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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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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想过,十四年前你的爹娘并没有死,而是五年前才死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尊主的话都是骗你的,你爹娘没有死于盗匪手中,只是被尊主囚禁,因此你自小就没了爹娘。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当做爹娘的师父,其实是害死你爹娘的真正凶手。”赵以澜看着岑莲一字一句道。
  岑莲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来:“住口,你……你给我住口!”
  赵以澜道:“我住口容易,可事实会因为我不说就不存在了吗?”
  她摊手,扫视了这个地方一圈,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栅栏困成的牢房之中,声音里带着伤感:“岑师姐,这里是曾经关押你爹娘的地牢。他们至少在这里待了九年,你四岁那年,他们被关进这里。当你在外认贼作父的时候,他们正在这里受苦。五年前,他们终于承受不住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双双自尽而亡。”
  “不,不……”岑莲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满心敬爱的尊主,怎么可能是害死她爹娘的凶手呢?一定是赵一乱说的,她因为嫉妒自己的地位,故意挑拨,一定是这样的。
  岑莲蓦地抬头瞪着赵以澜:“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被你的话所挑拨。尊主是我的师父,自从我四岁那年她收养我,便尽心尽力教导我,更是在我八岁那年将我收为她唯一的弟子……我不允许你如此诋毁尊主!”
  赵以澜道:“我不过是告诉你真相。你以为,舒阁主方才为何会提起你爹的名字?他是顺着线索,得知你爹娘可能在这里,才会找来的。可你看到了柳真真的态度,她故意跟舒阁主单独谈话,不肯让你听到,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舒阁主发现了此处地牢,也知道你爹娘是死在这里的,为了问出他想要的那东西的下落,他才会去询问将你爹娘囚禁了近十年的柳真真。”
  岑莲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大声反问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舒阁主又是如何得知……得知我爹娘死在了这里?全是一派胡言!”
  赵以澜道:“关明初曾经亲眼在这里见过你爹娘,他告诉了我,而之前我无意间落入这儿,为了保命,只得将此事告诉了舒阁主。”
  岑莲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不肯相信:“你胡说!对了,你定是正道人士派来的奸细,为了挑拨我跟尊主的关系,将我飞燕阁击溃!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可疑,你居心不良,包藏祸心!”
  赵以澜道:“岑师姐,你这被害妄想症有些严重呢,我很忙的,真没有空闲玩这种奸细的把戏。你瞧,这是我先前从这地牢找出的两种头发,大概是你爹和你娘的,这是他们留给你的唯一东西,要不要你自己看。”
  赵以澜说着将那两搓绑在一起的头发放在了桌子上。
  岑莲只看了一眼,便又立即移开了目光。这不是真的,这些都是正道人士的阴谋,尊主还是自小收养她,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好师父,并不是赵一口中害死她爹娘的凶手……
  赵以澜起身道:“这会儿柳真真和舒阁主的谈话或许已经结束,若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舒阁主,他可没有必要骗你。”
  岑莲脑子一片混乱,已经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了?”
  赵以澜嗤笑道:“就舒阁主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他会跟我串通?岑师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在他面前,算哪根葱啊!”
  “我……我要去向尊主禀报,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岑莲不肯接受事实,她想去找尊主问个究竟!
  赵以澜想了想起身道:“趁着舒阁主还在,我们一起去问好了。”
  看样子岑莲无法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绝望的真相,没关系,那就去找柳真真对峙问个清楚。先前她是觉得暗地里策反岑莲,才方便对柳真真下黑手,但如今事情有变,有舒断念在,也算是一大助力,舒断念不是在找《天命·卷一》吗?她可以从系统问答那儿得到答案,以此作为舒断念出手的筹码。
  见赵以澜如此主动,岑莲心里便是一沉。若不是极有自信,又怎会如此坦然?
  岑莲一句话未说,犹如行尸走肉般跟着赵以澜向外走,临走前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抓住了那小撮头发。
  她开始回想过去十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四岁之前几无记忆,如今她隐约能记得的,不过就是一大片铺天盖地的蓝色花海。除此之外,她甚至连她爹娘的面容都想不起来了。她的爹是个花匠,她的爹娘被匪徒杀害,这些都是在她渐渐懂事之后尊主告诉她的,她从未怀疑过真假。可是如今,一切都要颠覆了吗?她所信仰的,她所敬重的,都是虚幻吗?
  她忽然低头看向那两搓打成结的头发,一撮头发的发梢部分有些许浅蓝色。那是……她记忆中花海的颜色吗?她爹是花匠,这头发,是不是在侍弄那大片珍贵的蓝色花海的时候,经长年累月而染上了花儿的色彩?那片只存在她记忆之中的花海,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从未对人说过,甚至连尊主都不知道。
  这就是……她爹娘的头发吗?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们还是相爱的,永结同心的结发夫妻……
  岑莲忽然手捧头发,蹲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赵以澜刚用机关将地牢关上便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过来,见岑莲露出从不在人前显露的脆弱模样,一时间也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她大概能理解,之前她跟岑莲说的那些话,对她过去的人生是一种否定,岑莲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否认。可如今,岑莲或许已经冷静地思考过,那么很多蛛丝马迹足以让她坚定的心防崩溃。
  “不会的,师父不会是这样的……”岑莲呢喃着什么,声音破碎。
  赵以澜微微一叹,视线往外瞟了瞟,忽然面色一变,一闪身躲在了门后。
  外头,柳真真足尖轻点,落在地面上,而她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舒断念。
  柳真真转头望着舒断念,扯了扯嘴角道:“舒阁主,我已说了实话,我实在不知这《天命》的下落,你要问我,还不如去问我那小徒弟。她可是曾经手一抖,将你要找的《天命》丢入河里的。”
  听到柳真真的声音,岑莲蓦地抬头,扶着墙壁起身便要冲出去,却被赵以澜眼疾手快地拉住,捂住她的嘴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听外头的对话。
  岑莲只挣扎了下便软下身子,以她的功夫要挣脱赵以澜轻而易举,然而此刻她却仿佛失了力气,只能任由赵以澜拉着,微阖双目,听着外头的动静。
  舒断念冷笑道:“柳阁主,都到了这一步,你又何必如此呢?岑庆天是死在你的地牢,你如今说不知《天命》的下落,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柳真真冷哼一声,终于还是服了软:“实不相瞒,我当初将他二人囚禁,可并非为了《天命》,从前我也未曾听过此书。舒阁主若还是不信,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也变得激烈。
  岑莲猛然间挣脱开早已放松警惕的赵以澜,冲出去大声道:“师父,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爹娘都是你害死的吗?”
  柳真真未曾料到岑莲竟会出现在此处,不禁愕然地看着她:“小莲儿……”
  她先前引着舒断念离开,如今被舒断念追打也没有回去找自己的门人,不就是为了避开岑莲吗?她怕二人动手时舒断念会泄露些什么。然而千算万算,这一切竟还是发生了。
  柳真真软下面容,笑着对岑莲道:“小莲儿,为师待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那些莫须有的事,不要相信。”
  “可是,刚才是你自己承认的……”岑莲怔怔看着柳真真,面上早已泪流满面。
  柳真真望着岑莲的双眼之中藏着令人无法看穿的情绪,她柔声道:“小莲儿,这么多年来,师父待你可有一点亏欠?如今你如此怀疑师父,师父可是会伤心的。”
  还没等岑莲回应,赵以澜便现了身,扬声道:“尊主,你待岑师姐好,不过是因为她资质高,能令你如虎添翼,今后还能继承你的衣钵,将飞燕阁发扬光大,再加之你囚禁了她爹娘令她无父无母的一种愧疚和补偿罢了。”
  柳真真看着赵以澜这个她曾经欣赏过的小丫头,半晌却露了笑:“也怪我看走了眼,本想着改改小莲儿那沉闷的性子,没想到反倒为自己引来如此大的麻烦。小一一,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以澜肃然道:“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大梁百姓罢了。”
  柳真真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哦,对了。”抱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赵以澜好过的念头,柳真真回头看向舒断念,指了指赵以澜道,“舒阁主,这小丫头易过容,听说她原先从你那儿偷了你爹的骨灰,还将你爹挫骨扬灰,为躲你故意易容成这模样。在我们的事之前,你可要先将她拿下?”
  舒断念的表情有些古怪:“我爹的骨灰?”
  他爹被他找地方埋了,为防仇家,他连碑上都没写名字,哪儿来的骨灰?
  赵以澜的表情也有点尴尬,她的胡说八道,居然又又被舒断念听到了……上回,还是在地宫时她装死,不小心听到云水姝将她编的那个奇葩故事说给舒断念听了吧?还好上回她“死了”,不用面对那么尴尬的场景,但此刻……还好有千面挡着!
  赵以澜咯咯笑起来:“尊主,我说什么您都信呀?我跟舒阁主可没仇,当时我不过就是觉得好玩才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您还真信了。”
  柳真真的面色有些难看,原本还觉得这小丫头只有些小聪明,却没想到,她连内里都如此令人厌烦。
  她也是不吃亏的性子,转头对舒断念笑道:“舒阁主,还有一事我倒不介意白说给你听。皇太孙曾与我遇到,拿着赵一的画像说此人从他那边偷了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正是《天命》!先前我也同你说过的,赵一当时说将书丢到河里毁了,可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即便骨灰一事是假,可她躲你一事却是真,或许等舒阁主见了她的真面目,便明白她躲你的原因。舒阁主,你可要好好审问一番啊!”
  赵以澜:好想把柳真真的嘴缝上!


第83章 转变
  赵以澜此刻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 原本已经变得明朗化的任务因柳真真的话而再度陷入危机,她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舒断念随便一猜就能猜到点什么了吧?他又不傻!
  她扫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如今她的好感度只有4; 没有办法再变一张新脸; 而之前用过的其他脸,都是男人,身材相差又太大,若要当着舒断念的面强行说自己是在易容,她都说不出口好吗!
  赵以澜神态自然地笑道:“柳真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这么大年纪了,说被骗就被骗; 还对此深信不疑……而且; 您的谎话随口就来; 作为江湖上数得出名的人物,是否有所不妥?无论是《天命》,还是皇太孙;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定要先把柳真真解决掉; 之后才能专心去对付舒断念!
  赵以澜说完便一推呆愣的岑莲; 之前被柳真真带歪了话题,岑莲便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碰到魏霖之后赵以澜是在马车之中单独对柳真真说明魏霖的事,岑莲并不在场,也不知事后柳真真有没有说给岑莲听。但无论有没有说过; 这会儿的岑莲脑子里只有她爹娘和她师父的事,倒不会给赵以澜添乱。
  岑莲被赵以澜推醒,茫然地看着赵以澜,后者一脸沉痛:“岑师姐,如今你明白了吧,柳真真当初为了得到某样珍宝,将你爹娘囚禁了近十年,甚至最后你爹娘还是她逼死的,她都亲口承认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说着略微收敛地看了柳真真一眼,柳真真有舒断念来制衡她,她也有岑莲啊,就看谁弄得过谁了!
  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个领域,至今能跟赵以澜一战的唯有何枫晚一人。其实赵以澜单方面对何枫晚还是有种心心相惜之感的,可惜造化弄人,她跟他几次为敌,当不了好基友。
  而像柳真真等人,身上背着偶像包袱,即便会说谎话,也做不到信口雌黄,因此柳真真说的虽然对她不利,但全都是真相,并无虚假之言。一般来说,这些真相也够人喝一壶的了,然而赵以澜并非普通人,在系统的帮助下,她有不少于一种的办法能度过各式各样的危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至贱则无敌吧。
  岑莲被赵以澜叫醒,却只是呆怔地看着柳真真,似乎脑袋已经宕机,无法判断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握紧了手中头发,呆呆地问:“师父,我爹当年所栽种最为出名的一种芍药,可是昆仑海?”
  芍药花大而美,一般富贵人家都会栽种一些作为观赏植物,其中以白、粉色为多,像那样蔚蓝如大海的颜色,却极为稀少,因此得名昆仑海。置身蓝色芍药的花海之中,犹如身处平静的昆仑海,微风拂过,花枝颤动,花瓣迎风舞动,像极了那仿若平静,实则底下深藏不漏的海洋奇景,令不少人追捧。当年培育出昆仑海的唯有岑庆天一人,岑莲小时候对昆仑花海记忆深刻,长大之后刻意寻找追寻过,然而市面上即便有蓝色芍药,那颜色却不纯正,万万比不上她记忆中的那片海洋。
  柳真真一双美目一动不动地看着岑莲,半晌叹道:“是。”
  干脆利落的一声回答,彻底击溃了岑莲,她大叫一声,抽出腰间软鞭,便向柳真真杀了过去。她的鞭子,这个她最喜爱的武器,当初是她师父替她寻来的,她还高兴了许久,而如今,她却要用这个武器,来对付曾经养育过她的师父……她张嘴发出困兽般绝望的呼喊,手下动作毫无章法。
  赵以澜看了会儿,明白以岑莲这种状态是不可能对付得了柳真真的,即便岑莲最冷静的时候,也不可能对柳真真造成太大威胁,更何况如今了。岑莲毕竟岁数还不够大,没有足够的积累,也没有舒断念那样爹给的几十年功力,她的武功,全凭日复一日的苦修,以及她那上好天赋的加成作用。
  柳真真这边,她似乎只是一味地躲闪着岑莲的进攻,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而她的脸上,那一双美目之中却深邃如海,似是隐忍着什么。
  赵以澜忽然明白过来,之前她被柳真真在地牢发现时,柳真真为何会谨慎成那般模样,不肯放照理说并不知情的赵以澜离开。她只是太过在乎。十四年的养育之恩,陷进去的人不仅仅是岑莲,还有柳真真。柳真真看着岑莲从从四岁的小女孩长成如今这般模样,整整十四年,又怎会没有一点感情?她对岑莲,或许真有着母女之情。然而,她跟岑莲之间,却因爹娘之仇而始终隔着什么,岑莲因敬重而一向尊称她为“尊主”,唯有今日,情绪太过激动时才喊了“师父”,而她自己呢?不敢付出真心,却很难不付出真心。
  赵以澜微微一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柳真真这人了。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将柳真真拿下,其余的都可以之后再说!
  赵以澜趁着那边正在缠斗,忙走到作壁上观的舒断念面前,正色道:“恳请舒阁主出一臂之力,将柳真真拿下。”
  舒断念笑了,眼角飞扬,一种浑然天成的属于男女莫辨的中性之美。
  赵以澜恍惚地想,他出门在外确实应该戴上他那个铁面具,不然这种脸在外头走,不知要招惹多少烂桃花。她还记得一年多以前她初见舒断念时他的模样是很俊美,但绝没有如今这么张扬而具有倾略性,再长个一两年,还不知要迷惑多少男男女女呢。
  舒断念道:“本座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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