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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只老狐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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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团交响乐时,其中有一根弦低了半度,若非对旋律熟之又熟,耳力过人兼精神力强大,一定是找不出来的。
  所以寻常的病就寻常医,平时这异术倒是用不上。习成之后,治过的几个,都是普通法子救不回来的绝症。
  其实这门异术不能算毒术,只是因为八味奇毒毒性至纯,正与那八卦相合,不像普通草药总是搀杂各属性在其间,施用前还需剔除杂质。与之相比,八毒方便好用,效果也更直接显著。
  亲眼见过老人的超自然能力,又学得这门奇术,挽月自然知道老者不是常人。
  所以,此时听到要传她不死之术,又怎会不激动忘形?
  世人求功名利禄,不过想要比旁人过得好,得他人仰视尊重,求的也不过“高人一等”四个字,倘若能不老不死,成仙成神,那高的又岂止是一等二等了?谁能不为之癫狂?
  饶是挽月两世为人,性子豁达,此刻也按捺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真的假的,您这牛皮可吹上天喽。”她强作淡然,一对耳朵却直直立了起来,捕捉雕像后的响动。
  “哼,比珍珠还真!小娃儿,你且附耳过来。”
  挽月爬了起来,抖抖短衫,颠颠儿绕到雕像后头。
  果见老头抱着一只黑黑的罐子,正伸着舌头吱吱舔里面的香油。挽月心道:这就是一只老耗子成了精!
  她也不嫌他脏,一屁股坐在他边上就给他捏肩。半晌,老头满意地哼哼两声,嘬了嘬牙花子。挽月知道他要开始抖干货,连忙定住神,尖起耳朵。
  “不死之术嘛——”
  “有个先决条件——”
  “首先——”
  “你要成为一个死人——”
  “那自然就不会死啦!”
  老头拍着肚皮,笑得没了眼睛。
  挽月心中骂娘之余,知道是自己生了妄心痴念,于是也随着老头一齐大笑起来。一老一少笑舒坦了,挽月拍了拍屁股,辞了老头。
  甩着两只细细的膀子出了城隍庙,挽月一路走,一路笑,一不留神撞着两团肉。
  抬起头,见是凤娘,耸着胸脯,脸上冒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哟,老鸨子大白日的不睡觉,跑出来作甚?”
  凤娘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可叫我逮着了!你个天杀的,又对施姑娘说了什么蜜语甜言?哄得她闹着要赎身跟了你去!”
  听到暗号“事姑娘”,挽月知道出了事,赔着笑耸了肩跟在凤娘身后去了风月楼。
  进了内院,凤娘收起媚笑,正色道:“是那位唱歌的公子来了。我让风蝶儿将话告诉了他,谁知他竟不敢离开了,非要见着当家的才行,我只得将他藏在后院——也不知他来时有没有被人看到。”
  挽月“噗嗤”一笑:“上一回凤娘可是将他夸上了天,不料也是个软腿的。”笑过了,吩咐凤娘,“你去备车马,就我平日出城用的那灰篷小舆即可。马两匹,干粮清水备个三五日的,停在后巷等我。”
  “二当家要将七公子藏去庄子里?”
  挽月摇了摇头:“临时再定,你着人去秦宅知会杨妈妈一声。嗯…他叫七公子?”
  “嗯。”
  见凤娘有些踟蹰,挽月道:“凤娘不用引我,我自己进去见他就是了,你且忙去。对了——我不在的日子,每初一、十五,买二十斤香油,十斤白米,半斤盐,送到城东城隍庙,不要看,不要说,东西放在城隍爷雕像下就好。”
  “嗳。”凤娘应着,调头去了。
  挽月到了窗下,听得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不行,忍着。”
  她微微一怔,声音倒是十分好听。不说是那个唱歌的公子吗?里面还有谁?大白天的,这是在做什么?
  “人家好想嘛…忍了这么久,人家…人家忍不了了!”另一个声音嗔道。听起来是个未成年的男童。
  挽月不由驻在了门前,举起手不知该不该敲下去。
  “那你便去寻你青哥哥。”男声微冷。
  “去就去!哼!”
  门被重重拉开,挽月唬了一跳,定睛望去,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气鼓鼓地抿了嘴,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过,向着院外去了。
  挽月呆了一会,回想着这男孩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男童长得非常漂亮,只是眉眼间似乎戾气环绕,嘴唇有种不正常的猩红,脸色又煞白煞白的。挽月暗暗叹息,多好的少年,就这样被糟蹋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些书生读着圣贤书,却又爱整些幺蛾子。什么书童,这分明就是娈人!听这话音,似乎还是和他人共用娈人……
  这样的人竟值得凤娘另眼相看?挽月心道,这样猥琐下流的家伙,倒不如扔给杨万名,换一万两纹银花花!
  想得出神时,见面前的门正在缓缓自行合上,急忙伸手一推,大大咧咧就进了屋,不客气地叫道:“七公子何在!”
  凝眉一看,见一个月白衣衫的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饮,那姿态当真是潇洒风流。
  听见她呼喝,那人缓缓侧过脸来。他长得竟比沈辰还要好,气质更是胜了数筹。要是多在街上走一走,沈辰这“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头可要易主了。
  确实当得起凤娘评价的“颠倒众生”四个字。
  挽月重重皱起了眉——这人怎么这样眼熟?
  这人见了挽月,心中也转着同样的念头。
  二人齐齐怔了片刻,挽月惊觉自己正望着一个断袖发愣,而自己此时正是女扮男装,不由吊起了眉毛,清了清嗓,说道:“我就是这里当家的。他们叫我二当家。”
  这人眼睛一弯,笑道:“二当家的过来坐。”心中暗暗想道:像这样的小厮,看着都一般面熟,平日里倒不会留神一个个去看,若是有人偷梁换柱混在里面,也很难察觉。这位二当家的倒是懂得大隐隐于市。
  挽月默默在他对面坐下,见他取了一只新茶杯,倒上半杯碧茶,缓缓推到她这一边。他的手也生得极好,手指修长,白白净净,却丝毫没有阴柔之感,一望就知道是真真的男儿的手。
  就是这双手不知抚过那男童多少回,挽月一想,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嗓子也变得干涩起来,正想抬起那茶来吃,想到它出自这双手,送到嘴边的茶杯生生顿住,僵持在半空。
  她重重一咳,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带公子离京避祸。”
  他带着笑意嗯了一声,起身跟在她后面。
  挽月有些惊奇,他倒是不管不问,原以为还要东扯西拉说上一堆麻烦话,再解释小半个时辰呢。
  她回了几次眸,见他只笑笑的跟着她,心中自在起来,到了后巷,请他上了灰篷小舆,自己屁股一歪坐在车辕上,轻轻甩着马鞭直奔城门而去。
  到了城门下,果真被拦住。
  “老马,脊背痒了?敢拦风月楼的车子?”挽月边说边虚空舞了两朵鞭花。
  城门守卫呲着一嘴黄牙笑道:“小二哥又替风月楼跑腿儿?怎不见他们当家的赏你个黄花闺女当媳妇?”
  “呸呸!窑子里的黄花闺女你稀罕,我不稀罕!赶紧的让开,庄子上还等着呢,今儿那位爷可得罪不起!”挽月心中有鬼,生怕他定要掀帘子瞧瞧,急忙打岔着要走。
  “得罪不起的爷?送的哪位姑娘去侍候?我瞧瞧能不能侍候好了。”老马挤眉弄眼,一径往帘子里瞅。
  “哎哎——”挽月用身体拦住他视线,“那位可是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再耽误,他若是恼了,当心割你脑袋去做尿壶!”
  老马眼珠一转:“晓得了,定是那藏头露屁股的歧王世子了。”
  挽月挠了挠头,“可不是我说的,让路吧您老。这位可是有许多怪癖,咦~”她撇着嘴摆了摆手。
  “真得罪不起,枢密老爷的儿子都敢动,我长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老马嘀咕着,挥手放行了。


第10章 青明山
  出了城一路南行,离了官道,转入乡野黄泥路。
  为着这桩婚事,挽月一颗心像是给拘在牢笼里,乍然出了城,顿时感觉放虎归山,说不出的惬意欢畅。
  一欢腾,就想唱歌。想到身后车里坐了位断袖,脑中不自觉闪过前世一支MV,里面演的是女主暗恋男主,请了乐队伴奏,自己唱歌表白,不料男主竟然相中了吉他手——男的。虽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不论调子或是MV意境,都极欢乐应景,这样想着,挽月放声唱起来——反正是英文,断袖哥也听不懂。
  她原不是娇滴滴的嗓音,平时女扮男装也只需稍稍压了嗓门,唱歌时干脆释放自我,听起来既像是女中音,又像男高音,倒是有几分原声的味道,只稍微低沉些。
  正唱得欢脱,车子一晃,身旁多了个人。
  他摇头晃脑,随着她的节奏两只手在车辕上拍打起来,两个脚踢着下边的木板。挽月口中不停,心中却想起白娘子称呼他为“打碟公子哥儿”,不禁笑弯了眼睛。
  他也笑。黑湛湛的眸子里映着她的笑脸。挽月想到自己所笑的,他通通不懂,竟然还跟着笑,于是笑得更加欢乐。
  七公子心想,你且蹦哒,待知晓了我是谁,看你怎样哭鼻子抹眼睛。
  二人各自怀着不可说的心事,相视一笑,再相视一笑,气氛融洽祥和无比。
  曲毕,挽月推了推他:“该你了。”
  “什么?”
  “唱歌呀!你不就是因为唱歌惹了祸在逃难?”
  不想七公子沉着脸摇了摇头:“不好。杀伐太重。”
  “谁让你唱破阵子了,唱别的。”话虽然这么说,挽月心中不免失望。
  他道一声“累了”,就爬回车厢去。
  挽月忿然:“我这拉车的没叫累,你个坐车的倒累着了!”
  车中传来懒懒的轻笑:“拉车的是马。”
  “……”
  天黑时,二人挤在车厢里睡了。一人倒向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一夜无话。
  次日初阳方起,二人取水漱了口,净了脸和手,吃了些干粮,又上路了。
  七公子不知从哪摘了根长长的草杆子噙在牙间,面上淡淡的,眸色又特别深沉。
  见他有心事,挽月也不蹦哒了,安安静静赶着车,一路只听轱辘声,偶尔有马儿打个响鼻。
  到了一处岔路,挽月唤他出来问道:“你看走哪一边好?”
  七公子挑眉看她:“二当家竟是无目的乱走?”
  “是。”挽月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的人该如何寻你?”七公子惊奇。
  挽月垂了垂眸,语气微微低落:“并没有一个人,我时刻需要他得知我的行踪……没有这个人呢。”
  他凝眉体会了一番,胸中一处摸不着的地方仿佛有根弦重重地被拨了一拨,竟气息不稳,不知何处泛起一些奇异的酸楚,一时竟恨不得揽过挽月细小的肩膀安慰一二。
  觉察到这个念头,七公子惊得险些咬了舌头。喉结轻轻一滚,他冷声道:“这种事你决定就好,不必问我。”
  回到车厢,心绪依旧纷乱。千头万绪中,突然抽出父亲说过那句——“当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第一眼,便会看她眼熟,再闻到她身上那独一无二、只你一个人能闻到的芳香,那便不用再寻了,就是她。”
  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半,可不正是看这二当家面熟?若是寻个机会凑近闻一闻,万一真是香的……他恶狠狠打了个冷颤,不,绝不可能!还是不要试了罢,有个万一,自己可以去自行了断了!当即按下杂念,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一会,见车还是不动,忍不住探头看了看,见挽月瘦削单薄的背影坐在那发怔,心下不忍,想到因为自身的龌龊心思,反倒对他冷言冷语,又是愧疚又是酸楚,柔了声音说:“向东吧。”
  其实挽月并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伤心,只是正在默默规划线路。毕竟她身上还中了那百日消香,解毒时必须在自己的地方,身边有自己的人。秦家有两处十分隐秘的庄子,一处近,一处远。向东便是远的那处,还需途经盗匪占据的青明山。稳妥起见,最好是去西边那处,百日之内随时方便回来。正要出发时,听到他低沉柔和的声音说向东,便催马往东去了。
  其实送他出了城,便仁至义尽,该由他自生自灭去,可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挽月便自然地将这个麻烦揽上了身,让凤娘备车马时她还没见着他呢。
  而他,竟也信着她。就不怕她把他送到杨万名嘴里去。
  如果世上的人,都像这样彼此怀揣着善意真诚相待,那年年岁岁,没有一日不是盛世了。
  很快进了青明山地界,挽月提着十二分小心,很快就有些精神不济。七公子见她疲惫,便替下了她。
  挽月见他将车赶得稳稳当当,惊奇之余,不由得笑自己钻了牛角尖,谁说书生就不会开车的?
  其实挽月不知,这位七公子真真是良人佳偶。容颜身段自不用说,家世好,父母恩爱,兄长和睦。性子洒脱不羁,偏又不好女色,上风月楼其实另有别情。他听父亲提过命定的佳人,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中,只想着能遇上是好事,遇不上也就罢了。挽月若真和他有缘,倒也不枉再活一世。
  挽月歪在车厢中,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恍惚间,一阵温热的气息到了近前,耳畔响起他的声音:“安心,一切有我。”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正纳闷时,双手被人往身后一绞,推搡着向前走。弯弯曲曲一路向上,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不停不歇。初时她还有些慌,想起七公子淡定沉稳的声音,莫名就安了心,老老实实顺着身后那力道大步往前走。
  九成九是被青明山盗匪捉了。
  走得腰酸背痛,还不知道距离山顶有多远。
  难怪这些年不怎么听说哪里遭了劫,原来这盗匪下山打劫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车上就放着几吊钱,山路崎岖,马匹又带不来,这一来一回折腾一趟,还不值这来回费的力气,简直是赔本买卖,倒不如老老实实窝在山顶。
  就算一会被搜身,自己身上也是没银两的,银两都藏在车轱辘里面呢。她得意地想着。
  突然一道晴空霹雳——搜身?那自己的女儿身岂不是要暴露了?!会被土匪头子看中,逼着做他压寨夫人?或者他看不中,把自己赏给弟兄们分享了…
  安不了心了,完了!
  方才还觉得漫漫长路没有尽头,此时恨不得这条路天长地久,永远也走不完。这才般想着,就被迫停了下来,眼前一花,有人摘去了她的黑头罩。
  乍然看到光线,眼睛一时不能辨物。只听得一个粗鄙嘶哑的声音吼道:“又带了人回来!又带了人回来!还嫌粮食太多吃不完?!”
  挽月二人眯了眼睛寻着声源望去,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台子上摆着一张虎皮大躺椅,里面窝着一个又黑又胖的壮汉,此刻正跺着脚,吹起胡子瞪着二人身后。
  这是一处用竹搭建的巨大厅堂。四周围着数百个土匪模样的人,有站有坐。何谓土匪模样?譬如明明两个眼睛好好的,非用黑布蒙了一只,露个单眼,又或者明明在安全的老巢里,非得在腰间别个板斧,也不怕硌得慌。
  身后推着挽月那人弱弱分辩道:“不正是大当家吩咐小的捉了人回来?”
  “放屁!”壮汉咆哮,“老子几时叫你捉人?!”
  “黄麻三说的!”
  七公子身后的瘦杆匪子不答应了:“混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屁话!明明是你看中这赶车的小白脸!”
  身后几个人叽叽喳喳吵作一团。上面的匪头子给吵烦了,吼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静了片刻,那瞪眼大汉正要发话,七公子懒声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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