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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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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林,你快松开我,我快要喘不上气来了。”赵以澜低声道。
  魏霖闻言蓦地松开赵以澜,但却没有彻底放开她,他的双手虚虚地搭在赵以澜的肩上,似是看不够似的,一双凤眼贪婪地打量着她,面上满是欣喜。
  “以澜,以澜……我知道的,你没有死,你还活着……”魏霖喃喃说着,他不敢说太大声,生怕眼前不过就是一场美梦,太大声音会将之惊醒。
  赵以澜抬起食指压在魏霖唇上,柔声道:“是,我还活着,你可想念我?”
  魏霖用力点头:“我每日都在想,没有一日忘记。”
  赵以澜有点头疼,面上却带着笑,牵起魏霖的手,缓缓拉着他来到一旁的石桌旁,此刻桌上放着一壶酒,一个小杯子。这张石桌正好隐藏在阴影之中,因此先前赵以澜逃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魏霖。
  赵以澜将魏霖按着坐下,刚一转身要去另一边坐下,手上却一紧,被魏霖紧紧抓住了。她回头,嫣然一笑:“子林,我不走,我们喝一杯,叙叙旧可好?”
  魏霖面颊上有十分浅淡的红晕,此刻他就像是被女妖迷惑之人,愣愣点头,然而手却没有松开。
  赵以澜无奈,只能任由他抓着,在另一边坐下,她用另一只手为魏霖斟上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魏霖却一眼都不愿从她身上挪开视线,笑得略有些恍惚。
  赵以澜在他眼睛前挥了挥手,见他似乎有些回了神,嗔笑道:“你看什么呢?喝酒。”
  魏霖已有些痴了,赵以澜叫他喝酒,他便拿起酒,一饮而尽。
  赵以澜又给他倒了一杯,笑眯眯推到他跟前,魏霖也不拒绝,双眼看着赵以澜,又一次一饮而尽。
  赵以澜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不忍,却还是再次满上,推了过去。
  魏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赵以澜,对她送过来的酒根本就兴不起拒绝的念头,即便此刻她递过来的是杯毒酒,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就在赵以澜给魏霖斟第四杯酒时,不远处忽然落下一个人影,那人道:“主子,饮酒伤身。”
  赵以澜整个人都僵在那儿。
  这是罗锐!她怎么就傻了呢,魏霖如今有了自己的人,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人?罗锐无论何时都会跟在他身边的吧?恐怕她靠近,罗锐就已经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得了魏霖的命令,或者是别的原因,他并没有阻止她进来……
  ——然后她就被魏霖逮个正着。
  罗锐的话对仿佛陷入幻梦之中的魏霖是枚清醒剂,他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目光依依不舍地从赵以澜脸上挪开,落在了酒杯上,他怔怔地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了赵以澜的用意,蓦地抬头直视她,那锐利的目光逼得赵以澜无所遁形。
  赵以澜:死定了!


第117章 修罗场
  魏霖道:“罗锐; 你先退下。”
  罗锐看了赵以澜一眼,随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静谧的院子之中,又只剩下了面色微沉的魏霖和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赵以澜。
  魏霖深深地看着赵以澜,她的模样; 确实跟他印象中稍有不同; 更接近于曹莒县城外时的模样。他忽然确定了,那一日确实不是他的幻觉,她当时在那里,但她想要让他以为她不过是他的幻觉;而今日,她故技重施,想让他误以为她不过是他酒后太过想念她而生出的梦境。
  今夜; 他本没有料到会天降如此惊喜。他让罗锐等人退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现身; 独自在院中饮酒; 当他看到她闪身进入院子中的时候; 真的以为这不过是他又一场旖旎的梦境。他待在黑暗的角落,她没有注意到他,而因为他的命令; 暗处的罗锐也没有现身; 她就那么不自知地整个儿暴露在他眼中; 一直到他渐渐发觉她的模样和神态真实得不可思议,他手心捏汗地走向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真正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心脏内的狂喜犹如烟雾般蔓延,控制了他的整个躯体和精神,他脑中只有一个事实——以澜还活着。
  是罗锐的声音让魏霖清醒过来,当他发觉她又打算溜走,让他继续误以为她已死时,他的心底涌上无可抑制的悲凉和铺天盖地的毁灭欲。是不是将她的翅膀折断,她才会愿意留在他身边,不再犹如飞鸟般行迹缥缈,捉摸不透?
  他拳头紧握,双眼直勾勾地落在赵以澜那张清丽的脸上。瞬息之后,他松开拳头,心里被无奈和惆怅所填满,他怎么舍得让她失了那美丽的笑颜,沦为内宅之中的金丝雀?她就该是意气风发的,永远狡黠动人。
  赵以澜被魏霖那漆黑的双眼看得心中不安,他的眼中似乎正酝酿着什么,让她危机感顿生。然而不过片刻,那种犹如被什么猛兽盯上的感觉便消失了,魏霖面容淡淡,眼神竟有些哀婉。
  “以澜,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你还活着?”魏霖哑着声音,轻轻握住了赵以澜的手,模样看上去竟楚楚可怜,“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已……不在世的时候,我有多么悲痛欲绝?”
  暗处,罗锐看到自家主子这模样心里便是一股子发泄不出的怒气,原本清贵高冷的主子,怎么偏偏在这个讨厌的女子面前变得像是个讨要糖吃的小孩子?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暗卫们都退后,主子这种模样,怎么能让旁人看到,有损他的威严!
  赵以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戳中,她当然知道……那日在许都夜市她偶遇到了应当是确认她死亡消息后失魂落魄的魏霖;被柳真真强行带走时见到的那个抱着微弱希望拿着她的画像找人的魏霖;曹莒县外那片红色花海之中那个悲伤绝望却在看到她之后重新唤起生机的魏霖……
  她当然知道,她故意让他知道的死讯,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她一直觉得让他认为她已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他未来会是个万民敬仰的帝王,又怎么能耽于情爱?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对他来说来历不明、没有半点大家闺秀模样,又对他的帝王业毫无助益的女子。直到现在,她依然这么认为。
  人不在眼前的时候,她可以当做不知道,但当对方堵住了她,面对面如此质问她时,她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滚烫得吓人,却偏偏心虚得没有力气挣扎。
  “但我真的很高兴,以澜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见赵以澜似有愧色,垂下视线不敢与他对视,魏霖浅浅地笑了。他继母说得对,对付以澜这样的女子,便要利用她的心软,他在她面前显得越柔弱可怜,她便越容易将他装进心里头去。
  “子林……抱歉。”赵以澜终于抬头直视着魏霖,满脸歉意。至于她为何要故意让他以为她死了?这话就不好明说了。
  魏霖眼睛似乎微微泛着光,轻轻摇头道:“只要知道以澜还活着,我便满足了。”
  赵以澜真是受不了魏霖这样的美貌少年在她面前软言细语,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啊啊啊那是犯罪啊!
  魏霖浅浅一笑,又继续道:“以澜,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离开,我也不愿意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抓住赵以澜的手紧张地在她手背上滑动,“我的生辰是二月十七,下一次的生辰,你陪我一起过好不好?”
  赵以澜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为难。按照魏霖的意思,他是不会强留她了,然而他生辰那天……谁知道她在做什么?说不定根本就赶不回来,她不敢答应。
  况且,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今我爹娘都已经仙去,今后每一年的生辰,我都要一个人过了。”魏霖面上满是落寞,祈求地看着赵以澜,“以澜,你陪陪我,可好?”
  赵以澜:“……”对着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充满祈盼的眼睛,“不好”这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口!
  二人正面面相对,赵以澜不敢承诺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之时,二人上方的屋檐上忽然传来一阵动静,魏霖和赵以澜双双抬头,月色下,一黑衣人站在屋顶,轻松躲开一个暗卫的攻击之后,蓦地向下方看了过来。
  这一刻,赵以澜已经来不及遮脸。那明亮的月光之下,她看到了舒断念那美丽至妖冶的面容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下彻底死球了。
  当初赵以澜诈死,就是为了躲舒断念,后来利用她的死讯想要让魏霖忘记自己,不过就是顺手为之。虽说被魏霖得知她没死让她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但魏霖好歹还算是能讲道理的,如今的结果,也确实让她觉得还算过得去,听他的意思,他并不会强迫她留在他身边什么的,至于说他还对她这么执着这件事,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无奈地暂且放下。
  而舒断念不一样,他跟魏霖生活的环境不同,性格也大相径庭,原先就是为了在摆脱他的同时不伤到她认识的人她才会选择假死,如今被他知道了……她这回可能要真死了!
  舒断念没有在屋顶上多待,很快便闯开包围落了地。
  罗锐在舒断念出现的时候便飞快来到魏霖跟前保护他,而魏霖则靠近了赵以澜,望向舒断念时眉眼瞬间变冷。
  舒断念周围站着的是魏霖的暗卫,然而他却犹如帝王般悠然自得地站在那儿,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以澜不放。
  赵以澜脊背一凉,忍不住往魏霖身后缩了缩。怎么办,要立即吃内功丸跟舒断念拼个你死我活吗?还是赶紧寻个空戴上千面快逃?
  舒断念上下打量着赵以澜,他认出了她这身打扮,那件外衣,是属于“秦姑娘”的,而在那裹得紧紧的外衣之下,不过是一件红色肚兜和什么都遮掩不住的轻纱。
  舒断念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点点染上笑意,而那毫无温度的笑容直看得赵以澜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避开这毫无疑问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澜儿,你还活着啊。”舒断念终于开口,轻笑了两声,“我可真是意外。”
  魏霖见眼前这黑衣人竟然认识赵以澜,不禁侧头看向她问道:“以澜,他是什么人?”
  逼她写下子虚乌有欠条的吸血鬼债主!
  赵以澜道;“……一个之前认识的人。”
  舒断念显然对赵以澜的介绍很不满意,眼神冷冷地从魏霖身上掠过,嗤笑一声:“好东西就是惦记的人多。澜儿,你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了?”他伸出手,“你过来,我可以不追究你诈死骗我一事。”
  赵以澜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哭出来,说什么不追究,她要真过去了,恐怕会死得很惨吧!
  魏霖眉心一跳,蓦地抓住了赵以澜的手,虽说不知道那黑衣人说的是什么,然而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赵以澜被魏霖捏得有些疼,只得安抚地看他一眼,这才看向舒断念。
  “舒阁主,我不是诈死骗你。”赵以澜一脸诚恳地说,“那一日我被那巨蟒带着落了下去,但因它给我当了垫背,它死了,我倒活了下来,只是当时我昏迷了,也没办法告知你们。等我找到出路离开地宫,你们早就不见了,我也没办法。”
  舒断念对赵以澜的话不置可否,冷笑:“哦,若按照你所说,事后你为何不来寻我?”
  赵以澜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今后慢慢再说。”今天的事一件接一件,她的脑袋都要宕机了,根本来不及编故事,只能来个缓兵计,“舒阁主,我不是不愿,是不能……”
  舒断念的视线往魏霖身上飘了飘,阴鸷地笑了:“跟他有关?”
  “无关!我今日才刚跟他遇到的!”赵以澜连忙说,她可不想让魏霖惹火上身,魏霖在朝堂上的敌人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多舒断念这样一个劲敌。
  魏霖抿紧双唇,他有些不甘她急于跟他撇清关系的举动,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怕那个黑衣人,可见她似乎并不想要他插手的模样,他只能沉默不语,只是抓住她的手更紧了些,生怕一个不慎,她便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虽他说过他并不会强留她,可在她走之前,至少再让他多看看她……
  舒断念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个相当恶劣的微笑,看得赵以澜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舒断念道:“那么,方才地底迷宫之中,你在我身下时明明认出了我,又为何故意隐瞒自己的真正身份?”
  赵以澜:“……”什么叫“你在我身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坏,故意说这些暧昧的话给她找事啊!
  “你住嘴!”魏霖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了。这个黑衣人对他的挑衅是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本座可并未胡说,不信你问问澜儿,她穿的肚兜,可是红色的?”舒断念冷笑着,抛出了个刺激人耳朵和心脏的问题。
  赵以澜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其实刚才跟舒断念一起躺在床上,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时,她更多的不是尴尬,而是紧张。或许是因为她当时是秦姑娘的身份,顶着别的身份出丑也没那么尴尬,可她万万没想到,舒断念会在此时认出她来,进而明白床上的人就是她。
  “你住嘴,不许你折辱以澜!”魏霖气得面色铁青,无论此人说的事真实与否,说出那些话的他都该死!
  舒断念不为所动地微微一笑,再一次对赵以澜伸出手来,似是宽容地说:“澜儿,既然你我间已是如此,本座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过来,我便收了你。”
  “罗锐!”没等赵以澜说些什么,魏霖便大声道。
  罗锐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虽然他很不喜欢赵以澜,认为她的存在让他主子失去了冷静,失去了行事分寸,然而毕竟赵以澜曾经救过他主子好几次,再加上主子也对她情有独钟,甚至明确说过,这辈子他要么不娶,要么就只会有赵以澜一人,因此这会儿他也不想让这黑衣人折辱了赵以澜,立即做了个手势,让暗卫们摆开了阵势。
  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赵以澜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发觉自己并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拦他们。舒断念不是她一两句话能拦住的,现在他估计已经不会相信她任何一句话了吧。要是没有地底迷宫那一幕,或许她说自己不是诈死而是没死透但没来得及去找他一事还能勉强让舒断念信服,然而在箫无雪的床上时,他用的是原声,而她却故意用了伪声,还假装成另一个不认识他的人——这怎么都圆不过去了啊!说她失忆了吗?失忆是个好借口,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用了啊……
  再看魏霖,他抓着她的手很紧,手背上根根青筋都冒了出来,可见他忍着多大的愤怒。舒断念当着魏霖的面说那种暧昧的话,魏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就算不是事实,魏霖也会气得火冒三丈的吧!
  要命了,魏霖和舒断念这要打起来……谁吃亏她都不想看到啊!
  舒断念并不惧怕暗卫们的阵法,手中拿着从一个暗卫手里抢来的剑,挽了个剑花,微微一笑:“一起上吧。”
  那一瞬间,他气场全开,似乎迎着猎猎风声傲然而立的战神一般。
  “他是血翼阁阁主舒断念,身上有他爹好几十年的内力,如今武功不知有多高,你的下属很可能打不过他。”赵以澜飞快地低声对魏霖道,二人之间,她到底更偏向魏霖一些,“你别在这里再看着了,快离开这里,惊动了崆峒门的巡逻之人,让崆峒门人赶过来,让他知难而退才是。”
  魏霖双眼却看着前方那似乎游刃有余的游龙般的矫健身影,咬牙道:“他如此辱你,不杀他,我难以释怀!”
  赵以澜扯着魏霖的衣襟,让他看着自己,她斥责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从前受的委屈,不知比这多多少,若要一个个报复回去,我早就满手鲜血了!那些话根本就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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