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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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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开之前,我遥遥远望了一眼桐木堂的所在,只见夕阳余晖,桐木堂笼罩在一片霞光暗影之中,虽然光耀,但却显得异常地孤独和凄凉,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此次与韩子湛见面,应该上我与他最后的交集了,从今以后,我和他应该再亦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写的很粗糙,还有待修改,先凑合着看吧。




☆、彼其之子

  后来,我才知道陆文航为何会出现在桐木堂内,原来他终是不放心我独自前往桐木堂,故而,在我离开萝旖宫后还没多久,遂不动声色地尾随而至,只不过在他紧跟而来的过程中,刻意地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所以,如若不是他最后主动现身来阻止韩子湛对我的无礼举止,我根本不会晓知他的存在,不过,这亦只是后话,不提。
  离开桐木堂后,陆文航便一直面色不虞,一路上亦不发一言,只是径直将我带回萝旖宫内,审视着他那峻然紧绷的神情,我的内心不禁有些揣揣,所以在他将我安顿好,打算举步离开之时,我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文航,你…生气了?”
  陆文航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瞳眸漆黑如墨,仿佛在认真地凝睇着我,又仿佛在透过我思量着什么,见状,我不由得更加不安:“……文航?”
  闻声,陆文航方才稍稍放缓了脸色:“今日你还是早些安歇吧,故事听得多了,亦是会累的。”
  陆文航的回应虽然很平静,但是我却分明听出了他话中的赌气意味:“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对不起!”我只觉得愧疚之意尽数环绕心间,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我亦没想到,韩子湛…他最后会对我那样无礼!”
  只见一道温柔的光缓缓地从陆文航那长长的睫毛中溢出:“此事已经过去了,其实,我并未放在心上,我适才只是气恼,气恼自己终是没有护你周全!”
  “可是,韩子湛他…并未伤害到我。”虽然韩子湛强吻了我,但是他终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所以,我不自觉地为他辩解道。
  闻此,陆文航那静若湖泊的眼眸中顿现一丝不明,不过他却没有立即接话,只是从自己的广袖中掏出一方折叠得甚是齐整的男帕来,而后缓缓展开,复在我已现浮肿的唇瓣上轻轻拂过:“……他咬了你。”
  我只觉得讪然不已,一时之间,亦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只见他收回方帕,正视于我,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恳切:“以后,不许别的男人再这么亲你!”
  我先是愕然,而后便有些想笑,适才他还言称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现下却又如此恳切地向我索要承诺,两相比对,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过,我自然不会点破,只是轻轻地莞尔道:“你放心,再亦不会如此了。”
  陆文航离开的时候,脸色已霁,望着他那修挺的背影,我不自觉地长舒了口气,亦不知从何时起,陆文航已经悄然无声地走进了自己的心中,若然他心情不愉,自己亦是会感到紧张和不安的,反之,如是他面色和暖,那么自己的心情亦会无比舒畅——
  想到这里,我不禁弯唇笑了笑,有些暗笑自己的傻气,陆文航既为自己立志要嫁之人,那么,在乎他的感受,时刻将他记挂于心,如此种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待安歇之时,再次触到了韩子湛归还于我的那方锦帕,于是下意识地将其掏了出来,一见到锦帕,思绪便顿时有些复杂,原来景浩廿三年的七夕之夜,我遇到的男子却是皇帝,而非韩子湛,无怪乎皇帝一见到我,遂神色有异,且情不自禁地感叹奇怪,奇怪自己对我似曾相识,对于皇帝的疑问,起初我根本是不以为意的,只觉得他此举,乃登徒子的搭讪技巧,却不成想原来他是真的见过我。
  至于雅卿对我言过的,她初见皇帝之时,身上所着衣裳之事,其实,对于这一点,当时我并未多想,然而,现下只是略一思量,遂顿然醒转,原来韩子湛竟利用了皇帝对我面容不晰的缺点,让雅卿穿就我的衣裳出现在了皇帝面前,皇帝也许对七夕之夜的我印象深刻,所以一见到雅卿,便即刻认出了其所着的衣裳,继而则以为雅卿就是他那夜见到的女子,于是遂毫无疑问地将雅卿接进了宫。
  想透了这一点,我亦就明晰了另外一事,无怪乎母亲的百合花玉坠会出现在皇帝手里,原来正是景浩廿三年的七夕之夜,此璞坠为我所不慎遗失,而后又恰为皇帝捡了去。
  锦帕虽团在手中,但却仍然不掩其栩栩如生的绣纹花饰,见之,我情不自禁揉抚上去,却意外地触到了一咯手之处,我只是略略一怔,便即刻将锦帕展开,只见锦帕内竟包裹着一枚精致小巧的竹筒,诧异地将竹筒的盖子启开,里面居然还内嵌着一张字条,见到字条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房顿时开始纠结起来,转而则是无能言道的酸涩和疼痛之感……
  
  翌日,陆文航照常过来为我诊脉,虽然他的面容依旧清湛和煦,不过我还是敏锐地发觉了他眉宇间隐藏的那一抹阴郁之色,然而我还来不及询问,就被他接下来的话语转移走了注意力。
  “裳儿,你今日的脉象……”陆文航欲言又止,一副茫然凝眉且又不能置信的模样。
  “脉象如何?”我顿时好奇起来。
  “你因为身中蛊毒,脉象一直晦涩难探,然而今日之脉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陆文航的神情仿若置身于梦境:“难道…我的药方起了作用?”
  思及昨夜无意中发现的那张字条,我心内的犹疑渐渐缓释,不过我却仍然不动声色:“你让我一直服食的汤药,到底含纳了什么药材,为何会如此难以下咽?”
  陆文航一怔,旋后才慢慢地答道:“良药,大都是苦口的!”
  意识到陆文航的敷衍,我故作不快:“对于此汤药的成分,柳夫人之前就闪烁其词,不肯告之于我,现下你亦是如斯,所以,这汤药必定有古怪,此番,若然你再不实言相告,那么今后,我便不再服食此汤药了!”
  “你…还真是固执!”陆文航面露难色,开始尝试着劝解我道:“你又并非医者,即使知道了汤药中含纳的药材种类,亦不知其具体功效若何,于你而言,汤药只要能治病便好,为何你却一定要知晓其成分呢?”
  “我每每饮服此药,皆感到痛苦无匹,所以一直都很想知道,此药中到底包含了什么药材,才会如此地如鲠在喉?”
  陆文航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有的药材虽能治病,但却并非妥善之物,你本质爱洁,所以知道药材的成分,于你而言,并无甚好处。”
  我的心中大致有了几分思量:“那…到底是何物?”
  陆文航很是挣扎了片刻:“作为医者,我有断方和取舍的权利,所以,若然你真想知晓,那么,我只告诉你其中四种,可好!?”
  “好。”陆文航此举亦是为了我好,故而权衡之下,我亦就没有再继续坚持索求真相。
  陆文航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其中的四种药材,分别是蜈蚣、蟾蜍、赤蛇和螯蝎,这些东西虽然俱乃毒物,但却能很好地克制你身上的蛊毒。”
  闻此,我的内心顿时一阵翻腾,只觉得一种恶心之感尽涌喉间,道不出的古怪和怅惘,原来自己一直服食的汤药成分竟是如此,无怪乎那么难喝。
  陆文航告诉我的这四种药材,不言其他,单单赤蛇这一种,自己便发自内心地难以接受,自小我便恐惧五毒之物,其中以蛇为重,可谓谈蛇色变,故而,亦是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然,怪不得陆文航等人一直不肯告知我药材种类若何,应该就是怕我知道了,不肯遵循医嘱,按时服食汤药。
  陆文航审视着我那愈来愈加苍白的脸色,眼眸中不禁凝旋了几分担忧和后悔:“裳儿,你还好吧?”
  努力平息了许久,我才强压下喉间的恶心之感,并尝试以其它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觉得,我身上的蛊术可否有解?”
  陆文航的脸上又开始笼罩起一层阴霾之色:“裳儿,你曾告诉过我,你虽身中蛊术,却一直神思清明,所以那时,我遂猜测着,可能因为柳夫人怀你之时便身中蛊术,故此,对此蛊术,你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抵制之力,然而,昨日在桐木堂,韩子湛曾言,他并未对你催发过蛊术,所以,这就意味着,我最初的猜想方向完全是错误的,因此,裳儿,是下我只得实言于你,替你解除蛊术,还会是一个长远而又艰巨的任务。”
  稍顿,陆文航又徐徐地补充道:“不过裳儿,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帮你解除掉身上的蛊术的!”
  望着陆文航那略显急切的面容,我不禁有些自责,差点就将实情脱口而出:“说不定,韩子湛他…会有办法。”
  陆文航的目光明显一滞,良久,他才缓缓地应道:“韩子湛…已死。”
  我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韩子湛已死!”陆文航又沉沉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能置信:“昨日,我才见了他,离见他的时间,只不过才过去了一晚,他…怎么可能会死?”
  “昨日我们离开之后,韩子湛就自杀了。”陆文航审视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自失败之日起,韩子湛便已存死念,其实,韩子湛一直都在身上藏了一瓶毒药,而此毒药在其胜算在握之时,只是为了消除阻碍之用,然而在其失败后,他便易作了自用,因此毒药具备腐蚀特性,药性甚是剧烈,一经沾染肌肤,血肉之躯遂顷刻间化为乌有,所以,当桐木堂的宫人发现时,已为时过晚。”
  若是适才还对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有所狐疑,现下算是彻底了然,只要思及自己与韩子湛的见面,便是与他的永诀,更是他决定自杀的导火索,我遂呼吸沉滞,心更如蝥虫啃噬,痛不可当。
  散漫无力下,复再联想起韩子湛那尸骨无存的凄惨画面,适才因为听闻药材种类,尚滞留于喉间的恶心之感,再次袭涌而来,终于,我不可控制地呕吐起来,见状,陆文航即刻大惊失色:“……裳儿!”
  
  因韩子湛自杀之事,我再次缠绵于病榻多日,期间,对于韩子湛之事,陆文航如履薄冰,再亦不敢对我提及分毫,直到有一日,陈明峻过来看我,那时,宫人正端来汤药让我饮服,见状,陈明峻遂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先替我垫了靠枕,而后在我的床前坐下,钥了一匙汤药,轻轻地吹了吹,打算喂我喝就。
  “……我自己可以的。”自从晓知自己与陈明峻不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后,对于他一如既往的关怀与亲和,我颇存不自在之感。
  闻言,陈明峻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将我的抵触当作一回事,而是坚持喂我服食汤药,整个喂就的过程中,他的动作一直都很温柔。
  喂我饮服毕汤药,陈明峻放下药碗,而后审视我的脸色,轻轻地询道:“要不要食些蜜饯?”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见此,陈明峻几不可微地叹了口气:“凡事皆执念于心,对身体是无甚益处的。”
  闻听陈明峻之言,我的悲伤再次无可抑制:“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决绝!?”
  “你不如换一种思路,他乃成就大事之人,所以,若让他一直生活在方寸之地,郁郁寡欢,还不如死去来的解脱。”
  “可是,他亦不必如此惨烈,让自己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也许对他而言,如此之举,才意味着彻底的解脱。”
  陈明峻的回答句句在理,一时之间,我亦无可反驳,故此,唯有悻悻地感叹了句:“人的生命,还真是短暂易逝!”
  陈明峻的嘴角噙着几分浅笑:“所以,活着的人,才更应该珍惜生命,珍惜健康!”
  我明白陈明峻是借着我此次生病的由头,故意调侃于我的,是此,我故作充耳不闻,只是迟疑地转移开话题:“……那他的后事,如何?”
  “皇上并未将他的罪行公示于众,只是对外言称他因勤于公务,故死于暴病。”陈明峻平平地陈述道:“因皇上与他的真实身份乃皇室机密,不便公布于众,故此,皇上只能交代礼部,以定远侯的官职丧仪来处理他的后事。”
  皇帝如此所为,应该是念及自己与韩子湛的兄弟情意,才特地保全了他的颜面,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过,再联想起他那尸骨无存的悲惨画面,我的情绪遂又有了波动,话语出口,则掺杂了几分明显的埋怨味道:“他连尸骨都无有,还谈什么丧仪!?”
  “所以,葬的只是衣冠冢。”
  “衣冠冢?”我不禁愣了愣:“那…他的衣冠冢位于何处?”
  “菡若谷。”
  我错愕不已:“菡若谷?怎么…会在那里?”
  “文航建议的,理由是如果葬在了菡若谷,他必然会死而瞑目,而你知晓后,亦是会欣慰的。”
  闻言,我立时愣在当场,这些天,因韩子湛之事,我一直自苦暗伤,并没有太顾及到陆文航的感受,想不到他竟然会为我如此设想,知晓了他的大度和周到,我本该感动和欣慰,但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严格而论,因此次之事,我再次伤了他的心。
  念及于此,我开始坐立不安:“今日文航没来看我,你知道…他现于何处?”
  陈明峻的眼眸中慢慢地浮荡起几分零碎不明的光泽,不过他的笑容却依然俊逸和暖:“陆丞相已经告老还乡,不日即将离京,陆文航昨夜离宫回府,打算与其父言别,可能终为亲情所牵,故而没能及时赶回,所以,你不必为他担忧。”
  闻言,我的心遂多了几分安定,不过还未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彼端的陈明峻正定定地凝睇着我,其目光专注得令我发慌,一时之间,我顿生一种异样之感,为何陈明峻的面容不再是一贯的温润如玉,反而还凝刻着犀利与强势呢?
  我只觉得尴尬难耐,不得已只好转开视线,寻找其他话题:“我是否曾告诉过你,第一次见你之时,便觉得你很面熟?”
  “不曾言过。”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亦是在不久前,我才想起,自己幼时,曾在母亲的书房内,看到过一幅画,那幅画母亲隐藏得很隐秘,却被我无意间翻了出来,我一时好奇,遂打开来看,原来竟是一幅人物肖像画,画的是一位总角男童,当时因为年纪尚小,所以亦就只是疑惑不解,不解母亲为何会藏了那样的一幅画,不过现在想想,画上之人应该是你。”
  “六岁之时,父亲曾为我作过一幅画,但是却未对我明言为我作画的缘由,现下,如若依你所言,那幅画应该是替柳前辈所画。”陈明峻的声音平和无波:“我猜想着,可能是基于私人的原因,柳前辈一直都很想见我,但是却又不敢来见我,故而,父亲才作了那样的一幅画给她。”
  “也许…便是如此。”
  陈明峻随即轻叹道:“还真是难为柳前辈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留存着那幅画。”
  “母亲当然会珍藏!”我回答得很迅捷:“毕竟那个时候,母亲以为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如此。”
  “现在回想起来,那幅画画的其实很逼真,虽然彼时你尚且年幼,却已有了如今的几分神采,不过,到底还是变化颇大,所以,我才没有把那幅画联想到你身上去,只是觉得你依稀有几分眼熟。”
  “哦,那我的神采如何?”
  不妨陈明峻竟作如此之问,一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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