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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洗银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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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金钱,你要他杀什么人,他就杀什么人。”彭天霸道:“你怎么知道的?”绝大师道:“我追他们,已经追了五年。”彭天霸道:“追什么?”绝大师道:“追他们的根据地,追他们的首领,追他们的命!”他淡淡地接着道:“杀人者死,他们杀人无数,他们不死,天理何在!”彭天霸道:“你没有追出来?”绝大师道:“没有。”彭天霸道:“可是你总有一天会追出来的,追不出来,你死也不肯放绝大师道:“是的。”天暗了,冷风如刀。彭天霸又俯下身,将这黑衣人的衣襟拉起来,好像生怕他会冷。死人绝不会怕冷的。这黑衣人如果还活着,就算冷死,彭天霸也不会管。但是无论谁对死人都反而会特别仁慈些,因为每个人都会死的。等到他自己死了后,他也希望别人能够对他仁慈些。彭无霸拉起了这死人的衣襟,就有样东西从这死人的衣襟里掉了下来。掉下来的是块玉。玉,是珍中的珍,宝中的宝。玉是吉物,不但避邪,而且要为人带未吉祥、平安、如意。在古老的传说中,甚至说玉可以“替死”,替主人死,救主人的命。小婉送给邱凤城的那块玉,就救了邱凤城的命。这块玉却要马如龙的命。因为这块玉上结着余丝绦,丝绦上系着块金牌,金牌的正面,是一匹马,金牌的反面是四个字!“天马行空。”这是天马堂的令符,马如龙就是天马堂主人的长公子。天马堂的令符,怎么会到这刺客身上?这只有一种解释:马如龙用这块玉和这令符,收买了刺客,叫这刺客来为他杀人。杀社青莲,杀沈红叶,杀邱凤城,杀金振林,杀聚丰楼的堂倌和小厮。可是他想不到邱凤城居然没有死,更想不到彭天霸、冯超凡和绝大师会来。这是无意,无杀不是无意,天意是戒杀的!直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件事的关系人大,杜青莲、沈红叶、金振林,每一个人的死,足以震动武林,而且极可能引起江湖中这几大世家的仇杀!只要他们的仇杀一开始,就绝不是短时期可以结束的,也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死。冯超凡沉着脸,一字字道:“现在我们应该听听马如龙有什么话说。”马如龙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解下身上的银狐裘,缓缓说道:“这是我三叔少年时,夜猎大雪山所得。先人的遗物,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他将这狐裘交给了彭无霸:“我知道阁下昔年和我三叔是朋友,我希望你能把他的遗物送回无马堂,交给我的三婶。”彭无霸叹了口气,道:“马三哥英年早逝,我……我一定替你送回去。”马如龙又慢慢的解下了他那柄剑光夺目的长剑,交给了绝大师。他说:“这柄剑本来是武当玄真观主送给家父的,少林武当,本是一脉相传,希望你能把这柄剑送回玄真观,免得落入非人之手!”绝大师道:“可以。”马如龙又从身上取出一叠银票子和金叶,交给冯超凡。冯超凡道:“你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谁?”马如龙道:“钱财本是无主之物,交给谁都无妨。”冯超凡沉吟着,终于接了过来,道:“我拿去替你救几个人,做点好事。”现在每个人部已看出马如龙这是在交代后事,一个人在临死前交托的事很少有人会拒绝的。他们用双手捧着马如龙交托给他们的遗物,心情也难免很沉重。马如龙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现在只剩下这匹马了。”他的白马还系在那边一裸梅树下,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名种良驹,就像是个江湖高手一样,临危不乱,镇静如常。马如龙走过去,解开了它的缰绳,轻拍马股,道:“去!”白马轻嘶,小步奔出。马如龙转过身,面对着冯超凡,道:“现在我只有一句活要说了。”冯超凡道:“你说。’马如龙冷冷道:“你们都是猎!”这句话说出,他的身子已箭一般倒窜了出去,凌空翻身,他的白马开始时是用小步在跑,越跑越诀,已在数丈外。马如龙用尽全力,施展出“天马行空”的绝顶轻功。这种轻功身法最耗力,可是等他气力将衰时,他已追上了他的马。这匹万中选一的快马,现在身子已跑热了,速度已到达巅峰。马如龙一惊上马,马长嘶,行如龙,人是纯白的,马也是纯白的,大地一片银白。冯超凡和彭天霸也展动身形追过来。手星拿着马加龙交给他们的金叶子和狐裘。等到他们发党自己的愚蠢时;这一人一马已消失在一片银白中。冯超凡跺了跺脚,将手里一叠金叶子用力摔在地上:“我真是个猪。”天色更暗,风更冷。冷风刀一般迎面刮过来,马如龙脸中却像有一团火,怒火!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绝不是凶手,绝对没有在酒里下毒。只可惜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相信他是清白无辜的。他看出这一点。他只有走!死,他并不在乎,能够和那些认定他是凶手的人决一死战,本是件快事,但是他若死在他们手里,这冤枉就永远再也没法子去洗清了。他要死,也要死得清白,死得光明磊落。他发誓,等到这件事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一定还要找他们决一死战。真正的凶手是谁:是谁在酒里下的毒?是谁买通了那天杀的刺客?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无论这个人是谁,都一定是个极阴沉毒狠的人。这计划之周密,实在是无懈可击。他是不是能揭穿这阴谋,找出真凶;现在他是连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他根本还不知道应该住哪里下手?他只知道,在真凶还没有找出来的时候,他就是别人眼中的凶手。如果冯超凡、彭夭霸和少林绝大师都说出一个人是凶手,江湖中绝没有人还会怀疑,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一定有人要将他置之死地,他更不能把这麻烦带回去。一个千夫所指的凶手,本来就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的。如果是别人,在他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会被活活气死、急死,可是他不在乎。他相信天地之大,总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他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他能把真凶找出来的,他对自己有信心。他对自己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充满信心,他的手比别人更有力,他的思想比别人更灵活,他的耳和他的眼也比别人更灵敏。就在这时候,他已听见一点别人很可能听不见的声音。仿佛是呼喊,却又微弱得像是呻吟。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束头发。天色虽然已暗了,可是漆黑的头发在恨白的雪地上,看来还是很显眼。如果别人经过这里,很可能也会看见这束头发的,却一定看不见这个人。这个人全身都已被埋在冰雪里,只露出了半边苍白的脸。这半边脸在他眼前一闪,快马就已飞驰而过。他没有停下来。他在亡命。情绝人更绝的绝大师,绝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很可能已追上来。这次他们如果追上他,是绝下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的,他绝下会为一个已经快冻死的陌生人停下来。——但是那个人一定还没有死,他还有什么值得为自己骄傲的?马如龙是个骄傲的人,非常骄傲。连漆黑的头发都结了冰,苍白的脸上更已完全没有血色。这个人居然奇迹般的活着,——一个人如果被埋在冰雪里,要过多人才会被冻死?据说女人忍受饥寒痛苦的力量,要比男人强些。这个人是女人,很年轻,却不美,事实上,这个女人不但丑,简直丑得很可怕。她的鼻子下是一张肥厚如猪的嘴,再加上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全部长在一张全无血色的圆脸上。这个女人看来就像是个手工拙劣的瓷人,入窑时就已烧坏了。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死,要活下去也已很难。如果有一杯烧酒,一碗热汤,一个医道很好的大夫,也许还能保住她的命。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马如龙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足御寒,自己的命也未必能保住。他已经尽了心,现在应该抛下这个其丑无比的陌生女人赶快走的。但是他却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可以保暖的干燥衣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把她的身子紧紧包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男人最大的悲哀是“愚蠢”,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丑陋”。一个丑陋的女人,通常都是个可怜的女人。马如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丑陋而抛下她,反而对她更同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看着她像野狗般冻死。但是他并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现在他自己也已一无所有,无处可去。这时天已黑了。寒冬的夜晚不但总是来得特别早,而且总是特别长。  
第四章长夜 
漫长的寒夜刚开始。马如龙拾了些枯枝,在这残破的废庙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很可能会烟敌人引来,任何人都知道,逃亡中绝对不能生火的,就算冷死也不能生火。但是这个女人实在需要一堆火,他可以被冷死,却不能让这个陌生的女人因为他畏惧敌人的追踪而被冷死。他宁死也不做这种可耻的事。火堆生得很旺。他将这女人移到最暖和、最干燥的地方,他自己也同样需要休息。他刚闭起眼睛没多久,忽然听见有个人尖声问,“你是什么人?”这个女人居然醒了。她不但丑得可怕,声音也同样尖锐可怕。马如龙没有回答她的活。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个亡命的人。既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他慢慢的站起来,想过来看看这女人的情况。是不是能走能动,能不能再活下去。谁知这女人却忽然从火堆旁抄起一根枯枝,大声嚷道:“你敢过来,我就打死你!”他冒险救了他的命,这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却好像认为他要来强*奸她。马如龙一旬话都没有说。又坐下。这女人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枯枝,用一双老鼠般的眼睛狠狠盯着他。马如龙又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懒得去看她,这女人却又在尖声问:“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马如龙也懒得回答。这女人总算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所以才问道:“我刚才好像已经被埋在雪堆里,是不是你救了我?”马如龙道:“是的。”想不到这女人又叫了起来:“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城里找个大夫?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破庙来?”她的声音更尖锐:“你这种人我看得多了,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存好心。”马如龙本来已几乎忍不住要说:“你放心,我下会强*奸你的,像你长得这副尊容,我还没兴趣。”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这女人的脸在火光下看来更丑,他不忍再去伤她的心。所以他只有缓缓地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送你去找大夫,只因为我已囊空如洗。”这女人冷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混成这种样子,穷得连一文都没有,一定是因为你好吃懒做,不务正业。”马如龙又懒得理她了。这女人却还不肯放过他,还在唠唠叨叨地骂他不长进,没出息。马如龙忽然站起来,冷冷道:“这里的枝柴,足够你烧一夜,等到天亮,一定会有人找到这里的。”他实在受不了,只好走。这女人却尖声嚷叫起来:“你干什么?你想走?难道你想把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抛在这里不管了,你还算什么男人?”她这样子实在不能算是个“弱女子”,可惜她确实是个女人。这女人冷笑道:“你是不是怕我的对头追来,所以想赶快溜之大吉?”马如龙忍不住了,他问道:“你有对头?”这女人道:“我没有时头;难道是我自己把我自己埋在雪堆里的,难道我有毛病?”马如龙又慢慢地坐了下去。他并没有问她,对头是谁?为什么要来追你?他只知道现在绝不能走了。一个弱女子,被人埋在冰雪里被人追杀,一个男于汉以既然遇见了这种事,就绝不能不管。这女人又问道:“现在你不走了?”马如龙道:“我不走了。”这女人居然道:“你为什么不走,是不是又想打什么坏生意?。乌如龙居然笑了。他实在忍不住要笑,像这样的女人实在少见得很,想不到他居然在无意间遇到一个。他不笑又能怎么样,难道去痛哭一场?难道去一头撞死?这女人又尖叫道:“你一个人偷偷的笑什么?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说!”马如龙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破庙外已经有人在说道:“他不会说的,这位马公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从来都不会说出来的。”火光闪动中,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进来,赫然竟是彭夭霸。彭天霸手里还拎着那件银狐皮裘,用左手拎着。他的右手里提着的是把刀,一把已经出了鞘的刀,五虎断门刀。可惜这女人既不认得他这个人,也不认得这把刀。她一双老鼠般的眼睛立刻又瞪了起来,大声道:“你是谁?”彭天霸道:“我是条猪。”这女人道,“你虽然长得胖了些,比猪好像还瘦一点。”彭天霸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比猪还笨一点,所以才会接下他这件银狐裘。”这女人显然很意外,问道:“这是他的?”彭天霸道:“是。”这女人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彭天霸道:“因为他要用这件皮裘拿住我的手。”这女人道:“是你用手拿住这皮裘,还是这皮裘拿住你的手?”彭天霸道:“都是一样的。”这女人道:“怎么会一样?”彭天霸道:“不管是这皮裘拿住了我的手,还是我的手拿住这皮裘。反正我这双手上已经有了东西,既不能拔刀,也不能发镖了。”他的飞虎追魂镖,也和他的五虎断门刀同样可怕。这女人却不懂:“他为什么不让你拔刀,又不让你发镖?”彭天霸道,“因为他要逃走。”这女人道:“他为什么要逃走?是不是因为你欺负他,你为什么要欺负人?”彭天霸只有苦笑。他终于发现自己跟这女人说话,实在不是件明智之举。他立刻沉下了脸,冷冷道:“马公子,这次用不着再逃了,这次我们三个人分成了三路,现在只有我一个,你不妨把我也杀了灭口。”马如龙没有开口,这女人却抢着道:“他不会杀你的,他是个好人。”彭大霸道:“他是个好人?”这女人道:“他当然是个好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好的人,你敢碰他,我就打死你。”彭天霸笑了,冷笑,想不到这女人忽然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膀子,大声道:“我替你挡住他,你快走。”马如龙没有走,她也挡不住彭天霸,彭夭霸的臂一振,她就倒在地上。彭天霸道:“你说的话大多了,一定累得很,还是躺一躺的好。”他轻轻一脚踢出,踢住了他的睡穴,把手里的狐裘盖在她身上。马如龙眼睛盯着他子里的刀,等着他出手,想不到彭天霸反而把刀插入腰畔的刀鞘,伸出一双手来烤火。他知道马如龙逃不了的,在出于之前,先使双手的血脉畅通,这老江湖的镇定与沉青,让人不能不佩服。马如龙居然也很沉得住气,既没有显得焦躁不安,也没有抢先出手。火势已弱。彭天霸又加了几根柴木在火堆里,才缓经他说道:“你可知道我跟你三叔是朋友?”马如龙道:“嗯。”彭天霸道:“他生前是不是曾经在你面前说起我的事?”马如龙道:“嗯。”彭天霸道:“他有没有说起过,我跟他是怎么交上朋友的?”马如龙道:“没有。”彭天霸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他笑了笑,又接着过:“你三叔是个极骄傲的人,当然不会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马如龙道:“为什么?”彭天霸道:“因为我的聪明才智虽然比不上他,可惜他的兴趣太广了,琴棋书画,什么他都要去学一学,练剑的时间当然就不会有太多。”这一点马如龙也听说过,他的三叔不仅是位极负盛名的剑客,也是位极有名的花花公子。彭天霸道:“所以他虽然样样比我强,武功却不如我,我跟他曾经交手三次,每一次都是在一百招之内将他击败的。”他不让马如龙开口,忽然又问道,“你的剑法比起你的三叔如何?”彭夭霸道:“我也相信你的剑法绝对不如他,所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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