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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笑春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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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今日竟然动了大怒……
  舒晏清还未到家便得知凌家大郎君被打的事情,微微拧了下眉,转头看着一旁的舒修远道:“这几日莫让骏郎出门了。”
  进了家门,舒修远便觉气氛不对,还来不及问,就见自己妻子妆容素净的站在父亲院门外。
  “十一娘……你这是做什么?”舒修远连忙上前,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妻子,却见妻子神色严肃,对着父亲跪下行了大礼,沉声道:“儿媳失职,未管教好家中子女,请公爹责罚。”
  舒修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也跟着跪下来,“子不教,父之过”,虽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子女有错,身为父亲必是有错在先。
  舒晏清倒是没有立刻叫二人起来,开口问:“骏郎呢?”
  “儿媳不知该如何罚他,便让他现在定慈居跪着了。”
  舒晏清微微点头,让人将二人扶起,“如此,我便去看看他吧。”
  长宁的双手已经被浸透冰雪水的帕子轻轻包着,等到帕子变热,便重新再换一块,即使如此,长宁依然疼的微微颤抖。
  舒修远跟着父亲来到定慈居,还没注意跪着的儿子,便先看到女儿白一道,黑一道相互交错的小脸,再接着视线便落到她被丝帕包起来的手上。
  “这……阿桐也犯了错?”舒修远不可置信的看着曲氏,又转头看着女儿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嘴巴委屈的抿着,见到自己看她,才声音小小的唤了声:“爹爹……”话音未落,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伸出两只手让他看。
  舒晏清也没想到犯错的居然还有长宁,见舒修远将帕子拿下,也忍不住愣住。
  曲氏让下人都出去,只剩下几人身边贴身的奴婢,才缓缓开口将舒孟骏带着长宁去花楼的事情讲了一遍。
  舒修远听到儿子居然带着女儿去花楼,脸色立马就变了,舒晏清也讶然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儿女,半响后才道:“李四,去拿藤鞭来。”
  长宁猛的一惊,这是要给三哥上家法了吗?顾不得手疼,赶忙道:“祖父,是我让三哥带我去的,三哥原本不想的……”
  “是吗?那他为何最后又答应?”舒晏清看着长宁。
  长宁手疼、头疼,哭的时间太久,抽噎的胸口也疼,脑子便有些钝,喃喃道:“三哥……我……”
  舒晏清淡淡一笑:“必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被你发现,所以才如此吧?那也是他的错,其身不正,当受其乱,应罚。”
  “不不不,三哥是疼我,我缠三哥缠的紧,所以……”长宁连忙摇头否认。
  “那更该罚,身为男子居然连何所为何所不为都分辨不清,顶不住纠缠便应下不该应下的事情,应罚更重!”舒晏清突然声音冷了起来。
  长宁看着李四手里的藤编,又慌、又怕,再看祖父已经沉下的脸色,也不知该如何替舒孟骏开脱,只觉得满心愧疚,眼泪流的更凶了,拉着祖父的袖脚,不停地低唤:“祖父,阿桐知错了……”
  舒孟骏倒是坦然,从他见到长宁的手被打的那样狠,便知道今日自己是要受家法的,只不过虽然早已猜到,但是看到那根藤编,还是有些惧怕。
  舒晏清坐在一旁,对李四道:“你来执行,褪衣鞭二十!”
  鞭子带着破空声,落在舒孟骏身上,一鞭下去,白色的里衣便已经破了扣子,长宁看了眼,哭的更凶了,揪着舒晏清的袖脚小声祈求:“祖父,你饶过哥哥吧,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让三哥带我去的……”
  舒晏清不理长宁的苦求,抬手轻轻握住她肿的老高的小手,默默的看着眼前挥舞的鞭子,十下已过,舒孟骏的白色里衣已经泛出点点血迹,长宁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的紧,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二十鞭打完,舒孟骏已经疼的跪不住了,大口大口喘着气。
  舒晏清看着眼前一对孙儿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骏郎,你今日所错有三,其一,舒家家规,男子未及十八不得出入青楼楚馆;其二,身为兄长,对幼妹无理要求不能规劝,是你失职;这两处错误,本只罚十五鞭足矣,但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却没能力瞒住所有人,是以另外五鞭罚你做事冲动,没有计划。如此三错,你可认?”
  “孙儿认错。”舒孟骏忍痛答道。
  “那便好,知错悔过便是大善。”舒宴清摸了摸他的发顶,缓缓道:“一会儿你母亲请了大夫过来给你们诊治,骏郎这几日便在定慈居抄书吧。阿桐,女子不上家法,你母亲既已代我罚过你,那你便要记得今日之事,你的任性会连累你的至亲,故你往后做事要多想他人,不可肆意妄为。”


第三十章 
  舒孟驰走出贡院大门; 看着头上的天空,只觉得贡院三天仿佛是院外三年,随意瞥了在外等候的众多车马,一眼就看到自家的马车,笑了笑抬脚走过去。
  他的僮仆已经眼尖的跑过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考篮,连声道:“二郎君; 你可好?刚刚我见有人出来就晕过去了。”
  舒孟神色间略带疲惫; 但精神尚可; 听到僮仆的话; 笑道:“这三天,里面也有晕过去的举生被抬出来的。”
  “二郎君,小的迎你返家。”
  还未走近车前; 便见车帘撩开,露出舒修远含笑的脸庞; 舒孟驰连忙上前; 惊讶道:“父亲……”
  舒修远示意他上车; 道:“你祖父与你母亲都在家中等候。”
  舒孟驰心中欣喜; 闻言笑道:“辛苦父亲前来接孩儿归家。”
  上了马车,舒孟驰左右看了下,笑道:“怎的骏郎与阿桐没来?我以为他们今日也会跟着过来的。”
  舒修远笑容落了几分; 看着一脸倦容的舒孟驰,叹道:“他们呀……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出来了。”
  舒孟驰面带疑惑,舒修远叹了口气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舒孟驰听完脸色有些复杂; 既不敢相信,又觉得震惊,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父亲,骏郎真的带阿桐去听女伎们唱曲?不是伎人们唱曲?”
  舒修远瞅了他一眼,舒孟驰立刻道:“孩儿曾与几位举生去过盛阳楼,也曾在盛阳楼见过好些夫人们三三两两的谈天吃酒,旁边是有些伎人们唱曲说书的。”
  舒修远十分无奈的摇摇头,道:“盛阳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为父自然知道它待客不分男女老幼,你的那些夫人们去盛阳楼十分平常,你母亲收到的好几张帖子都是邀她去盛阳楼的赴宴的,只是门口摆了花灯的酒楼,哪家小娘子会去?”
  舒孟驰抿了下唇,告罪道:“这应是孩儿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舒修远奇怪的看着他,只听舒孟驰道:“先帝刚出百日孝期不久,这科有好几个举生邀我去盛阳楼赴文会,当时骏郎陪我在京,我便带他一起去了,父亲也知道,这种文会……都是有女妓斟酒助兴的,那日也不例外。骏郎虽然好动,但一向规矩,舒家家规,男子未满十八不得进青楼楚馆,骏郎自然不会了解女妓、伎人、雅妓之间的区别,因此阿桐提出想要去盛阳楼听曲时,他便以为是那日文会那样,所以错带了阿桐,追究起来,还是我这个兄长行止有差,未做好表率。”
  舒修远眯着眼睛看他半天,才缓缓道:“骏郎的错在于他讲阿桐置身危险而不自知!”
  舒孟驰叹了一口气,但见父亲没有说他的意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回到家中,先去正堂拜见了祖父,舒晏清问了今科的题目,又听了舒孟驰的做对,捋着胡子沉思半响道:“听起来二甲应是没问题,你饭后将你所做再做一份拿过来。”
  舒孟驰应是,想了想道:“孙儿在贡院时见博郡王了。”
  自从舒修远使人参了博郡王一本之后,博郡王府与舒家的关系便有些微妙,舒孟驰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忧虑,看着舒晏清。
  舒晏清浅笑道:“不必担心,他只是作为皇室宗亲监督本次科举是否有不合规矩、谋私夹带等不法之举,阅卷、评审是不会让他参与的,所以无妨。”
  舒孟驰松了一口气,出了正堂,舒修远道:“你母亲此刻只怕正在为你忙碌着晚上的家宴,你先去洗漱,等家宴时再拜见你母亲吧。”
  “是,孩儿明白。”舒孟驰挂心弟妹,连忙应道:“不知孩儿能否去看看骏郎与阿桐?”
  舒修远提起这两个人,叹了口气,挥挥手:“去吧,此刻两人应在定慈居。”
  舒孟驰目送舒修远离去,立刻向自己的僮仆秋禾询问这三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到定慈居,纵使已经提前知道两人分别受了罚,可是见到舒孟骏涂着药膏的后背和长宁包起来的双手还是心中一惊。
  长宁两人见到舒孟驰,眼睛都是一亮,哗啦就围了过来,“二哥,你考完了?怎么样?感觉可好?”
  “二哥,何时张榜?”
  舒孟驰心里压着好多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弟妹的话:“刚刚见过祖父,祖父说二甲应是可以,至于张榜,或许要20天,也或许半月,时间尚未确定。”
  听到舒孟驰的回答,长宁眉眼弯弯道:“到时张榜,我和三哥去给你看榜。”
  舒孟驰摸了摸长宁的发顶,温声道:“好,那你们可要快些好起来。”
  说着拉过长宁的手,看着依然肿的高高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又看了一遍趴在榻上的舒孟骏,叹了口气:“你们呀……”
  听到二哥的叹息,长宁默默的垂了头,低低道:“我和三哥都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让二哥辛苦考试回来还为我们担忧,是我们不对。”
  舒孟驰看了看长宁,摸了摸她的发顶,问:“手可还疼?”
  长宁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喃喃:“我这都不要紧,就是三哥后背都破了好多……”
  舒孟驰看着她说这眼眶就红了起来,心里也跟着难受,却又不知说什么,沉默了半响才道:“待你好了,我带你去茶社听人说书。”
  长宁鼓了鼓脸色,摇了摇头:“不去了,娘亲说得对,小娘子就应该有小娘子的样子,不能再像以前光想着出去玩儿了,我手好之后,要练针线了,娘亲说就算以后用不着,也不能像我以前那样马马虎虎,到时我给二哥做扇套。”
  舒孟驰听着心疼,笑道:“不妨事,京都小娘子哪个不是天天在外逛街市、说书听曲的,阿桐以后想去便去,我和你三哥陪你一起,再把护卫带上,让娘亲放心就好了。”
  长宁有些闷的小脸听着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半响后才轻轻点点头:“好。”
  
  省试过去十天,京中依然一片繁华,茶楼酒肆、花街柳巷多了许多文人举生的影子,有人在酒色消磨中掩藏心中等待的忐忑,有人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放纵自己醉生梦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在省试后十五天,贡院大门再次打开,出来十几个禁卫,在此已经等候了好些天的举生、僮仆见状纷纷涌上前去。
  随着榜文一张一张贴出,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泪洒当场,还有一些厮儿面带喜意的向着主家奔去。
  “主君,主君……”一个厮儿一路狂奔,跑进了定国公府大门,兴奋地高喊着:“三郎君名列第二位!”
  一声兴奋的唱报一路从定国公府门口传进国公府的主院前堂,陆汝风正在堂内焦躁的来回踱步,高坐在正中的老夫人不耐烦的连看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道:“你莫要再转了!我眼睛都被你转晕了!”
  陆汝风闻言干笑一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碗道:“儿子这不是焦心么……”
  “有什么好焦心的!当初圣上授官时接下不就是了,非要跟着那些白门考这个,这要是没考上,哼,可成了满京都的笑话了!”老夫人不高兴的瞥了一眼面色平平的陆砚,冷哼道:“不过没考上,你也别担心,砥儿与圣上算是亲表兄,砚儿也是圣上的伴读,大不了到时让他们兄弟进宫求一求圣上,总是能有事情做得。”
  秦氏听的恼怒,却与碍于是晚辈不好说什么,只能绷着脸假装自己是聋子。
  陆砥听到老夫人的话,看向陆砚,笑道:“祖母说的是,圣上仁厚,还是讲情分的。”
  陆砚稳坐如钟,神色淡然道:“多谢祖母、大哥挂心。”
  陆砥被他这句话一堵,原本还想说些别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边的滕氏见状,连忙笑道:“这次下场的还有五郎君呢,总不能咱们国公府一个都中不了吧?我看还是先把爆竹、赏钱准备好,万一一会儿有人报唱,咱们岂不是措手不及。”
  秦氏有些厌烦的看了眼滕氏,便将目光转到自己儿子身上,见儿子神色自如,不见半分紧张,便知应是胸有成竹。再看向陆五郎,只见他虽然面带笑容,但是那双手却紧张的交握着,便不屑的转开眼。
  远远的传报声传进前堂,陆汝风猛地坐直了身子,紧接着,就见一直候在前堂外面的大管家,面带惊喜的奔了进来,激动的都有些磕巴:“主君,咱们家中了第二!第二啊!”
  陆砚此时才微不可见的的松了口气,一直无甚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来。
  “第二?第二……哈哈哈哈,好!好!”陆汝风开心的大笑,连声说赏。
  秦氏与其他人却都着急问道:“是谁中了第二?三郎君还是五郎君?”
  老夫人也直挺挺的挺着腰板,急切的看着大管家,高声道:“快说,是哪个郎君中了第二?”
  大管家脸上带着笑,吞咽了两口唾液,喜道:“是三郎君,三郎君名列省试第二!”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神色各异,秦氏先是一愣,随后笑开,眉眼中都带着骄傲和得意;老夫人与陆砥夫妇的笑则是瞬间僵在了脸上;一旁的陆五郎茫然片刻,才猛地拉住大管家问:“我呢?那我呢?”
  大管家笑容收都收不起来,听到陆五郎的问话,张口结舌道:“或许五郎君的喜报还未来报……”


第三十一章 
  陆五郎闻言; 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戾气,今日定国公府一共派出四个厮儿去看榜,除了他与陆砚的贴身僮仆以外; 还有陆汝风自己身边的人; 他座位临近门口,刚刚听得分明; 回来报唱的一个是陆砚身边的棋福,另外还有两人紧跟着在后; 除了自己的僮仆现在还未回来; 定国公府派出去的已是全部归来了。
  想着他便握紧了拳头; 难不成这几人只看到了陆砚的名次便回来了吗?难不成在这些下人眼里只有陆砚是定国公府的郎君不成?
  陆砚神色淡淡的环视一圈,目光从老夫人惊愕的脸上划过,清楚看到了陆砥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翳; 最后落在情绪明显焦躁的陆五郎身上,感觉到他突然的愤怒,陆砚眼睛微微眯了下,最后平静的移开视线。
  陆汝风从刚刚笑声就未停下来过; 自南平开国,勋贵人家子弟大都承父荫混个散官或者投身军中,做个武将; 出身勋贵却考科举的少之又少,便是有也多是家中庶子,只为分家之后,求个出路。嫡子入考从未听闻; 更别说如他三儿这般,省试便名列第二,即使殿试失误,也妥妥在二甲以内,如此成绩,更是特例!
  陆汝风笑着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淡淡的陆砚,只见满屋人中,唯有他笑容浅淡,并未欣喜若狂,也不曾沾沾自得,与自己如此高兴相比,到更是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脸上笑意不觉更深,赞道:“砚儿,果真如他人所说,有你祖父遗风啊!”
  陆砥看着父亲脸上收不住的笑意,又听他如此称赞陆砚,心下顿觉一沉,看了眼陆砚,慢慢呼出一口气,堆出一个笑:“恭喜三弟,三弟果真是文采出众!”
  秦氏听到这话,心里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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