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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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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全怪他……”
  薛滢没搭腔,只是重重哼声。
  “毕竟真要追究起来,”花小术微笑脸:“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由分说突然绑架我。”
  “……”
  “你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
  “……”
  “还扑得我一身雪。”
  “……”
  “还骂我丑。”
  前面几项勉强符合事实,心虚的薛滢无言以对。可最后那条分明就是无中生有的指责,她立刻不依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丑了?!”
  花小术埋头思索,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决定去掉一个字重新指控:“你还骂我。”
  “……”
  虽然她说的绝大部分都是事实,可薛滢为嘛觉得这么憋屈?
  在薛滢整个人暴躁起来之前,花小术适时地软和态度:“你看,这世上的是非对错本就不是那么绝对的。你是出于救弟心切,而他也只是为了救我。如今彼此相安无事,以前什么恩怨一笔勾销难道不好么?”
  薛滢面上的怒容稍减一些,气焰消去了一大半。她别开脸:“瞧你说的,我们怀阳侯府哪敢开罪蓝家呀,我们才是真的巴不得姓蓝的能够真的做到既往不咎一笔勾销呢。”
  见她松口了,花小术一脸欣然,凑近几步与薛滢并肩走,末了还冲她笑眯眯:“就是说呀。本来就是你弟弟开的头惹出来的糟糕事,算起账来怎么着那都是你们理亏在先,我们很无辜的。”
  薛滢:“……”
  所以这是甩个巴掌给甜枣,给完甜枣再甩一巴掌么?姑娘你套路简直不要太深!
  花小术假装没看见薛滢生闷气不想搭理人的脸:“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京里的人都管他叫疯子?他做了什么?”
  薛滢目视前方,不答反问:“你看他哪一点不像疯子?”
  花小术缄默,薛滢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很奇怪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这时候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我要知道的是他的过去。”花小术抿着下唇,仿佛下定决心:“无论是好是坏,我总得去面对的。”
  薛滢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转过脸:“那我告诉你,你可别吓着了。”
  花小术被她说得紧张起来,她攥紧袖口,碎碎点头:“嗯。”
  廊道两排是崭新艳红的绢灯,照得宫廷处处火光通明。只是雪夜静谧,无声的环境下就连短促的呼吸都能听得格外清晰。
  “知道蓝家小国舅最为人诟病之处是什么吗?”
  凉风习习,风过影动,就连地上的人影也有些摇曳恍惚。薛滢压低声音,她的神情过于凝重,以致于花小术下意识地摒住呼吸,心跳如鼓。
  花小术盯着薛滢的双唇一启一阖,听她说:“我听我爹说他曾经杀过人,杀过很多人。”
  “比如说……”
  薛滢的声音一颤,这个‘说’字的音也跟着颤了颤,僵硬的面容渐渐露出难以言喻的哂意,以及畏惧。
  她没有把话说完,也没有继续说完的意思。花小术注意到薛滢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身后,她侧了侧身,目光一垂,沿着廊道笔直看去,离她们不远的石板地面映着除她们之外的第三道斜影。
  顺着影子,花小术将目光一抬,看向影子的主子……蓝漪。
  “花小术,你不是说多一个朋友等于少一个敌人么?”这么冷的天,薛滢的额前却沁出了汗珠。她用力咬牙,笑得唇齿打颤:“我现在不想跟你两清了,我们交朋友吧。”
  花小术狐疑地回头看她,却被薛滢按住双肩扳回身去,让她直面蓝漪。
  “所以,帮我好好说话吧。”
  薛滢在花小术的耳边低语,在她还没弄懂情况之下,双手突然用力、使劲一推,将花小术整个人推向蓝漪。
  花小术膝盖一弯,几乎是下意识地蓝漪已经张开胸怀,眼疾手快捞住了花小术。而这时她就这么撞进蓝漪的怀里,头冒金星、七荤八素。
  “后会有期!”
  没等花小术缓过劲来,薛滢以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潇洒姿态,豪迈地大笑三声,留下铮铮响亮的这么四声大字,然后背过身转过脸,拍拍屁股迅速开溜。
  余音未消,在蜿蜒曲折的宫廊荡了又荡。
  花小术一时懵逼,怎么也没想到薛滢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瞬的功夫就把她给卖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卖友求荣?
  “小术……”
  蓝漪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来,花小术闻声仰起脑袋,就着这个半倚半抱的姿势,一眨不眨地回看他:“嗯?”
  就着花小术仰头的动作,彼此的间距拉近一些。蓝漪垂眸看她,这个距离很是微妙,一双水眸这般靠近,致使他的双耳不自觉地颤了颤,脸微微发烫,说话声音都变得又轻又软:“你今天真好看。”
  花小术这才发现蓝漪面上喜孜孜、脸儿红扑扑、小表情羞答答……
  咦、好像哪里不对?
  花小术歪头想了想,她挣开蓝漪的怀抱,让自己重新站好,再重新打量他,从上到下,然后点点头:“你今天也很好看。”
  蓝漪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黑瞳里面映着说不尽的缱绻柔情。或许是环境的问题,那双眼里闪烁的光明灭不定,也意味不明。
  “她对你说的话,你信吗?”
  花小术神情顿住,盯着蓝漪没有说话。
  这时的蓝漪已经敛去了原有的笑意,容色在绢灯之下,显得寡淡凄迷。
  花小术心中犹疑,不确定地问:“你真的杀了人吗?”
  蓝漪声音幽淡:“嗯,杀了。”
  “……为什么杀人?”
  蓝漪的脸上没有彷徨也没有不忍,平静得近乎凉薄:“因为他们该死。”
  花小术皱了皱眉,盯着地面交织的影子不说话。
  她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几步,蓝漪身子骤然一颤,想要追她,却见花小术不知怎地又突然转了回来,大步走到他的跟前:“没有什么人是打娘胎出来天生就该死的。”
  花小术神情隐忍,有些气闷,许久之后才化作一声短叹徐徐吐出:“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蓝漪神情滞涩,模样有些笨拙,他眸色闪动,像在眼里的点点星光化作炽热的火花,越来越亮:“……好。”
  他眼里的光芒亮得不忍直视,花小术转身,这次倒是没忘示意蓝漪一起走。
  不过蓝漪已经自动自觉地跟了上来,花小术侧目看他一眼,边走边说:“其实薛滢的话我并不信。如果真的杀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至今一点事都没有?”
  要么薛滢撒谎,要么传闻有误。前者薛滢不像在说谎,后者由始至终都不怎么靠谱。空穴来风未必事出无因,只是饶是蓝家后台再硬,天子犯法还与庶民等罪,更何况是蓝漪?
  她听见蓝漪轻不可闻的一声笑,寒意袭人,幽邪诡怖:“因为就算不杀他们……他们迟早也要死。”
  花小术被笑得猛打激灵,忍不住斥道:“不许这么笑!”
  蓝漪不笑了,停下脚步也不动了,耷拉脑袋一脸惆怅很低落。
  花小术没奈何也停了下来:“好了,大过年的,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了。”
  她折回去牵他的手:“走了,我不识路,不能没有你。”
  蓝漪倏时喜上眉梢,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花小术想挣没挣开,也就不挣了。
  两人并肩行过宫廊,途中花小术想到一件事:“对了,我本是请华青姐姐带我到琼华殿外等你,哪知一不留神就迷路了。”
  花小术问他:“你见到华青姐姐了吗?是她让你出来找我的吗?”
  蓝漪双目静无波澜,淡淡地笑:“嗯,见到了。”
  *
  今年除夕宫宴皇帝不在,宫中妃嫔了无兴致早早离去,剩下的人努力活络气氛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也都归家陪老父老母儿子媳妇过年去了。
  诚如料事如神的蓝相大人所预测的,皇帝直到筵席最后都没再回来。
  凤仪宫中灯火幽幽,沉睡的蓝皇后在梦中隐约听见礼花炮的声音。她缓缓睁眼,食指颤动,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只温暖的厚掌所包裹。
  皇后稍稍清醒一些,双眼迷迷糊糊地捕捉到了候在床前的一抹明黄色身影:“……皇上?”
  “睡吧,是朕。”
  听见熟悉的低沉嗓音,皇后困顿地重新阖上眼,白皙的侧颊轻轻蹭着软枕,容色还有些病弱憔悴,声音带着一股子浓郁的倦怠:“那么多王公大臣妃嫔贵人可都还在席上呢,你来做甚么?嫌臣妾还不够招人恨么?”
  话虽如此,人却很诚实地侧身朝外拱了拱,让自己稍稍靠近对方一些,感受到皇帝身上的热源温度。
  皇后感受到有人伸手为她抹开贴在侧颊的湿发,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描摹她的五官,搔心的痒。
  “朕舍不得你。”
  温柔的话语如一缕飘渺的薄烟,悄然钻进了蓝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低低一哼,她没有睁眼,所以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也不想看见。
  她也没有搭话,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只是浓密的羽睫轻颤,上面余留了一丝丝的湿意。
  年三十的礼花炮震耳欲聋,路痴的薛滢好不容易找到指路宫女,指点迷路无数次的那位眼熟宫女依然如故兢兢业业守在原地,看见薛小郡主时还露出一副‘果然又来了’的了然表情。
  薛滢脸皮厚,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散席之时,发酒疯的龚子昱揽着蓝磬的肩大声嚷嚷非说要去他家再喝一场,被毫不留情的蓝相大人一脚踹进他家马车,让人载回家别到处丢人现眼。
  孤家寡人的蓝相大人独自归家,路过名品斋看见小王爷池镜大过年跑去拍门叫掌柜,手里拿着什么折断的乐器。
  蓝磬感慨大过年扰民什么的果然有权就是任性的同时,马车已经抵达家门口。他换上常服准备到院子独酌小酒看烟花,哪知抬头望天,却见家里那头高高壮壮的大榕树上吊着个捆成蜂窝的人。
  “……”
  苦逼的楠木因为得罪小少爷被倒吊在树上大半宿,受尽往来下人以及同僚的无尽嘲笑,他打了个喷嚏,仔细一看发现树下站着主子,简直比看见至亲还高兴。
  蓝相双手拢袖,顶着麻木脸站在树下看倒吊在树上的‘蜂窝’摇来又晃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也罢,下来陪我喝杯酒吧。”
  楠木心情大好,胛骨一缩手脚一并,压根不需要借外力解绑就已经跳下树来,拱手领命。
  而这时的蓝漪已经带着花小术乘着夜色回到花家,花爹爹和小翠花满脸惊喜,欢天喜地把人迎了进家来。
  而在离花宅不远的拐角巷,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靠在那,从马车的方向能够清晰看见花宅的大门。
  “……走吧。”
  环手打盹的马夫打了个激灵,将脖子从厚实的袄衣里头伸出来,利索下车去解缰绳:“诶,夫人。”


第21章 难怪这般眼熟
  新年七天百官休沐,七天之后花家迎来了吏部发放的铨选文书。吏部有霍姓官员年前因犯错被下放外调,花一松接替他的位置任吏部员外郎一职,从六品上。
  这对花家上下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件喜事,毕竟花一松外放多年,贬在墨凉做了十余年的地方小吏,如今调回京师能够重升六品,这已经远远高出了全家人的期许。
  最重要的是从六品官的俸禄可是较之从前翻了好几倍不止,不远千里回到京师的外地消费者表示再也不用担心物价太高消费不起了!
  满心欢喜的花小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给阿爹添制几件体面的新衣裳转换一下精神面貌与形象,免得衣着过于寒酸叫人取笑了去。
  因为量身订制成衣太贵,花小术打算自己买布回家熬夜赶工。这天她跑去就近的彩衣作坊挑选布料,给阿爹做的新衣裳颜色不能太暗,否则会衬得整个人不够精神;但布料花纹又不能太素,否则又显得过于质朴。
  花小术挑来挑去,很发愁。市面卖的料子好坏都有,劣质的粗麻布肯定不适合的,可稍好的布料在价钱方面又实在叫人拿不下手。
  最后,花小术挑了一匹银灰云雷纹的缎子,还有一匹雪青卷草纹的棉布。
  店里的伙计侍候惯了有钱人,这时见她一个小姑娘挑了这么久,衣着打扮又这般朴素,心里便起了轻慢之意。故而他说是去内库取布匹,把花小术晾在堂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
  花小术混迹市井有些年头,对方眼里的轻视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与人计较实在太累。
  像她们这种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便是且得且过,哪来那么多忿忿不平意气用事?今日买卖见真彰,以后换家帮衬就是。
  不过早年那是墨凉不太平,她们一家又穷得响叮当,日子才过得战战兢兢紧紧巴巴。如今回到京师来,又逢阿爹升官了,也许她可以尝试换一种舒服的活法。
  比如,伪装成一个称职又典型的官家小姐,乖乖待在家里做女红写写字?
  花小术边等走神儿,听见隔了一条横柜对面两名正在挑布的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话。其中一人说:“听说没有?威远侯昨儿回京来了。”
  “听闻圣上大设宴赏为他洗尘,此等隆恩圣宠果非寻常人等能够匹比。”
  “那是,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文有蓝磬武有乔渊,这两位可是当朝文官武将最具权威的代表,想当年京师多少姑娘盼着嫁候爷,就跟现在的蓝相大人一般炙手可热……”
  边上另一名黄衣夫人笑着揶揄:“你莫不正是那其中的一个吧?”
  “是又如何?”紫衣夫人轻哼一声,直言不讳:“威远侯出身尊贵、军功赫赫,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得圣上倚重,谁不想嫁予这样的好人家?就是后来他元配早逝,想给他作续弦的人可是从西华街排到迎军路,多不胜数。那可比之我家那个混吃等死的窝囊废强了不知几百倍呢!”
  “是呀是呀。”黄衣夫人敛去揶揄的笑,讪然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两位夫人都没继续说,这个话题走向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依我看,威远侯府的世子各方面条件都绝不逊色给他爹。我曾在太长公主的赏梅会远远见过其人,乔小世子星眉剑目仪表堂堂,学识气度皆是不凡。听闻他此次归来带了功绩,听我家那口子说昨日还受到圣上的大力褒赏。如今只是年纪还轻,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
  “而且我听说威远侯府家教极严,乔世子的私生活甚是检点。”紫衣夫人笑执她手:“你家娴姐儿今年不是及笄嘛?想来顺昌伯府的嫡女配这门亲事,不算高攀。”
  “瞧你说的,我家娴儿要是能有这福气可就好了。”黄衣夫人先是笑着承迎,随即露出苦恼之色:“只是那丫头自除夕宫宴回来以后成日浑浑痴痴,非说喜欢那……唉!不提也罢。”
  紫衣夫人眼珠一转,压低声音:“你说的那人,莫不是……”
  两位夫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花小术听不清晰,也就没再仔细去听。
  这时她的右手边来了一位老妇,老妇人探手想要拿柜台上的色样板,只是中间隔着花小术够不着,花小术便顺手替她递了过来。老妇人细看她的眉眼,颌首道谢:“多谢你了,小姑娘。”
  花小术摆手示意不必谢,坐在一旁看她动作缓慢地翻阅色板。
  这名老妇人鬓发灰白,眼尾布着细纹,看上去有些年纪,却不会显得过于苍老。她的衣着打扮并不奢华,身边也没有随行婢子,但从举止之间所流露出来的素养可以分辩得出,这可不像是个寻常家庭出身的老妇人。
  花小术收回目光,正见伙计终于把她要的两匹布送来了。
  一匹银灰云雷纹,还有一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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