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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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学的科学实验室看着不赖；李第一次看见这个肖恩将要学习如何成为化学家的地方的时候，他可是吓了一跳，他外甥从此便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他很骄傲，但也有着些许的紧张。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种地方。

　　但就像其他他并不受欢迎的地方，他还是会经常出现在那里。

　　“李舅舅！”肖恩正穿着实验服戴着防护镜。他挥舞着戴着手套的双手，像箭一样地穿过实验室射向李。实验室里其他狼人们好奇地从面前的烧杯和机器里抬起头。“你今晚不是有个相亲么？”

　　李皱了皱眉，把肖恩推开了一点点。“你怎么会知道？”

　　“噢，那啥。那个家伙——”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肖恩？”

　　他们同时转过身看见了一个穿着实验服的Alpha。这家伙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身材比李想象中的“科技宅”更健硕，尽管他看上去确实像个教书的。肖恩的手滑过李的肩膀，拍了拍李的胸膛。“瓦伦，这是我舅舅，李。记得么？我之前还和你提起过他。哦，李！这货——咳，这位就是发明了‘春潮’的科学家。”

　　李的兴趣突然被激发了出来。“是么？”

　　这位Alpha伸出他的手，温柔地笑着说：“瓦伦·史密斯。”

　　“李·昂＇1＇。”他握住递来的手，瓦伦那充满权威的握手差点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李……”瓦伦从容而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随即他便松开了手，李赶紧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这家伙。

　　瓦伦仍然带着微笑，随意地把手插进了实验服的口袋，他紧紧盯着李，眼里带着幽默的火花。“我听说你觉得八十五号香很好用——你看着有，四十？还是四十一岁？自打我们正式开始生产以后，我就一直很想了解一下，年长Omega是如何利用这款香来重新定义他们的人生意义的。

　　“呵。”李瞟了一眼肖恩，他正努力憋着笑。这小混蛋。

　　一只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被追求是件让人上瘾的事，但是对于Omega来说，做一辈子花花公子可是有悖自然的。”

　　所以这家伙知道李用“春潮”的真正目的，而且他还准备给李那套老旧的说辞。李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我觉得挺自然的。”

　　瓦伦的嘴角动了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随后他移开手，和李一样抱起手臂。”那么我们今天能为您做点什么呢，昂先生？”

　　“哦，我只是正好路过，顺便看看我外甥想不想和我一起喝杯咖啡——”

　　“我愿意！”肖恩的实验服已经被他脱掉了。

　　瓦伦笑了起来。“别忘了我们可还在做实验。”

　　“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肖恩抓着李的手臂，把他拖向门口，顺手把实验外套扔在了衣架上。

*　*　*

　　“你这件是在史蒂芬斯家买的么？”

　　李瞟了眼肖恩正在玩弄着的衬衫袖口。他俩在校园里的咖啡店里点了两杯拿铁，周围坐满了这儿的学生，从他们坐下开始，肖恩除了摸着李卖乖外什么都没做。大概这附近潜伏着一些肖恩想要挑衅的年轻种马们吧。

　　“李舅舅？”

　　李对向他外甥的视线。“不是，这是我从垃圾堆里捡的。”

　　他撒谎了，但他也没有为这件名牌衬衫付过全款。

　　肖恩玩味地冲着他笑了笑。“你觉得史密斯教授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问问。我猜你把他逗开心了。你看他这辈子都奉献给了如何增强感情，如何让Omega和他们的伴侣更恩爱，但你却用他的杰作到处勾搭。

　　李被逗笑了。“也没有法律禁止我这么做，不是么？”

　　“当然没有。我记得我第一次告诉他的时候，我对老天发誓，他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车上撒尿了一样。”

　　“那你为啥非要把我的事告诉他呢？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和老师沟通的么？”

　　“我们也是朋友啊。”肖恩拎着李的手左翻右翻，奇怪地一脸很有深意地说道。“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动态生物学。我在试着让他更开明一点，咋样？”

　　“他很守旧么？”

　　肖恩的眼神黯淡了一点，但很快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很聪明。但是他不是在实验室里待着就是在写论文。我带着他去过一次夜店想让他看看——”

　　肖恩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然后翻了个白眼。

　　“咋了？”李知道那是被Alpha惹恼的表情。

　　“我的室友，马尔文。他喜欢我。”

　　“他当然喜欢你了。”原来有个不是Omega的倒霉蛋和肖恩一间房啊。“现在的孩子都用短信谈情说爱了么？”

　　“没有啦。”肖恩回答道，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回口袋里。“他一直不承认。至今他啥都没对我做过。”

　　小狼崽子们啊。李叹了口气。

　　“听着。”肖恩开口道。“瓦伦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什么自然不自然的——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个伴侣。”

　　“我一点儿都不在意。”李为了掩饰他语调里的轻蔑特意拍了拍肖恩的脑袋。“但你也别被那家伙灌输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除了活得开心，Omega可没有什么‘人生意义’，明白么？”

　　肖恩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李初次听到他们家里又有了一个Omega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和这小家伙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只有老天爷知道，他有多么努力地来躲开这小家伙。然而肖恩却一直坚持不懈。他青春期叛逆的戏码里，总有偷偷溜出家跑到李家里睡觉的桥段——在那儿他会穿上李的夜店套装并且逼他讲他的情史。李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他细细琢磨。就这样，这个小混球不知不觉地就走进了李的内心里。

　　就在这时，肖恩那毫不掩饰的兴奋气味被一阵酸味打乱了。李环顾四周，注意到他们邻座的一只狼人正对着自己的咖啡皱起了眉头。

　　“你不觉得，”李干巴巴地说道，“就这么释放出那股腥臭味很无理么。”

　　回答他的是恶狠狠的视线。“那你就该他妈的注意你说的话，Omega。”

　　一瞬间，李就感觉到了肖恩的顾虑。棒极了。李本来以为刚才肖恩就是想要这家伙吃醋，但明显不是——这货只不过是个没礼貌的Alpha。通常来说，李这时候早已上手了，但现在他们可是在肖恩的学校里，更何况肖恩现在可没心情跟人斗，所以李放下了他的姿态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喂，Omega。”

　　没有什么比一个刚开始意识到自己地位的年轻Alpha更让人恼火的了。他们总以为自己有权力做任何事。比如现在，想要李听他说话。

　　“我们走吧。”他朝肖恩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邻座椅子被哐当挪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闭上了眼。真见鬼。

　　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你应该感到耻辱……没有伴侣管束，还对他扯这些歪理邪说。”

　　“不好意思？”李腔调里毫无掩饰的酸意溢了出来。这一次他挑衅全开，目光直接狠狠地对上了那个Alpha。“你他妈是哪位？”

　　从肖恩发出的味道来看，这货很明显谁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插嘴于Omega谈话的傻逼。那家伙气得脸都红了，握紧了拳头。“我是个Alpha而你只是个Omega，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移开你的视线。”

　　肖恩朝前走了一小步。“李舅舅……”

　　李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视线仍然没有离开那位Alpha。不管这货为啥会这么生气——Omega男友不听他话了？告白被拒绝？成绩没考好？——都和他们无关。“移开你的视线。”他冷静地回答道。

　　不知从哪里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吼叫，这家伙松开了李的手臂。“你不应该给他灌输你的那些理论。”

　　“什么理论？”

　　“他不需要——”

　　“打扰一下。”一个新的气味进入了战场：瓦伦·史密斯，站在了李的身后。“肖恩？出了什么事么？”

　　那个挑衅李的Alpha立即退了一步，低下了头。“对不起，史密斯教授。”他嘟囔道。

　　李目送着他离开。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这间咖啡厅里的气氛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僵局，所有人都在紧紧地盯着他们三个。

　　“要不我们回科学楼吧。”瓦伦笑着说道，两手轻轻放在李和肖恩的背后。他就这么推着他俩一路穿过校园直到科学楼的门口，李停下了他的脚步。

　　“我其实，还有事要出去一下……”

　　瓦伦对着他挑了挑眉。“我希望你没有对我们Alpha很失望——我向你保证，大部分人都不是这么直接的。”

　　李并没有说出自己“集Alpha成册”的经历，相反，他假装好奇但是毫不逼人地问道：“直接？”

　　“年轻气盛，毛都还没长齐。我办了一个社交俱乐部，好让Alpha讨论讨论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来展示我们对狼人社会的控制权。刚那个小伙子只是新加入的。”

　　真恶心，李差点脱口而出，但肖恩还站在旁边，而且很明显他对这混蛋很崇拜。等之后他们俩再单独聊聊这人吧。“咳，我很高兴有人能教教他们什么是教养。”

　　瓦伦点了点头。“我很抱歉你和肖恩的咖啡厅约会被毁了。我们这里随时欢迎你——我知道他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肖恩，刚刚一直出奇的安静，似乎觉得现在是活跃气氛的最佳时刻了。“对！你明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再来吧。我们正在研究一些‘春潮’的变体。”

　　且不说李明天有没有空，他连明早会在哪里醒来都不清楚。他只好笑着点点头，默许了他外甥的贴身拥抱，然后挥挥手告了别。在转角处拐弯之前，李看见瓦伦和肖恩一起走进了科学楼。

＇1＇Lee　Aung，Aung是缅甸姓氏。

第四章

　　“不用，老妈。我只需要这家伙的名字就行。”

　　对着电话，李的妈妈问道：“为啥？”

　　“我好谷歌他啊。”

　　“你为啥要谷歌他？”

　　“你这问的，我为啥要谷歌他？我总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啊！”

　　李坐在公寓前的马路边，一只手里掐着烟，另一只握着手机。他母亲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他是做律师……之类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赚的钱足够玛姬每两个月都能出去玩一圈——他可是很有钱的。”

　　李数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失业补助下来前，他至少还要找个其他地方呆上五天才行。如果这次进展顺利，他兴许能把这家伙直接勾搭到酒店房里好好玩上几天。当然，这家伙肯定是需要去工作的——这么一来李就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打理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知道啦，老妈。”他说道。“他长得好看么？”

　　“我还没见过他。哦！但是他见过你了。玛姬给他看过你之前在尼日加拉大瀑布的照片。”

　　“我去，老妈。那可是十年前拍的！”他完蛋了。

　　“亲爱的，他知道你有多大。我之前就告诉你了。”

　　李把手里的烟头扔在路边沟里，用鞋跟碾了碾。“算了。我挂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去健身房了，这让他有点心慌，并且——就他对自己的了解——他也许会直接要求来一发好打发掉多余的精力。他拿出兜里的“春潮”试剂，对着喉咙点了几滴。

　　他是真心希望这次的相亲能成。越是想着那些有可能救济他的炮友们，他就越是觉得这帮人会看着他笑掉大牙，然后把他拒之门外。天气预报说今晚可是很冷的！

　　到了七点二十五分，他小跑着冲进了公寓楼里，一口气上了八楼，然后再从走廊完成了对自己公寓今天的第二次潜入。

　　他等着门铃声响起来，在心里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然后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你好，是李吗？我在楼下了。”一个低沉而又坚定的嗓音顺着电话线传了上来。

　　“好的！我马上下来。”

　　当他顺着之前的脚步下了楼时，他看见一辆车正停在路边。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一辆务实的混合动力汽车。更高端，但是依然……是辆混动。

　　他在公寓楼大门的玻璃前最后审视了自己一番。他的牛仔裤垮在腰间，卡在没穿内裤的臀部上缘，衬衫是件极度紧身款。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展示他为这身材所做出的努力。但现在，看见那辆车子后，他开始想这套骚气满满、叫嚣着“来上我”的装扮，也许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唔，也没时间去换了。不然他还得第三次潜进自己的公寓，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喜事。

　　于是他挺胸抬头扭着胯走向了那辆车，猛地拉开车门，手扶在车顶上把身子探进了车里。

　　他呆住了。

　　凯因。春潮公司的工作人员凯因正坐在车里，一只手搭在变速杆上。实验服不见了，但他还带着那副厚框眼镜。“这是载货车道。”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门的锁。

　　“喔——”李吓了一跳，不太确定道。“啥？”

　　“快进来。”

　　“我其实，等的是——”

　　“我。”

　　凯因脸上的表情是最好的确认。李滑进副驾，思考着现在的情况。他从“春潮”那里诈了多少东西呢？他们会要求他赔偿么？

　　“我挑了一家印度菜——那家餐馆最近刚刚获得了很好的评价。希望你不会介意。”

　　李脑海深处残存的那一点点经验提醒着自己，要好好发挥骚气来勾搭这位相亲对象。大部分男人在吃完印度菜后，对于来一炮的想法可能会有些犹豫，但现在的情况早已远远、远远超出了预想。李其实也有点想吃咖喱肉了。

　　“不会不会……”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视线转向凯因。说实话操作变速杆的模样让这货变得更性感了，李暗自承认到。凯因穿着一件纯色毛衣和休闲裤，但是裁剪简直完美，这就意味着它们可不便宜。李看不见他的鞋子，但他有预感它们肯定也是实用又价格不菲。

　　“你三十二岁了？”他想都没想就开口道。

　　“是的。”凯因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看李敢不敢有意见。

　　“我可没有对我的年纪撒谎……”

　　“嗯。这事——只有这件事——你还很诚实的。”

　　他知道这些有多久了？之前那天约见的时候他知道么？在他看见李的照片时他肯定就意识到了。天啊。

　　李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等，等下。你不应该是个Beta么。我妈说你是个Beta。”

　　“然后呢？”

　　“然后你是个Alpha啊！”

　　凯因的嘴角弯了弯。“这个，大多数狼人都感觉不到的。”

　　凯因的回答丝毫没有任何忧虑，这让李松了口气。他眯起眼睛。所以写字板先生是想扮酷咯？行吧。“大多数狼人可没有，呃，像我一样的和Alpha打交道的经历。”

　　“我猜你说的这话是有事实根据的。”

　　李盯着他。“那你为啥会同意这次相亲？”

　　红灯亮起，这次换成凯因看向副驾。所有的玩味都在一瞬消失不见了。他的视线从李的脸打量到他的脖颈，然后是他的肩膀，最后他收回视线紧紧盯着李的眼睛。“因为我想要这次约会。”

　　他们后面的车响起了喇叭声——路灯已经变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