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天记-第4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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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动静过来察看的王琼与楚慈回去，清去了周围闲杂人等，这才坐在了左右太师椅上，开始细细的说起了这“辩机”之事。
　　“师兄啊，其实很多事我也记不清了，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断，多在梦里看见……”
　　坐下来了之后，神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开始琢磨该从哪里说起，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轻轻一点头，道：“从头开始说罢，师兄，你也知道我是打小就在灵山寺里长大，据说是酒肉师叔踏遍了千山万河才将我找回去的，从我记事时开始，首座就一直跟我说，我有宿缘，将来必会成为一代佛主，引领万佛，渡化众生……”
　　“你这么厉害？”
　　方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神秀，似乎还有点怀疑。
　　神秀有点无语：“师兄我继续往下说可以么？”
　　“哦哦哦，你继续说……”
　　方行摆了摆手，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不过首座又曾经跟我说过，成为佛主之前，我会有一大劫，若此劫渡过去了，我将得到真佛业果，修成佛主，但若是此劫渡不过去，我反而会成为别人的大劫，而且他当时告诉我的时候，眉宇间颇有忧色，就好像……就好像是我已经失败过九次了，正在等第十次机会……”
　　“我操你有没有这笨啊，九次都输了？”
　　方行瞪着眼睛瞧向神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额……师兄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么？”
　　神秀又有些无语的看着方行。
　　“哦哦哦，你继续讲……”
　　“刚才说过了，以前我做梦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的梦到一些场景，但都似是而非，并不真切，可也就在那个僧人来找我，在我面前不停的提起辩机二字的时候，我就忽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师兄啊，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的佛劫来到了……”
　　方行皱起头眉头看向了神秀：“能说人话不？”
　　方行一时噎的难受，半晌之后，干脆道：“这样说吧，师兄，万年之前，佛主殒落，曾经打算将佛果传授给两个弟子，因此命这两名弟子各出一偈，以证佛果，结果其中一名弟子输了，但他并不服气，大闹灵山，佛主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们二人每千年辩一次机，直到那名弟子心口服口服，结果千年一轮回，那弟子连输了九次，始终赢不得对方，可那名赢了的弟子，也因为始终未让对方信服，迟迟取不得佛果，于是，两个人已经约定，十次辩机定佛果！”
　　这般说了之后，神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虽然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还是从师尊以及我梦境的碎片里拼凑了很久，才知道了这些，但很明显，我，就是那个输的……”
　　“输了九次……”
　　方行沉吟不语，半晌才小心问道：“辩机是啥？”
　　神秀顿时无语，半晌才道：“师兄你可以把他理解为吵架的！”
　　“我操！”
　　方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鄙视的看着神秀道：“吵了九次都没吵赢，你可以啊！”
　　神秀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方行一副想帮忙的样子，认真的思索了半晌，道：“那你知道自己为啥没吵赢不？我跟你说，有时候吵架不光是看对方说什么词你说什么词的，声音你得大，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还得揪准痛点，对方长的丑你就骂他臭蛤蟆，长的黑你就骂他黑熊精，长的俊的就骂他小白脸，脸不白的就骂他长的丑……还有，要实在骂不过的就上去揍他，揍不了的找人一起揍他……”
　　神秀听了这些大道理，简直就是无语了，半晌才道：“师兄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其实过了九世，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或许很多世前我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总是会输！”
　　“嗯？”
　　方行抬起头来看着神秀。
　　而神秀则轻轻叹了口气，微微苦笑，道：“因为他的佛法确实比我深！”
　　“那你这是承认自己吵不过人家了么？”
　　方行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道：“绕道走呗，还吵什么？”
　　神秀苦笑了一声，道：“因为我也觉得自己是对的啊……”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想着怎么对方行解释，半晌才道：“他虽然佛法比我深，道理比我大，但我还是觉得我是对的，我知道在佛主看来，在僧众看来，在众生看来，他的道理都是对的，可我自己知道，我的佛法也不是错的，为这一个念头，我与他辩了九世，如今是第十世了，那僧人来时，我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也不愿再去输一次，但我终究还是要去的，躲不掉！”
　　“合着你就是钻了牛角尖了……”
　　方行站了起来，拍着神秀的肩膀道：“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认为你是对的……”
　　神秀苦笑道：“师兄你知道我的佛偈是什么吗？”
　　方行道：“不知道啊！”
　　神秀道：“那你为啥认为我是对的？”
　　方行倒了两碗酒，递给神秀一碗，道：“因为你叫我师兄，不帮你我帮谁？”
　　神秀目光复杂，却未说什么，只是苦着脸望着酒碗，道：“师兄，佛门是不许饮酒的……”
　　“喝！”
　　方行瞪起了眼睛，神秀立刻麻溜的接过酒碗倒进了嘴巴里。
　　“反正我就觉得，你后面说准备要去的时候一副送死的样子，倒是一开始说不想去的时候还有点人气儿！”方行喝完了酒，目光凝重的看了神秀一眼，低声道：“所以我把你留下来了，就告诉你一件事，这世上还有很多好酒你没喝过，好肉你没吃过，好仙子你没偷看过呢，干嘛急着去送死啊……话说一想到你当成了十辈子的和尚我都替你感觉亏的慌啊……没准备好就不去，不想去的时候也别去，觉得会输的时候更不要去，什么时候赢定了咱什么时候去……”
　　神秀连连点头，嘿嘿一笑，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已经决定要去了，可你一说酒肉和仙子洗澡我又忽然间不想去了，我确实是还没准备玩够……啊不，准备好啊，本来那场辩机的时候还有一百年呢，谁知道他们忽然就要提前了，忒欺负人，不去！”
　　“说的好，就得这样！”
　　方行哈哈大笑，翘着大拇指，这才略略放心了些。
　　“不过……师兄，如果我不去，你那卷道经可怎么拿回来啊？”
　　神秀忽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有些迟疑的问道。
　　“道经？”
　　方行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我才不管那净土的彼岸寺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群和尚若是痛快的把道经换给我也就罢了，既然不肯换，那就休怪我不讲理了！”说着，目光玩昧的看向了神秀，声音低低的一笑，露出了森然白牙：“神秀，你说我师兄我最厉害的是什么？”
　　“抢劫啊……”
　　神秀呆呆的回答，一点犹豫都没有。
　　“说的不错！”
　　方行笑了一声，搬起酒坛子来喝了一口，道：“以前不知道那卷道经落在了谁的手里，如今可是知道了，这群和尚既然不肯痛快的交出来，呵呵，那小爷就不会过去抢么？”
　　神秀这回惊呆了，半晌才道：“什么时候？”
　　“当然就是现在了！”
　　方行回答的异常干脆利落，冷笑了一声，低低的道：“神秀，也别说师兄不照顾你，如果你实在感觉没胜算，我可以帮你把那个什么佛子干掉……嘿嘿，都说什么长生剑精于暗杀，但小爷我修炼了剑魔大术里的鬼遮眼法门，又推洐出了太上逍遥经里的身法，再加上我有般若经，无视大阵存在，还有打神弓远距离杀人……呵呵，若入长生剑，我才会是第一刺客吧……”


第851章　绑票佛子
　　以前拿十山与宝贝换人，那是因为根本不知道那卷太上经在谁手里，而如今既然知道了下落，怕是让方行换他都不肯了，他甚至没有过多耽搁，仔细琢磨了一下，便勒令神秀好好在这里替自己守着地盘，然后连夜牵了青驴，带了打神弓，背了龙纹凶刀，便连夜下山来了，自劫道领地南方寨门出来，淡淡的青雾裹住了自身，趁着夜色，自山间谷内，一溜烟往南去了。
　　之所以带青驴，却是因为魔渊之中飞掠不便，而且也太惹眼，但若是走山路的话，他两条腿，却远不如青驴四个蹄子甩的快了，再加上青驴如今修为日近，又得了他充足的灵丹宝药滋养，还有化灵经这等宝经修炼，药力化开之时，便是修为暴涨之时，一身血脉怪力早就催发了出来，论起在地上奔跑，那可算得上是世间绝顶，便是现在的方行，也不见得能比上。
　　当然了，若是施展开了逍遥身法，拿下这个四条腿的还是没问题的。
　　离了山寨之后，青驴甩开蹄子，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里，如今的百断山，虽然皆被各道统占据，但整体还是显得有些慌无人烟的样子，毕竟这一片山脉足有万里方圆，而且普通修士，若没有方行剑魔大翅这样的大术，或是具有灵兽，根本就无法御空巡视，再加上魔魔修士稀少，占领的领地却广，也导致颇有一种地广人稀之感，山脉之间，黑洞洞一片，难见人踪。
　　当然了，看似无人的山脉，若是直接冲到了山顶上去，怕是直接就会有人现身驱逐了。
　　这般孤军深入魔州领地，旁人大概心里惴惴，方行却觉得有些兴奋，以万灵丹内的丹源烙印，简单易了容，再催动了些许三头六臂人身魔相的气息，大略一看起来，便无人能知他是神州一方行的修士，甚至从气息上看来，倒更像是净土几大道统出身的修行之人……
　　路上行了一天，天明时分，便已深入了魔州领地了，本想找个人拷问一下彼岸寺的领地所在，却发现根本不必这么麻烦了，而今魔州众修，凡有些名声身份的，赫然都在赶往一个方向，而方行小心偷听他们讲话，赫然听到了他们说的什么“彼岸寺”、“上师之召”等言语，知道他们皆是赶往彼岸寺领地，也就放下了心，一路跟随，混迹人流，悄然缀在了后面。
　　诸修速度或快或慢，倒也不至于失了方向，连跟了两天之后，方行发现所有的目的地，竟然已经出了百断山地界，反向着魔渊西南方向的赶了过去，最终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到了一处所在，却是一片穷荒恶谷，乱石怪山，东一簇，西一簇里，聚集了不少魔州修士，隐隐将那一片山谷围在了中间，而在山谷西面位置，却赫然看到一片僧侣聚集，默默的坐于地上诵经。
　　赶来的修士，皆往那片僧侣走去，轻轻揖上一礼，也不说话，便自告退，自找地方坐下。
　　“看这架子，想必这就是净土彼岸寺的人了……”
　　方行心里有了计较，便寻摸了一地儿坐下，细细打量。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片僧侣中间，盘坐于一方黑色石莲上面的僧侣，那人形容枯瘦，肤色黎黑，看不出年龄，身穿一件粗布麻衣制成的僧袍，看起来浑无贵气可言，倒更显刚毅之色，他坐盘的黑色石莲，恰好让他比别的僧侣高出了一线，而众修士来来到了这群僧侣前面行揖礼之时，目光也分明是看向了他，本来不难辨认，倒是因为他气息太普通，反而险些错过。
　　从气机上来看，那僧人似乎浑无法力一般，周围诸僧，倒有不少人法力澎湃，不敢小觑。
　　“如今正是那群东方的蛮子入了魔渊，跟咱们争夺造化的时候，好生布守，抵御那群蛮子侵占我们的领地才是正经，在这节骨眼上，彼岸寺的大师们召咱们来此是做什么啊？”
　　这一路上，方行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净土修士对此迷茫的也不少，来到了此地之后，便四下散开，各找地方盘坐，自然也有晚到的人，低声向那些早早赶来的修士询问。
　　方行盘坐在了一块大石之后，倚着青驴，神念放开，便将周围对话尽收耳间。
　　“这我也不知，彼岸寺的大师们并未说过，不过来的可也不只我们，瞧瞧四周，就连离得近些的古族们都有人来了，可见事态不小，而且彼岸寺的慧能大师可是佛子，他召唤我等前来，必有深意，只管等着便是了，我倒觉得，十有八九，会有异宝出世，也是天大的机缘！”
　　“再大的机缘，能比得上天上那几具棺材？”
　　“嘘，噤声，连那些罗汉菩萨都无异言，你我又多说些什么……”
　　类似的对话此起彼伏，方行细细听来，倒是心间大奇，竟然大多数人都不知为何而来。
　　不过，在众修皆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召来了这么多，倒可见彼岸寺威望之重了。
　　而且通过这些对话，方行也终于确定了那彼岸寺佛子的身份，此人名唤慧能，想必便是神秀的十世宿敌了，自己所需要的那卷太上道经，便也是落在了他的手里，确定了目标之后，方行倒也心间微松，开始有事没有事的左右溜哒，细细观察，寻找动手的契机了。
　　“看样子，只能想办法绑他个票……”
　　一番巡查之后，方行目光微缩，打定了主意。
　　对付这彼岸寺佛子，直接杀掉肯定是不行的，自己的太上道经便失落了。
　　惟今之际，最好的办法，倒是先将他囚下，逼问出太上道经的内容来，甚或说直接把这厮擒回太阴河那一域去，只要将他擒回去了，凭借自己的太上丹经，想从他口中问出太上道经来并不困难，到时候再由自己盯着，让神秀跟他吵上一架，就不信神秀这个笨蛋还会吵不赢……
　　只不过，看起来那佛子倒无甚本领，但他身边的僧众却是称得上高手如云，其实力不亚于那天给自己送信之人的便有四五人，再加上周围净土高手众多，自己众目睦睦下动手，那简直就是找死了，万一一个失手，被众修困住，别说自己了，怕是七百年前的怪胎来了也不行。
　　“反正他们聚在了这里，总不会是看热闹的吧，定然有所图谋，若是有异宝即将在此地现世的话，到时候众修一起出手争夺，必定大乱，那时候我才好见机行事，绑票走人……”
　　方行暗暗想着，便潜伏在一侧等待机会。
　　在他想来，若真有什么异宝现世的话，时间定然不会太久，毕竟如今百断山一带，神州与净土修士对峙的厉害，而且净土本就势弱，神州修士却正有越来越多的道统赶来，净土正值缺人之际，根本容不得这么多人手被抽掉到这一处乱谷来耗废时间，若有异变，也在倾刻了。
　　可这想法倒是没错，但足足等了一天多的时间，竟然全无动静，那群彼岸寺的和尚倒是沉稳，整整一天过去，连一滴水也没喝过，端坐在那里，便如石胎木雕一般，而那些来自净土各地各方的修士，虽然有些焦躁，但也强自忍耐，并无一人异议，似是对彼岸寺极为信任。
　　但在这种情况下，方行却有些坐卧不住了，心里把那故弄玄虚的和尚骂了无数遍。
　　“算了，既然你们等的异宝不出现，那小爷我就给你做一下异宝出现的局……”
　　思虑良久之后，方行暗暗下定了决定，来到幽静处，身形化作淡淡的影子，直往谷内掠去。
　　山谷之内地势复杂，谷中有壑，壑内有岭，层峦叠嶂，看不分明，细细瞧起来，也不见什么玄奇，倒是不好推敲彼岸寺将人手伏在这里究竟有何图谋，不过方行可不管他，避开人影，溜进了山谷某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选了一个隐秘的山窟，便蹲在了里面捣鼓了起来。
　　埋几件兵器，挖几个坑，又将自己那从万灵丹上面炼化出来的骨舍利埋了几颗，后面时，甚至把佛经也往里面放了一件，然后就把自己如今也所存不多的符石取了几颗出来，然后手掌在这谷间的一座山峰上一按，神识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