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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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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泪砸下来,抱着儿子不住颔首,太子的小手更加忙乱,学着母亲往日的模样哄道,“母后不哭,儿臣让阿喜清欢给母后做蜜糖酥!”
  一语便逗得皇后破涕为笑,轻轻弹了弹儿子白嫩的脸蛋,宠溺道,“好啊,做了蜜糖酥,母后吃一块,剩下的都给离哥儿留着,好么?”
  砚离伸出胳膊抱住母亲,将头亲昵靠在母亲肩上,撒娇道,“儿臣不要蜜糖酥,儿臣要母后开心。”
  皇后心里真如蜜一般甜,抱着怀中温软的小人儿欣慰道,“有离哥儿在母后身边,母后怎么会不开心?我们离哥儿年纪小小就这么会哄人,将来喜欢你的姑娘可有的受了。”
  顿了顿,她深深凝望着儿子道,“离哥儿,你方才说相信外祖的话,母后很欣慰。母后希望我们离哥儿长成一个知礼、明辨是非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畏人言,不人云亦云,不以讹传讹。明白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心,然后用你所有的力气,去守住你在意的人。”
  她看着榻上花团锦簇、龙凤呈祥的艳丽织锦,帝皇家泼天的富贵包裹着她与儿子之间的母子亲情,她想起入宫前的那一夜,帐顶似是而非的凤凰纹样,对着太子谆谆教导,“母后希望你活得通透明白,毕竟这世上,真正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的人,太少了。”
  是夜,皇帝与江淇在乾清宫议事,司宜方掐算着时间出了翊坤宫,太后便来诏贵妃觐见。
  祁桑由宫人伺候着将狐裘系好,铜镜中人正值芳华,眉眼盈盈处百般柔媚,锦衣珠翠,一室华贵无不昭示着这位宠妃经年不衰的圣恩。
  她经过帝皇深夜批阅奏折的外殿,停留间入目一应摆设应有尽全,呵斥了宫门处意欲阻拦的宫人,冒着风雪往慈宁宫而去。
  一路上凛冽如刀割,凌迟着绮年玉貌的女子,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寒冷,在这黑夜之中触目惊心。
  步入一室如暖春的慈宁宫时,她才似转世为人一般猛然惊醒,像一场梦的骤然逝去,她不知该是愉悦抑或悲戚。
  祁桑没有犹豫,宫人为贵妃解了披风,跟着她方行了两步,却见贵妃冠服一角止住摇曳,如白瓷一般的精致侧颜朱唇轻启,冷声不容置疑道,“都在外头候着。”
  乔太后对着一盆已然显颓势的文竹持银剪一筹莫展,祁桑进殿行过大礼,也不起身,便跪在地上不语,太后瞧着她模样顿了顿,忽觉有趣,“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一定会帮你。”
  祁桑也不再避讳,直视太后的凤目,眼眸中俱是凄凉与不甘,似一团火焰烧到人心里,乔太后怔了怔,眼前人的模样,蓦地让她想起粱臣熙死后的雨夜。
  她那时,怕就是这般眼神。
  贵妃笃定道,“就凭这是臣妾与太后最后的机会,臣妾为了布置眼线送信与太后,已经用了最后一颗棋。太后肯宣召臣妾,臣妾便懂太后心中所想。”
  乔太后不再看她,转首去看那盆文竹,深绿色的枝叶颤颤巍巍,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似乎轻轻一碾,便万劫不复的模样。
  这脆弱让人忍不住去摧毁,去撕裂,让它一地破碎残败,再无法拼凑完整。
  祁桑看着太后的眼神,勾唇一笑,颇为残忍,她轻声道,“凭那个人,太后与臣妾都不想再见。”
  蓦地,佳人皓腕从乔太后手中接过银剪,利落将一处枝叶剪下,细碎的生命四散零落,太后听见眼前人一字一句地微笑,“明年春来,或是往后任何一个春天,都将与它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贵妃的分割线,如果说之前的祁桑不值得人去恨去讨厌,之后的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谢谢我们亲亲Z同学的手榴弹~然后今天还意外的涨收了两个!谢谢新来的小伙伴认可我对我慧眼识珠哈哈哈哈哈!
  晚上有喜欢的战队的比赛,那么看了一会儿的SNH48的总选,第二和第一的发言嘛,就微博转的很火!啊对了说到微博我很蠢,挂在了作者主页,但是手机版的小伙伴应该都看不见,微博名字就是“汐容”~
  然后说到这个女团的事情,我也找了前几年鞠婧祎没有登顶冠军宝座的视频来看,怎么说呢,第一第二我觉得都还不错,第一的姑娘是历尽千帆然后现在正当红,对比之前的自己已经非常稳重大气,在娱乐圈经历了更多的磨练,现在的话是个非常合格标准的第一名。第二的姑娘很有野心也很真实,而且说实话谁不想赢呢,但是总觉得世间事大概有因果,第一因为多去参加了一些剧啊活动啊这些,就磨练出了更适应大众和娱乐圈的性格,第二的妹子我看网上也有很多人都表示其实待遇不太好,对她的发言网上也是褒贬不一。那就希望以后都能慢慢加油~还有就是,符合大众的审美真的很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一个非常符合大众审美的人,看文应该也看得出来,有一些很强硬的地方,所以今天看到这个事儿有点唏嘘,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嗯怎么说,在一些必要的时候能够示弱服软,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尔尔和我都会好好学习这一课,但是又保持自己的性格不媚俗的。
  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个,就是刚看完心有感慨不吐不快了,跟大家唠唠家常吧!
  人生在世凡事讲究个度,那么言归正传哈,这一阵子我们的更新是不是很频繁啦!
  对啦!讲究个度,所以我们要断更一周啦!!今天这一章几乎是最后一篇存稿啦!我三号离开家,六号才会回来,下周可能最多还有一更或者两更啦!
  具体时间还不太能确定,希望大家在收藏夹关注更新,或者可以加群、微博私信问我~
  七月末八月初的日子,酷暑未歇,注意身体努力生活工作,爱你们!


第64章 乞残骸
  天鼎六年腊月初四,太子早起咳嗽了两声,皇后陪着用膳,瞧着儿子垂首喝粥,想了想仍不放心道,“不若今日教清欢与太傅请假罢?母后宣楚太医来给离哥儿瞧瞧,别是昨夜染了风寒……”
  宫人紧张地瞧着太子纷纷劝说,砚离拿着绢帕擦了擦嘴,坐直了小小的身子对母亲安慰一笑,“母后别担心,儿臣无碍!过几日便要休沐过年,《论语》习完便该要讲《孟子》了,太傅答应儿臣会与诗三百一同教习,说不定还可以接着学《孙子兵法》呢!”
  砚离今日穿的皇太子玄色蟒服,将玉雪可爱的小人儿衬出了几分稳重,钟离尔心疼地抚了抚儿子衣袍上的褶皱,默叹太子也不过三岁的年纪,便要这样事事老成周全,不敢懈怠。
  外头将要下雪,皇宫上头的天一片深青灰色,浓云压顶,她送儿子出坤宁宫门的时候,小心握着他的手往上用力提,砚离自己费力抬脚迈过朱漆门槛儿,她瞧见他蟒袍边儿的一圈滚绒模样柔软,不知为何忽然便要热泪盈眶。
  阿喜抱着太子的书袋侍立身后,砚离站在母亲宫门前汉白玉的台阶上努力朝她挥手,眉眼弯弯的模样像极了她。
  她看着儿子有些冻得透红的小脸儿,和他努力挥别的双手,心口一紧,蓦地出声唤住他,“离哥儿!”
  砚离瞧着母亲快步走来,俯身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拢了拢披风,便瞧着她甜甜一笑,母亲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深情。
  她眼眶将要红了,这天似乎比往日要冷了些,她的手指冰凉,看着儿子为自己的反常打圆场,“今日小寒,离哥儿在文华殿若是冷了,便教阿喜回来给你取衣裳。”
  砚离看着母亲一笑,声音软糯清脆,“小寒之日雁北乡,又五日,鹊始巢,又五日,雉始雊。今日若是儿臣瞧见大雁南徙,晚上便讲与母后听!”
  钟离尔对儿子笑着点头,柔声应道,“哎,母后让小厨房晚上熬了鱼汤给你暖胃。”
  太子眨眨眼,阿喜怕远处有冰的地方滑,便向皇后告退,牵着砚离的小手任他欢快地往远去了。
  天际似有鸿雁啾鸣,仔细分辨却又不见踪影,一身素净常服的皇后在压城的乌云之下静立,一直目送着儿子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道远方。
  这一日在她后来的生命中,再被想起,只剩下最清晰的兵荒马乱。
  处于苦难之中的人,往往无暇顾及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有随波逐流地度过眼前一刻,再去思考来日后路。
  她送别了儿子,靠在坤宁宫的软塌之上,额角突突地跳着,疼痛感与病中的混沌令她半梦半醒。
  蔻丹染就的精致指尖扶着云鬓,三千烦恼丝重得让她觉得负累,钟离尔不知为何,回想起这些年连烁与她,共同在儿子面前相敬如宾的画面。
  依着二人从前的约定,他虽不常来看砚离,可来时也会尽到做父亲的职责,陪着太子玩耍或是读书。每每此时她便全身而退,只尽心扮演一个红袖添香的温柔母亲。她与他这些年甚至不曾在儿子面前争执过一句,他认同她养育太子的方式想法,她亦从来小心呵护他在儿子心中高大圣明的形象。
  这一世做家人,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却好歹是和乐融洽的模样。
  能让砚离心无芥蒂的长大,于她而言便够了。
  殿外忽然开始变得嘈杂,她想要睁开眼,神思却昏沉迷蒙。皇后与胶着的眼皮苦苦斗争,眼前无边的漆黑,周身有些冷,像是坠落一场黯不见底的噩梦深渊。
  清欢猛地推开门的时候,她终于力竭,睁开双眼,瞧着眼前慌乱的婢女,右眼皮牵连着她的太阳穴,一并开始疯狂跳动。
  清欢的面色极差,双手不知要怎样摆放,甚至忘记给皇后行礼,站在那儿语无伦次地叫喊道,“娘娘,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推着贵妃娘娘坠落到了御花园的池塘里……被融冰磕碰了额角,现在昏迷不醒地送去了乾清宫……”
  这一场串的话磕磕绊绊,她一时竟回不过神,方要开口却见小令子连滚带爬进了内殿,小太监嗓音尖细,跪在地上哭嚎道,“娘娘!全公公偷偷送来消息,说殿下身上不知为何,穿的竟不是蟒服,被人换了龙袍……现下太后正往乾清宫赶,眼瞅着就要到了啊娘娘!”
  如同平地惊雷劈在她身上,接踵而来的变故让她应接不暇,皇后面容颜色全失,指甲掐着手心的软肉渐渐渗出血丝来,她逼迫自己维持着十二万分的清明,咬牙思量了一刻道,“你说殿下推着贵妃落水,贵妃现在何处?”
  清欢瞧着皇后飞速道,“皇上差人将贵妃送回了翊坤宫!”
  皇后思虑不停,瞧着小令子又忙道,“太后此刻可是约莫已进了乾清宫?”
  小令子不假思索回道,“是娘娘,这会儿怕是已经进殿了……”
  皇后厉声打断道,“皇上在不在寝宫内?”
  小令子忙不迭点头,“皇上一直守着太子等候楚太医!”
  电光火石之间,她几乎霎时便清楚了这个圈套的幕后主使,钟离尔知晓乾清宫那边太后踩着点儿赴局,就算连烁有心教全公公通知她也于事无补。
  她虽然想立刻就飞奔到儿子身边去,看看他伤势如何,可他现在昏迷不醒,阿喜和其他宫人也下落不明,文华殿是个什么光景有待她查清,祁桑那边更可能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选择相信她儿子的亲生父亲,她的夫君,连烁。
  她选择相信,她不得不信。
  钟离尔再不犹豫,拿着披风便一壁往宫外走一壁吩咐道,“小令子,你现在便带人去文华殿,若是找得到阿喜,问问她自从出了坤宁宫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还有,务必找到方太傅,若是文华殿没有,便差人去方太傅家中请进宫。”
  她脚步不停,眼睛扫到宫外明晃晃的积雪顿了顿,略缩了瞳孔又思虑道,“不,你们不要出宫,宫外怕是有埋伏,你现在差人去东厂,请江大人往宫外方太傅家中去!”
  小令子片刻不敢耽搁,领命便去了,清欢跟在皇后身后一路小跑,瞧着方向不是去乾清宫,便忍不住急道,“娘娘这是往哪儿去?”
  钟离尔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再顾不得仪态,斩钉截铁道,“翊坤宫。”
  腊月的天,带着新岁来临前的严寒。她预想得到,除夕后,再过须臾两个月,便又是一度春暖。
  会有温暖的碧波,荡漾于荷花池畔,划着小船儿告别岸边柔婉的垂柳,沿着九曲桥蜿蜒的方向,湖心亭周围皆是不蔓不枝的白荷。
  她会带着儿子赏过新岁的烟花,踏着一地嫣红的爆竹残碎,由着他一蹦一跳地回到坤宁宫。然后在春来之时,与他一起采摘莲蓬,阖宫围在一起剥了莲子莲心,或煮粥或泡茶喝。
  人间有味是清欢,她前半生浓烈至此,却甘愿为了砚离交付所有。
  皇后连披风都未解,一路伴着宫人的请安进了贵妃寝殿,榻上女子长发三千模样柔顺,衬得面无血色,只那一双眼,毫不避讳地与眼前人对视。
  七年,她二人你来我往七年,终于在这一天,钟离尔瞧见祁桑眼底的恨意与不甘。
  她站在贵妃榻前,冷声吩咐道,“都退下去。”
  清欢不安看了皇后一眼,女子华服的背影笔直坚毅,不留一丝余地,雪白的脖颈依稀可见旧时钟离一门的傲骨优雅。
  清欢在心底默叹一声,不再耽搁,带着殿内众人称是告退。
  祁桑瞧着皇后,靠在榻上的眉眼忽然生动起来,缓缓笑了,声音如姿态一般弱风扶柳,“臣妾病中,便不与皇后娘娘施礼请安了。”
  钟离尔看着她,只觉得早该如此,所谓宠妃做派,这些年前朝后宫,她早该如此。
  于是便撇了那所有虚与委蛇的客套,再不愿无趣地粉饰太平,她看着祁桑的眼直言,“贵妃欲如何。”
  她并未用疑问的语气,二人丝毫不加掩饰直视着彼此,祁桑在榻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依靠,明知故问笑道,“皇后娘娘何意,臣妾不懂。”
  钟离尔定定看着女子仰起头淡笑的模样,七年前王府初见,她从不曾想过,祁桑会有今日这般神情,眼角眉梢都是呼之欲出的杀意。
  皇后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收拢十指,掌心的疼痛逼迫她咬紧牙根。钟离一门的嫡长女,曾经是右相的掌上明珠,美名赫赫的京城才女,一国尊荣无双的皇后,在此刻,却只是一位走投无路的母亲。
  她轻轻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通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祁桑斜倚在榻上,好整以暇看着这位七年的宿敌,头顶皇后之名,受过自己无数大礼的女人,缓缓屈膝,就这么跪在了自己的榻前。
  膝盖触地的声音钝闷,祁桑看着钟离尔的视线从仰视,渐渐变成了居高临下。
  她跪的是家族百年的骄傲,跪的是夫君移情的屈辱,跪的是皇后嫡妻的尊贵,是纲常伦理,是黑白曲直,是父兄教导过的读书人如同笔杆一般的挺直脊梁。
  绮年玉貌的贵妃不过轻轻蹙了蹙眉,随即看着皇后一张毫无破绽的面容,心中不知带着几分痛快抑或悲哀。
  她仍是那般浅笑无辜的模样,眼睁睁对着皇后摇头道,“娘娘这般,臣妾就更受不起了。太子为何要推臣妾入水,臣妾尚且不知,然则就算这罪名不致死,私穿龙袍觊觎皇位之大不敬,想来,也不是那么好推脱的罢?”
  皇后凝眸看着她,字句坦诚道,“花无百日好,贵妃母族如今势大,可却未必不是下一个钟离家。君心难测,贵妃如今盛宠正浓,便不须早做打算么?”
  祁桑却忽地闻言变色,微倾了身子瞧着皇后,面容似有扭曲的恨意,“娘娘可是以为自己当真聪明绝顶,天下事可事事算尽?臣妾看不见得。今日娘娘言辞说教,他日方能明白,你与我,不过都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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