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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小鸭也有春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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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郑娟最近对舒小菲的‘多才’已经麻木了，闻言都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你教他的？”
“舒扬……”舒林原本想说‘舒扬自己都没学明白呢，怎么可能教小菲’。只是话还没出口，脑海中就想起了前几天小菲一本正经和他讨论过的，关于青春期少年的教育方法。于是话在嘴边绕了一个圈，变成了另外一个说法：“舒扬不错，知道学习的时候照顾妹妹了。”
舒扬听到这难得的表扬，却感觉脸上有些发烧。自家人清楚自家事，自己根本就没有教小菲什么，暑假连自己的功课还都是小菲催着自己写完的呢。只是因为14岁少年的莫名自尊，舒扬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保持了沉默。
“你们说什么呢？”舒小菲端着饭菜走进了屋中，很惊讶地看到父母欣慰地笑意。刚刚老爸还愁眉苦脸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开心了？
“没事，赶紧吃饭吧。”郑娟说着，招呼着姥姥坐了过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一起吃着晚餐，窗外是瓢泼大雨。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比起后世那漂亮无味的饭菜，这样的蔬菜才是真正的绿色无污染啊！
也不知道再过几年，是不是还能吃到？舒小菲吃着清香的小白菜，如此想着。但是马上她就呆立在了当场，甚至连吃饭都不顾得了。
是啊！自己天天苦苦思索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未来不是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的饭桌上嘛！
既然担心将来吃不到绿色蔬菜、喝不到天然牛奶，那就从现在开始，自己种自己养啊！舒小菲越想越觉得激动，只觉得一条康庄大道在眼前徐徐展开，伸向了那灿烂的、光明的远方。
“想什么呢？”郑娟敲了敲舒小菲的碗，有些不高兴了。这孩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现在连吃饭都不好好吃了。
舒小菲两眼发光，一字一顿地说着：“爸爸妈妈，我们种菜吧！”
舒林头也不抬：“种菜？院子里那么多菜，还不够你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种。”郑娟连连点头，种菜这种小事，还是可以满足的。况且顺便也能锻炼下吃苦耐劳的精神，一举两得。
舒小菲一脸黑线，自己看起来有那么贪吃吗？至于把自己想象的那么幼稚？她耐着性子详细解释：“不是，我想要种很多菜。最后能够承包十几亩地，专门种菜。”
说到这里，舒小菲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早穿个几年好了，凭着反季节蔬菜大棚的暴利，也能大捞一场。
“十几亩地？”郑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看起舒小菲眼神不善：“你今天怎么了？突然想要种菜？才多大的小孩儿，就想着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你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别的等你长大了再说！”
所以说，中国孩子的创造热情，基本都是这么被拍死的。舒小菲叹息，自家老妈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别异想天开了，洗洗睡吧’。
“为什么想要种菜？还是大规模的种菜？”相比较郑娟的不淡定，舒林表现的就让舒小菲安慰了许多。
“突然有这么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舒小菲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实在不适合游说老爸。虽然舒林看起来比郑娟好说话许多，但是在国企沉浮的人，更加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现在先不说了，我明天给你一份计划书。”舒小菲今晚接二连三的被打击，也是被激出了一些小脾气，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郑娟和舒林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舒扬根本不管这些，反正也听不懂，还不如好好学习，争取有一天可以参与到这种对话中来，舒扬发狠似的想着。这个家中，受舒林驴脾气影响的，并不是只有小菲一个人。
郭秀琴这会儿都吃过了，正拿着手绢仔细擦拭嘴角。她看了看郑娟和舒扬，慢悠悠地冒出一句话：“记得我们那会儿，世道那么乱。十五六岁就出去闯荡开店的，也不在少数。谁不是开了赔、赔了再攒钱再开店的？只要能学到东西，就不算是赔钱。”
郑娟苦笑：“妈……”
郭秀琴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我不是在帮腔，在胆识上，你比不上小菲，就连舒林也不如她。人啊，有时候总要一股冲劲的。总想着安稳妥当，就没有可能一飞冲天。”
“她有些小了。”舒林收到郑娟的求救目光，也开口说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总要试试的。学习是重要的，但是也不能变成书呆子。”郭秀琴顿了顿，继续说道：“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
舒小菲冷眼旁观，姥姥突然开口帮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前世印象中，姥姥更多的是给自己讲红楼梦、西厢记这些故事。原来，姥姥也有这么杀伐果决的一面。怪不得当初可以和姥爷在松江开金店，舒小菲突然有些理解了。
有些时候，让别人帮忙并不丢人。尤其是自己不能改变旁人怀疑目光的前提下，有个强而有力的支持者，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舒小菲看着姥姥说的差不多了，最后开口：“我过几天会整理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书，如果爸爸妈妈看完还是觉得不合适，那就当我没提这回事。”
郑娟和舒林面面相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孩子大了，怎么就没有小时候听话了呢？但是看到舒小菲自信满满的样子，舒林低声和郑娟私语：“就当她是小孩子过家家，陪她闹闹好了。”
郑娟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在舒林家中被舒小菲层出不穷的怪想法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县城的另外一户人家，谈论的却是另外一个重点。
“打酱油？呵呵，很有意思的小姑娘。”饭桌前的一个老人呵呵笑着，眼睛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性。
“念念啊，你来我这边也有一段日子了。感觉我们这边，怎么样？”老人对打酱油这个事情，也抱着‘打酱油’的态度。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这个战友的女儿。这孩子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从家中跑了出来，自己那老伙计应该已经气疯了吧？
“很好很不错。”刘念一口饼子一口小葱蘸酱，吃的不亦乐乎。“还是自己赚钱吃饭觉得香！”她明显不想多谈。
老者想了想，笑眯眯地开口：“既然你不喜欢张家那小子，不如考虑下我们家的小于？虽然他还在上大学，年龄差了点。不过我可是开明的家长……”
“于爷爷，您就别搀和了行吗？我这已经够乱的了。”刘念很是拿这个老爷子无语，面对自家爷爷，不行她还可以离家出走。但是面对眼前这位无欲无求的老爷子，她真是没有好的应对方法。
“好吧，那咱继续说说那个打酱油的小姑娘，她又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一向号称胆子大的念念都惊着了？”老者迅速转移了话题，思维之敏捷、转换之迅速，让刘念叹为观止。
“那个小女生将来一定是个人才。”刘念说起这件事情就眉飞色舞起来，“于爷爷我和你说，我以前在省重点看到的天才也不少。但是和这个小丫头比起来，真的什么都不是！”
“哦？”老者终于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在别人家里，舒小菲被夸成了一朵花儿；在自己家里，舒小菲憋屈成了一根草，还是狗尾巴草！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舒小菲坐在书桌前也有一个多小时。虽然上辈子没有写过这种创业项目书，但是想想也不过就是市场前景、投资成本、大概的收益情况这几个大方面，最多再加上些人际关系神马的。
写这么一份项目书，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舒小菲是如此想的，但是等到坐在书桌前，她却发现情况完全相反。
自己对该写什么了如指掌，但是手中的笔却重如千钧，无论如何也不敢下笔。究竟是为什么？舒小菲皱眉自问，冥思苦想了半天之后，她终于顿悟了。
因为上辈子写的所有计划书、项目书都是给别人写的，就算是有问题，亏得也不是她的钱。所以她可以写的花团锦簇，行云流水。但是现在，这份书就是自己将来的行动指南，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焦虑和紧张。
果然是想不如说、说不如做啊。舒小菲苦笑，她深吸几口气，再次沉下心来。刚开始创业就胎死腹中？自己丢不起那人！
11
11、011 航空母舰 。。。
三天后的清晨，舒小菲一大早起来，打着哈欠将一摞厚厚地稿纸放在了舒林和郑娟的面前。
舒扬抬头看了看舒小菲，起身帮她盛了碗粥。舒小菲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吃起来。这几天简直是心力憔悴，差点把自己的小身板折腾废了。
以后要多锻炼身体了，要不然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舒小菲如此想着，郑娟在旁边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又将稿纸递给了舒林。
“如何？”舒林用眼神示意问道。
郑娟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有些奇特。不是欣喜也不是赞赏，好像有些——迷茫？舒林猜不透郑娟的意思，干脆低头自己看了起来。
略微看了两页之后，舒林的手就无意识地敲起了桌子。又过了五分钟，他霍然站起身来：“我去厂子了，你们先吃！”
“哎，饭还没吃完呢。老舒！”郑娟喊了几声，就看到舒林匆匆挥挥手，骑着自行车就出了家门。
“这人，一惊一乍的！”郑娟不满地嘀咕着，回头看到两个孩子好奇地眼神，忍不住脸上发热：“看我做什么？赶紧吃饭上学！”
“饱了。”舒扬酷酷放下筷子，扔下这话也跟着走了。
看到郑娟又想训人的架势，舒小菲缩缩脑袋：“我去看看姥姥吃好没有！”她边说边跑到了西边院子。
傻子才干坐着挨骂呢，尤其还是被迁怒的情况下。于是一转眼的功夫，郑娟就发现面前空无一人了。
“这两个死孩子！”她愣了半天，终于笑骂出声，摇头也开始利索地收拾起碗筷来。
在骑向造纸厂的路上，舒林飞速地蹬着车子，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一片火热。刚才只是匆匆瞄了几眼，他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了这份计划书的重要。如果再仔细看看，或许对自己目前的局面，也能起到开阔思维的作用。
舒林一口气到了工厂，将车子直接扔到了车库。他甚至都没有见到门卫的招呼，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舒厂长是怎么回事？”门卫处的陈建超有些奇怪，舒林虽然是刚升的副厂长。但是在工厂也算是老人了，再加上性格也不错，所以最近也渐渐站稳了脚跟。现有原副厂长的工作也都有条不紊地继续分配了下去。
在没有触动原有职工利益的情况下，大家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副厂长还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的。也正因为如此，今天舒林这好像火烧眉毛的样子，才更让陈建超惊讶。
莫非出什么大事了？陈建超如此想着。对普通的工人来说，八卦领导们的喜怒哀乐，也是一种习惯。
而这个时候的舒林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他轻轻呼出了口气，这才将那摞厚厚的纸拿了出来。开始还只是逐字逐句地看着，后来则是干脆拿了支笔，边看边在旁边写着注释。
“这个地方写的稍微假大空了点儿，嗯。”舒林沉吟着看了下去。
“目标似乎要更加明确些，到底是规模化养殖，还是规模化种植？总要一步步的来，步子也不能迈的太快了。”舒林一边看着计划书中的漏洞，一边自我反省着。自己平常有没有这种情况？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自省。
等到厚厚地计划书看完，舒林心中也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心情激荡之下，他顺手拿起些纸就开始埋头写了起来，这一写，就写到了晚上。
再次抬头的时候，窗外夕阳西下，霞光满天。
舒林长呼了口气，这几天一直隐藏在眉目间的焦灼终于不见，眉目间也带上了淡淡地微笑。伸手拿起了手边的电话：“郑娟啊，我今晚回去要晚一些，去我师傅家一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一通电话打完之后，舒林拎着包走出了厂区大门，路上甚至还吹了几个口哨。在到了李伟家之后，李伟也是刚回来不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到舒林走进来，李伟神情有些诧异，也有些紧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厂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舒林摇头，干脆地将自己这一天的成果拿了出来，递给了他：“师傅，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无聊写了些东西。”
李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就为了这个事情，大晚上跑来自己这里？李伟好奇地接过那几张纸，低头一眼望去，就停不下来了。
见到李伟一会儿默念、一会儿喃喃自语地样子，舒林轻声和自己的师母聊了几句，也不多打扰，转身就出了李伟的家门。
终于解决了！
舒林站在县城宽阔的马路上，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事情就已经做完，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现在呢，回家吧。
或许那个丫头真的能做出些大事来？舒林终于在心底承认，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存在的。而自己，就是那个‘天才’的老爸。
在家中正和舒扬打闹的舒小菲这时连打几个喷嚏，谁这么想我？舒小菲有些奇怪地揉了揉鼻子，再次将注意力转到了舒扬的身上。
“哥哥，你给我那个本子！”舒小菲有些着急了，那都是她记下来的大事件，因为害怕忘记所以提前都写了下来。虽然都是用暗语写的，但是……
“不给。”舒扬斜了她一眼，继续将本子举得更高。
这不是耍猴玩吗？舒小菲气急，瞪大了眼睛威胁：“你再不给我，我就要动用绝招了啊！”
舒扬警觉地看了看她，但是依然坚定摇头：“不给！”
“你行！”舒小菲突然露出了让舒扬毛骨悚然的笑容，而后摩拳擦掌地就扑了上去。
“啊！”舒扬忍不住惨叫一声，立刻将本子手忙脚乱地抛给她。再看自己手臂，已经有一块青紫了。
“你属老虎的吗？还咬人？！”舒扬酷酷的小模样终于崩溃了。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到了千万要躲开……”舒小菲宝贝似的将本子抱到了怀里，哼着歌儿就走了，华丽丽地将舒扬无视了。
舒林到家时候，看到的就是舒小菲眉开眼笑、舒扬死气沉沉的样子。
“又怎么啦？”舒林很无奈，等一家人坐到了餐桌之后，他直接开口问道。
舒小菲若无其事：“没什么啊。”
舒扬狠狠地瞪了小菲一眼，这才看向舒林：“没事，爸爸。”
家中两个孩子的时候，永远不要想着将孩子的心思都弄懂。这是舒林和郑娟做了这么多年父母之后，得到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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