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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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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风长天的武力威慑,这样的神情似乎尤显得可怖。
  胖妇人一直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给这眼神一望,当场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大夫仔细端详一下:“鼻子里的伤口将将愈合,额上的红肿也是刚起来,瘀血尚未晕开,受伤应是这两个时辰的事。”
  姜雍容问:“有没有可能是昨日中午受的伤?”
  周大夫笑了:“鼻血才刚刚止住,分明是今日早晨的事,怎么能和昨日有关系?”
  此言一出,人群大哗,原先替姜雍容说话的矮小男子道:“好啊,你这婆娘是来讹人的!”
  胖妇人咬牙道:“周大夫,你莫不是被人蒙蔽了?我这孩儿确实是昨日中午受的伤。”
  “你这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周大夫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我记得,他五岁的时候险险被你把眼睛都打瞎了,怎么现在还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他难道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我……我没打他,是天虎山的人打的,周大夫,你可不能不分是非黑白,站在天虎山那一边!”
  周大夫眉头一皱:“我今年八十了,行医六十载,只治病,不问是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无半句虚言!”
  这话掷地有声,人们纷纷点头。氵包氵末
  姜雍容淡淡道:“金氏,你污蔑我天虎山也就罢了,怎么能污蔑到周大夫头上?周大夫悬壶济世,心怀大善,岂容你这般血口喷人?”
  不就是激起众怒么,谁不会呢?
  果然,方才被金氏等人激起来的民愤登时朝向了金氏,纷纷指责她心思歹毒,人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竟然连自己孩子都能打成这样,还想栽赃给天虎山。
  又有人道,姜夫子人美心善,本来就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恶事,大家都是给这金氏骗了,错怪了好人。
  大家又纷纷感谢周大夫仗义执言,要不是周大夫,大家就要冤枉好人了。
  最后再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天虎山改邪归正,果然是真的,不然照往常天虎山的作风,哪有这对母子蹦跶的余地,风爷一只手就将这两人捏蚂蚁似的捏死了。
  胖妇人宛如过街老鼠,整个人缩成一团,一手紧紧抓着刘子义,一面道:“她明明承认了,她承认自己打了我孩子!”
  姜雍容走过去,拉住刘子义的手,将他从胖妇人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胖妇人尖叫:“你要干——”
  一语未了,姜雍容反手一记耳光,甩在胖妇人脸上。
  胖妇人捂着脸,顿了顿,瞬间就疯了似的扑向姜雍容。
  姜雍容根本没有管她,打完便转身,因为有风长天在。
  风长天出手,像拎鸡崽似的把胖妇人拎到人群里。
  人们指着胖妇人的鼻子大骂,从小巷到大街,人群挤了一重又一重,哪怕是一人吐一个唾沫,也能把胖妇人淹死了。
  姜雍容俯下身,眼睛望着刘子义的眼睛:“子义,你上过我的私塾,我便当你是我的学生。让你回家只是思过,并非是不要你了。今日我便再教你一件事:父母所做的并不一定是对的,父母也会做错事,当他们做错的事情,你不能和他们一道错,而应该站在正途,将他们拉回来。”
  刘子义看看姜雍容,又看看母亲,脸上浮现又急切又为难的神色,渐渐趋于狂躁。
  姜雍容想起刘子义在私塾里大闹的时候,脸上便是这样的神情。
  她只是觉得这孩子可能不适合进学,却没有想过,每个孩子身上的缺点都是有原因的。
  她开设私塾,只想替孩子们启蒙读书,却没有想过,教书育人,身为夫子,教书她做到了,育人却没有。
  风长天看得出刘子义这双眼睛中的愤怒,有些愤怒来自于仇恨,有些愤怒却来自于无能为力。
  虽然只是个孩子,可一旦撒起疯来,只怕会伤到雍容。
  但如今他已经很了解姜雍容的行事,此时要把她拉开,那是万万不行的,他只有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住任何意外的伤害。
  “子义,父母打你,不是你的错,而是父母的错。他们不配为人父母。”姜雍容握住刘子义的双肩,“你将来长大,是要成为你父母这样不惜伤害孩子为自己谋利的大人,还是想要成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大人?都在你这一念之间。”
  她的神情郑重而温和,不像是面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倒像是面对一个同龄的大人。
  刘子义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一点一点消散,整个人像是被软化了,他低下了头,伸出了左手,“夫子打的是我的手心,拿戒尺打了三下。”
  人们纷纷点头,夫子教训不听话的学生,打手心那纯然是天经地义的。
  胖妇人尖声道:“你这个孽障,在家里我是怎么教你的——”
  她的话没说完,叶慎忽然拔出刀,蹿到她的面前,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惊叫已经到了喉头,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叶慎的刀面挡住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跌落在地上,是一支细小的飞刀。
  胖妇人盯着那支飞刀,眼珠子都快滚出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有人想要杀了她,灭口。


第79章 。  扶乩   风爷告状
  人们也看到了那把飞刀;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
  “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人人受惊,纷纷拔腿就跑。
  叶慎等人一闪身; 分别在人群中拦下了几名大汉,正是之前在人群里出声应和胖妇人、又准备带着人们上前砸门的那几个。
  那几个人正要还手; 奈何在叶慎等人面前还嫩了些,三两下就被捆成了粽子; 叶慎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三把飞刀; 同地上那把一模一样。
  “诸位; 凶徒已经找到了!”姜雍容高声道,“云川城是北疆首府,有督护大人坐镇; 没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天虎山改邪归正,守法遵纪,不能私下处置这些凶徒,劳烦诸位给天虎山做个见证,我们要将这些凶徒押去督护府; 请督护大人为我们做主!”
  风长天一呆。
  啥?沙匪要上衙门请杨猪头做主????
  他低声道:“把人交给我; 不过两个时辰,我什么都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来; 何必上衙门浪费时间?”
  特别是那金氏; 又咋呼话又多; 且还险些被灭口,一问定然什么都招了。
  姜雍容微微一笑; 偏头在他耳边道:“机会难得,这衙门还非上不可。”
  温热的气息拂在风长天耳边,清雅的香气钻进风长天的鼻尖……啊; 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雍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呗!
  不说风长天,百姓们更是像集体被雷劈过一般,通通呆住。
  好些年前,“天虎山”三个字经常出现在衙门的被告席上,那时候大家对天虎山的穷凶极恶还没有全面的认识,被天虎山欺负了,还指望督护府能还他们一个公道,所以谁家被揍了、被抢了、被讹了,纷纷都要去击鼓告状。
  然后等待他们的就是状纸被遥遥无期地积压,因为谁也没有本事把天虎山的人抓来问罪。
  好不容易盼着官府出兵剿匪,结果兵们反而给匪剿了。
  从那以后大家就把天虎山当作一种天灾。
  天灾来了,人能有什么法子呢?
  而现在,天虎山居然要去衙门告状??!!
  爷爷啊,这是什么千古奇景,居然让他们给赶上了!
  当即人人都呼朋唤友,沿路奔走相奔:“风爷要去打官司啦!!!!”
  许多年后,当时的人们已经老去,依然津津有味地跟后辈说起那一幕的情形——
  风长天和姜雍容并肩走在最前面,他们的随从押着那几名大汉和那胖妇人金氏,身后则是长长的队伍,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洪流。
  无数的人群从大街小巷中出来,汇入这洪流之中,人们纷纷发誓,当天云川城中万人空巷,但凡是能喘气走得动的,全跟着风长天和姜雍容的身后,来到了督护府的衙门前。
  衙门审案子,照例是可以在门外头旁观的,个别有功名在身的或是有名望者如周大夫,则可以上堂旁听。
  一时间,不单是门外全是乌泱乌泱的人头,连衙门内都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能坐的全坐满了,没座儿的站着也要旁听。
  杨天广身为督护,乃是北疆土皇帝,审案子这种事自然是有云川城的知府来做,但风长天指名道:“让杨天广出来!”
  知府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滚下来,“风长天”三个字是北疆所有官员和富户心头的噩梦,无数次风长天就是这样闯进衙门,搜刮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长期被风长天的淫威所慑,知府连个“不”字也说不出来,赶紧去把杨天广请了出来。
  杨天广也不想来。但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不来,哪怕是上天入地,风长天也有办法把他拎出来。
  杨天广一出来,云川城上上下下的属官基本都出来了。
  大家的表情很一致,集体如丧考妣,脸色一个比一个惨淡。
  显然人人都觉得,这次只不过是风长天换了一个打劫的新款式。
  姜雍容看着这群朝廷命官,第一次觉得风长天当皇帝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能将北疆搅得这么鸡犬不宁,朝廷非派人来剿灭不可。
  再就是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警觉——战斗无处不在,并非要真刀真枪见血才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风长天的化鲲神功有破绽,一旦失去风长天的震慑力,这出戏便唱不下去了。
  “那个,咳,风爷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来?”杨天广清了清嗓子,道。
  “看不出来么?”风长天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爷是来告状的。”
  姜雍容:“……”
  不管衙门内外,所有人的心声应该都跟她是一样的:真看不出来。
  “督护大人。”她上前一步,施了一礼,“这几人在我天虎私塾前带头闹事,其中还有人意图杀人灭口。这是凶器。”
  说着,叶慎呈上那把飞刀。
  凶器在众官员面前一一过了目,最终被送到杨天广案前。
  杨天广咳了一声:“兹事体大,来人,先将人犯收押,本督一定详加审讯。”
  “别,就在这儿审。”风长天道。
  他已经看见金氏一见飞刀就浑身打颤,望向那几名大汉的目光充满怨毒,因此向金氏道:“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说得越清楚,你便越是能将功折罪,懂不懂?”
  金氏哪有不懂的?立即道:“诸位大人,昨天我那孩子从私塾回来,我们见他不争气,便就教训了他一下子。不知是被什么人看到了,当天夜里,这几人就带着银子来找我们,让我们在天虎私塾前演一出戏。说只要能坏了天虎山的名声,就能让我们大大发一笔财。我们一时起了贪念,听了他们的话去污陷天虎私塾……”
  她说到这里,门内门外的旁听者俱是连连摇头,门外有爆脾气的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想要杀我灭口!”金氏道,“老爷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审一审这些王八蛋,光天化日,他们竟敢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我们一家子都是勤勤恳恳的老百姓,他们偏偏要拿着银子来引诱我们做坏事,我们也是上了他们的当啊!一切都怪他们!”
  “果然如此么?”杨天广问。
  那几名大汉被捆得结结实实,直挺挺跪在堂下,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既不反驳,那便是默认了。”杨天广将惊堂木一拍,“尔等居心险恶,杀人未遂,罪大恶极,本督判尔等流放之刑,即刻执行。”
  流放乃是重刑,这一判决可谓是大快人心,人们纷纷叫好。
  姜雍容道:“大人不审一审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么?”
  杨天广道:“以天虎山的行事,仇家遍地,他们自然是针对天虎山,还有什么人指使?”
  “当然有。”姜雍容望着杨天广,“我善扶乩,就算他们不开口,我也有法子问出答案。”
  人们的意见立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觉得扶乩之事属于怪力乱神,不足取信——以杨天广为首的官员们正是持这一派。
  另一派则是百姓们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纷纷嚷着让姜夫子扶乩问案。
  风长天心生好奇,问姜雍容:“你还会扶乩?”
  姜雍容点头:“颇为精通。”
  风长天喃喃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最终一拍板:“爷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对付爷,来,扶乩!”
  人们立即送上一块盛满细沙的木盘,上方悬着一支木笔。姜雍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辞,手扶到笔上,木禾颤抖着在沙盘上写下两个大字。
  ——北狄!
  这两个字迅速传遍衙门内外,人们一时群情奋勇,都道:“好哇,原来是北狄狗干的好事!”
  “这几个人竟然是北狄人的奸细!”
  杨天广看了看沙盘,点点头:“虽有神明指引,但公堂之上,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亲口认罪。来人,将人犯拉下去各打五十打大板,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那几名大汉很快便招供了,供纸上的墨色未干,印着鲜红的指印。上面写着这几人受了北狄人的财帛金银,要替北狄人除去风长天,所以才会在天虎私塾闹事。
  “诸位请看,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杨天广和颜悦色地道,“我北疆百姓众志成城,没有让北狄人的阴谋得逞,实乃北疆之幸,大央之幸。”
  “天呐,真是北狄!”
  人们交头接耳,震惊不已。
  姜雍容道:“天虎山一直在替北疆驱除北狄人,北狄人恨天虎山入骨,我曾经听北狄人说过,他们最害怕的就天虎山的风爷。现在风爷要为国除敌寇,不惜贴上身家性命,正在招兵买马,一旦大军出征,自然能扫平北狄。北狄人定然是闻风丧胆,所以才出此阴险下策,意欲抹黑天虎山,让北疆自断臂膀,弃用风爷!”
  “北狄狗用心险恶,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内外百姓振臂高呼:
  “追随风爷,驱逐北狄!”


第80章 。  君道   恭喜你,风长天。
  天虎山风长天是整座云川城共同的噩梦;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名字会有被人们这样欢呼。
  仿佛是在片刻之间,风长天就从北疆的大魔头变成了北疆的顶梁柱。
  风长天望向姜雍容。
  她的眸子沉静; 神情平和,既没有兴奋; 也没有喜悦,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再平常不过。
  从懂事起; 风长天以为最大的力量都来自于武力;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 还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平时像水一样柔和平静,必要时也能像水一样滔天灭地。
  武功的力量也许可以同时制服十个人、几十个人; 但这股力量却能制服几千人、几万人。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牛。
  他在心里给雍容竖了个大拇指。
  金氏因帮着北狄人陷害忠良,杨天广判她收押,金氏痛哭流涕:“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北狄人,我要是知道; 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贪那几百两银子!我爹娘就是在死在北狄人手里; 我比谁都恨北狄人,风爷要是打北狄; 我就算给风爷当牛做马都愿意; 怎么能去诬陷天虎山呢?”
  姜雍容道:“督护大人;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金氏既有悔改之心,不如网开一面,让她在天虎私塾里打打杂; 替孩子们做些事。”
  金氏万没想到姜雍容竟然为她求情,一时又是感动,又是羞愧:“风爷,姜姑娘,你们要打北狄,我给你们当伙夫好了。当时武将军还在的时候,我爹就是武将军的伙夫头!”
  杨天广脸上有明显的不悦,谁都知道,杨天广向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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