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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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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姜雍容的脸彻底红了,想挣开,这下更不得了,风长天略一弯腰,她整个人便离地而起,被他拦腰抱在了怀里。
“雍容,知道在北疆,男人看到喜欢的女人会怎么做么?”迎着明亮的雪光与日光,风长天问。
姜雍容不知道,姜雍容只知道,如果这一幕传出去,前朝的大臣们首先得疯一批,然后就是后宫的贵女们疯第二批。
“那就是抢了就走哈哈哈!”
风长天大笑着,抱着她,大踏步便走。
姜雍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陛下,使不得,快放我下来!”
“放心,这里不是北疆,你也不是北疆女人,我当然是用京城的法子来娶你。”风长天道,“我不单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不,妾身说的不是这个。陛下这样待妾身,大违礼制,陛下若是不放妾身下来,妾身回去之后立即以死一表清白!”
她这话说得疾言厉色,让风长天站住了脚:“……你别怕,我就是带你去隆德殿烤烤火,怕你推脱。”
这里离隆德殿最近。
姜雍容立刻道:“妾身绝不推脱!请恩准妾身坐轿子。”
风长天不大高兴:“爷身上又暖又香,抱着你不好么?”
“妾、妾身不愿陛下劳累……”
“哈!”风长天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污辱,“你也太小看爷了吧?信不信爷抱着你走遍整个皇宫也不带累的?”
“信,陛下英武无双,妾身信得不能再信。”再往前出了这条甬道,就是官员出宫必经之路,姜雍容已经是口不择言了,“其实是妾身脸皮薄,陛下待妾身这样,被他人看见,妾身会害羞……”
“害羞”两个字,像是戳中了风长天某个要穴,他立即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姜雍容。
姜雍容下意识想自己应该要有一幅害羞的模样,然后就惊恐地发现,她此刻脸上作烧,眼睛里也仿佛汪了一层水,几乎经不住他审视的目光——哪里还用装?这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害羞!
果然,风长天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着她转身就朝轿子走去。
至少凑效了。
姜雍容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风长天的耳根子上也有微微的红晕,难道,他也害羞了么?
单是这样一个念头,就像是往心湖里重重扔下一块石子儿,激起大片的涟漪。
这几乎是全然陌生的体验。她发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了自己的表神,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怒。
身体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不再受她的摆布。
这一带少有人来,地上的积雪还未铲净,他的每一步踏在上面,都发出沙沙声。她忽然发觉他要抱着她,并不单纯是想要亲昵一下,而是她的鞋底都是缎子做的,踩在雪上,不出三步便要湿透。
而且,他的肩膀宽广,胸膛厚实,这样被稳稳地抱在怀里,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就像婴儿躺在摇篮里那样舒服。
阳光斜斜照在屋檐底下挂出来的冰棱上,每一根冰棱都闪闪发光,大雪盖住了琉璃瓦,却也衬得朱漆廊柱益发鲜明。
她第一发现雪后的皇宫是这样美丽,这样辉煌而峻丽。
如果是在北疆的话,会是哪一个女子,被他这样抢了就走呢?
姜雍容无法自抑地在心中这样想。
风长天腿长步子大,很快就到了轿旁,宫人连忙掀开轿帘,风长天一弯腰,将姜雍容放进去。
姜雍容微微吸了一口气,收起自己散乱的思绪,正要开口,就听风长天道:“来挤一挤,给我腾点地儿。”
然后一屁股就坐下了。
姜雍容:“!”
迟疑一下,姜雍容开口:“陛下,这是顶小轿。”
他这么大个子,一坐进来,轿内顿时挤得满满当当。宫人们起轿,杆子吱呀作响。
“所以要挤一挤嘛。”风长天道,胳膊一伸,将她揽住,“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姜雍容:并没有。
她想了想,道:“陛下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她知道风长天不喜欢坐车也不喜欢坐轿,隆德殿离这里近,他多半是自己走过来的。这只是她的疯狂暗示,陛下您怎么过来的,完全可以怎么回去。
“走过来的。”果然,风长天这样答,不过他接着便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会害羞的,也不喜欢给人家看见。”
姜雍容:“……………………”
……还真看不出来。
大约是她脸上不乐意的神情太明显了,风长天想了想道:“这样确实有点挤得慌,雍容你坐着不舒服吧?”
姜雍容感动。您终于发现了。
岂止不舒服?轿子里空间太小,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姜雍容简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那你坐我身上吧。”风长天大方地拍拍自己的腿,“我可以的。”
姜雍容:“……”
……谢谢,妾身不可以。
“陛下不必如此辛苦,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姜雍容道,“天冷,挤挤暖和。”
风长天顿时笑了,笑得又明亮,又灿烂:“我就说是嘛!”
*
这是姜雍容有记忆以来,最为漫长的一段路程。
当轿子终于在隆德殿前落地的时候,她已经想好,只进去喝上一口茶,然后立马找借口回清凉殿,一刻也不多留。
小丰子自从来到隆德殿,还没在这里见过一个外人,陡然见有人客来,整个人呆了呆,才慌忙打起帘子。
隆德殿里烧着地龙,厚厚的毡帘掀起,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
姜雍容才要踏进去,风长天忽然大喝一声:“等等!”
这一声喝得太大,姜雍容被吓了一跳。然后就见风长天对她扯出一个十分敷衍的笑容,然后先她一步冲进了殿内。
隔着帘子,姜雍容只听见里面钦里哐啷一阵响,片刻后,风长天再度掀起帘子出现,笑容可掬:“现在可以了,快进来暖暖。”
里面确实温暖如春。
殿内正殿与偏殿皆被打通,挨墙放着长长的兵器架,门旁边立着一只箭靶,屋子当中也放着一只沙盘,比穆腾用的那只还要大上一些。姜雍容粗略扫了一眼,地形与穆腾的相似,看来也是北疆地图。
小丰子头一回待客,慌忙回忆一下礼数,对,首先要去泡茶!于是匆匆忙忙地去了。
姜雍容四下打量一下,问道:“陛下这里只用丰公公一人伺候么?”
“爷其实根本不用人伺候,有小丰子一个尽够了。”风长天道,“再说这里侍候的也不知道是你爹安排还是文林安排的,爷做什么都要落进别人眼里,一口气全赶走了,省心。”
姜雍容心中一动,“陛下当初随意点了丰公公在御前执事,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一点?”
这点心思一动,立刻便想到,不用翰林院学士,也不用帝师,却偏偏找到一个身居冷宫的她来帮忙看奏折,是不是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我当时倒没想这么多,就觉得小丰子虎头虎脑,挺可爱的。”风长天随口答。
小丰子正端着茶进来,就听见这一句,立刻哆嗦了一下。
挺可爱的……可爱的……可爱……的……
不,陛下您还是爱别人吧!
哪怕您爱上这位先帝爷的皇后也好!
人好歹是个女人!
“娘娘,请用茶。”小丰子手里的茶碗与茶碟咯啦啦作响。
风长天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抖什么?”
小丰子笑出了一副哭相:“没、没什么。奴才去御膳房拿些点心来。”
风长天点头:“唔,去吧。”然后向姜雍容道,“这家伙可爱归可爱,就是不知道怎地,胆子忒小。”
姜雍容: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总觉得这跟你脱不了关系。
“雍容坐这边。”风长天十分殷勤地把姜雍容让到中间来,“这边离窗子远,没有风。”
“谢陛下。”姜雍容坐下,心中已经在准备告辞,忽地,觉得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硌着,她出手,摸出一颗红枣。
风长天:“!”
一把夺走,往嘴里一塞:“啊哈哈哈哈,我喜欢吃红枣!”
姜雍容:“……”
视线再细心一点,在屋子里一扫,就在书桌底下发现了一只核桃。
风长天立刻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走过去徒手捏开那只核桃:“爷有时批复奏折,小丰子就会给爷弄点这个,说是补脑子,雍容你要不要尝尝?”
姜雍容没有回答,视线停在墙边的花架后。
花架上搁着一只美人耸肩瓶,瓶子后头露出一只小小的砂锅。
“啊……这个……”风长天词穷了,但陛下怎能服输?他立即拎起那只砂锅,用力朝门边那只箭靶砸过去。
箭靶应声而倒,砂锅也在地上跌得粉碎。
“看,爷用这个来练箭的。这个比箭沉,更能练准头。这可是不传之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第44章 。 北疆 这劳什子皇帝不当也罢!……
姜雍容看着风长天; 一对眸子幽幽深深的,看得风长天心里直发虚。
良久,她才开口:“原来这就是陛下练武的秘笈; 果然是与众不同,非同小可; 妾身开眼界了。”
风长天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丰子取了点心来,两人便坐下喝茶吃点心; 姜雍容并没有坐多久; 便起身告退。
若是按往常的习惯; 风长天自然要拉她多坐一会儿,但这会儿生怕她又发现什么破绽,遂很好说话地将她送上了轿子。
小丰子看着那轿子远去; 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不让娘娘知道那核桃酪是陛下熬的?娘娘说味道甚好呢。”
“蠢材,雍容嘴里说甚好,却只尝了一口,摆明是不好吃。”风长天道,“不好吃的酪能是爷熬的么?爷怎么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小丰子问; “那陛下觉得这是瞒过去了么?”
“那还用说?”风长天信心十足; “去,另给爷把砂锅核桃红枣都备起来。”
第二天; 核桃酪又送到了清凉殿。
鲁嬷嬷自然是喜之不尽; 端过来给姜雍容。
姜雍容没有抬眼; 只问小丰子:“陛下今天还是没有去上朝么?”
小丰子答:“回娘娘,今天陛下上朝了。”
“哦?那为何还是没有奏折送来?”
“陛下让他们今后都别上奏折了; 上了他也不看,今儿陛下是去商量先帝和傅贵妃的后事。”
小丰子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傅贵妃可是这位娘娘的情敌!但想收口已经来不及了,慌忙指了一事,连忙告退了。
鲁嬷嬷是最恨傅贵妃的,哼了一声:“那贱婢,便宜她了!”
和先帝一起殉国,属于行大义,按理傅贵妃便有了和先帝合葬之权。
“罢了罢了,先帝死都死了,让她陪着去也无妨,咱们还有陛下呢。”鲁嬷嬷这么一想,脸上顿时又有了笑容,“这核桃酪瞧着好像比昨天的还要细腻些,主子快尝尝。”
“嗯,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姜雍容道,“嬷嬷,去替我打盆热水来。”
鲁嬷嬷答应着便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
核桃酪就搁在手边,散发着热汽。它是暖的,甜的,香的,气味温暖香甜,像一朵柔软而温热的云,缓缓笼罩着她。
眼睛不知怎地,被这香气一薰,有点酸胀,视野开始模糊?
“主子?”鲁嬷嬷去而复返,她是走出屋门才觉出不对的,面对陛下如此的贴心,主子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她忍不住转身回来,就见姜雍容捂住了脸,泪水从颔角滚滚而落。
“主子这是怎么了?”鲁嬷嬷大惊,“陛下送核桃酪来,可见待你好,你怎么反而伤心起来——”
“出去。”
姜雍容的声音颤抖,但吐字清晰。
“主子!”鲁嬷嬷还等再说,姜雍容抬高了一点声音,“出去!把门关上!”
鲁嬷嬷到底不敢违逆,强忍着心疼,重重地叹了口气,带上房门,在外头台阶上坐下,心里有一万个想不通。
明明是好事,主子为什么要伤心?
*
先帝早已和乾正殿一起化为飞灰,要落葬的只有衣冠冢,傅贵妃也一样。
现在张有德已死,寝陵的银子追回无望,风长天圣旨一下,礼部与宗正寺开始商议先帝的奉安大典事宜。
简单来说,就是“国库空虚,一切从简”。
因有殉国之功,傅贵妃被追封为文德皇后,与先帝同葬。
鲁嬷嬷为此嘀咕了半天,对这一安排相当不满意。姜雍容道:“怪我。若是我肯和先帝一道殉国,她便越不过我的位次去了。”
鲁嬷嬷立刻闭嘴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先帝后宫空虚的坏处,只有姜雍容一人在棺前答礼,便是哭都没有伴。
年年也披麻戴孝,被乳母抱在怀里。但他尚不懂得这场丧仪的意义,一双眼睛乌溜溜地,东瞅瞅,西望望,大约只觉得好奇。不一会儿瞅累了,就在乳母怀里睡着了。
皇家的各种仪典都十分漫长,但不论是站是跪,姜雍容的背脊都始终挺直。
这天下着大雪,外头寒风呼啸,鲁嬷嬷悄声道:“主子装晕吧,就说是伤心过度。说到底,先帝爷可没什么好处到咱头上,咱犯不着这么尽心尽力。大冷天的,皇陵就不去了吧。”
姜雍容道:“外头冷,嬷嬷年纪大了,先回去吧。”
她自己还是为先帝扶灵,一直送先帝到了安寝之处。
鲁嬷嬷跌足。鲁嬷嬷之所以想劝住姜雍容,乃是不想姜雍容太彰显自己前皇后的身份,原本前朝就很为这个嚼舌根了,现在她亲自扶灵,那不是诏告天下说“我是先帝的人”么?
其实姜雍容送的不是先帝,而是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
天上的雪绵绵不绝地落下,地上的葬仪比雪还要白,天地浑然一体,像是一块羊脂玉,看上去异常温润,异常鲜妍。
寝陵的大门缓缓合上,姜雍容站在雪中,看得出神。
再见了,先帝的皇后,姜雍容。
*
先帝的大事一了,风长天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了。
来清凉殿倒是益发勤快了。
以前好歹是到下午才来,现在往往一大早就来了,来就来了,还嗷嗷嚷饿,缠着鲁嬷嬷做这个做那个。
鲁嬷嬷有求必应,笑眯眯地去厨房忙碌,然后端上热腾腾的羊肉馅饺子或牛肉面。
这是风长天点名最多的早饭。
“牛羊肉还是北疆的好,既鲜又肥,还嫩!”他一面吃,一面说。
鲁嬷嬷忙道:“这就是北疆进贡的。”
姜雍容封后的事虽然在前朝遭到了一致反对,但后宫六局二十四司的人最会看皇帝眼色,皇帝既然都放了话出来,清凉殿的供应立刻就全换上了顶尖的成色。鲁嬷嬷一开口让送点牛羊肉来,立马就最新鲜最好的,这种待遇,当年可是傅贵妃才有。
这让鲁嬷嬷又是得意,又是感慨。想想,有时候名分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有圣宠才是实打实的。
“北疆到这儿几千里地,牛羊都关在车上,吃不着新草,又不活动,肉早就不行啦。”风长天道,“什么时候爷带你们去北疆,让你们尝尝真正的羊肉是什么滋味。”
鲁嬷嬷笑道:“老奴倒是想得这个恩宠,只怕没这个福气。陛下是咱们大央的主心骨,哪能轻易离开皇宫呢?”
风长天一笑:“皇帝就不能离宫了么?”
姜雍容的筷子顿了一下。
皇帝离宫的自然有,要么是巡幸某地,要么是御驾亲征。
风长天想要的显然是后者。
但,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大央大难初歇,北狄骁勇善战,一旦打起来必然是旷日持久。更兼北漠地大物稀,并没有争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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