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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0605-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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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年来,匈奴被汉武帝打得只有一边逃跑,一边朝天呼救。他们救苍天还他曾经美丽的过去,就算还不来,至少也得赐他们一个和平环境,在大草原上多歇一口气。

现在,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来汉朝换了个新皇帝。于是,他们把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了霍光等汉朝领导人身上。

向别人寄托希望,等于对自己处境充满绝望。事实上,卫律看到的不仅是汉朝换了个好说话的领导,他还看到了,匈奴再不和亲,估计连喝西北风也没得喝了。

匈奴之所以混得这么惨,原因有二,一半是被汉武大帝追打二十余年,快要崩溃了。另一半则是苍天无眼,竟然给倒霉的匈奴赐了两个坏女人。最终,这两个女人将匈奴彻底玩废,从此再也无法雄起。

话还要从四年前说起。公元前85年,匈奴第十任单于狐鹿姑眼看自己快不行了,准备主动挪开单于位。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异母老弟左大都尉,贤明能干,人气也旺,不如传位于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狐鹿姑的想法马上被一个人否定了。这个人,即狐鹿姑老妈。这个老女人认为,狐鹿姑有儿子,不传位给儿子,却将好大一块肥肉让给别人啃,这是什么道理嘛。

于是,这老女人越想越不通。最后,只好使出阴招,派人去干掉了左大都尉。消息传出,左大都尉同母哥哥气愤交集,对天发誓,他如果有生之年还要跟单于混,天打雷劈。

事实上,狐鹿姑不传位于儿子,并非脑袋进水。而是他那个儿子,实在无法消受单于之位。因为他那宝贝儿子,年纪还小,不谙世事。子弱母壮,意味着什么?人家汉朝刘彻想到了,他会想不到吗?所以,他不封儿子为单于,实则就是被儿子被架空了。

女人哪,你的名字叫弱者。这是千百年来,士大夫最常喊出的话。女人哪,你的名字就叫祸水。这也是千百年来,士大夫最常挂在嘴上的话。狐鹿姑单于,这只从女人胎水里爬出来的草原狼,他深知女人力量的可怕。

最后,狐鹿姑单于决定,单于位必须传给一位靠谱的人。想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亲弟弟。于是,狐鹿姑临死前,将匈奴诸贵人召到帐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儿子还小,不能担当大任。我已决定要将单于位,传给我的弟弟右谷蠡王。”

说完,狐鹿姑登腿走人了。但是,他的愿意又落空了。而坏他遗愿的,不是狐鹿姑老妈,而是一个可怕的人——卫律。

多年以来,卫律在汉朝练就了一身本领,凭着那身本领,让他混迹匈奴多年,如山固稳,从不动摇。他那身本领,不是别的,而是玩弄阴谋。

狐鹿姑单于死后,卫律第一个跳起来,就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狐鹿姑的皇后。卫律和皇后一翻密语后,俩人决定密不发丧。

同时,他们用汉人手段,假传圣旨,对外宣称,狐鹿姑单于临死前改变主意,封儿子左谷蠡王壶衍鞮为匈奴第十一任单于。

阴谋,毕竟只是阴谋。他终究经受不住阳光考验。果然不久,卫律阴谋泄露。于是,本来要当单于的左谷蠡王愤怒了。

愤怒的左谷蠡王,拉了左贤王,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如,咱们俩一起奔汉朝去算了。

左贤王同意左谷蠡王的想法。但是有一现实问题他们必须解决,他们距离汉朝遥远,奔汉朝途中可能要受新任单于力量攻击。

那怎么办?很快的,左谷蠡王和左贤王想到一个办法。既然奔汉朝路远,不如奔一个近的。近的地方,就是乌孙国了。

当然,他们不是两个人在跑。临跑前,他们想拉上一个人。那个人,名呼休屠王。

让左谷蠡王和左贤王想不到的是,休屠王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人家不但不跑,还忠诚得要命,将他们俩准备叛逃的消息,告到了新单于那里。很快的,新单于壶衍鞮派人去查。意乎意料,被告的左谷蠡王和左贤王一点事都没,有事的反而是休屠王。

事情是这样的:左谷蠡王和左贤王对新单于一口咬定,他们没想过要叛逃,想叛逃的是休屠王。没想到休屠王恶人先告状,可恶啊。

两个咬一个,咬得死死的。结果,新单于壶衍鞮信了人多的,将休屠五砍了。一下子,匈奴人都愤怒了。恶人有好报,好人有恶报。这日子,还能混下去吗?

壶衍鞮单于真是被算计了。忠诚的,对他动摇了。作恶的,却在拼命挖他墙脚。不久,左谷蠡王和左贤王瓜分了休屠王的土地和人口,俩人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去参加什么龙城朝会。

龙城,即今蒙古哈尔和林市。每年五月,匈奴各部落都要去龙城集会,祭祀天地鬼神。此个仪式,代表匈奴是一家人。现在,左谷蠡王和左贤王不参加朝会,一家人从此就要说两家话。

好好的匈奴汗国,从此走向完蛋的康庄大道。

历史,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发展方向。我相信,两千多年前,匈奴新单于壶衍鞮体味最为深刻。趴在历史的车轮上,他仿佛看见,匈奴犹如一辆破牛车卡在风雨飘摇的泥潭中,前路苍茫,力不唯心,唯有听天由命。

是的,壶衍鞮还在静静地等着汉朝的回话。准确地说,他是在等霍光的答复。庆幸的是,他没有空等。不久,霍光给他回话了,说和亲好,汉匈早就应该和亲了。

但是,霍光还说,和亲可以,匈奴要答应汉朝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匈奴必须将之前扣留的所有汉使,通通放还汉朝,以表诚意。

壶衍鞮同意放人。很快的,汉朝派人到匈奴接人。但是,汉使到匈奴时,找来找去,却找不见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十九年前被卫律死逼活吓,怎么整都整不垮的苏武。

苏武去哪里了,他还活着吗?事实上,苏武还活着,坚定不移地活着,惊天地动地活着,问心无愧地活着。

他活着,只有一个意念,持节归汉。

曾经,有些人要我活,我却以死谢罪;后来,他们想要我死,我却铁打不移地活着。活着,有尊严的活着。只想证明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打倒,你就是打不倒气节。

曾记否,十九年前,苏武被匈奴单于丢到了遥远的北海地。那个北海,就是今天的贝加尔湖。临走之前,匈奴单于还给苏武扔下一句狠话,你想要回来,除非你叫公羊生出小崽来。

遥远的北海,荒芜的草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孤独的苏武,抬眼望着苍茫的天,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在这个不相信眼泪的地方,不需要眼泪抚慰灵魂。那时,他最想的不是逃亡,而是想着怎么活下来。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须不知,在哈姆雷特还没有发出这个震撼人性声音时,他并不知道,有一个叫苏武的中国人,已经用身体来回答这个严峻的问题。

要知道,北海距离匈奴遥远,粮食运送实在是个大问题。况且,苏武是跟匈奴单于斗气的,所以匈奴单于也要跟他斗一斗。于是乎,匈奴给苏武送去的粮食,够不够用,他不管;粮食什么时候到北海,他更不管。反正是,天要下雪,你要骂娘,随你去吧。

等,靠,拿,求,能渡过这生命难关吗?当然不能。那怎么办?很好办,那只有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事实上,自力更生是可的,丰衣足食,那是胡扯的。茫茫草地里,卑贱的苏武,只能找到两样卑贱的食物。那就是草根和野鼠。

然而,先将苏武生命之躯撑住的,不是草根和野鼠,而是他手中那根力量之源的汉朝使节。一根掉光了毛的汉节,构成了苏武唯一的信仰。我知道,那个信仰,就叫国家尊严,民族大义。

为什么我的眼里,总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是艾青说的。为什么我的心里,总充塞正气和力量?因为我对土地爱得深沉。爱的伟大和生的艰辛,在苏武身上,我仿佛看到一种穿越千古的光茫。

那时,仅靠草根和野鼠,苏武在北海熬过了五六年。五六年后,北海来了一个善良的客人。那客人,就是单于弟於靬王。当然,人家不是来看望苏武的,而是来打猎的。

苏武告诉客人,我会织网,还会矫正弓弩。如果你打猎用得着我的话,可以叫上我。

一个被放逐远地的人,仍然能以平和的语气跟他的敌人对话。於靬王的心,竟然被眼前这位心胸宽厚的中国汉子给震了。他将苏武留下陪他打猎。

不久,苏武和客人混熟了。当客人打完猎,准备要走时,他赞助了苏武,送他不少衣物。三年后,於靬王得病,他知道活不长了。临死前,他决定替苏武做件好事。赐予苏武牛马,衣物,帐蓬。同时,派人保护苏武。

好人,实在是好人啊。

但是,苏武高兴得太早了。很快的,於靬王伸腿没了;又很快的,於靬王赐予苏武的财物也没了。缘由只有一个,於靬王死了,被派来保护的人,一夜之间自行散了。接着,於靬王赐予苏武的牛羊,全被盗了。

盗走苏武牛羊的人,不是别的,正是那个极品汉奸卫律。卫律一直盯着苏武。卫律之所以盗走苏武牛羊,不为别的,完全是变态心理所致。

或许,在卫律看来,气节和汉奸从不相容的;富贵和气节则又是局部性的不相容的。在匈奴这块局部地区,苏武想要气节,就得放弃满坡的牛羊。哪有享受气节,千古功名时,还能有机会吃奶酪。这样的话,我当初还当什么汉奸?

卫律盗走苏武牛羊后,不久,北海来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个人,就是李陵。等了好久,老朋友终于还是来了。

李陵的确和苏武是老朋友。他们曾经同为汉朝侍中,跟班学习。一晃多年过去,天命作弄,一个生不如死地活着,一个顶天立地地活着。一个注定被千古戏骂,一个注定被千古传颂。此俩个不同的人生归宿,李陵自降匈奴之后,看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李陵是苏武出使匈奴的第二年投降的。然而,他从来没去看过苏武,半点慰问也没有。不为别的,只为他问心有愧。俩人同在地球,恍如隔世。一个在阴间,一个在阳间。一个在无尽的阴影中喘息,一个在阳光中,身影越拔越高。所以,每当想到苏武,李陵总有一种不得喘气的压抑。

可是,李陵这还是来了吗?事实上,你以为他想来吗?他不过是被逼的。被谁逼?当然是匈奴单于。匈奴单于告诉李陵,给你个任务,去北海游说苏武投降。

匈奴折磨了苏武这么多年,原来还不死心。多年以来,对于苏武这号铁打的人物,卫律搞不定他,匈奴搞不定他,如果李陵还搞不定他,那肯定就是没辙了。所以,无论如何,李陵必须走北海一趟。

李陵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啃的是匈奴的羊肉,睡的是匈奴的女人,汉朝于他仿若前世情人,越来越遥远。现在,他要代表匈奴,去说跟匈奴单于利益一致的谎言。

不久,李陵来到北海,见到苏武。俩人相见,不胜唏嘘。李陵丝毫不提投降之事,苏武一样,俩人见面只是喝酒。拼命喝了很多天,酒精挤压得李陵难受极了,他终于开口了。

首先,李陵告诉苏武,天有病,你知否?如果天没病,为何在你出使匈奴后,苏家却一个接一个不得好报。

初,您大弟苏嘉当奉车都尉,随皇帝刘彻出行,路上不小心摔倒,撞到车盖支柱上,将支柱撞断,砸坏车猿,犯大不敬之罪。于是乎,拔剑自刎,皇帝赐二百万钱葬之。再,小弟苏贤当骑都尉,随皇帝刘彻到河东郡拜神。路上,一宦官跟一黄门附马(禁宫侍从管马官)争夺船只,骑马的把管马的推进黄河溺死,丢官逃亡。刘彻派苏贤去追捕,苏贤没追上人家,畏惧自杀。又,您老母亲在我离开长安时,已经去世。留下妻子,听说已经改嫁。苏家唯剩下妹妹二人,以及您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现在情况如何,只有天知道。

接着,李陵又对苏武说道:人生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想当年,我刚投降匈奴时,每每心如刀绞,痛苦异常,总觉得自己对不住汉朝。那时,你内心挣扎肯定总不如我。然而今天,我还是想通了。为什么?很简单,皇帝杀我全家,我李陵欠他的,从此一笔勾销。

想想我处境,看看你自己。我活着,为了谁?不为别的,只为活着。您今天所做的,又是为了谁?

李陵说到这里,突然他被苏武一个手势打住了。那时,苏武总算听出来了,李陵大老远跑来北海,不是请他喝酒,更不是看望他这个老朋友了,而是要拉他一起下水的。

苏武打住了李陵,立即站了起来。他意气激昂,义气凛然地说了一通语言很果断,意思很明白:

我苏家父子,生是汉朝的人,死是汉朝的鬼。无论是汉朝人,还是汉朝鬼,老子是当定的。谁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也不要再说了。

李陵沉默不语。愣了半天,他对苏武举起了酒。

于是,李陵又陪苏武喝了几天的酒。几天之后,李陵似乎又被酒精逼得发疯,他吞吞吐吐地对苏武说道:“子卿,您能不能再听我一言?”

苏武果断打断李陵,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单于想我投降,只有俩字,没门。如果你要逼我,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陵被彻底震住了。好了好久,只见李陵脸上敞着泪水。他昂首向天,无比激昂地吼道:苍天!义士!李陵和卫律,他妈的是个天大的浑蛋汉奸啊!

李陵吼完,伏地而哭。哭得天昏地暗。最后,他给苏武留下数十头牛羊,又哭着离开了。眼泪,仿佛已经不能洗刷一个游子的耻辱。眼泪,却最能宣泄英雄末路的无比悲伤。

李陵哭了,苏武也哭了。苏武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汉朝的一个伟男人。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叫刘彻。

刘彻崩,消息马上传到匈奴地。李陵亲自跑去北海,告诉苏武这个天大不幸的消息。苏武一听说,面向南方,嚎天痛哭,吐出了血。一连数月,悲痛不已。

苏武以为,他手中那根汉节是刘彻交付于他的,他要活着,就是要回到汉朝,再亲自将汉节交回刘彻手里。然而,多年放逐,惨淡面对。苍天不老,人发已白。持节还在,知己犹隔阴阳两地。痛痛痛痛痛痛痛!!

痛过,哭过,爱过,恨过,但从来没有后悔过。这就是苏武。突然有一天,在遥远的荒漠,苏武突然被告知,你可以回汉朝了。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苏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期闭塞的生活,仿佛使他双耳失灵,听不出什么真假。然而有人专程来告诉苏武,这是真的。好人有好报,你终于可以永垂千古了。

苏武得归汉朝,非益于李陵,而是另外一个小人物。此人,正是当年跟随苏武出使匈奴的常惠。

曾记否,十九年前,苏武出使匈奴的身份是中郎将,副中郎将为张胜,常惠是苏武的秘书长。张胜私下赞助缑王造反,事败被卫律所杀,害得苏武喝将近二十年的西北风。

这也就算了,可没想到十九年后,霍光同意匈奴和亲,派人向匈奴要回苏武等人,单于竟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其他人可以回去,苏武已经死了。明明还活着,竟然说人家死了。什么意思嘛,难道他还嫌苏武喝的西北风不够吗?

那时,汉使也以为,苏武可能是没了。然而,当汉使悲伤惆怅地准备返汉时,常惠秘密会见汉使,并且告诉他们,别信单于那鬼话,苏武还活着呢。

汉使吃惊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单于说苏武死了,死不认帐,不想还人,他能怎么办?

常惠告诉汉使,很好办。你这样这样跟单于说,保证单于还人。于是,当汉使听完常惠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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