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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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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程况还想着护送十二公主前往图鹿城乃是公务,不容小觑,重睦与重晖二人选择入住官属客栈亦为职责所在。直到今夜状况百出,他才隐约察出不对:“到底为着何事争吵?裴焕?”
  他说着扬鞭打在马腹之上:“我早看出那小子对大将军不轨,但到底稚嫩了些,大将军不过将他视作晚辈后生栽培,无需在意。”
  况且重睦素来千杯不醉,今日这般,显是伤心得很:“再者,男子气度宽宏,无论如何你也不该以此伤她心绪。我送她回客栈时,但凡提及驸马,那眼泪就跟决堤似的‘唰唰’往下落。我看着都心疼,你且好好安慰才是。”
  顾衍抬手拂过她眼角泪痕,忽地听闻有石子敲打窗台之声,只见程况立于隔壁布坊屋顶上低声道:“裴焕已经走远,我也暂不叨扰,先告辞了。”
  平城春色不及燕都烂漫,夜间寒风呼啸而入,依旧  泛着冷意。
  顾衍颔首与他告别,复又合上窗沿。
  ……
  一夜未眠。
  待到天光微亮,街上人声逐渐变得吵嚷时,顾衍从桌前起身推门而出,前往后厨要来醒酒汤,端入房内。
  他将汤药置于炭炉旁保温,又再次下楼买回早膳,如此来回数遭,重睦总算揉着额角起了身。
  头痛欲裂间,还泛着恶心,骤然反胃扑腾到昨夜顾衍用来给她擦汗的水盆边,吐出满地。
  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眼下甚至连胆汁都跟着落地,重睦长叹一声,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顾衍,微怔半刻,哑然道:“麻烦顾卿了。”
  从前重睦每每遇上营中兄弟喝高胡闹时,还觉得颇为有趣,等人清醒后总要逗他数日方才罢休。眼下轮着自己狼狈不堪至此,她却半分想不起昨夜究竟发生过何时,只得先向照料之人道声谢。
  顾衍将肉饼与米浆放在桌上,一言未发离开房间,不多时便打回热水,躬身替她清洗。
  两人似乎商量好般绝口不提昨日之事,重睦宿醉后遗症严重,洗漱完毕困意再次袭来,但思及先前答应重昭要带她逛逛平城,终是强撑着自己起身,打算洗过澡再出门。
  她抿唇侧首,正犹豫如何开口赶走照顾自己一夜的顾衍,他已然抢先唤道:“公主。”
  “何事。”
  重睦立即应声,整肃表情与他相望。
  “在下僭越,请公主原谅。”
  他终究心急了些,才会吓着她。
  顾衍整夜未眠,翻来覆去所想,大抵也能明白她为何委屈。
  来日方长,又何必耽于一时。
  他看出她难言之隐,起身抬袖行礼:“虽有公务在身,但下官既在城内置办宅第,今夜还是回家去住。”随即又辞行道:“下官先行告退。”
  重睦垂眸颔首,不知为何如今连听见他说话都觉得难过,咬咬唇角:“本宫定了三晚客栈,明天熊将军到后,便会启程。”
  听得出还在别扭,顾衍缓缓回转方才迈出的脚步,行至她身侧,蹲下/身握住置于膝头的双手与她平视叹道:“是我不好。”
  自从图鹿城那次提及穆朽到今日,他们彼此间似乎已许久不曾好言相对。
  书信始终无法真正表达情绪,看似相敬如宾,实则从未真正正视问题所在。
  他舍不得她伤怀憋闷,自是先退一步。
  重睦总算不再死死压着唇角,然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却听顾衍又道:“若你厌恶于我,待渊梯事尽,只管递予和离书。”
  他自会画押签字。
  下一秒,重睦倏地抽手,豆大泪珠再绷不住,潸然落下:“我何曾说过厌恶于你,分明是你总在凶我,还,威,威胁我。”
  顾衍心口微顿,只揽过她的后脑逼近自己,吻住她颊间泪珠,忽然间意识到他根本拿她一点办法也无。
  无奈失笑:“是我情急,对不住。”
  谁知重睦反而越哭越伤怀,将鼻涕眼泪尽数抹在他衣上,连带着眼睛鼻子都泛起红肿:  “还有,”她理直气壮道:“分明说好互不干涉,仅是合作对抗渊梯,顾卿为何偏要招惹本宫。”
  从始至终,他似乎确实,从未正式表达过心中所愿。
  正待向她说明时,耳边突然响起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重昭粲然笑意顺势传入屋内:“八姐姐,我方才起床,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出门。我先谴了阮儿去顾宅请广益,到时候远香斋见。”
  话毕翩然而去,丝毫不觉其中有异。
  话未出口便被打断,如此看来今日并非好时机。顾衍于是起身告辞,决意返回官宅整理一番再出门,却见重睦仰首不解:“本宫并未与皇妹说过要邀顾卿同行,再者,顾卿今日无需返回乌坎城吗?”
  那厢战事虽未吃紧,但身为主指挥官亦不该离营太久。
  “封将军所在筑特城为阻渊梯大军损耗巨大,下官遂派出大军相助。因此乌坎城外抚北营驻军并非主力,两相对峙,僵持不下,应是要待库孙王大婚之日再行计较。”
  顾衍数语间便将战事进展娓娓道来,并非坏消息,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权衡良久,重睦终是决意令程况带领重晖一道同行前往筑特城支援:“程况与表哥合作多年,由他前往再适合不过。”
  至于为何定下重晖:“熊泊朗为人清高正义,见过表哥如何行军后,想必会心生轻怠。”
  而封知桓平生最怕旁人以为他不如自家亲爹,全靠裙带关系方能于抚北营拥有一席之地,所以重睦从头到尾便没想让他与熊泊朗过多接触。
  她如此考量周全,通人情晓世故,倒叫顾衍有些哭笑不得,不免想起程况先前专程提点他道:“大将军从小长在军营,与将士们你来我往打斗惯了,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男女之情。驸马好歹担待着些。”
  他当时答应得爽快,真遇上时却根本拦不住自乱阵脚,伤人伤己。
  此刻只得低笑两声无奈道:“公主思虑周到,下官佩服。”
  反而重睦情绪明显比起先前轻松许多,弯起眼角,不再委屈:“不及顾卿神机妙算。”
  两人就此别过,重睦自行打来热水泡了澡一身清爽,束好马尾后又仓促将顾衍留下的肉饼米浆用罢,才随手以玉蹀扣住佩剑在腰间,前去寻找重昭。
  恰好程况也刚到,正护着贺兰茹真缓步走上台阶,重睦见状,忙俯身压在楼梯围栏处打趣他:“哟,程将军护妻至此,少见得很。”
  眼前的重睦比起昨日看来总算像个活人,程况心知顾衍定是费了大功夫,亦不客气回敬她道:“酒醒了便开始撒泼耍横,大将军为人如此,也少见得很。”
  重睦却不再理他,径直行至贺兰茹真跟前扶着她站定回廊:“贺兰夫人为何不在家中好生养着,莫不是程况迫你相伴罢。”
  “大将军有所不知,”贺兰茹真瞧着程况与重睦两人几乎快要打到一起,赶紧拦住自家夫君  ,冲重睦低笑出声:“有孕者本就该多走走看看,若真成日窝在家中,到时反而不好生育。”
  “竟还有这道理。”
  重睦立定站稳,不掩眸中好奇,目光落在她尚未显露的腹部上,探寻般抬手轻轻碰了碰:“能感受到吗?快给我个回信,好侄女儿。”
  程况登时皱眉:“去去去,别把我儿子喊成姑娘了,闭嘴。”
  重睦斜眼看他,耸耸肩:“姑娘又如何。”
  “姑娘家生性脆弱,自小得好好捧着护着,长大了还担心她所托非人,受委屈。”程况思及此处,十分不耐烦地挥手道:“更不必说若是闺女儿,我还舍不得她嫁人,索性要个儿子得好。”
  面上失落一闪而过,重睦虽掩饰得极快,仍没逃过贺兰茹真的眼睛。
  她不动声色地扯扯程况衣袖,轻轻摇了下头。
  说到底,重睦究竟是和大多数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家不同的。


第40章 重睦侧首,见顾衍点头,面上……
  好在重睦并未将丁点失落置于心上; 一路自在而行,沿途为重昭仔细介绍平城风貌。
  两姐妹包括程况夫妇二人今日出游均是布衣装扮,将身份掩饰得极好,于巷间谈笑时; 仿佛当真如寻常百姓般恣意洒脱。
  因地处渊梯草原与大周交界; 平城之中来往外族甚多; 期间相互通婚者不在少数。重昭自小从未离过燕都; 头回见着这等稀奇景致; 不免低声与重睦惊讶道:“昨日我倒也瞧见刺史府中有不少官眷不似咱们大周女子; 原是此地风气使然。”
  重睦默认:“不同地域民俗各不相同; 否则为何程况会选择在平城置办宅院; 正是为着能令贺兰夫人过得舒畅些。”
  “可他们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回燕都呀; ”重昭闻言; 下意识看向前方不远处伉俪情深的二人,始终觉着此举不妥:“更不必提如今贺兰夫人贵为正妻; 无论如何得与程老爵爷与夫人见上一面才是。”
  虽说她所言无错,但:“至少目前三五年内; 程况还是尽量避开崔家众人得好。”
  崔达安兄妹二人经此争斗后一个发配岭南; 一个患了失心疯,崔老夫人更是大病数场至今下不了床,程崔两家交恶已成板上钉钉,既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思及此处,便连重昭也不得不承认程况眼下这般考量,已算最好。
  ……
  因顾宅位于刺史府东边,而官属客栈则靠西的缘故,重昭专程选了立于平城中心的远香斋汇合; 当然,她也存着些私心:“早听闻平城远香斋的点心糕点杂糅大周与渊梯两种口味,极为特殊。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定要好好尝尝。”
  然她话音未落,顾衍已然拎着几盒酥酪离开铺间,见到他们四人略一颔首打过招呼,将之分别递到各人手中。
  他所购乃是热卖集锦系列,重睦与程况夫妇对远香斋都甚为熟络,接过后并不急于享用,唯有  重昭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肉松金玉葡萄酥。
  齿间余香四溢,细碎肉松与葡萄干的香气结合牛奶香甜,果然不负盛名。
  今日行走平城一遭,重昭大抵看出边地居民的喜好品味与燕都可说是完全不同,却更开拓些。无论衣着首饰,食品用具,都更偏爱大周与渊梯两相结合。
  她也不知从哪儿忽地冒出灵感泉涌,侧首询问贺兰茹真道:“贺兰夫人,你在图鹿城住过许久,可见到什么特别知名的点心铺子吗?又或者,首饰衣裳铺也成。”
  “公主有所不知,在图鹿城,唯有木机巧配件店铺,最为门庭若市。”
  木机巧制作技术使库孙能够于渊梯草原无数部落征伐中立于不败之地,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除此之外:“便如大多草原部落般,永远是贩卖女子丝绸衣裙处,千金难求。至于糕点,比起这些小样儿珍馐,自还是牛羊肉更得喜爱。”
  丝绸衣裙?
  依旧是属于大周之物,不过加以改变做成草原制式,若能以此为契机继续发展,想来也不失为一条商机。
  瞧着重昭眼底跃跃欲试模样,重睦只觉自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昔年与渊梯人据理力争,连十两白银都不肯放过的长孙义。
  只怕两人结为夫妇后,定会合着伙儿地寻摸财路,还都定要从渊梯人那处赚得满盆钵才罢休。
  当然如此行事于大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索性便随他们去折腾得好。
  待重昭尝够了远香斋,众人遂又笑闹着转悠半日,眼看要到午膳时分,程况嚷嚷着定得前去云宾楼吃顿好的,直拥着顾衍在经过那条街角首饰铺时顿住脚步,示意她们三人先行:“放心,我们马上到。”
  接着恨铁不成钢般与他一道进入铺内:“姑娘家最爱,衣裳,首饰和脂粉。驸马爷可曾为大将军买过一次?”
  顾衍沉默未语,程况已然看透他道:“那还不赶紧买。”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老板娘从楼上听见,探出身形张望道:“哎呦,程将军!可是又来给净湘买好玩意儿,喏,您站得那处是最新到货的西疆胭脂,还有上面您头顶那层货架,全是滇昆州上好的银饰,净湘姑娘肯定喜欢。”
  “咳,”程况装作不曾注意到顾衍落在自己身前的目光,抵唇轻咳两声:“老板娘说笑,说笑。如今我妻已在平城住下,旧事不必再提。”
  老板娘闻言不免愣住几秒,心里暗嗤,怎地这位花花大少还能转性不成。她随后才借着日光看清程况身后还跟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大人,登时抖擞精神笑道:“这位大人,可是要给姑娘家挑些什么小玩意儿,可着劲儿挑!凡是大人需要之物,本店应有尽有。”
  ……
  落座云宾楼二层包厢后大约过了半刻有余,程况与顾衍终于隐约现出身形,两人手中俱拎着几个小包裹,其上标着“冯娘首饰铺”五个大字,下笔有力,  显是老板娘豪掷重金请来书法大能所题。
  行至酒楼正门处还未迈步进入,顾衍似有所感般抬眼,正好对上重睦垂眸,神色微动。
  她总算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何处第一次见过他了。
  封觉离世那年,封贵妃曾向镇元帝求过恩准,许她带上两个孩子跟随封老将军一道护送亲兄残骸回乡。
  那时镇元帝尚处于失去贾昭仪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对其他事毫不在意,当即想也不想便应下封贵妃所求。
  重睦自也得了机会与重旸一道跟着封贵妃与封老将军顺运河南下,复又从余杭返回位于安陆的封家老宅。
  停留余杭那日恰逢端午佳节,日头尚未大热,重睦亦如此刻这般坐在酒楼包厢围栏靠窗处,手肘撑在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为庆节日而出游走动的人头攒动。
  熙攘来往间皆是一家数口热闹非凡,唯有长街对面支着小摊,贩卖艾草香囊的清瘦少年始终独自一人,眼下分明已到午膳时分,他竟连位前来送饭的长辈或是兄弟姐妹也无。
  少年袖间补丁打了数次,裤腿则是捡来颜色相近的碎布不断相接,穷苦至此,很有可能是位孤儿。
  “罢了,全当有缘。”重睦看他大过年得孤零零实在可怜,扬手唤来慈衿,嘱咐她去往后厨买了份西湖醋鱼配上米饭送给他:“大过节的,也不好叫我天家子民饿着肚子。”
  她说着又告诫慈衿道:“千万记着,无需留名。”
  到底他们一家数口属于微服私访,若叫贼人听闻,太过危险。
  慈衿自然省得,不多时便如重睦所愿送去醋鱼与那少年,被他恨不得要躬到脚背的谢意吓得连连后退,接着指了指自己所在之处,摆了摆手。
  少年仰首看来的模样逐渐与这两日来总是从客栈或云宾楼楼下与她对视的顾衍五官重合,直到他将手中小包置于她与重昭面前,重睦都还未曾回过神来。
  重昭原本正悄悄打量着顾衍会送什么好玩意儿讨重睦欢心,怎料他却同时放了一个小盒子在她面前,一时不查,险些呛出茶水:“我也有份?”
  她笑着拆开包装,打开木盒取出其内银臂钏细细端详一番,很是开怀地带上手腕:“果然跟着姐姐有肉吃,多谢广益。”
  见到重昭如此模样,顾衍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定实处。
  他原是不太相信程况所言,见惯了宫内绝佳饰物的重睦会喜欢这些不值钱小玩意儿。
  但既然重昭不曾嫌弃,想必她也应该觉得欣喜才是。
  “姐姐也快些拆开呀。”
  重睦终于应声动作,拆下外覆纸袋,只见其中一根腊梅迎雪花簪熠熠生辉,竟还是滇昆州特有的浮雕银饰手法。
  她举起那发簪细细端详,难掩唇角上扬,与他低声道:“多谢驸马。”
  顾衍在旁人面前从来不苟言笑,此刻眼底却也闪过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公主喜欢便好。”
  重昭倒吸一口  凉气,暗觉牙酸。可惜转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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