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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风也喜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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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地望过去,几秒后问:“你要什么?”
  对方直直地看过来,“下跪道歉,然后和我结婚。”
  
  他侧着头轻笑一声,“下跪道歉?结婚?”
  
  对方抿紧唇。
  
  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这种寂静在胸腔中扩大,蔓延到全身。
  他整个人都是静的了。
  
  然后他抬脚继续往门外走。
  
  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后方又传来声音,“他和我做了,他害怕我,他不会帮你作证。”
  
  他的心中更安静了。他关上门,静静地穿过长廊,去见喻见信。
  对方不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心中的寂静几乎达到了极点,他笑了笑,说好啊,好得很。
  
  他离开了酒店,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又将去向哪里。只觉得所有的人生都慢慢扭曲成一张荒谬的图景。
  他招了辆的士,司机摇下窗户,问去哪儿啊。
  
  他张了张口,本来想说回家。
  但家又是哪里呢?
  
  于是他说不我坐了。
  司机骂了句神经病,一踩油门开走了。
  
  他手插在口袋,坐在马路中央的护栏上,看着一盏盏凌晨归家的车灯在瞳孔迷蒙的晕影,看着天色一点点爬亮。
  晨光破开黑暗的那一刻,他摸出手机,给苏棠棠发了一封短信:
  “□□还是杀人放火,随便你。”
  
  喻斯鸿从回忆中抽回神来,看着被水汽迷蒙的镜面。然后他伸出手指来,在雾气上划出一个大大丑丑的笑脸。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脸,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看了眼手机上唐嘉的短信,这才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他离开营地,找到一家花店,选了一些应季的花朵,看着店里的黑人小孩用瘦瘦的手指帮他把花朵包扎起来。
  
  求婚这件事,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好。
  
  #
  唐嘉和伊娃在散场的人流中挤进电梯,乘着景观梯下了一楼。
  会场在城中心繁华之地,前面的马路不甚宽敞,但比起泥土路来,也算是席梦思和杂草床的区别了。
  
  她们受够了一路搭乘而来的当地人的交通工具。商量一番后,还是打电话让司机“公车私用”地来接。
  
  伊娃说口渴,要去附近的小卖店买水喝。
  唐嘉说好,我原地等你。
  
  于是伊娃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锁定了对面的小小咖啡店。
  她回头对唐嘉嘱咐一句,便自己走过去,穿马路。
  
  唐嘉应一声,低头看手机。
  忽然她听到车轮飞速碾过地面发出的难听的声响,接着是周围人群的尖叫。
  
  她猛然抬头。
  视线里,白色的巨大重卡冲撞而过,车前,伊娃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被高高撞起,狠狠摔向路崖。
  
 
36。 Chapter36   

“你的意思是,你们十二点四十到达了发布会的现场,会议一共经进行了一小时三十七分。在三点十七分的时候你们乘坐电梯下了楼,随后你留在原地,而受害者试图穿越马路。”
  “是的。”唐嘉动了动嘴唇。
  
  她的坐姿很直,但两手紧紧攥着裤子的衣料,身体承受着一种极度焦虑下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警局审查室狭小而逼仄,空气闷热。唐嘉的背后是泛黑的墙壁上半掩半开的窗,身前的木桌后,穿着青蓝色制服的黑人警察正在问话。
  
  半小时前,伊娃穿越马路时被车横撞飞去,她几乎不可置信地跑向前去,在一地血泊中颤抖着打了当地的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闪着灯光赶来,生命垂危的伊娃被医护人员抬着上了车,她作为现场的唯一亲友本来要同时登上救护车,却被突然同时赶到的警察带走。
  
  对面的黑人警察百无聊赖地拿了几分档案纸,在桌面上竖立着正了正,又放回桌上,同时嘴中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唐嘉抬眸看向他,“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
  “是吗?”,黑人警察打了个哈哈。
  
  他的身后是一排简易的木制书架,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报纸,又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干脆直接看起了报纸。
  
  这一刻,唐嘉意识到她之前的猜测没错。
  所有的看似正常的流程问题都不过时拖延时间,这些警察故意把她留在这里。
  
  她抿唇,拳头攥紧又松开,直截了当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黑人警察手中的报纸遮住了整张面庞,唐嘉看不见他的脸。
  
  他并未把报纸放下。
  
  唐嘉继续说:“我的朋友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我不希望因为这里耽搁了时间而发生了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放硬语气,又接着说:“我虽然是一个外国人,但仍然认识一些可以借助力量的朋友。”
  
  拿着报纸的手动了一下。
  
  “你的制服右胸口袋上标有你的警号,4301,”她问:“你是4301号对吗?我记性一直很好。”
  
  那张遮住面庞的报纸终于被放了下来,黑人警察的脸颊再一次出现在唐嘉的视线里。
  
  两个人对视了有好几秒。
  
  然后那个黑人警察向后一靠,手中玩着一只笔,他向上抬眼,额头夹出了皱纹,对唐嘉说道:“实话说……有人要我们让你在这里做一会客。”
  意思就是,有人故意把她留在这儿。
  
  沉默了有几秒,唐嘉问:“怎么样我可以离开?”
  黑人警察摸了摸下巴,“给我们点好处,我们就可以说没有拦住你。”
  
  唐嘉抬眼看他,“开个价吧。”
  
  #
  喻斯鸿下车的时候感觉一滴雨水打在了鼻梁上,他揉揉山根,把花朵抱在怀里,然后摸出手机。
  里面有唐嘉发来的位置信息。
  
  他打卡GPS,复制了地点文字,放在地图APP里,开启语音导航,然后顺着标红的路线和箭头走过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起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苏棠棠并没有像她所威胁得那样大张旗鼓地“要你好看”,当然也就没什么法院传票飞来他家里。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给祖宗添光的好事,而是一般人都会选择藏到被子里闷坏的“丑事”。
  
  只是或许对方心中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选择“改弦更张”,添油加醋地把整件事换头换脸地整容了一遍,“无意”中在熟人圈子里泄了出来。他自此算是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饭前餐后的“加料点心”,还是皮薄馅厚,值得反复品尝的那种。
  相信他的人自然相信他,而在某些人眼中,他就此算是成了对前女友因爱生恨,不得之欲毁之的宵小之徒。
  
  毁得一手好名声。
  
  “血海深仇”算是结下了,这大大的梁子,他要是能轻飘飘地就给抛了,他连照镜子都不好意思再面对自己了。
  他反刍了一下人生,思考了一下玄之又玄的关于人生起源与结局的问题后,便从低落的情绪中缓了回来。
  
  只是还没等到他撩起袖子,来一番“你既辱之,我便撕之”的全武行,对方倒是自己乱了阵脚。
  原因无他,可能老天从瞌睡中掀开了一侧的眼皮,苏棠棠在微博上被人撕了。
  
  撕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打假界的一股清流。这个以打假扬名江湖的微博号近几年来以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可歌可泣的精神,专门手撕各行业各领域的造假事件。
  
  其手撕的精准与力度堪称业界良心,一咬一个准,一咬倒一片,简直可以颁发感动中国勋章。
  
  苏棠棠作为高校从业人员,正值评职称之际,她背景够硬,自己又左右逢源太极玩得溜,本来职称在望,微博上却突然爆出她学术造假的新闻。原来不知道是哪个被她踢下竞争舞台的竞争对手,打通了某条道路,暗搓搓把她底细摸了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又一股脑儿地倒给了微博号。
  
  本来她一个学术殿堂里的无名小卒,就算被爆出学术不端的行为,也掀不起什么血雨腥风。可谁知道微博号顺藤摸瓜,竟一下子拔出好几个学术界的大牛。
  这就玩大发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假大战,在微博上打得硝烟四起,尸横遍野。而作为引起这场战斗的开关,苏棠棠被毫不留情地作为祭品,推上了审判的屠宰场。
  一刀毙命。
  
  国内呆不下去了,而她父母还算有能耐的,把女儿打包干净,漂洋过海寄到了国外。
  
  而原先这场前男友VS前女友的闹剧,也让他认清了原先的一些“拳拳至交”,不过是点满了避灾远祸技能,玩得一手隔岸观火的“狐朋狗友”,而喻见信的颠倒黑白,使得喻爹和蒋如清女士的态度也是游移不定。
  
  这种突然的人生遭遇之下,他颇有一些“且听红尘滚滚而去”,这“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脱离之感。他跑到终南山,在一群追求梭罗式原生态生活的现代隐士中打滚了几个月,还是发现自己仍旧凡心未断,也舍不得洗去一身尘世烟火气,便又打包回了京。
  
  只是此京再也不是往日的京,他抬头看呀看,这天空真是沉甸甸啊,像是要掉下来,这空气也是焐热的闷,把他整个人都要挤成一滩空气中游离的湿气。这人呀,手艺越来越好了,把脸孔上的面具画得越来越逼真,一笑一哭,分不出真假。
  
  恰逢喻爹找他说,有个朋友,在济南管军区,要不你去那儿透透气。
  他想,自己这算是被流放了?不过也好,图个我本逍遥,就应着了。
  
  一来二去,不想竟然辗转到了非洲。
  
  喻斯鸿从回忆中抽出神思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地址里标注的地点。
  竟然是当地的警局。
  
  他走上前去,看见唐嘉背对着自己的方向,手握着手机,手机贴在耳侧。
  
  他把花朵夹在腋下,轻手轻脚向前,从后方一把蒙住唐嘉的眼睛。
  把唐嘉整个人扶着倒转面向自己,这才发现她眼睛有点红。
  
  喻斯鸿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还没待唐嘉回答,竖起手指比划在唇上,“嘘,我先说个事。”他眼睛看向地面,手指抚了抚嘴唇,咳嗽两声,又抬起眼睛,“那个啊……”
  
  他自己倒是笑了出来,然后单膝跪地,抓住唐嘉的手,贴在脸颊上,模样竟然有点小羞涩,“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吧,就是有点帅;我也没多浪漫,也就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下半生永远不会无聊的程度;唐嘉同志,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升华一下,比如说……嗯……上升到合法做。爱的高度?”
  

37。 Chapter37   

唐嘉看着他痞气中又带着点小小羞涩的模样,下一秒,眼泪静静从脸颊滑下。
  喻斯鸿惊了惊,站起身来,捧住她的脸,用拇指去拭泪,“好好的,哭什么哭?”
  
  唐嘉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泪如同打开了阀门,沿着白净的脸庞往下落。
  
  喻斯鸿好看的眉毛皱起来,故意说道:“后悔了?那可不行。说好的做我媳妇,话说出去了可就不给你收回来了。”
  唐嘉眼泪仍旧下落。
  
  喻斯鸿:“真后悔了?”
  唐嘉摇摇头。
  
  “那哭什么哭?”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注意到唐嘉手中的电话还在握着,才想起刚才见面时,似乎对方正接了一个电话。
  
  唐嘉此刻身心几乎被放在冰火两重天里烤着,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雪。
  因为被求婚而带来的喜悦与接到电话所承受的悲恸,在她心中交织厮杀,几乎让她整个人都要拧成结。
  
  她静静地抬起脸,睫毛微颤,眼泪砸落在水泥路面上。
  “我朋友……没了。”
  
  #
  伊娃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
  根据她生前所提到过的,伊娃的遗体并没有被运回英国安葬,而是直接葬在这片她热爱的土地上。
  
  墓园里枯草凄凄,零落地栽种着一些高大的树木,枝冠上绽着黄色的小花。土地上遍。插石制的十字架,每一个十字架下,都代表着一个正在安眠的生命。
  土坑已经被人用铲撬挖了出来,雇佣的黑人劳工用粗粝的麻绳搭在十字架形的木棺下。
  
  深坑两旁两旁站满了人,墓坑两侧,碎石泥土向下滚落。
  木棺缓缓下沉。
  
  周围有沉缓空灵的哀歌响起。
  
  唐嘉看着劳工推着小推车往墓坑里增添混凝土,看着碎石落土一点点被铲起抛下,看着木棺的最后一角渐渐隐没在褐色的沙土中,看着长坑一点点被填平,看着伊娃从远方赶来的父母红着眼睛致辞,看着安东尼低低安慰两位失去了儿子又失去了女儿的孤寡老人,看着周围的人们走过去,弯身依次把明亮的鲜花轻放在十字架旁。
  
  一切的一切,那么真实,却又仿佛那么遥远。
  
  遥远到似乎只是她臆想中的镜头。
  她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脑海中的一场幻想。
  
  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唐嘉木然地扭回头,喻斯鸿把一捧鲜花塞到她的手里,轻声道:“去吧。”
  
  唐嘉接过花束,走上前去,弯腰放下。
  花朵轻吻大理石的墓面。
  
  她直起身子,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微微扭头,看到安东尼和伊娃的父母说了什么话后,正向自己走过来。
  
  安东尼走到唐嘉的身边,灰色的眸子因为伤痛,显出一种无力的苍茫。
  唐嘉抬头看向他。
  
  安东尼朝她点点头,声音沙哑:“我说的那些,你都做了吗?”
  
  在伊娃出事的那个下午,安东尼便通知她,回到两人的住所,把伊娃所有的磁盘、U盘包括笔记本都藏到一个安全的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
  
  唐嘉知道他这样说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便赶回了住所,照着他的吩咐办了。
  
  唐嘉点头,“笔记本电脑,一个U盘,以及其他的一些电子设备。纸质的资料太多了,我把它们全部录入到了电脑中。”
  安东尼说:“谢谢你。”
  
  唐嘉摇头:“不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她一直以来心中就有一些不妙的直觉,仿佛所有突然闪现的东西都藏在扑朔迷离的迷雾中,而这其中有一条从始至终的贯穿的线索,等着被人提出来,然后穿过所有的事件,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还未待安东尼回话,她眉心轻拧:“我带着东西离开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在我离开的时候,有警察来过,并且翻看了房间里的东西。我去房间看了一遍,东西被翻乱,有很多录过的文件已经不见了。”
  她继续说:“还有很奇怪的一点,在伊娃出事的时候,我本来要和救护车一起离开,可是当地的警方却以各种借口把我留在了警局。”
  
  安东尼那双淡灰色的眼睛看着她:“这也是我想找你谈谈的原因。”
  
  一天后,他们约好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
  店面里放着黑人说唱音乐,空气中是咖啡豆的清香。
  
  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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