也不好拦着,但也别饿着肚子。”
她既懂得哄骗,又懂得劝退,但都不是小孩子,峰硕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是赶紧吃完赶紧走。
峰硕笑着接了过来,又看了看她“妈,家里怎么换锁了?也不给我配把钥匙。”
冀兰虽是看着峰硕,但也感觉到身旁几人投来的探寻目光,峰文年更是仰头喝了杯闷酒。
冀兰却很从容得笑笑“最近治安差,本以为红墙之隔要比外面太平许多,但也未必,日日见着部委宣传要多注意防范,最近连大院也遭小偷。”一边说,犀利目光一直注视着峰硕,却一扭头换了副面孔对着郑母道“你没看今早的报纸吗?安华桥那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闹贼呢,竟然是自家人偷自家人。”
郑母叹了口气“谁不说是呢,法治进行时都报了两回了,这下可算逮着了,竟然是自己家人偷的,还害得他老父亲气到住院。”
“要我说住院事情虽小,但哪个做父母的袒护子女一辈子,到最后抓贼竟抓到自己家床上,傻没心的呼呼大睡的儿子竟成了内鬼,丢的东西不多还好,要是真是养老本的那些,叫亲儿子偷了,不等于要为父的命嘛。”
郑母略微尴尬笑笑“说这个干嘛,这种事情摊在一个人家上就算是点背了,要我说这都是命,上辈子欠的。倒是你还真是小心,小偷再怎么猖狂也得掂量着部队大院这个地方是偷不得的,哪哪都是监控,而且把门的都是些精神头足的,谁要是想着偷这我看就是那人傻。”
冀兰鼻腔里哼笑出声“谁不说是呢。”
一直没说话的郑楠这会儿有了动作,先在桌子下面慢慢拉起尤先的手让她渐渐回神,眼神一直含着笑注视,之后又拉起她的手,将那条手链搭在她的手腕处,俩人在桌子下面进行,充耳不闻身畔在说些什么,郑楠像是与她说悄悄话,那条手链是冰凉的,搭在她白皙纤细手腕处,一时间都不忍扣上。
尤先垂眸看着。
突然,峰硕撩了碗筷,声音奇大,惊醒席间他人。
又见他不徐不慢拉起尤先的手,将她挽救将她挣脱出来,刺啦一声是那凳子被突然拽起的身子不自觉的推后摩擦地面的声响,尤先一个趔趄,怒视着始作俑者。
峰硕却不徐不慢抽出一张纸抽里的面巾纸擦着嘴角,仿佛很和煦得看着她,也很真诚。
“明天降温,多穿件衣服。”他没头没脑得说了这么一句。
☆、chapter053
人走后,尤先意料之中又被反锁在卧室里。
她手心躺着峰硕拉她起来时放下的一枚小小卧室门钥匙。
但她仍是在思虑,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逃了,逃得了一时,就要准备逃一辈子。
深蓝色的床单被月光照得愈发暗涌,一门之隔的卧室门外,能依稀听到冀兰与峰文年的争吵之声。
但这些于尤先来说无他,只是很多很多应该思考又无暇思考的事情之外,尤先坐到窗根子底下,不多时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音乐之声。
那是一户新乔迁来的夫妇,男主人刚升副参谋,女主人在后勤部做行政工作,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回来却恰巧每次都碰到女主人,她长得很大气,五官很明显,是个活泛的人。
有一次在楼梯处碰了个顶头,那女士稍微让了让,尤先年岁比她小,所以也让着她,互相客套半天,那女主人突然莞尔一笑,仿佛是拗不过她,索性先行一步走了下去。
却又回头,有些好奇有些试探,小声询问“你是峰硕的妹妹?”
那会儿尤先刚步入这繁杂的网,仿佛一只待被吸食血肉的夜蛾,在这狭小走廊里她突然觉得封闭又气闷,再加上听她这么一说,忽而觉得夏天过得太快,来来去去,数着指头,已经三个秋冬,但最后竟承受这样的结果,尤先当时浅浅对她说“不是,我是他女朋友。”
那女人尴尬笑笑,仿佛抱歉又仿佛洞察秋毫,一双锐利的眼看着她,笑着说“对不起认错了。”
此刻的尤先在屋里踱着步,来来回回,仿佛要将那地板连接处系数踏平,辗转之时突闻外间破碎之声,之后声息沉入苦海溺尽。
尤先猛地回头。
那处寂寥静谧,只是床与门的隔绝之地,仿佛浸着无法逾越的隔阂,那沟壑里魑魅魍魉被摘除脑仁日日寻欢作乐却不知自己索要非他,一直不快乐又一直在寻找,仿佛是个死循环,代表着千千万万的人。
尤先慢慢走过去,看着那金属门把手被光线照亮的表面现出匪夷所思的一层镀金色,她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链,比那更加璀璨,鬼使神差的,她将那条手链拆下,搭在把手上,手里握着的锯齿形钥匙仿佛隔着掌心曲线纠缠不清,她慢慢摊开,又拿起来插到锁头眼里。
闭上眼,想着,若是被发现,就到此结束。
使劲一拧,咔哒一声,声音不小,尤先惊得一身鸡皮疙瘩。
很久之后才缓缓推开门,望着外面一室灯光,却不见人影。
她轻轻唤了声“妈——”
无人应答,静的仿佛一丁点的声动都会触动末梢神经。
尤先慢慢踱步到门口,那仿佛是一道分水岭,出去了,要放弃的事情,比前世今生百倍千倍还要难以承受。
她又轻轻唤了声“妈——”
窗帘被夜风吹得温柔起伏,像是送别的手,在告诉你“走吧,走吧。”
尤先按了下防盗门把手,瞬间开了,楼道里清冷的风涌进来,迷失了意志,尤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明天将面对什么,郑母说明日要带她去看看婚纱,婚纱,这也许是没个女人都向往的东西。
但是。
但是什么?
尤先迈出去,反手关上门,又等待片刻,不见声响。
但是,蝎蝎螫螫万千的事,从来都要由自己的心说得算才好。
***
脚步声急切奔波,却没有方向,尤先在跑、在逃,究竟要逃脱些什么,她竟不知道。
出门打了车,没有电话没有钱,她说了地址,又从司机借了电话打给悦悦。
她为数不多能记住的号码只有悦悦和冀兰的,两点一线,她从这儿走了,只能逃去那里,却又觉得通往未来的路何其细长,漫漫无期,一片黑暗。
但是那是自己选择的路。
悦悦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电话,尤先只说了一会儿下楼来接她一下,她没带钱,还用的是个陌生号码打给她,悦悦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一直站在路口等,等了很久才见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大约已经是零点过后,街上的人很少,悦悦走过去窝了窝肩上披的一件薄外搭,朝里面递了张一百元,还没等尤先下车就问她“就你一个人吗?”
尤先推开车门下来,还穿着比较居家的宽松衣服,等司机找钱的功夫没有说话,但等车子刚走,尤先就皱着眉头看着悦悦说“要不你再给我打个车让我回去吧。”
悦悦不用多问,看她状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索性一把拽过来,将外搭衣服扯得老长裹住尤先“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又没人刀架你脖子上让你跑出来的,都是自愿行为,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尤先跟着悦悦往回走,入夜的风很凉,是降温的预警,一路尤先仿佛都在认真思考着什么,悦悦几次侧头瞧见都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不得不扳过她的肩膀正视着她。
“你怎么了,真后悔了?平时不挺有主意的嘛,也没见你这么犹犹豫豫的,要是真是脑子一热没想明白那你就回去,我也就省了搬救兵的功夫了。”
见尤先不说话,悦悦又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母亲有时候做事很独断专行,但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唯有这件事你忤逆她的意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抱着这么大的决心去做这件事就是觉得你自己是对的所以才这样,但母女之间何来的你争我夺要分个胜负,你是不是只想逃出你母亲一直以来对你的束缚,刚巧事情都扎堆在一起,你这颗定时炸*弹就砰得一声爆了。”
“也许吧……”尤先喃喃得说,但她不是在犹豫,她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
冀兰偶尔的硬手腕有其值得称赞的地方,也正因为屡试不爽,冀兰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运用此道。这些时日以来尤先每每要挣脱想得都是并不是要离开冀兰,离开这样日子,她知道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
回来坐在客厅里,尤先一五一十都跟悦悦说了,讲着晚饭的时候与郑楠父母见面,又说她跟郑楠的事也许就这么定下来了,她只是不想再做缩头乌龟,明天——哦不,是今天下午就要跟郑楠去挑订婚戒指,一切的一切,到了南墙,现在只得撞破头,她是不想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了。
悦悦喝着热水,从傍晚就开始刮风降温,她穿得薄了些,稍微受点凉关节就疼,这会儿喝着水看她“总算是把原来的尤先找回来了。”却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尤先也没再说话,索性悦悦又道“但我觉得吧,你还是没跟我说实话,你跑出来了,将来去哪,你可不是只为了逃离那些生活,你还是如实招了吧。”
尤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跟峰硕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那有能怎样,你跟峰硕也没有血缘关系,好多家庭都是这样,男女结婚,各自父母也是单身就也凑到了一起搭伙过,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怎么就你和峰硕不行。”
尤先叹了口气“峰硕的父亲要升军长,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闹出这种事,军人的婚姻跟普通人不一样,结婚需要机关审批,不是跟什么人都能结婚的,一旦组成家庭也不能有任何污点,司法局每天都在查,作风不得不正、夫妻感情必须好,一旦结婚了要离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丧偶,我看峰叔一辈子这么单过来也不容易,我妈今年也52了,保养的好了些罢了,但也是需要有个伴儿,峰叔是很好的人选。”
悦悦又喝了口热水,她心里也清楚峰硕的家庭不同于一般家庭,这样子女和父母俩家联姻的事情对于军人世家是作风不正的问题,一旦被人沦为笑柄,难免影响仕途,尤其峰硕现在也刚入部队,他跟尤先哪怕是目成心许也走不到结婚的那一步,部队是不会批的。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早点睡,我怕是要感冒了,不陪你聊了。”悦悦说着拍拍她肩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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