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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心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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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克邪道:“这样也好,那么我们告辞了。”华宗岱道:“我一待铁铮治好了伤,便把他送回伏牛山,请你代我向铁寨主致意,叫他可以放心。”
段克邪笑道:“有华老前辈照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铁寨主自小随着先父闯荡江湖,对华老前辈的大名,也是早已知道了的,他要是见着了华老前辈,更不知多高兴呢?但盼华老前辈早日到来。”
华宗岱若有所思,笑道:“好说,好说。铁摩勒得你父亲与磨镜老人的真传,是当今第一位英雄人物,我此次重履中原,本来也是想去拜会他的。”
段克邪夫妇上了大车,正要道别,华宗岱忽道:“段世兄,今师兄空空儿现在哪儿。”
段克邪道:“我的师兄师嫂在江湖上行踪无定,我也不知他们下落。华老前辈和他们可是相识?”
华宗岱道:“你的师嫂是否人称‘无情剑’的辛芷姑?”段克邪道:“不错。”
华宗岱道:“你的师兄我是闻名己久,尚未会过。你的师嫂,三十年前,我倒是曾经见过的。”
段克邪道:“好,那么我倘若见着他们,我就和他俩说说,我师兄最喜欢结识有本领的高人,想必乐意来与前辈相会。”
华宗岱沉吟片刻,说道:“还是不必在你师兄面前提起我的名字的好。倘有机缘碰上我们再行缔交,却不必特别麻烦你的师兄来找我了。现在天色不早,你们可以走了!”
段克邪并不知道华宗岱是曾经追求过辛芷姑的人,觉得他们说话有点奇怪,但大凡是高人异士,脾气多少是有点怪的,段克邪又急着回去,也就不再多问了。
段克邪赶车回到方家,已是午夜时分。方辟符、展伯承、铁凝等人都还未睡觉,正在等他,听得车马之声,连忙出来迎接铁凝甚出望外,尖声叫道:“段叔叔,你真是好本事,难怪去了这许久,原来己经把珍宝夺回来了!”
段克邪笑道:“这是华宗岱给你们要回来的,你的哥哥也在那儿。”铁凝道:“我哥哥为什么不跟你回来?”
段克邪道:“你别担心,他在那边有华姑娘照料,舒服得很哩!到屋子里说吧。”
段克邪说明原委之后,方辟符道:“我这里也是住不得了,既然得回了珠宝,明天咱们就一起走吧。”
段克邪喜道:“有你沿途照顾,我可以放心前往扬州了。我答应了夏姨,要去助南厦雷一臂之力。”史若梅最关心聂隐娘一却道:“只不知隐娘姐姐刚刚在产后,可方便赶路?”
话犹未了,忽听得“呜哇”一声,聂隐娘抱着婴儿,揭帘而出,笑道:“若梅,你也把我看得太娇弱了。跑路也许我还不能,坐上车子走那还不行么?乖乖,别哭,史姑姑疼你。”
史若梅接过婴孩,哄他止了哭声,笑道:“这孩子真有趣也真听话,他好像认得我是把他接到人间来的。隐娘姐姐,养孩子的事情我可是全无经验,我只道你产后需要休养,既然你认为可以带得他走,那还是早早离开此地的好。”
聂隐娘道:“你这么喜欢孩子,那你赶快也养一个呀,要是一个女的,咱们就正好结成亲家。”史若梅“碎”了一口道:“做了母亲,还是说话毫不正经。”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大家分道扬镳,方辟符夫妇与展伯承、铁凝押运宝车前往伏牛山,段克邪、史若梅则联袂奔赶扬州。
车中锦了被褥,四面堆着八个大铁箱,正好作为屏障,成一间卧房,可供聂隐娘母子安歇。方辟符担任驾车,展伯承与铁凝骑马在前头开路。
展、铁二人并辔而行,展伯承道:“凝妹,你不去看你的哥哥了么?”铁凝笑道:“他有华姐姐照料,我去了反嫌多事了。”
铁凝笑了一笑,忽地又道:“展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展伯承道:“什么秘密?”铁凝道:“小时候,我偷听我爹和我妈商量,妈很想把南家的小阿姨要作媳妇,说是两人年纪相当,辈份差一辈也不打紧,但爹说还是让孩子大了自己看上的好,想不到我哥哥现在果然自己看中了人了。”
铁凝所说的“南家小阿姨”,即是南霁云的女儿,南夏雷的妹妹南秋雷。南弄云与段璋同辈。比铁摩勒大一辈,岁数却大不到十年,又因他是过了三十岁才结婚的,他唯一的女儿南秋雷排行第三,前面有两个哥哥南夏需与南春雷。今年才不过十八岁,仅比铁铮大一岁。唐代的婚姻制度并不如后世之严格讲究辈分,霁云与段璋也只是朋友关系,而非亲戚,铁摩勒是段璋舅父的义子,与南家关系更疏,友情之好那是另外一同,南霁云生前也是以“小兄弟”称呼他的。故而铁铮的母亲曾有与南家论婚之议,并不觉得这是违背世俗之市。
展伯承心道:“凝妹说话就是欢喜夸张,这算得了什么秘密?”当下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就是看中了人家?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结交一两个朋友,那也很平常呀!”
铁凝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那日华姐姐定要与哥哥较量,我己看出有几分‘阵上招亲’的意味了。还有后来,每次和哥哥提起了华姐姐,我哥哥的神情就似你一般……”
展伯承道:“你怎么说呀说的,忽地扯到我的头上来了?似我什么?”
铁凝笑道:“就似我每次和你提起褚姐姐那样呀,你的神气不是又想提起又怕提起的模样么?嘿,嘿,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呢!”展伯承给她触动心事,黔然不语。
铁凝道:“是不是?我刚提起,你又着恼了。呀,展大哥,不是我说你,褚葆龄既是那么待你,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呀,还是小时候的好,小时候,你、我、哥哥、褚姐姐大家一同玩耍,你待我们都是一样,决不会有这许多烦恼!”
铁凝正是十五年华,对男女之情,说懂不懂,不懂又懂的所纪。既是“孩子”,又要充作“大人”。展伯承本来满肚皮烦恼,听了她那孩子气的说话,不觉给她逗了笑来,说道:“我几时冷落了你,我现在对你,不也是像小时候一样。”
铁凝道:“总是不及你的褚姐姐吧?”展伯承道:“凝妹,你是劝我不要再提她么?为什么你又提了?你不懂的,我现在之所以关心葆龄姐姐,只是为了报她家对我之恩。好,说过今次,以后可别再提了。”
铁凝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过了一会,才“噗嗤”一笑,说道:“好吧,只要你不要提起她,我也不会故意来挑起你的烦恼了。”
展伯承一直把铁凝当做“小妹妹”看待,虽然觉得她有点孩子气,却也很感激她对自己的关心。但展伯承却哪里知道,这个“小妹妹”己是情窦初开,并非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对展伯承起初是同情,到了后来,则已是有点“朦胧”的爱意了。
展、铁二人一路并辔同行,谈谈笑笑,倒是不感寂寞。这辆车子,由于载得过重,走得很慢,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伏牛山。但在铁凝心中,却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一路提心吊胆,幸得平安无事,回到了伏牛山,大家都松了口气。可是当他们进入山区,走了两日之后,又感到情形有点不对了。
他们本来预计会有巡山的喽兵迎接他们的,不料走了两天,却一个喽兵也没碰着。到了第三日,距离大寨只有四五十里了,山路越来越险,马车不能再上,此时最好是有喽兵来给他们搬箱子,可是一路之上仍是静悄悄的杳无人影。
铁凝道:“姨,怎么还不见巡山的喽兵,上不去了,怎么办?”,他们一共只有四人,铁凝年纪轻气力弱,聂隐娘则在产后刚刚复原,也不宜过于用力,要把八口大铁箱搬上高山,只靠方、展二人,那是决难办到之事。
方辟符道:“我在这里看守,你们上去看看。”似此情形,方辟符已知定有意外,心中惴惴不安。
展伯承与铁凝作伴,施展轻功,飞奔上山,到了山寨旧址,不由得叫声“苦也!”只见昔日连绵数里的山寨建筑,如今都已变成了一片瓦砾!
铁凝吓得六神无主,展伯承安慰她道:“纵有意外,以你爹爹的武功,也决不至于遭难的。咱们各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人留下?”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叫道:“是小寨主回来了么?”铁凝道:“是我和展伯承大哥!”
只见十数个人从树林里出来,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人,三绺须,背负药囊,正是铁摩勒最得力的助手,在武林中的辈份比铁摩勒还长一辈的“金剑青囊”杜百英。
铁凝连忙跑上前去,颤声问道:“杜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我爹爹呢?”
杜百英叹了口气,说道:“山寨是一个月前被官军攻破,一把火烧成了平地的。还幸伤亡不大,你爹爹已率领大伙儿逃出去了。
铁凝稍稍放心,说道:“以前几次都平安度过,怎么这次却被官军攻破了?”
杜百英又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咱们种的梯田失收,粮食相对少。范阳、平野、庐龙三镇乘机合兵攻打山寨。本来也还可以把险固守的,却不料有一部份弟兄,是今年初新入伙的,在每天只能吃一顿稀饭的情形下,挨不住苦,又有几个头领受了敌人收络,竟然煽动这些挨不住苦的弟兄,叛变起来。一夜之间,几处险道,同时失守,敌人在叛徒带路之下,长驱直入,你爹爹只好当机立断,放弃山寨。”
铁凝道:“我爹爹哪里去了?”
杜百英道:“你爹爹以前本来是和辛寨主在金鸡岭内的,日前金鸡岭被官军攻破,才搬到伏牛山。但在这八年中,辛寨主旧部又已在金鸡岭恢复了部分基业。这次你爹爹临走之前曾经商量,我们商量好的计划是由你爹爹率众下山之后,便叫弟兄们解散。陆续再回到金鸡岭去重建基业。但因路途遥远,他们是已经到达了金鸡岭,现在还未接到消息。”
杜百英接着说道:“我与你爹爹各挑一副担子。你爹爹挑着重担子,带领大队弟兄突围;我挑的是轻担子,和一小队弟兄留下来,照料受伤的伙伴。摩天崖下有个秘密的岩洞,可以容纳得数百人,我们就住在那儿,叛徒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幸亏我们隐蔽得好,敌人几次搜索,都没发现。他们把山寨烧成平地之后,自身亦难立足,终于也撤走了。”
我们这一小队总共百人,其后陆续收容了三百多受伤的弟兄,现在已有了将近五百人。山洞里有点存粮,勉强可以支持,不够的就靠打猎和可吃的野草补充。受伤的弟兄大部亦已医好,今天我们正想下山觅食,想不到就遇见你们。嗯,阿凝,你不是与你哥哥同在一起的么?怎的却不见他”
杜百英自谦挑的是“轻担子”,其实他们在山中留守,只怕比突围的弟兄更为艰苦得多。
铁凝和展伯承看见杜百英鬓边添了许多自发,不禁热泪盈眶,说道:“杜公公,你辛苦了!铮哥一时未能回来,此事慢慢再说。今天我们是和方师叔夫妇一同来的,还带了一点东西回来。”
杜百英喜出望外,说道:“方大侠夫妇也来了么?在哪儿?你们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铁凝道:“好教杜公公得知,我们是带了展大哥外公的宝藏回来的,一共有八大箱珠宝呢!”说至此处,不禁叹口气道:“可惜我们来迟了,要是早两个月能够运来,倒可以给山寨补充粮饷。”
杜百英大感意外,说道:“怎么,你们把王伯通当年的宝藏寻获了?不迟,不迟,现在来的正是时候。好吧,现在先把方辟符夫妇接来,我再告诉你们我的计划。”
展伯承道:“马车上不来,方大侠在黄蜂腰山坳,离此约有二十里。”
杜百英立即挑选了二十名体力较强的小伙子,和展、铁二人一同去接方辟符夫妇。
双方会合,方辟符与聂隐娘得知山寨过劫的情形,十分难过。杜百英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咱们是杀不尽、烧不灭的,只要有人,就用不着丧气。”
这八个大铁箱每个有四百多斤,二十个小伙子,四个人合一个,走得还很吃力。剩下三个,杜百英、方辟符、展伯承一人拿起一个。杜百英老当益壮,健步如飞,走在前头。
杜百英老当益壮,功力弥深,不但展、铁二人自愧不如,连方辟符夫妇也是暗暗佩服。
进了岩洞,留在洞中养伤的弟兄见铁凝回来,还带来了七八大箱珠宝,都是围拢了来欢呼跳跃,七口八舌的探间外间情形。
喧闹了一阵,杜百英方得静下来与方辟符他们说话。
杜百英道:“我们这里连一片茶时都没有了,只好委屈方大侠喝喝开水啦。”
方辟符道:“我不能与你们共同患难,已经十分惭愧。都是自己人,杜老前辈不必客气了。杜老前辈今后打算如何?若有需要,晚辈效力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百英道:“你的铁师兄想来现在已到金鸡岭了。金鸡岭骤然增加了许多兄弟,一定也感困难,我打算把一部分珠宝先给他们送去,让他们变卖了也好购粮。
“另一部分珠宝,我打算叫人拿下山去秘密变卖,给有家室之累的弟兄作安家费用。摩勒这次和大伙儿前往金鸡岭,是分散开走的,有的早去,有的迟去,那些有家室之累的将是最后一批,只怕现在未曾动身。那些人的名册住址,只有我知道,给他们送安家费和路上的盘缠,这件事情,只有由我带人去办。”
方辟符道:“金鸡岭离此数千里之遥,要不要我帮忙护送?”
杜百英道:“我的计划是这样,送去金鸡岭的珠宝,我分开让一百个人携带,每人一个小袋,扮成逃荒的难民,相信可以逃过官军耳目。而且分散了走,即使有一两人被捕,损失也很小,胜于整车搬运。
“我倒是想请方大侠夫妇留在这里帮我们的忙。我要下山与弟兄联络,总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官军将山寨烧成平地之后,料想短期内不会再来,但也不能不防意外。方大侠若能替我担任留守之责,我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却要委屈你们夫妇住在寒窑,挨挨苦了。”
方辟符知他是有心照顾,不想令聂隐娘在产后带着未满月的婴儿再度奔波。但他既不能替代杜百英下山办事,虽然过意不去,也只好同意如此安排。
聂隐娘笑道:“让孩子自小多吃点苦,对他的将来会有好处。
我就是因为出生在富贵人家,出生之后,要经受许多磨练,方才习惯江湖的生涯。”
杜百英点点头道:“这也说得是。阿凝,你和伯承又打算如何?是留在这里还是去找你父亲?”
按照展伯承的意图,他把外公的宝成交到了山寨之后,已是了结一桩大事,以后就可以去找寻褚葆龄了,可是当着众人,他却不方便出口。
展伯承正自心思不定,铁凝已在说道:“我们在这儿帮不上什大忙,我想我们还是去金鸡岭找我爹爹的好。”她一句“我们”,把展伯承也包括在内了。
杜百英点头道:“对,我也正是意欲如此安排。你们和那一百名携带珠宝的弟兄,可以各走各的,但既然是同一条路,倘有什么风吹草动,彼此也可以有个照应,凡事应当作最坏的打算,也应作最好的安排,我是希望这一百名弟兄,都能安然到达,一个也没遭受损失的。”
杜百英这么一说,展伯承当然更不好意思提出异议了。
铁凝道:“我哥哥倘若回来,请杜公公告诉他一声,叫他务必邀请华家父女到金鸡岭来与我们相会。”
铁铮由华宗岱照料养伤之事,铁凝在上山的时候已经告诉了杜百英。杜百英说道:“好的。那位华老先生既是段大侠当年的好友,他若到来,我也自会替你爹爹促驾的。”
说至此处,杜百英忽似想起一件事情,说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要托你们代办。”铁凝道:“什么事情?”
杜百英道:“凝儿,你还记得那位绰号神箭手的吕叔叔吗?”
铁凝笑道:“你是说的吕鸿春叔叔吗?我怎么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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