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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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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佛脸上覆着密密麻麻的莲花瓣,花瓣之间鲜血渗淌。
    佛眼露在花瓣之外,只是开始时的悲悯威怒情绪已被惘然所代替。
    宁缺看着满是血莲的佛面,沉默片刻,悬在身侧的右手并掌为刀,隔着数百丈距离,遥遥一掌斩了过去。
    没有凌厉破空刀声。
    也没有纵横千里的刀气。
    稀疏的莲花雨轻轻舞动。
    佛前没有任何声音。
    然而那张佛脸上却多出了一道极大的深刻刀痕。
    那道刀痕从佛髻处生成,斜向左下方延展,划破了似笑非笑的佛唇。
    刀痕之间莲花碾烂为泥,浸着血水缓缓流淌。
    石佛眼眸里的惘然又迅速被恐惧和震惊所代替。
    莲花瓣开始从石佛脸上脱落,不知是不是因为粘着血的缘故,每一瓣花瓣脱落,便会牵扯下一片小石块。
    莲花渐褪,佛脸上原先那些龟裂变得更加深刻,已然千疮百孔,然而残留的那些眉眼鼻唇尽皆崩裂剥离成石雨,向着地面落下。
    看上去就仿佛是数千万年间的风吹雨打,尽数浓缩在这一瞬之间。
    石佛轰然倒塌,震起些微烟尘,几瓣莲花。
    宁缺撑着大黑伞站在石堆之前。
    …………意念一动便是万里,便是万年。
    精神世界里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在真实的长安晨街畔,时间只不过刚刚过去了极短暂的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里,那名剖腹自杀的干瘦武僧左手里捧着的热肠多流出来了一截,脸色苍白的陈皮皮以为宁缺死了,然后他决定破除自己的执念和规矩,从此开始自己血腥的灭佛战斗生涯。
    而在这瞬间之后,有清风自街头徐来。
    清风吹散包子铺里冒出的热气,吹动宁缺的衣角,吹动他潦草系着的黑发,吹得他身后那把大黑伞微微摇动。
    伴着晨风,宁缺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道气息,这道气息充盈着鲜活的生命味道,却又是那般的骄傲自信,强大凛然到了极点。
    宁缺睁开眼睛,望向铺门旁的中年僧人。
    随着这一眼,中年僧人眉心间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向下陷去,声音很轻,在此时清晨的街畔却显得格外可怕。
    中年僧人的莲花净土被毁,舍身成佛佛已灭,无数念力尽被那把奇怪的大黑伞挡了回来,识海在那一瞬间被震破!
    中年僧人迷惘震惊绝望愤怒悲伤地看着宁缺,两行鲜血从唇角渗了出来,喉咙里嗬嗬作响,虚弱哑声奋力喊道:“你果然是……你果然是幕……”
    临死之时,其言也急,然而他只来得及说出那个幕字。
    陈皮皮脸色苍白,猛拂院服广袖。
    拦在他身前的干瘦武僧大吼一声,插在腹中的锋利小刀一划,溅出漫天血雨便向陈皮皮身上喷去,想要再拦他一瞬。
    陈皮皮先前已经被他阻了一瞬,此时心神剧震之下,哪里还会再给他机会,广袖之间天地元气剧震而妙敛,轻而易举把喷向自己的血雨尽数敛没,嘶的一声袖口一圈断裂成丝,如闪电般射出,然后化作柳絮微弯轻点中年僧人枯唇,将最那个幕字生生逼了回去。
    宁缺更清楚不能让那名中年僧人临死前喊破自己的秘密,体内浩然气息暴起,掠至对方身前,并掌为刀斜斜一斩!
    他的掌缘并未接触到中年僧人的脖颈。
    但中年僧人的脖颈间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然而中年僧人的头颅一歪,便要掉了下来。
    便在此时,陈皮皮袖口那根布带嗖的一声,依着那条血线绕了一圈,把中年僧人将要掉落的头颅紧紧系在了身体上。
    那名捧肠的武僧脸色苍白,毅然回头便向街中的人群里挤了进去。
    陈皮皮沉默看着那名武僧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
    宁缺看了陈皮皮一眼。
    陈皮皮抬头看天。
    清晨的长安街头依然平静喜乐,有人在买馒头,有人在买包子,孩子对着大肉包子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咬着肉馅便流露出高兴又遗憾的神情,高兴于肉馅的香,遗憾于这么快便吃到了。
    包子铺门外中年僧人缓缓坐下,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去,也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名僧人正在捧着自己的肠子疾走。
    宁缺取出箭匣,沉默开始组装,弯弓搭箭。
    他对准平静喜乐的长安街头,射出了一枝元十三箭。
    符箭破空呼啸而去,不知最后落向了何处。
    街上行人太多,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射中那名逃亡中的武僧。
    忽然间,远处街头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喊道:“杀人啦!”
    宁缺提着箭匣,背着黑伞,与陈皮皮走进侧巷消失不见。
    远处的骚动迅速传到包子铺附近。
    胆小却好热闹的孩子们惊慌地叫嚷着,呼朋引伴向那边跑去。
    那名捧着热腾腾的大肉包子的男孩子,跑过铺门前时,不留神撞了坐在铺门外的中年僧人一下,手中的大肉包子跌落到了地上。
    孩子看着地上滚动的肉包子,心疼的快要哭出声来。
    中年僧人的尸体受此一撞,被布带固定住的头颅轻轻落了下来,落到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动不停,似乎也是一个肉包子。
    孩子揉了揉眼睛,看着僧人的头颅,吓的大声哭了起来。
    随着哭声,长街上最后的平静喜乐气氛一扫而空。
    净土终究是虚假的。
    真实的世界永远这般险恶。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圆寂的大师
    冬末清晨的长安城,除了那些热闹的所在,还有很多幽寂无人的地方,比如那些横穿在坊市间的小巷异常清静。
    宁缺和陈皮皮走在窄巷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陈皮皮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那种复杂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宁缺揉了揉微白的脸颊,把身体里的疲惫驱散些许。
    陈皮皮摇了摇头。
    宁缺忽然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幕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皮皮耸耸肩,无所谓说道:“幕后黑手?反正我又不关心这些。”
    宁缺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被冬树树枝切割成碎片的灰暗天空,陈皮皮神情微异,随他抬头向天空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宁缺沉默望天很长时间后,忽然笑了起来,看着陈皮皮说道:“我入魔了。”
    陈皮皮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天,讥讽说道:“这笑话不好笑。”
    宁缺看着他圆嘟嘟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笑话。”
    陈皮皮说道:“但我还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宁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盯着他问道:“如果这不是笑话,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时至今日,知道宁缺在荒原魔宗山门修行浩然气堕入魔道的人,只有桑桑,书院大师兄或许已经隐隐知晓,但却始终未曾挑明。
    以往宁缺曾经和陈皮皮讨论过一次魔道的事情,在那次讨论中,陈皮皮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魔宗的厌恶甚至是唾弃。
    但宁缺在这片冬日天空下,还是向他坦白了这件事情,因为陈皮皮在没有成为他的十二师兄之前就对他很好,是他在长安城里队除了桑桑之外最亲密的同伴,在对方已经隐约猜到真相之后,他实在是无法再继续隐瞒这件事情,并且他很确实很想知道陈皮皮会怎么对侍自己。
    对于这件事情,陈皮皮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沉默片刻确实无法继续装傻之后,他开始充愣:“我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宁缺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我入魔啦!”
    陈皮皮唬了一跳,赶紧拿手去捂他的嘴,前后左右紧张地查看了一番,斥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喊这么大声想让整座长安城都听见?”
    宁缺说道:“我主要要想确认你能听清楚。”
    陈皮皮掏了掏耳朵,烦闷说道:“刚才那名武僧剖腹喷出的血进了我的耳朵,我现在耳朵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没办法听清楚。”
    宁缺走到他身前,开始连比带画讲述小师弟入魔的故事。
    陈皮皮哪里肯看他的唇形和手式,紧闭双眼,眉头皱的极为愁苦。
    宁缺伸手去掀他的眼睛皮子。
    陈皮皮终于被他逼疯了,暴跳如雷吼道:“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干嘛!你不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难道说非得让我一掌拍死你?”
    宁缺腆着脸说道:“师兄哪里舍得。”
    二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算是真的过去了。
    走出侧巷,街畔有一间茶楼,宁缺饥渴奔走一夜,早已疲惫不堪,与那位中年僧人瞬息一战更是受了极重的伤,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看见茶楼外的大茶壶,嗅着里面传来的点心味道,便再也无法走动道。
    坐在茶楼二层栏边的桌畔,宁缺风卷残云惊涛拍岸收拾掉桌上所有的食物茶水,便开始隔着窗看着清晨的长安城发呆,就像这一日一夜里他经常做的那样。
    陈皮皮学着大师兄的模样,慢条斯理挑着辣汁腌渍的螺丝肉,看着宁缺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暗想小师弟的识海莫不是在先前与中年僧人的战斗中受了重创,被莲花净土里的佛意度化成了傻子?
    “师兄,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
    宁缺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陈皮皮很认真地拜托道。
    陈皮皮怔了怔,问道:“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艺术?”
    “就是那个意思。”
    “几分和几分?”
    “三分和七分。”
    …………书院二位师兄弟正在专心致志讨论的时候,茶楼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二人很有默契地住了嘴,沉默望向楼梯口处。
    何明池腋下夹着黄油纸伞走了上来,微微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乡村私塾里夹着戒尺和书卷的教习老师。
    两名来自月轮国的僧人离奇死在清晨的街道上,这件事情自然会惊动大唐官方,长安府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天枢处没有花多长时间便确定了当时的情形,并且找到了人。
    宁缺请何明池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记得唐律里关于挑战这类事情,从来都是尽可能尊重双方意见。”
    何明池有些拘谨地与陈皮皮见礼,犹豫片刻后说道:“但唐律一直都不允许生死决斗,而且决斗需要在官府备案。”
    宁缺说道:“这种事情哪里说的准的,至于备案,我这时候向你备案行不行?”
    何明池苦笑说道:“我回去就让处里把今晨决斗的备案做好。”
    宁缺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笑着说道:“那你还来找我们作甚?”
    何明池放下茶杯,叹息说道:“问题是你下手太狠了。”
    宁缺平静说道:“如果不狠现在死的就是我。”
    何明池握着茶杯沉默片刻后说道:“但那中年僧人不是普通人。”
    宁缺和陈皮皮沉默不语,他们已经猜到那名中年僧人的来历不凡,极有可能出身悬空寺,但知道与确认是两回事。
    “道石确实没有名气,就算是天枢处也没有关于他多少记载,前些天他入长安之后,如果不是我偶尔好奇查了一些老卷宗,又问些月轮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大概也只会认为他是名白塔寺的无名僧人。”
    何明池看着宁缺说道:“很多年前,白塔寺长老在寺外拣了一个弃婴,天枢处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因为白塔寺距离皇宫太近,禁卫森严,很难有人把一名弃婴放到那个地方,那名弃婴就是道石。”
    “传闻道石僧人与月轮皇宫里的某些贵人有关,而我们查明这几年,他一直在悬空寺读经修佛,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世传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姑姑虽说令人厌憎,但在佛宗的地位极高,与悬空寺也一直有暗中的联系。”
    “而且道石僧人与曲妮玛娣姑姑的心性并不相似,虽然才自悬空寺归来时间不长,却已经在月轮国佛门里获得了极大的尊重,今晨十三先生不止杀了他,还把他的头颅斩落,只怕会同时激怒月轮国和佛宗。”
    宁缺说道:“我这两天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那件事情牵涉到我的世界毁灭或者重生,在这种时候,别说那名中年僧人有可能是曲妮玛娣的私生子,就算曲妮玛娣这老太婆自己来了,我也会去你妈的。”
    何明池叹息一声,说道:“但他的师兄是七念。”
    佛宗天下行走,悬空寺讲经首座大弟子七念。
    陈皮皮沉默,因为他小时候就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从骄傲的西陵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知道七念很强。
    宁缺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较简单,因为陈皮皮沉默,他想起了七念是什么人,也比较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杀死道石,最终触怒的是怎样等级的对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宁缺最后总结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运气不好。”
    …………长安街头。
    一双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颗头颅。
    这双手肤色黝黑,曾经捧过食钵,曾经匍匐于佛前,曾经抚树沉默,更多的时候握着一根铁杖,随着飘动的僧衣行走世间。
    这手属于白塔寺一名普通苦行僧。
    苦行僧双手颤抖捧着那颗头颅,跪在包子铺前那具无头僧尸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头颅和身体拼凑安好。
    那名干瘦武僧的尸体也已经找到,被平放在中年僧人盘膝遗体的身旁,肠子已经被塞回腹中,被符箭射穿的胸口,显得异常恐怖。
    苦行僧手持铁杖,跪在两具僧人的遗体前,缓缓低头。
    街道上,十余名来自月轮国的苦行僧,也随之跪下,低头合什。
    初冬有风自街那头无由而起,吹得僧衣飘飘,十余名苦行僧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戚容,然后悲愤神色渐现。
    诵经声随风而起,飘荡于晨街之中。
    很多长安城百姓在长街两头旁观,随着经声若有所感,纷纷低头。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覆在铺门外那两具僧人身上,似乎想要掩盖住他们颈间和身上的血渍,这是今年冬天长安城最后一场雪。
    …………数十年间,月轮国白塔寺长老于晨时推门而出,见寺外路石上有一婴儿,长老俯身观注良久,微笑问那婴儿你从哪里来,婴儿眸若点漆,安宁柔和,嫩唇微启轻声应道我从来处来,长老震惊,轻挥僧袖抱婴入寺。
    长老为男婴赐名道石,以为其有宿慧,日后定为佛宗大德,不料随着年岁渐长,男婴归于平庸,渐籍然无名,却时常得宫中贵人照拂。
    道石僧精勤苦修,十二岁便离寺云游,十六岁时归都城,于城中贫民窟远眺前方皇城有所感,渐入莲花净土,然而依然无名。
    其后某年,道石僧经贵人指点,毅然远赴荒原入悬空寺,于讲经首座下读经修佛,然而其人在世间依然籍籍无名。
    又一年,道石僧闻知某事,禅心微动,自悬空寺归月轮国,于烟雨之中游历四百八十寺,声名始闻于佛宗。
    自世外悬空寺归于尘世之佛宗大德,数十年前有莲生大师,十余年前有大唐御弟黄杨大师,今日月轮国终于有了一位道石大师。
    某日,大师因荒原某事、红尘某念、佛门某言远赴长安城。
    于长街畔遇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圆寂。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剪烛
    何明池走出茶楼,看着飘落的雪花,微觉诧异,他看了眼天,又回头看了眼楼上那二人,取出黄油纸伞撑开。
    茶楼二层窗畔桌旁,陈皮皮想着宁缺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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