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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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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当场便噎住了,死死的咬着牙,血却从嘴角不断的蔓延出来。
贺兴邦道:“当年先帝在世时,私下曾同我等说过,若长宁公主继位后有子,不必强求姓赵,只需心存赵家天下。”
徐洪武紧跟着道:“此事先帝的得力大臣人人皆知,只因当时公主尚年少,先帝亦正值壮年,当时写下这传位诏书便只是以防万一,所以私下交于老夫保管,秘而不宣,不料竟被赵毅这个窃国者钻了空子!”
老郡公怒从心起,看着老皇帝,眼中老泪纵横,“二十年前,满朝忠义之士尽被灭口,只剩下我和南安侯这两个老骨头苟延喘息,熬了今日,终于等到了小主上回朝,讨伐你这窃国贼!不姓赵又如何,能护我大晏,保国家昌盛,就比你这昏君强千倍百倍!”
老皇帝闻言,忽然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
他忽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流出泪来,状似疯癫之后,忽然吐血不止。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昔日跪伏脚边的大臣们在旁看着,不敢上前半分。
只有王良颤巍巍的走过去,蹲下身用袖子不断的擦老皇帝吐出的血。
可是血太多了,袖子被侵透了,老皇帝的脸也被越擦越脏。
赵毅到了这般地步,还在笑。
王良忍不住劝道:“皇上,您别这样……”
“咳咳……朕这一生、为了大晏……低过头、受过辱……大晏江山数百年,没、没……没一个皇帝做的像朕这般辛劳……”
老皇帝不断的咳着,一把拂开了王良的手。
他接受不了谢珩那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拼了命一般想要站起来,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在地。
到最后。
老皇帝实在是没有气力了,才放弃了挣扎。
他一张老脸布满泪痕,死死盯着谢珩,哑声道:“朕为了大晏勤俭度日,甚至把把景儿嫁到了西楚……朕为了大晏什么都做尽了!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说朕没有为大晏尽心尽力?凭什么?”
最后一句,老皇帝是嘶哑着吼出来。
谢珩把手中长剑抛给一旁的青衣卫,左右众人皆肃然无声。
少年目光寒凉,周身杀气缠绕,一步一步走向瘫倒在地的老皇帝,“就凭是你谋朝篡位,滥杀忠良,导致大晏国力衰弱至此!就凭你有贼心抢皇位,没本事保万民平安,被邻国侵扰边境,只知道一味的当缩头乌龟,丧权辱国!赵毅,你这样无能无耻的昏君,孤杀你,都脏了孤的剑!”
赵毅“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当即便出气多,进气少了。
王良抱着谢珩的腿哭求道:“谢将军……不!主上!他好歹也是您的长辈,您行行好,让他安生去吧。”
老皇帝这病,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
要是之前就昏死过去,也是好的。
总比现在一把年纪,病体孱弱,还要被翻陈年旧账,碾碎所有尊严要强。
谢珩一把拎开了王良,沉声道:“来人,除去赵毅的龙袍,金冠,用玄铁笼锁于市井之中。”
少年嗓音寒冷,“用药,好生吊着他的命,千万让他轻易死了。既然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让帝京的百姓们来告诉他,这些年,他怎么做这个皇帝的。”
众人闻言纷纷打了个寒颤。
此举诛心,可比直接杀了老皇帝狠多了。
第525章 封锁城门
老皇帝当场就被青衣卫除去了龙袍,摘了金冠,只余下一身明黄色的里衣,披头散发的瘫倒在地上,几欲泣血道:“赵承安再好,也是个女子!大晏的江山怎能交到一个女子手上?她嫁了人,成了亲,就是别人家的人!剩下的子嗣也是随夫家姓!赵家的天下永远都是赵家的!朕……”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污,颤巍巍抬头,看着昔日跪在他面前山呼万岁的大臣匍匐在谢珩脚下,看着眼前琼楼玉台成了废墟,眼眶渐渐蓄满了泪,一字一句道:“朕这么做,都是为了大晏江山、赵家天下啊!”
到了此刻,无论老皇帝如何为自己辩解,已经无人再理会他。
老皇帝说到最后,连自欺欺人都有些勉强了,喃喃着问自己,“朕有错吗?”
“朕……错在了哪里?”
曾用万人尸骨筑高楼,身着龙袍玉带,心怀揽月逐鹿之壮志。
到头来,故人早诀别,家国皆大乱。
楼榻了,猢狲散。
老皇帝这半辈子的尊贵威严也在这一瞬间散做了云烟。
滚烫的泪落下,和他的脸上的血污交融在一起,狼狈至极。
谢珩右手轻抬,示意众人,“拖出去。”
既然老皇帝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就让让大晏百姓好好的告诉他,这些年到底做错了多少事。
“属下遵命!”
青衣卫们连忙上前把状似疯癫的老皇帝拖了出去。
自此,赵毅窃国二十载,终于到了尽头。
午后暖阳高照,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漫漫浓烟,散落重重宫檐,恍若破碎后的新生一般。
老郡公和贺兴邦老泪纵横,一众青衣卫和墨羽军们站立如松。
谢玹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家长兄身侧,任阳光落了满身,依旧满身寒气萦绕。
余下王益昌和一众大臣们弯腰缩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谢珩想什么来,和他们算旧账。
谢珩懒得搭理他们,沉声吩咐众人,“封锁帝京各大城门,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给孤挨家挨户的搜查,直到找出温酒为止!”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们忍不住抖了抖。
“禀主上……”有内侍战战兢兢的开口劝道:“先前温掌柜就在这揽月台上,可现在揽月台炸成了这样……温掌柜如何能……”
最后一句“如何能活”还没说完,那内侍就被谢玹冷冷一瞥,吓得闭了嘴。
可这一旦有人带头开了口,后面的人也就有人壮着胆子跟着说:“请主上节哀,温掌柜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主上当务之急还是应当重振朝纲……”
“阿酒没死!”谢珩直接打断了他。
少年的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道:“孤已将揽月台夷为平地,掘地三尺,她、不在这里。”
众人看着那摆的整整齐齐的一百多具尸骨,还有刨成一个巨坑的废墟,顿时闭了嘴。
赵帆敢在揽月台下埋火药,用温酒做诱饵,想要设局除掉谢珩已经够让人惊心的了。
没曾想,一个敢炸,一个还真敢挖。
谢小阎王的行事作风,非常人所能想象也。
废墟里没有温酒的尸骨,尚且要将赵帆挫骨扬灰,若是有……又该是何等景象?
众人心道:还好。还好没挖到。
不管现在温酒是否还活着,至少对谢小阎王来说还有一线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也能保住许多人的性命了。
反倒是王益昌那几个原本就是老皇帝的心腹,站在一旁脸色煞白。
他们在赵毅倒台前还曾出言怒斥谢珩狼子野心,可这坐在皇位上多年的老皇帝成了窃国贼,兵临城下的逆臣贼子成了天家正统,越看谢小阎王这般做派越是胆战心惊。
王益昌咬了咬牙,心道死就死吧,迈步上前就要开口。
“闭嘴。”谢珩低喝道。
王益昌当即被吓得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他抬手,招来青衣卫将这些人全部带走,“尔等奸佞庸臣,有什么话,留着去天牢自行抱头哭嚎罢!”
王益昌和一众老皇帝的心腹:“……”
这些个人朝新主表忠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押走了。
这一回,连当了好些年首辅的王益昌都被拖着走了十几步才缓过神来,大喊道:“谢珩今日此举也不过是因为一己之私!不听谏言!独断专行,即便得了皇位,日后也定然是个无道暴君!你们帮着他,日后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押着王益昌走的那两个青衣卫,一把将这老骨头推倒在地,拉着脚拖行,硬生生把这人响亮的骂声给拖没了,人也晕了过去。
底下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谢小阎王的手段。
余下一帮不大不小的官员,十分自觉的闭嘴当哑巴。
谢珩闭了闭眼,“速去封锁城门,彻查帝京城每一个角落,如有拒不受查者,即刻拿下!”
“是!”
青衣卫和墨云军还有皇羽卫们纷纷行礼遵令,立刻便各自带队快速出宫而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都被调遣开来,废墟前的空地,一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有些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过的大臣心惊万分,复又跪伏在地,竟抹起泪来。
谢珩压根没有时间理会他们,沉吟许久,哑声道:“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带走阿酒的,绝非常人,亦不是临时起意。”
“应当是有人早就潜伏在阿酒身边。”谢玹皱眉道:“这些日子赵毅时常昏迷不行,这里宫里许多人都被赵帆换了,因而混进许多人来……”
“王良,别哭了,去取宫中人事册!”谢珩抬眸道:“即刻清点所有宫人内侍,一个也不能漏!”
老内侍王良已经为老皇帝哭了许久,也是唯一一个当过老皇帝心腹还没有被谢珩一并打入天牢,听得这话当即站了起来,道了声“老奴这就去”,又喊过了几个小内侍即刻去取人事册,让人把整个皇宫的内侍宫人全部召集,一一对应身份。
老郡公这会子对谢珩和谢玹两兄弟也是无言以对。
瞧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样肯定温酒还在人世,反倒让人没法子劝。
老郡公转头看了身侧的贺兴邦一言,发现老友眼中也满是惊诧无奈。
两位老臣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多言。
最是相思不可说。
纵然杀伐果断如谢小阎王,冷静自持到谢侍郎这样模样,遇到了这种事,也是听不得劝的。
这两人心宣不照。
谢玹却忽然开口道:“长兄,能够在火药爆破之时带走阿酒的人必然不简单,官家搜查不一定能查到。我这便出宫,去黑道上探一探,或许能有其他的消息。”
谢珩闻言,不由得皱眉道:“你暂且歇下,我去。”
少年说罢,转身便去,经过谢玹身侧时,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三公子看似冷厉逼人,实则手都是抖的,方才怒斥老皇帝句句如刀,此刻却拉住谢珩,敛眸低声道:“长兄如今身系大晏万民,这种事,我去就好。”
“阿玹。”谢珩极少这样叫三公子,眼眸红的厉害,嗓音也哑了,“你听话,先去睡一会儿。”
谢珩带着五千轻骑从边关赶回帝京,日以继夜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敢耽误。
而三公子从北州赶回,更是好些天都没有好好合眼睡过了。
谢玹低低低唤道:“长兄……”
三公子少有这样示弱的时候,谢珩不由得心头一软,刚要开口说话。
便听三公子道:“长兄如今的身份,去了也只能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我去。”
第526章 死人是不会废话的
“阿玹。”
谢珩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三公子这人啊,平素就极有主意,能自己去做的事,从不同他多说一个字。
谢玹看着谢珩,眸子如同墨色晕染一般幽深,一张俊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清冷的嗓音却在无形之中带了几分暗哑,“我早习惯做这样的事了,长兄不必担心。”
三公子说完,松开长兄的手腕转身便走。
周遭红墙碧瓦都还笼罩在浓烟之中,衣衫破败的少年行走其间,纵然形容狼狈,却难掩饰玉树迢迢之风姿。
谢珩看着三公子离去的背影,眸色微顿。
心仿佛忽然被无数根针扎得疼痛难忍,却难言。
众人都道谢家两位新贵为爱反目,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在家里斗你死我活,成了列国风月录上最新的笑谈。
可谁能想到,他的三公子,竟是个红着眼,忍着泪,万事都以长兄为先的朗朗少年。
谢玹曾同他说“那些你不屑做的阴暗事,都由我来。”
这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三公子是真真切切的,拼了命去做的。
谢珩看着谢玹专门出了宫门,这才沉声道:“青六,带人在暗处跟着三公子,务必护他周全。”
“属下遵命!”
青六抱剑行礼,当即带着四个青衣卫飞身跃上屋檐,小心翼翼的跟上了谢玹。
老郡公和贺兴邦见状,不由得上前,含蓄的开口劝谢珩,“虽说生死有命,全看天意,不过老夫看温掌柜运道极好,此次必然能够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两位老大臣活到这个年岁,都是见惯了生死的,白发人不知送过多少黑发人,如今到了古稀之年,家中冷冷清清,越发的晓得对谢珩来说,但凡温酒还有一丝尚在人间的希望,都是好的。
哪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也比死在面前好。
谢珩心中明了,哑声道:“多谢。”
老郡公和贺兴邦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便没再说什么,直道朝中诸事都需主上整治,一定要保重贵体。
谢珩点点头,知道:“两位也累了,先回府安歇吧。”
这边正说着话,王良已经带着人把宫中各处的人事册子都搬了过来,一众宫人内侍全都排成整齐,等待盘查。
谢珩亲自在场一一盘查,所有人战战兢兢,竟有七八人未曾轮到盘问,就先自寻短见的。
好在青衣卫们眼疾手快给拦住了,直接拿布堵住嘴,捆了手脚,押到一旁严加审问。
宫内彻查,被谢珩翻了个底朝天。
宫外更是群臣骇然,怕的府门紧闭,收拾细软准备趁机逃走的大有人在,然而,帝京之中各个城门早已经被封锁,但凡带着细软,举家出逃的不论官职大小全被守城的士兵拿下,送到了天牢审问。
一时之间,整个帝京城天翻地覆。
如此过了整整三日,已经没有官员再敢私自出城,众人在私底下一合计,决定齐齐上殿进言,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开头,劝谏谢珩登基,暂且放下温酒之事,把心思放到国家大事上。
再这样折腾下去,一帮年纪大点的臣子每日担忧这担忧那,愁都愁死了。
议政殿。
这一日,是谢珩亮出逐云令后,初次登朝堂,虽未登基称帝,可他坐在龙椅上,却无人敢多言一句。
谢小阎王的心思他们从来都没搞懂过。
赵帆死了,老皇帝也被他拉下了马,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长宁公主之子,理应继承皇位。
可他吧,一心彻查宫内宫外,追寻温酒的下落,对那九五至尊的位子愣是半点也不着急坐上去。
大臣们纷纷出列劝了许久,跪在地上喊:“无君主事,国无宁日!”
从前最喜欢参谢珩,往他头上泼脏水,如今跪在议政殿喊求主上早日登基,喊得最是响亮,好像这般,就能让谢小阎王忘了同他们的往日恩怨,从此君臣相安。
没奈何,谢珩依在龙椅上,听得此言,只有满心的不耐烦。
少年已经好几天没合眼,眸色发红,戾气缠身,沉声问道:“说完了?”
只此三个字。
众人听得心头一震:这回是完了。
这小阎王就不是那种想登基称帝,却假意沉着气让大臣们去“逼”着他才会登位的人。
谢珩这些天彻查宫中之人,竟查出了各国细作,忙着追根究底,是真的没有空闲想这个。
可惜这帮人自以为聪明,办的却尽是些蠢事。
偌大的议政殿陷入沉静之中。
谢珩一挥手,将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扫落在地,沉声问众臣,“你们以为人人都是赵毅?奴颜媚骨的奉承讨好,就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方才喊得最响的那一众大臣纷纷拱手低头,“臣不敢!”
话虽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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