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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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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心无法,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浅河,道:“看到那条过腰深的河了吗?一会儿,我和阿镜要蹚水过去。大小姐若是不能一起涉水,恐怕就不能跟来了。”
  霍淑君急匆匆道:“你怎知道我不能蹚水?”
  顾镜瞥她一眼,便朝那条河边走去。
  这河水也不深,只有江月心的腰那么高,水流却甚是湍急,若是身子轻飘飘一些,保不准就被冲走了。浅河两侧长着漫漫芦苇,几只野鹤将脖颈拉得拉长,慢悠悠地踏步着。
  顾镜看也不看霍淑君,自顾自地涉水而过。他生的高挑,那水只到他大腿处,他几步便跨过去了。江月心见状,也赶忙踩着石子,摸索了过去。
  霍淑君在河这边急的快要跳起来。
  “镜哥哥,你拉我一把呀。”她朝顾镜喊道,“你拉我一把,我一定能过去。”
  顾镜却无声地笑了笑,道:“霍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他便转了身要走。
  霍淑君站在河对岸,眼圈都要憋红了。她撇着嘴瞧那湍急的河水,觉得这条河几乎如王母娘娘洒出的银河似的,将牛郎织女都给分开了。
  可再抱怨也没甚么用,顾镜已走远了,她只能闷闷等在原地。
  江月心走远了,一边绞着湿哒哒的裙摆,一边回头瞧霍淑君那抹水红色的身影。她觉得霍淑君颇有几分可怜,忍不住同情道:“阿镜,我觉着霍大小姐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子。家世好,相貌也好……”
  别看霍淑君从小长在不破关,但她的父亲乃是天恭国最厉害的大将军。若是到了京城,指不定有多少人向她提亲。她虽娇纵了些,但容貌确实是极好的。
  可这些事儿,在顾镜眼里却什么都不算。
  “我不可能娶她。”顾镜直白道。
  “真不考虑?”江月心又问。
  “不可能。”顾镜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耐烦,“这辈子,不可能。”
  江月心在心底嘁了一声:听说男人都是这样的,嘴上说不要,心底其实欢喜得紧;只是记挂着面子,才不好意思说。不知阿镜是不是这样?
  江月心与顾镜在河岸对头忙了一下午,带着一身臭汗回了驻营地。江月心一回营帐,便豁然看到霍大小姐坐在自己床上,百无聊赖地踢着腿。
  哥哥江亭风也在,他面无表情,道:“大将军捎了口信来,说是明日遣人来接大小姐。军营里只有你是女人,今夜你好好照料她。”
  霍淑君还有些不乐意,绕着自己发辫,道:“我自个儿也能过活,何必让别人来照顾我呢?”
  江月心也想点头说“是啊是啊”,但兄长命不可违,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为了照顾霍大小姐,向来是随意用冷水擦擦身子的江月心,还特地烧了一大桶热水来。
  饶是如此,霍淑君还是有些嫌弃了。
  “你们这怎么这么穷酸呀?”霍淑君一边让小丫鬟给自己擦背,一边抱怨道,“连个熏香都没有,难怪那群男人都是臭烘烘的!”
  江月心咳了咳,道:“顾将军也是不熏香的。”
  霍淑君立刻改口:“镜哥哥不臭!”
  江月心又提醒道:“霍大小姐,若是你还要给顾将军帮忙,就得继续住在这臭烘烘、没熏香的军营里头了。”
  霍淑君沉默了。
  爱美的心思,与顾镜的面容拉扯着这位千金小姐的心,让她烦恼不已。最后,她把脑袋埋到水里去,咕噜噜地吐起气泡来。
  ***
  入了夜,驻营里头便安静下来。
  霍淑君长得秀气,睡觉时也秀气,大气不喘不说,连翻身的响动都没有,像只安静的小鸟似的。江月心听惯了男人们入睡时的连天鼾声,头一回见到霍大小姐这样文静的睡相,不由有些惊奇。
  江月心跟着哥哥练武多年,有一双敏锐的好耳朵,风吹草动皆逃不过她的耳朵,大燕人张了口,也能叫她听出些腔调的差异来。
  她卧在地上,始终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之时,听见外头似乎有一阵浅浅的脚步声。
  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在她的营帐外徘徊,这着实奇怪——守夜的士兵不在这头,其他人也要退避霍大小姐。不知是哪个人怎么不知好歹?
  江月心想着,一掀毛毯,抓了剑柄就朝外走去。
  撩了帐帘,外头的月色便倏忽洒落下来,整片鹤望原的芦苇都盈了月华,仿佛白得发光。确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徘徊于营帐外,正是顾镜。
  “阿镜……?”月心微愣,把剑系在腰上,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莫非你对里头的霍大小姐……”
  顾镜听了这话,脸色黑的发青。
  他穿了闲散衣衫,脚踩长靴,散着乌发,没了平日的冷傲模样。但他一旦开了口,那股子傲劲便又回来了:“谁想找霍淑君了!”
  江月心很困惑:“你不是来找霍淑君的,那你大半夜在这里徘徊,又是为了找谁?”
  顾镜吃瘪,把口中的话给憋了回去。好半晌,他才扭了头,低声道:“我在驯鹰。”
  说罢,他便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一只青尾鹞子展了翅低低掠下来。顾镜伸出手,那青尾鹞子便很是乖顺地停在了他肘上,似只听话的雀儿似的。
  “我的鹰与其他的鹰不同,最喜欢在半夜出来转。”顾镜解释道。
  “你这鹰确实与旁的长得不太一样。”江月心见惯了不破关这边的鹰,发现顾镜手上这只格外娇小些,色泽也漂亮,脚上还绑了个小木筒,便问道,“你用这鹰给人送信?”
  “平日给霍大将军送信。”顾镜道,“它唤作青哥,本是大燕那边的名种。自小便被我养着,如今尚算亲人。你若摸得慢些,它不会啄你。”说罢,便将手肘探过来,让江月心摸它。
  江月心碰了一下青哥,问道:“我瞧不破关内外的鹰都不太亲人,凶的狠,只叼小鸟吃。你这只青哥似乎还要名贵些,又是怎么驯的?”
  顾镜掂了手臂,沉默了好一阵。月华一片如雪,他眼里却有些暗沉沉的。
  “把它当做鸽鸪养便是了。”他慢慢道,“熬着它,不让它好好吃睡,折磨它的脾性,好让它忘了大燕那边的血性,只觉得自己是只乖巧的鸽鸪。日子久了,这青哥便会觉得自己是只鸽鸪了。日后便想着法子学鸽鸪的食性起宿,很乖。”
  江月心听了,有些唏嘘。没想到这青哥小时候还过的挺苦,不过,若没有苦了这一阵子,也得不到顾镜的细心爱护。
  顾镜见她对青尾鹞子没什么兴趣,便振了下手臂,让这小鹰展翅飞了。江月心瞧着它飞走的样子,问道:“这附近就你一人养了这样的鹰,青哥会不会有些寂寞?”
  顾镜听了,嗤笑一声。
  江月心的怜悯,总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不是鸟,我怎知它寂寞不寂寞?”顾镜仰头,望那青尾鹞子拍翅的模样,“但我想青哥八成是寂寞的,再怎么假装自己是只无害的鸽鸪,它也不是只鸽鸪。日子虽过的无忧无虑、有吃有喝,可也与大燕那头血肉为食的日子全不相同。”
  顿了顿,他道:“因而,它无聊时,我便会陪着耍耍。可它又偏喜欢半夜闹我,没完没了的。”说罢,一副苦恼的样子。
  江月心不由小声嘀咕道:“你对这只青哥,可比对霍大小姐要好多了。”
  “小郎将,你说什么?”顾镜耳朵尖,立刻听见了。
  “没、没什么。”江月心立即哄道,“夜也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确实是很晚了,鹤望原上的风呼呼地刮着,吹得人手脚皆冷。
  顾镜舒缓了眉目,对她道:“你也去休息吧。再晚,只怕就到了鬼魂出来晃悠的时候了。”
  江月心一副无奈的样子,道:“阿镜,这儿真的没鬼。”
  顾镜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月心说:“这鬼怪的传闻,当真是我编出来的……”
  “我那时候和几个小孩在这里玩,比谁编的故事更吓人。”江月心苦恼地挠了挠头,继续道,“我说‘这鹤望原上有很多战死的士兵在哭’,赵祥将军家的小侄子就说,那些死人既有大燕国人,又有天恭国人,你又听不懂大燕话,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哭还是在笑?”
  顿了顿,江月心叹口气,道:“无奈何,我才连忙补充说,‘那些鬼魂哭的腔调也是不一样的,有的要回大燕的上都,有的要回天恭的京城’……”
  没错,这流传于鹤望原的鬼故事,全是一群小屁孩编出来的。
  顾镜:……
  顾镜冷着脸,嗤笑一声,傲然道:“我早就猜到了,这鹤望原上的鬼神之说是骗人的!真正的鬼魂是不会半夜出来晃荡的。……我早就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麻烦给个镜头
  青哥:这是我滴专场,谢谢!
  陛下:朕居然被一只鸟给欺负了!!!


第16章 鹤望原(三)
  次日,霍大将军便派人将女儿接回关城去了。
  霍淑君在“镜哥哥”和“天天热水洗澡香喷喷”之间艰难地权衡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回家去,做个每天熏香的美人儿了。
  霍淑君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了鹤望原,霍夫人自然是气得要命。
  霍夫人生淑君时坏了身子,之后便再也没了孩子。霍天正从前忙着战事,敬重自家夫人,没有纳妾的想法,家中只得霍淑君这一个女儿,那自然是千娇万宠着。若是霍淑君有个三长两短,霍夫人就等于去了半条命。
  “平日里胡闹就算了!那鹤望原是什么地方?大燕人晚上就在那儿跑,多危险呀!”霍夫人关起门来,教训自家女儿,“一个顾镜,要家世没家世,要官职没官职,家里穷的响叮当,也值得你追在后头跑?竟然还闹到鹤望原去了!”
  霍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
  那顾镜虽相貌出落的好,可家底真是一穷二白。据顾镜说,他家里早年遭了匪盗,家人统统被一把火烧死,自己流浪要饭了许多年。十五岁时,恰遇上不破关征丁,他就仗着识过几个字、又有点力气,入了军队。
  这等身份,真是穷酸的说不过去了。
  可霍家呢?
  在不破关自是不必说,就算到了京城,那也是一等一的名流。霍淑君才刚刚到天恭国女儿议嫁的年纪,京城的议婚书便刷刷地送来。那一个个的,可谓是抢破了头。就算是那群公子哥儿从不曾见过淑君,也争先求娶她。
  顾镜与霍淑君,那便是天上地下、云泥玉暇!
  霍天正见夫人生气,眼光瞟了瞟,劝说道:“顾镜有什么不好的?我当年不也是从最底下混起!若是嫁给顾镜,那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看你是乱点鸳鸯谱!”霍夫人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也不瞧瞧顾镜的家世如何穷酸!”
  “夫人,你可别说。”霍天正认真道,“依照我的眼光,这顾镜定非池中之物。当日我提拔他,便是觉得他定能大有所为,指不准便能盖了我如今的军功。”
  “什么池中之物,不过是个落魄穷小子罢了!上回你夸那江亭风,也是这般说的。‘池中之物’就这么不值钱?”霍夫人很不满,又痛斥了一顿自家夫君。
  泄愤完毕后,她眼珠一转,登时就有了主意:让那顾镜早点娶妻,也省得淑君日日记挂着那家伙。
  就是不知道,谁愿意嫁给这个穷小子呢?
  ***
  江月心与顾镜在鹤望原上待了近半月,累瘦了一圈,这才回了不破关城来。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关城的天便已经很热了,催的人直想脱了外衣去井边洗脸。
  “阿镜,你说呀,那些大燕的探子是怎么混进关城来的?”江月心牵着马,走在关城的街上,有气无力地问顾镜,“哎,热死我了。”
  “还能怎么混进来,走进来。”顾镜答。
  “日日都有人在城门口巡逻,怎么走进来?我看是飞进来。”江月心百思不得其解,“当日我们去入春楼捉他们,竟然还能从你手下跑了一个!这可真是长了翅膀。”
  一提这话,顾镜的脸色就很黑,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江月心吓了跳,想起顾镜平日里的骄傲劲来,心知是这话戳到了他的自尊,连忙补道:“都怪段千刀,窝藏探子不说,还通风报信!”
  两人到了霍将军门前,却蓦然见得王延守在门口。
  “小郎将回来了?我等候已久。”他笑得如沐春风,伸手便上来娴熟地接了她手中行囊马鞭等物,还递了个水袋,温柔问道,“累不累?先去歇会儿也不迟,我让霍将军候着你。”
  江月心&顾镜:……
  江月心满面古怪。
  王延这副温柔翩翩的模样,真是让人不想歪都难。可王延没道理这么做啊!他不是有个心心念念的朱砂痣、白月光么?凭什么对自个儿这么好?
  江月心想了想,心底有了个答案。她凑到顾镜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啊……”
  “什么?”顾镜瞥她。
  “王先生他是不是这里……”月心敲了敲脑壳,愈发小声了,“这里坏了?”
  顾镜:……
  “我看是你脑袋坏了。”顾镜冷笑。
  “你怎么这样!”江月心巨委屈,“你胳膊肘向外拐!”
  “替你说话,才叫胳膊肘向外拐。”顾镜又冷笑。
  江月心努力思考了下顾镜的胳膊肘到底是朝里还是朝外拐,却发现她根本想不清楚这个问题,于是干脆亲自上手,拐起了自己的胳膊肘。
  王延却不看她脸色,依旧笑得淡淡。他生的好模样,又是一副清隽气质。饶是江月心发了誓不再欢喜他,还是被他的容貌给吸去了目光。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长花。”顾镜拽她手臂,朝霍将军书房里扯,“走了,难不成你还真让大将军等你不成?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进书房去了。
  霍夫人恰好领了丫鬟出来,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她问身旁的丫鬟:“哎呀,小郎将是不是和顾镜一起长大的?”
  “回夫人,虽算不得‘一起长大’,但仔细一数,两人认识五六年还是有的。”丫鬟答。
  “这样啊……”霍夫人慢慢地笑了起来,“我记着小郎将是没嫁人吧?”
  “没呢。从前有个未婚夫婿,是京城的谢家公子,小郎将嫌弃人家不好看,让左军将军退婚了。”此丫鬟的消息很灵通,嘴巴更是利索。
  “哟!谢家的公子还不要?”霍夫人很是咋舌,“江亭风竟还真去退婚了?要是闹到陛下面前,那可就惹人嫌了。那新陛下最是重情义,人又文绉绉的,难对付的很。”顿了顿,霍夫人勾着唇角,慢悠悠笑道,“我瞧着小郎将和顾镜匹配的很,你说,是也不是?”
  “夫人慧眼,怎会看错?”丫鬟连忙奉承。
  霍夫人心满意足,领着丫鬟施施然地去了。
  ***
  江月心在霍天正面前领完了事,就到了自己的营房。虽只去了鹤望原半日,公务却也堆积如山,不过多是些城内巡勤的小事儿,处理起来倒也快。
  令她不适应的,是王延在旁端茶递水。
  “小郎将,我替你磨墨。”
  “小郎将,可要歇会儿?”
  “小郎将,外头风光正盛,若是出去转转,也算不错。”
  “小郎将,喝茶。”
  王延将茶盏搁在她桌上,慢悠悠地替她掴着茶叶沫子。他撩着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修长手指提着薄瓷杯盖,似件漂亮珍宝。
  “这茶……”江月心欲言又止,“很贵吧?”
  “是。”王延直白地答了,“五云白毫,你喝一口,便是十两银子。”说罢,便透着茶烟挑眉瞧她。
  “一、一、一一口十两银子?!”月心微惊,立刻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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