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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风也喜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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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行快步走来,脸上的表情是想笑又拼命忍着。他咳嗽一声,开口问:“见到我跑什么?”他故意摸摸自己清隽白皙的脸颊,“我今天很是吓人吗?”
  
  唐嘉:“……”
  她无法开口回答对方。毕竟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的脑洞有点大,反应过激。
  
  于是她言简意赅地说:“听说这里经常有土匪出没。”
  治行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接着点点头,并说道:“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他甚至帮助唐嘉把话圆回来,“前些天,我见到报纸上的一则新闻,附近发生了一起很恶性的公路杀人事件,凶手实在是穷凶极恶……”
  
  唐嘉尴尬地别过头,说:“哦,是吗?”
  
  接着话题被轻轻拨过,他们聊到各自来到这里的原因。治行先行告诉唐嘉,他外出办事,见着唐嘉想要上前招呼,结果……
  
  结果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当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结果你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不要命地撒车狂奔。
  
  唐嘉默了一下,见到他又现出了那一副“我很想笑,顾及到你的自尊我还是不笑好了,但我忍住真的好辛苦”的样子,于是她开口:“你记得苏行正查找的那些资料吗,我有了线索。”
  
  治行的表情正经下来。
  
  唐嘉隐去这件事与齐彧及伊娃命案的关联,把其他的一些信息挑挑拣拣地告诉了治行。同时治行也向她交换了自己的看法,两人的看法出奇一致。
  那就是,三色伞制药公司以免费进行检查并发放药物的形式,在非洲数个难民营中进行最新药品的人体报告实验。
  
  同时两人在其他方面的推理也取得一致:这样在他国土地上进行深入的人体试验,就算三色伞公司作为跨国药企资金雄厚,也做不到一手通天,瞒过当地政府。那么合情合理的猜想就是,跨国公司与当地政府“联姻”,组成了共同的利益链。
  
  眼看时间逝去,他们并未深入,而是就此打住,并且前去宾馆员工所提供的地址。同乡是一个皮肤黝黑光洁的本国女人,他们到达时,这个女人正从井口中提出一桶水,侧身低头清洗长发。她对唐嘉和治行的到来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是合乎情理的,她与阿什莉同时从偏远乡村入城,当阿什莉凭借知识得到一份待遇薪酬不错的工作时,她却已经嫁给了贫穷的丈夫,过上为儿女操劳的生活。但两人的关系却并未因此疏淡,甚至在活有余力的时候,阿什莉甚至会用自己的薪水救济她。
  
  这也是唐嘉在对事情的真相有了大致猜测,却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阿什莉的原因。一是她要彻底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存在纰漏,二则是,一个对没有血亲关系的同乡能保持仁义之心的人,不会是大奸大凶之辈。
  或许她能成为证据中关键的证人。
  
  唐嘉告诉女人,他们前来寻找阿什莉是因为曾经遗留了一笔财物在这里,他们要给她送回去。这理由临时编凑,漏洞百出,然而单纯的女人信了,她很开心,用夹着土话的语句感谢他们,与此同时,女人告诉两人阿什莉早在前些日子便已经回了故乡。女人甚至告诉两人,她不理解阿什莉为什么要放弃那样好的工作,她劝过对方,可是对方辞职的决心坚决。
  
  最后治行问你们的家乡在哪里。
  女人说,在蒙德里,朱巴的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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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任务以命令的形式从上头下来。与营长先前通知的有细微差别的是,任务不仅包括护送宗教调节团至蒙德里地区进行斡旋,而且包括从朱巴一路向西,至蒙德里,最后到达到西部小镇摩罗这一条线路的长途巡逻。而这条线路是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交火最为频繁的一条线路。
  整个任务的时间为期半个月左右,总长大约有三百四十公里。
  
  为了不让唐嘉担心,出发前喻斯鸿告诉唐嘉,执行任务的地区是在相对安全的其他地带,并且自己以党员的名义保证,一定竖着走出去,竖着走回来。
  
  同时他问唐嘉这些天的打算。
  唐嘉说去肯尼亚探望曾经的一个朋友。
  
  然后唐嘉又说,她也一定保证灵魂完整地出去,灵魂完整地回来。
  喻斯鸿就去亲她,说我不仅要你的灵魂,也要你的肉体。
  
  就这样,两人在互相隐瞒的情况下,向着同一个地点出发了。
  
  长巡分队随着装甲车出了市区,因为道路不平整,沟和坑很多,车队又要保持同步,所以时速只能控制在十五公里每小时左右。进入热带雨林地区后,漫眼都是绿色的长草。道路在绿海中弯弯曲曲,从前视窗看,只有眼前十几米左右的道路是清晰能见的,因此速度又稍微降了下来。
  白天负责巡逻警戒,晚上星星月亮爬上天的时候,就住在单兵帐篷里。清理出一个大大的场地,每个人选好地区,铺上布面,在布面上支起自己的帐篷。这仅能容纳一个人,进出靠爬的小型帐篷,便成了他们夜晚的安身之所。
  
  三天后,长巡分队到达了位于蒙德里县东部的临时行动基地。
  
  临时基地是以前联合国的一个废弃营地,没有像样的基础设施。空地由网箱圈围,西边几百米处是政府军的军营,再往西,则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走出树林,是一片村落。整顿一夜后,队伍分成两批,一批继续向西进发,按照原计划去往摩罗,另一批则留守原地,继续观察当地的安全形势。
  喻斯鸿所在的队伍是后者。
  
  一队出发后的当天夜里,便爆发了突发事件。那时喻斯鸿正在帐篷里安眠,这梦里不是迷瞪瞪的,在梦里,他清楚地认识到这是梦境,却控制不了自己。他回到了□□岁的那年,他低头,看到自己白嫩的手,裤管下沾满泥巴的球鞋。远方有人喊他,于是他看过去,是一片迷迷糊糊晃动的人影,那些人影冲他喊“喻斯鸿,一起来踢球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跑过去。冲进那片人影时,画面一变,他变得更小了,只有四五岁。孩子身体的他躺在喜鹊绕枝的绸面大被下,刚刚退了烧,面色仍旧滚烫。身边是被窗格切割的夜,他年迈的奶奶握着他的手,给他说故事。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一个村落,村落里住着一个年轻的樵夫。他问奶奶什么是樵夫。奶奶告诉他,樵夫就是砍树讨生活的人。奶奶继续说,说那年轻的樵夫呀,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去森林里工作。有一天呢,樵夫走呀走呀,走到了森林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条河,那河可真是清澈啊,快乐地流啊流,对他唱着歌,河上有一座桥。可是啊,河的对面被雾遮住了,樵夫睁大眼睛看呀看,什么也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听故事地他急忙说,他可以过去呀。奶奶笑,对呀,于是樵夫走上桥,一直往前走,然后在尽头停住了。他又问,奶奶奶奶,为什么他不走了呀。奶奶说:因为樵夫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妖怪会变成年轻可爱的女子,诱惑人走进去,奶奶继续说:年轻的樵夫停在桥前,看到雾气里走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真是漂亮呀,鹅蛋脸,皮肤比他看过最干净的雪还要洁白干净,那头发也是乌黑的,女人朝他笑,向他招手,女人说,过来呀,过来了我就是你的。年轻的樵夫抵制住了诱惑,没有走过去。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后来他天天都来来到这里,他走上桥,看着女人冲他笑,然后停在最后一步。第七天,女人没有出现。第八天、第九天,女人都没有来,年轻的樵夫站在桥上,心里空落落的。第十天,女人终于来了。
  

46。 Chapter46  

“女人对年轻的樵夫说,我再也不会来见你啦。果然呀,后面的日子里,虽然樵夫每天都会来到桥面的尽头,却再也没见到她。樵夫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他看到屋檐上的雪,就会想到女人的皮肤,看到星星,就想到女人的眼,他已经忘不掉她啦。”年幼的他躺在床上听着,问奶奶,什么叫空了一块,奶奶用手摩擦他的脸颊,说,“这空了一块呀,就是每天活得没有滋味,吃饭也不香了。”奶奶继续说:“后来有一天呀,年轻的樵夫在村子里喝酒,听到采药人和人说话,这采药人说呀,自己也去了那个地方,也见到了那个女人,采药人又和别人笑着讲,说女人要做他的老婆哩。年轻的樵夫再也喝不下手中的酒,他的心里充满了妒忌、愤怒和悲伤,第二天呀,他就悄悄地,跟在采药人的后面。他们走呀走,又来到了那个地方。果然,年轻的樵夫再次见到了女人。他藏在树后,看着女人对采药人微笑,像曾经对自己微笑一样。”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听到这些话,又听到屋外有人喊奶奶的名字,他看见奶奶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听到年幼的自己问了句,最后呢,又听到奶奶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她说,最后呀,年轻的樵夫把采药人推下了河,他进了雾里,他再也没有出来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周围的景象又变了,他低头看见脚下青色的石板桥,望见桥下澄澈的水,那水干净到能望见河底,桥的对面是雾气,他站在离着雾气一尺隔的地方。雾气里,走出一个美到不现实的女人。女人对他笑,说,你过来呀,你过来我就是你的了。他也笑了,想,我要你做什么,我才不过去。笑的同时,他转身向后走,走出两步,身后的声音变了。他听见唐嘉和人说话的声音。
  他回过头,那雾气里的景象已经变了。迷雾腾出的地方,唐嘉握着那个日本男人的手,仰着脑袋笑。他站在桥面上,看着两人说笑,看着日本男人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他想,这是假的。可是像那个年轻的樵夫一样,他的心里仍旧充满了嫉妒、愤怒和悲伤。他看着他们缓缓褪下衣物,赤。裸地贴合,缠绵地吻在一起。他再也控制不住,向迷雾的方向走过去。
  
  踏进迷雾的一瞬间,枪声响了,他也醒了。
  
  喻斯鸿扭头看到帐篷上的透明窗户外,曳光弹如同流星一样飞满天际。有那么几秒,他有点迷楞,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然而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中也几乎本能地估算着枪声的方向和位置,以及漫天各种弹道的口径。他从身旁拿出野战状态下随身携带的装具枪支,披带后从帐篷中爬了出来。一个今夜负责站岗的女兵跑过来,向他汇报情况,与此同时,手中的对讲机也传来别处带着滋滋的声音,说是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交火了。
  
  作为第三方力量,在这种当地人的内政冲突中,他们是不可以随便开枪的。在他们还未出发来到这片遥远大陆的时候,便有专门的培训课上说:我们的第一原则,是不得偏袒冲突中的任何一方,而且维和行动开展的同时,必须要征得有关方面的一致认可。与此同时你们要记住,部队只可以携带轻武器,只有在需要自卫的时候,我们才可以使用武力。
  
  他们在网箱圈成的围墙里面,外面就是密集的枪声。按照交战规则来说,可以视作直接威胁。已经有相关负责的人开了喇叭,喇叭里高声播报“这里是联合国维和部,请离开这里。停火,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将发起反击。”
  
  几个留守队伍的小领导聚在一起讨论对策。法国人说,已经给蒙德里的政府军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与此同时,又有情报传来:很多反政府武装人员在撤退时故意向着临时营地靠拢。
  有人提议说,我们应该开枪示警。
  
  一直沉默的喻斯鸿开口了。他问了第一个问题:“你要开枪,鸣枪警示当然可以,但这种情况下,有用吗?”
  有人说怎么没用?
  
  他没接话,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如果引起冲突双方的误判,以为你要加入战斗,发展成三方交火,我们丧失中立原则。”这次他没问有用没用,而是环视一周,问他们:“你们谁承担责任?”
  没人想承担责任,于是没人说话了。
  
  他又问出第三个问题:“直接卷入交火,我们自身的安全怎么办?”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加强防守,很快,政府军在意识到反政府武装有意识向营地撤退的时候,反过来给营地打了电话。反政府武装明白祸水东引的计划败露,最终选择撤离。等到事态最终平息,天光已亮。事情结束后,他们和政府军进行了沟通,双方最后达成协议。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附近的村庄进行例行的巡逻以及救护,女兵们因为性别的优势,也担负起与当地的妇女、儿童进行交流的任务。傍晚的时候他们即将返程,闲散下来后喻斯鸿得空走到水边草丛静处抽根烟。昨夜的那个梦让他心神不宁。
  眼前是被黄昏染成一片的水面,水中央有一条木船,船头站着一个撑着长桨的老人。船的位置偏向河对面。老人将桨撑到水里,向后荡,推动船前进,模样似乎要靠岸。
  
  喻斯鸿停止了抽烟的动作,光看着船和老人,心烦意乱地想:如果船在对面靠岸了,那就说明我就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王八蛋,我就自己抽自己一顿。如果船靠在我这边了,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呢?他不敢想,也害怕去想。这些情绪纷繁复杂地堵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那穿着蓑衣,戴着笠帽的老人依旧撑长杆,木舟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地向河对岸的方向游去。喻斯鸿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他把烟头扔进水里,看着烟身沉下去,转身就要走。然而对面有人冲着老人喊了句什么,紧接着老人把长杆换了个边,木舟向着自己的这方划了过来。老人泊好了船只,看了这个僵直立着的外国年轻人一眼。
  
  与此同时,唐嘉和治行乘着那辆白色的吉普停靠在了蒙德里附近的这片村落里。她下了车,闻到空气中水的湿气,咖啡香气以及新鲜羊粪的臭味。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羊圈。其实这几乎不能被称作羊圈,只是立了几根倾斜长长的粗木枝,上面顶了松散的茅草棚,覆盖的阴凉下,十来只毛色脏污的山羊扭歪地倒聚在一起。这原始的羊圈旁,有一个蹲着的大肚子的儿童。硕大的肚子和瘦小的四肢几乎不成比例。她正一手扶着圆鼓到几乎要坠下的肚子,一手煮着咖啡。咖啡的气味和羊粪的气息搅混在一起。
  
  唐嘉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么面相不大的儿童,至少有了九个月的身孕。
  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这片几乎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大陆上。
  
  他们走上前去,打听阿什莉的消息。
  儿童眼神呆滞,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们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眼见不会在这里找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只好离开,
  
  他们离开了没一会,从水边向回走的喻斯鸿路过这里。他同样闻到了咖啡与羊粪混合的味道。他想起家中一个远房的老舅公,三四十年代见证过繁华的老上海人,至今西装只穿巴黎定制的爱马仕,有时是条纹毛料,有时用矢车菊蓝的灯芯绒,配真丝领带,鞋也只穿乔治克莱维利的手工定制款。舅公教他如何闻咖啡豆的香气,如何用数值理解豆子的烘焙度,如何分辨小豆蔻和车厘子的味谱区别。由此,他又想起这些年做过、体验过的很多事情。想起自己如何沉迷于极限运动,想起青葱而疯狂的日子。然而一瞬间,他多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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