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第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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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厅门外钻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威夫特的管家薛毕安。管家低头不敢去看威夫特，来到奥斯的身边跪下，双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呈给奥斯：“大人，这是威夫特的记事本。里面记录了他这大半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何人被他收买，何人要暗杀，何人欠了他天大人情，在这里面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奥斯拿过记事本，随手翻阅，果然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威夫特所经手的大小事项。男爵摇了摇记事本，冷冷问：“人证有了，现在物证也有了。威夫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威夫特指着管家连道：“你你你……”

艾伦走到管家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对威夫特笑道：“你可以收买人，就不许爱德华收买你这管家？威夫特，脑子不好用就别玩这些个阴谋诡计。人老了记不牢事很正常，可把你那些勾当记录下来，就有点自取灭亡的味道了。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本子不是你的，那我就找个专家来辩认下字迹，你觉得如何？”

威夫特像一下子老了十岁，颓然道：“不用麻烦了，大人。”他又不甘心地说：“没错，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可大人难道就不想一想，奥斯这小鬼适合当这个领主吗？如果让我来做，我会比他干得更出色。何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的话，这小鬼现在已经一败涂地，这样的人如何当好一个领主！”

艾伦笑眯眯地看着他，答非所问道：“不知道那位班金大人是否向你提及军营一事？如果没有，那我不介意给你说一说。就在这个宴会开始之前，你安插在军营中那所谓的总长，还有几个狗屁队长，都给我一个手下揍趴，连营旗都让我的手下斩了下来。”

威夫特眼角抽搐。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告诉你，以及这里边那些心思活络的老爷官帽子们。萝拉是我手下一名得力战将，而我拿得出手的强者绝不止她一个。现在我随便拿出来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你们眼中所谓的强人，所以你们自以为的依仗其实什么也不是，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叫这厅里随便哪个人卷铺盖滚蛋。这就好比一只蚂蚁再强，也斗不过大象。又像一个小小男爵，斗不过庞然帝室是一个道理。”艾伦视线在厅中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我不介意你们有野心，也不介意你们是否私底下利用职权之便捞油水。可如果谁忘记了自己的本份，敢把手伸得太长的话，我同样不介意把你们的手剁下来。甚至，剁下你们的脑袋！”

“没错，奥斯的确能力还不足，在许多方面也不尽如意。可他有一点比你强，知道是哪一点吗，威夫特老爷？”艾伦的视线又回到了老人的身上。

老人咬牙道：“不知！”

“首先他比你年轻，年轻就注定了潜力要比你大，可塑性要比你强。其次，他没有你那一身铜臭，没有你那满心的利欲。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治理好领地的附庸者，而不是一个只懂压榨领地用来给自己的棺木堆满金银珠宝的家伙！”

威夫特终于颓然坐地，艾伦看向奥斯，后者会意，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我以领主的身份宣布，威夫特谋杀芬里尔城官员罪名成立。立刻给我拿下！”

后面两名沧龙骑士即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威夫特。威夫特那女伴悄然退后，隐藏到人群中。随着威夫特被押下，这场洗尘宴不了了之。班金和尤迪虽然没有被奥斯捉拿，可两人看着威夫特被治得服服贴贴，心中那份滋味颇不好受。何况威夫特这颗大树一倒，两人在芬里尔城的权势也就烟消云散。

宴会还没宣布结束，班金咬牙，第一个向奥斯跪下，并痛斥自己给威夫特当了半年帮凶，请求奥斯饶恕。尤迪看班金已然如此，他也就豁出去，供认自己借着威夫特的权势，以此压低了粮食的收购价格，排斥同行，欺榨米农等等罪行。奥斯冷冷听完，道：“你们还算聪明，如果今晚不主动站出来的话。那么明天早上，班金会给投入大牢，尤迪你的财产则会充公。现在则是另外一回事，班金即刻撤去治安总督一职，明天开始芬里尔城也会取消这个可笑的官职。你依旧做你的治安官，至于尤迪，我不会动你的财产和商团。但从今往后，收购价格要公道，更不许排斥同行，否则你就给我离开光明岭去！”

如此小惩大戒，实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尤其是班金，虽然再当不成什么治安总督，可总算还保住一个治安官的位置。发达谈不上，养老却也绰绰有余了。有了班金尤迪两人的例子在前，那些个和威夫特有关联的权贵个个都站了出来指认自己，于是一个洗尘宴变成了认罪大会，看得奥斯心中好气又好笑。

不过一切倒是按艾伦所期待的方向发展，本来按照爱德华的安排。威夫特当杀，班金尤迪一个也别想逃过去。甚至那些个和威夫特走得近的权贵，在爱德华收网时也一并拿下。威夫特想要变天，爱德华的布置何尝不是如此。但艾伦修改了这个计划，本来由他出面拿这把屠刀，他却把这屠刀丢给了奥斯。本来会剁掉许多个脑袋，如今这些脑袋还在他们头顶上安家。

爱德华的布置是变天之后，光明岭内污秽一空，艾伦可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从而间接掌管了这片领地。至于艾伦的做法，却是把奥斯扶持起来，让他在人前竖立起恩威并济的形象。前者一劳永逸，却对光明岭而言难免伤筋动骨。后者相对温和，可如果不是看到奥斯下定决心，那么艾伦依旧会使用爱德华的策略。而那个时候，奥斯就真的变成他的扯线傀儡了。

那个按照艾伦的授意板着面孔的大男孩，还不知道自己险些就走上另一条前途暗淡的道路。所幸，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大厅里人声鼎沸的时候，威夫特带来的那个女伴悄然离开了大厅。她快步走出城主府，来到墙角阴影处。先是撕掉碍事的裙摆，露出一双光滑白皙的大腿。那双充满诱惑力的大腿两边，却煞风景地紧绑两把匕首。女人干脆踢掉高跟鞋，赤着双脚沿着巷道飞掠。

她对芬里尔城的大街小巷极为熟悉，不断穿街过巷。如果有人盯梢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她撇开。女人的目标明确，她要趁天亮之前出城。否则明天天一亮，她哪儿都不用去了。既然对方收买了威夫特的管家，还知道城防卫队的总长以及几名队长都是威夫特找来的人安插进去的。

那么只要不是笨蛋，都可以摸到自己的身份上去。何况那个艾伦爵士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笨蛋，相反精明得可怕。威夫特一番苦心布置，三两人就被人家拆得七零八落，最后还落得个收押待死的凄凉下场。

女人这半年来给那老东西既当杀手又当暖床，可没真想陪那老人一起去死。她可绝不像那个老人所知道的一般，是个团队遭人陷害，以至只有她一人存活的落魄杀手。什么感激老人的救命恩情，那不过是为了接近威夫特使用的借口罢了。至于威夫特是否真的没想过这破绽处处的借口，亦或只是不愿捅破，女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深吸口气，速度再增，直如暗夜下一朵红云迅速飘远。

城门在望。

身后风声大作，女人回头看了眼，顿时头皮发炸。

一头银色苍发风中急摆，那双滟红瞳孔中女人看到自己惊慌的脸孔，那从后面追来的不是年轻子爵还会是谁？转眼艾伦掠上街道楼房，瞬间超前。在半空一个翻滚，头下脚上时朝女人遥击一拳。

女人周围温度骤升，她急忙刹停。眼前火光大片，一道火幕凭空冲起，阻断她的去路。火幕升了又降，艾伦已经落到地面，就挡在她的前面。女人已经看到远处城门，可她和城门之间却隔了一个艾伦。

虽然只是一个人，却仿佛横亘了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峰！

女人刚想后跳，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她回头看，那个把营旗斩落的女剑士就站在路中。沉重的大剑拄着地面，剑身折射着清冷的月光，照得女人的脸孔愈发苍白。

艾伦笑道：“我就奇怪，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差点就把芬里尔城变天了。他要真有这份本事的话，当日也不会给杜鲁夫修理得那么惨。然后我再翻翻看拿到手的情报，威夫特好像是认识了你之后才开始作威作福。那么请你告诉我，亚兹妮小姐。你到底是谁？又或者说，谁指使你接近威夫特的？”

第944章　杀手人生

被对方一语道破名字，亚兹妮一点也不觉奇怪。她在威夫特跟前用的是一个“珍妮儿”的假名，如果这个年轻爵士无法查到她真正的名字才叫人奇怪。亚兹妮眼珠一转，也不回答。她努力挺起自己的胸口，垂在裙摆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撩高那变短的窄裙，好使她那双笔直并拢的双腿更加显眼。

身为一名杀手，她要学习的不止是杀人，还要学习如何勾引男人，这是女性杀手的专利和优势。亚兹妮很清楚该什么时候拿出这份本事，例如现在。

艾伦看她双眼迷离，不由失笑道：“亚兹妮小姐，你要知道在我身边不缺女人。身材比你好的，脸蛋比你漂亮的，年龄比你轻的大有人在。远的不说，就说你后头那位，她就比你有味道得多。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有那时间挑逗我的话，不如好好想想是留下实话？还是留下尸体？”

亚兹妮心中苦涩。

这年轻人的嘴巴可真是够毒的，句句直击要害。要知道她对威夫特抛个媚眼，那老东西会立刻捧着她的脚趾像狗似的舔。可到了这个年轻爵士眼里，她竟然变得一文不值。气恼归气恼，女人不忘冷静，她低叹道：“艾伦爵士，你这么做不嫌太霸道了吗？你也应该猜得出，我后面还有某些个大人物。或者今晚你当什么也没发生，那么今后，遇到困难的时候那位大人肯定也会暗中扶你一把，总好过这么撕破脸皮不是吗？”

艾伦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指着亚兹妮摇头道：“你这话真可笑，亚兹妮小姐。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光明岭，是我的地盘。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我想怎么霸道就怎么来，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再说什么暗中扶我一把的屁话，你当我不知道那些所谓大人物的心思。既然干得出让你一个美女兼杀手的角色接近威夫特，又助他变天谋权。说到底还不是要借威夫特渗透进我的领地。这样的人在我有难时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得上仁慈，我还指望他能帮我一把？”

“亚兹妮小姐，别把我当成威夫特那种老眼昏花的傻瓜。”

亚兹妮略感不安，这个年轻人远比她想像中棘手。她表面不露声色，微笑道：“好，那么退一万步讲。就算知道我的主人是谁，你又能如何？我的主人，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子爵能够得罪得起。”

“是吗？”艾伦不紧不慢地说：“我猜猜看。北都的那些大人物，大概看不上我这点小小的家当，他们的手也没那么长，更不会看到我这个小人物。那么你的主人应该是南境这边的，至于南境里头，值得我重视的也就铁枪侯爵霍依，除了他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哪位大人物是我得罪不起的？”

“您不但霸道，还狂妄。”亚兹妮冷然道：“南境里头，难道就一个铁枪霍依是侯爵？艾伦大人也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

艾伦摇头：“你没听明白，我重视霍依并非他是侯爵，而是尊敬他曾以一人之力挡下阴影公国一支军队的武勇。没错，南境虽也有侯爵，可侯爵之中，我的眼里只有一个铁枪霍依！”

“其它的……什么玩意？”

亚兹妮瞳孔急缩，大致把握到这个年轻子爵的想法。他要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不是为了估量自己能否得罪得起，而是确认目标后伺机报复。既然在他眼里，南境之中，除霍依外再无侯爵，又有谁会被他放在眼中？

如此狂妄？

艾伦眯了眯眼，垂在两侧的双手十指轻动，他说：“你还是别想着拖延时间什么的了，现在还有谁能够来救你？那城卫队的总长？抱歉，他估计不躺个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何况这会他已经给丢进大牢里头，身上捆着十七八条铁锁，就算平日也休息挣开，现在更加不可能。”

“亚兹妮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给你最后的三秒钟考虑。”

“很抱歉，你知道杀手一向没有考虑的余地。”亚兹妮很干脆地说，她微微放低了重心，双腿两侧的匕首跳到手中。一股冰冷带着锐意的杀机从她身上冲出，阵阵涌动。

路的另一头，萝拉的大剑轻轻离地。略微停顿，却又拄下，因为艾伦摆了摆手。

艾伦伸手轻拂，指散了那些被杀机气势牵引过来的尘灰，点头道：“在忠诚这一点上，你胜过威夫特多多。就凭这一点，今晚我亲自送你一程。”

这一程自然不是送出城门，而是直落地狱。

亚兹妮淡淡一笑：“凭你十九级的实力？”

艾伦模棱两可地说：“凭我的拳头。”

亚兹妮皱眉，她并非没搜集过这位年轻爵士的资料。从他成为欧班伯爵的附庸，于雨夜袭杀饿狼男爵杜鲁夫那一战开始。至最终斩杀丹尼尔那个实力子爵，作为方舟港和独角兽领两片领地之争的收官一战为止。关于艾伦这个爵士的战力以及分析，亚兹妮看过不下百遍。

而无论是哪一场战报，均显示艾伦用刀而非用拳。可现在这男人身上并无刀剑，难道他刀拳双绝？

这可能性未免太小了。

亚兹妮眯眼道：“艾伦爵士的刀呢？”

艾伦像是才记起自己用刀一事，扶额道：“忘带了。”

毫无诚意的说辞。

亚兹妮轻吸一气，她不再去计较艾伦是用刀还是用拳。反正对她来说，要么逼开这个爵士，自己逃出城去。要么就战死在这里，杀手的人生，有时候可以很简单。

再呼出一口气时，亚兹妮动了。

化成一条红色的匹练，直线奔袭！

女杀手赤脚过处，尘烟成线，朝后激荡。

艾伦的身影不断扩大。

亚兹妮在脑海中已经模拟出艾伦可能的对策，她手中的匕首轻轻嗡动，每次嗡动，便是一记破局绝杀。

可艾伦没动，他就站在那里，让亚兹妮空有千法万策，却无一派得上用场。

两人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仅余一线时，亚兹妮主动出刀，可在局势上，却沦为被动。

皆因艾伦的不动。

可她一动，艾伦也跟着动了。

女人手中的匕首划破空气，刃尖拉起一道淡淡的光线点往艾伦的小腹。一旦被她得手，匕首就会往上疾走，在艾伦身上留下一道致命的伤口。艾伦不想被人开膛破腹，所以他如亚兹妮所想微微侧身，然后一拳撞在女人的匕首上。

亚兹妮笑了。

这一拳在意料之中。

可她立刻笑不出来。

匕首上传来的激荡拳力让她错以为被一座山峰撞上，格外沉重的一拳让本来想借力飘荡，跃上左侧楼房，再凭借其速度和诡异身法脱离战场的亚兹妮算盘落空。那一拳撞在匕首上，匕首当即剧烈震荡，女人虎口暴裂再握不住匕首，匕首飞了出去。而她本人非但借不到半分力道，反而给巨力撞得人不由已转了一圈。

她转艾伦也转。

艾伦原地转了一圈，另一手顺势划了个大圆。

脚下转出一圈气浪，气浪铺呈开去，尘嚣四起！

蓄足力道的铁拳横扫在亚兹妮身上，女人尖叫一声往后飞退，整个人撞进了道旁矮屋，又从屋子另一边飞出。

矮屋轰然塌陷，里面有人大呼救命。

艾伦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对那边的萝拉叫了声“救人”。然后双足顿地，踩出一片细密裂痕，人直接跃过矮屋落到另一条街道，走向倒在路间挣扎爬起的亚兹妮。

亚兹妮身下全是血。

她那条挡了艾伦一拳的手臂已经骨折肉绽，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