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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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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怎么会死。”
二零一九年,九月十三日,小雨。
景丞终于能够出院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自六月三日从轮回边境逃脱后昏迷整整三个月,今天终于得到了医生的出院许可,身体还有一部分机能跟不上,宴尘远走在前面领着他,手里拎着一堆药,说:“你这没病没灾的,怎么晕这么久?”
景丞没回话,他的手揣在兜里,朝前走了一截距离后顿住,看着宴尘远。
“你们在准备葬礼?”他问。
宴尘远穿了一身黑,和平时的打扮太过不同,气质也有少许异样,这份异样和医院的气氛完美融合在一起,总能令人产生点儿不适。
“是的。”宴尘远回答。
“谁的葬礼?”景丞问。
宴尘远没说话,他带着景丞上车,把药丢到后座,丢过去的时候克制不住力度,几乎是将药砸在了后座上,景丞坐在副驾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孟然的葬礼。”宴尘远说。
“你们就这么放弃了吗?”景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进入轮回边境不一定代表死亡,我们还能找到他!”
“线索呢?”宴尘远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指间,“我们要找孟然,线索呢?他在轮回边境,他还活着的线索呢?”
“那你们就这么放弃了吗?!”景丞瞪着眼睛吼他。
“不然还能怎么办?”宴尘远的语调很平和,他把脑袋往靠椅上一枕,轻声说,“继续找吗?如果有一点儿希望,但凡有一点儿线索我们都不会放弃他,但是……根本找不到,明白吗?”
景丞还想说话,宴尘远扭头看着他:“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们已经找了他三个月。”
“……才三个月。”景丞觉得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气了,“三个月就放弃了?”
宴尘远笑了下,抬手在景丞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景丞看见他的手收回去的时候在发颤。
“你以为我们找了多少地方?我的工作本来就不是普通单位,有会点儿法术占卜的同事,他们都算不到他在哪,我们甚至求人去地府看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他,”宴尘远低声说,“你说他在轮回边境,那么这件事就很好解释了,轮回边境的尸体和灵魂都逃不出来也不能检查到,在那种情况下被拖回轮回边境,一个人过了三个月,你觉得他还活着么?”
“景丞,你没有那三个月的记忆。六月到九月之间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昏迷,睡着就过去了,”宴尘远把烟叼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但是这三个月的每一天,我们都是实打实的过来的。”
景丞看着他,剩下的话突然全都堵回了喉咙里。
如果只是简单的失踪,那么找多久他都会找下去,但……一旦确定下来,孟然还在轮回边境,一个人呆在那里三个月,谁能确定他还活着?
“我去救他。”景丞说。
“去哪救?”宴尘远瞥他一眼。
“……轮回边境。”景丞握了握拳,说。
“去吧,”宴尘远把车停在了路边,指指前面的桥,“从那儿跳下去,我就不去给你收尸了,刚好把你俩的葬礼一块儿办了,还能搞个合葬。”
景丞扭头看着窗外,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时呼吸有些颤抖。
“你们为什么会放弃他呢,”景丞闭上眼睛,睫毛都在发颤,“他明明……”
“我们做好准备了。”宴尘远说。
“什么准备?”景丞问。
“从你俩踏入轮回边境的第一天起,我和你渡水叔叔,每一天都在害怕你们两个没命回来,”宴尘远说着,又扯着嘴角笑了下,“只是没想到先死的是他。”
景丞一哽,扭过头来,在看清宴尘远的表情前宴尘远先扭头看向了窗外,他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攥紧,肩膀也在发颤。
“没有人想放弃孟然,”他说,“但是真的……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了,孟然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在轮回边境活三个月,明白吗?”
明白吗?
就算没有被鬼杀死,渴死饿死,还有千千万万种死法在等着他。
不是他们要放弃,是现实逼迫他们放弃。
景丞没有再盯着宴尘远看,忽然跟着笑了下,眼泪滚下来:“……不明白,宴叔叔,我不明白,如果他一辈子都困在轮回边境,我就等他一辈子,我不会放弃的。”
宴尘远没说话,等他把头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眼眶完全是干的,对景丞的发言做了个简短的总结:“傻逼。”
景丞没应他,但孟然的葬礼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七号,晴。
景丞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他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划下去的了,上个月萧渡水带来了线索,一个毫无用处,只能把人打入绝望的线索——每个人一生只能进入一次轮回边境——这直接打断了景丞想回到轮回边境,救出孟然的想法。
也给了他新的启示。
手腕上的伤或许是他需要自己保持清醒的时候划下来的,在城市里找一个毫无踪迹的人尚且需要充足精力,更别说在另一个世界寻找一个失踪的人,景丞需要大量清醒的时间来推理计划。
如果一个人一生只能进入一次轮回边境,那么景丞需要第二个人生,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荒谬,实际操作起来也十分困难,但他必须成功。
一张身份证,一份出生证明,这些都是现实世界证明身份的东西,进入轮回边境不需要那些玩意儿,轮回边境认证的方式,应该是别的东西。
想要把一个人改造成另一个人很困难,最起码的,得先在外貌上下功夫。
陆桓意是他在一次抓鬼的途中认识的小道士,人很好,愿意帮他改造样貌。
其余的……就是更深层次的改造了。
景丞曾经在闯关的时候发现过一个问题,轮回边境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吸食他们的血液,而且是在用血液分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但几乎可以凭此断定,如果景丞能改变自己的血,就能瞒过轮回边境那帮王八蛋。
陆桓意到景丞家去做实验,一次又一次给人皮塑形,让它更生动的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景丞家里突然冒出来的那股阴气。
趁景丞去洗脸,陆桓意把兜里的蛇掏出来,让他缠在自己手臂上,循着阴气一点点推开了杂物间的门——里面是一只满身是伤的鬼。
手腕和脚踝被钉在墙面上,底下有一个桶在接他的血,陆桓意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那鬼见了他立刻愤怒而绝望地嘶吼起来,他手腕上的蛇几乎是一瞬间变大了体型,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凭空出现,挡在陆桓意面前。
“尹烛……”陆桓意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动这只鬼。”
尹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陆桓意关上门,一回头,景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间门口,嘴角扯着笑朝他们看过来。
“你疯了,”陆桓意的呼吸在发颤,“你想让自己的血和鬼的血融合,改变血质重新进入轮回边境吗?不可能的,你会变成鬼之子……”
“不会,”景丞笑着说,“我的用量不至于让自己失控。”
“你知道有多痛吗!”陆桓意克制不住地吼出声。
景丞垂下眼帘,在自己的手腕上扫了一眼,很轻地应他:“知道。”
陆桓意怔愣了会儿,低下头,低声说:“……你自己考虑清楚。”
景丞心想,我考虑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趟去,如果孟然还活着,那他一定要救孟然出来,如果孟然死了,那他就要把孟然的尸体带出来。
孟然是最怕一个人待着的,轮回边境太过恐怖,总不好让他的骨头也被丢弃在那儿。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雨夹雪。
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月。
景丞的身体上开始出现明显的痕迹,青紫色的痕是鬼血和人血融合不成功的产物,那些痕迹不会散去,陪伴他一生,陆桓意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啧声。
至今没有孟然的线索,这是必然的,轮回边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由谁所创,谁都说不清楚,自然无法从中获取任何线索。
但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景丞没有一次梦到孟然,这让他很疑惑。
他忍不住在日记中提笔写:六个月,我没有一次梦到你,你到底去哪儿了?走得这么干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呢?
景丞把桌上的书和台灯都推开,整个人趴在桌上,鼻尖触碰到日记本的纸页,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摸出来接通,那头是萧渡水慌张的声音。
他眯缝着眼睛,还没听完萧渡水的话,突然整个人打挺似的坐起来:“你说什么?!”
“找到孟然了!”萧渡水的声音在发颤,“一个月前,穗柠街的监控拍到他了!”
正文 躲藏
穗柠路的监控在一个月前拍到了孟然。
视频里那个少年只出现了几秒,穿着蓝白条纹的整套病号服,光着脚畏畏缩缩地向前走着,两三秒的时间景丞一眼就看出他瘦了太多,以及,那的确是孟然。
拍摄地点在街尾,监控摄像头快到死角的地方,孟然的背影出现了两三秒,似乎看见迎面走来了谁,然后浑身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飞快闪进了一条胡同里。
那是条死胡同,但监控接下来的几天里完全没有拍摄到他从里面出来的画面,估计是翻墙走了,或者……又消失了。
景丞只套了件薄外套便快速赶到穗柠路,萧渡水和宴尘远已经把车停在了路口,看样子是已经将整条街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孟然的身影。
他搓了搓手的同时把袖口拉低了些,不想让萧渡水他们看见自己身上的青痕,开口问:“还有别的线索么?”
“暂时没有,”宴尘远说,“这边整个片区的监控我们都调了,没有孟然的影子。”
景丞点点头,过了会儿又若有所思地开口:“至少证明他还活着,对吧?”
萧渡水没吭声,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仔细算来景丞和孟然进入轮回边境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没有一天过过安心日子,提心吊胆恨不得把他们绑自己裤腰上,可他们这会儿连孟然人影都找不到。
好的是视频里孟然躲进胡同时的动作非常敏捷,至少表明了他的行动能力还保存着。
坏的是那是一个月前的视频。
景丞往街道上看了看,这里人来人往,快到圣诞节,路边的商店都摆出了各式各样的节日装饰,庆祝圣诞元旦的双蛋活动层出不穷,他们和这片热闹格格不入。
搜寻孟然的事儿正式以穗柠路为圆心,逐步扩散到整个城市里去,监控不足以覆盖整座城,许多阴暗的小角落,还没来得及重修的老城区是没有监控的,得让人去找,但宴尘远和萧渡水是不能随意调遣他们局子里的人干这种事儿的,被举报上去就是重罚。
奇怪的是陆桓意也找不到,他拿着孟然的衣服提了点儿衣服上面还带着的所谓阳气,用符咒去找了整座城都没找到,反而皱起眉问景丞:“你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景丞问。
“如果他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陆桓意的表情很严肃,“为什么要在街上流浪?”
而且孟然躲进巷子里那个视频,所有人都已经看过了。当时孟然只是在巷子口看见了一个路过的小学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他却像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直接窜进了巷子里,并且就此失踪,这太奇怪了。
联想起他之前失踪的六个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的什么。
说到底孟然还活着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这件事符合所有人的期待,将所有人的希望都实现,但并不代表这件事不奇怪。
“他还穿着病号服,”景丞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下,“你是想说,孟然疯了,是吗?”
陆桓意怔了下,没吭声。
“他可能早就从轮回边境逃出来了,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他,他疯了整整六个月我们都没有找到他,是吗?”景丞问。
“……这事儿也不怪你,”陆桓意又从兜里摸了张符出来,小声说,“我再去试试。”
景丞盯着桌角,心里一片乱麻,他忍不住起身离开这里,走到大街上去,外面在下雪,路边囤积出几道白色的边界线。
风把未压实的雪吹得到处飘洒。
入冬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冬的。
冬季已深,再过一个半月甚至就要过年开春,他一个人走在街上,单薄的衣服并挡不住寒气,骨头被冻僵了,碰一下就要碎,浑身都疼得厉害。
耳畔有很多杂音,乱七八糟地吼,有些说他已经死了,有些说你快跑,不要回头,这些声音全都汇聚到一起,几乎是把天灵盖掀开那样灌进脑子里,疼痛的同时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
地面的积雪变厚了,逐渐囤积到脚踝,不能再这样踩雪下去,脚会被冻坏的。
应该去哪?
他仰起头长处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翻腾着往上涌,巷子外头的霓虹灯照得他无端惶恐,于是躲进阴暗的角落里,眼神克制不住地沉下来,他感觉有东西要害他。
有人走过来了。
这会儿夜已经深下来,街道静得令人窒息,他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里,很缓慢地往巷子走来。
如果那个人只是路过,就放过他。
如果那个人要进来,一定是要害自己。
要杀了那个人。
他缩在角落里,眼神逐渐变得阴毒,身后的墙仿佛变成柔软的手,将他陷进去,裹进去,要他死在这里,于是他挺直了背,稍微远离了下墙壁。
那个人已经走到巷子口,顿了顿,显然没有发现在阴影里的人,转身朝里走了进来。
那是个瘸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里拎着不知道哪来的酒瓶子,喝一口走一步,随手打开了垃圾桶盖子,在里面翻找些吃的。
他从阴影里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瘸子靠近,赤脚走在雪面上却走得稳当,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的指尖开始弥漫开一种渗人的黑雾,在夜晚将整个巷子都衬得阴寒起来。
最后,一声惨叫和酒瓶子碎掉的声音划破了这片街区。
“哎,小宴啊,”中年人走过来,勾住宴尘远的肩膀,“最近咋了?看你无精打采的。”
“没事,”宴尘远扯着嘴角笑了下,“您这是上班儿还是刚下班儿啊,我记得您不休假么这两天。”
“休个屁,我昨晚刚躺下街区就有人闹事,烦死了,”中年人打了个呵欠,“你还别说,现在的流浪汉争地盘打挺狠,差点儿给打死了。”
宴尘远笑笑没说话。
“去看看呗,那瘸子说揍他的不是人,”中年人说,“给他吓得半死。”
“您可别,受害者说凶手不是人的多了去了,”宴尘远把他的胳膊拍开,“还都能是鬼犯案啊?”
中年人乐了半天,说:“还真挺奇怪的,那瘸子说自己拿酒瓶给揍他那人开瓢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却只有瘸子一个人在地上瘫着。”
宴尘远其实有点儿不想搭理他,但这会儿电梯还没来,他只能继续在这儿和中年人尬聊:“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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