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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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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好好为他叙说你这几年来的病症,请他好好医治。至于其他人……”
  屋内站着几个丫鬟。
  陆锦惜扫了她们一眼,便吩咐道:“都跟我一起出来吧,免得人多碍了张大夫诊治。一会儿张大夫有吩咐,你们再进去伺候。”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丫鬟们齐齐应了一声“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跟着出去了。
  薛廷之坐在榻上,看着她背影缓缓消失,也没收回目光。
  只是脸上那谦恭的表情,慢慢地消失。
  鬼手张看着他这模样,便想起了昔年用祛疤膏药,将他脚踝处伤疤覆去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昨日施针之时,他诸般的痛苦情状。
  一时间,只有满心的黯然与心疼。
  “大公子……”
  声音里,已含着一点苦涩。
  薛廷之听见,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只抬了那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语气平直到极点:“请张大夫,为廷之看看吧。”
  外间里。
  陆锦惜坐回了炕上,回头看着那屏风。
  雪白的画屏上,大笔泼墨,绘着群山茫茫,苍松云鹤。薛廷之坐在后面的矮榻上,瘦削而挺拔的身影,便被投在上面。
  很快,有鬼手张询问的声音传来。
  是在问这病疾的来历,不同的时节有什么感觉,行走坐卧之时,又各自是什么情况……
  薛廷之一一回答。
  听上去,一切都很正常,无非医患间的对话。
  陆锦惜没发现半点端倪。
  她微微锁着眉头,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启禀二奶奶,长公主府来人,说有您早上去问询的事已有了回复,且另有一事要面见您,如今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
  长公主府?
  陆锦惜顿时吃了一惊,知道长公主府即便是个侍女,在这府内也是畅通无阻的。想必对方急着来见,所以来了院门外。
  她忙向帘外道:“人既来了,赶紧请进来回话。”
  “是。”
  外头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引过来一个身穿月白长裙的侍女。
  她捧着一本蓝皮簿子,脚步款款,面若桃花,还带着几分让人舒服的微笑。
  没两步,就已经来到了陆锦惜跟前,给蹲了个万福:“奴婢绣寒,奉命前来。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绣寒姑娘,可是婶母身边的女官,自来第一等得力的人。可不敢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
  陆锦惜在永宁长公主身边见过她,也知道绣寒的地位,并不敢怠慢她。
  绣寒也不忸怩,起了身来。
  只是她态度依旧恭恭敬敬的:一则长公主这一位侄媳,自来是个善人;二则长公主很找顾她,待她与旁人不同。
  她是个做奴婢的,自然跟着主子走,对陆锦惜异常恭敬。
  “您上午派人去府里传话,便是由奴婢料理的。”
  “因着长公主正处理些棘手事,心情不大好,所以奴婢便将这消息压了,容后回禀了上去。”
  “如今长公主已有了回复,所以还由奴婢来一趟,禀您一声。”
  说的是九门提督刘进被弹劾那件事。
  陆锦惜因为印六儿要办事,自己又对朝堂知之甚少,所以遣人去问。没想到,这样快就有了回复。
  她看了屏风后面一眼,倒也不很在意,随口问道:“长公主怎么说?”
  “长公主说,刘提督乃是大将军旧部,对将军府亦有几分情谊。既然您有心相助,于长公主而言,这又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她已修书一封,送了出去,只交代奴婢,要您切莫为此事挂心。”
  绣寒微笑起来,一脸的稀松平常。
  陆锦惜却听得有些暗惊。
  朝野上下文官,弹劾九门提督,可不是什么小事。这位置虽是从一品,可也算是一个大员了,可于永宁长公主而言,还是“举手之劳”。
  这一位长公主在朝中的能量,可见一斑了。
  她面上没露出笑意来,只带了几分真诚的感激:“此事我原也只是问问,却没想到长公主以为我解决。还请绣寒姑娘,为我转告婶母,改日锦惜必登门拜谢。”
  “奴婢记下了。不过今日来,长公主还吩咐了另一件事。”
  绣寒躬身,将手中一只拿着的那一本蓝皮簿子呈上去,递给陆锦惜。
  “这名册,乃是昨日长公主命人拟上来的。她今早已经翻看过,特叫奴婢带来给您。”
  名册?
  陆锦惜有些惊讶,伸手将这蓝皮簿子接了过来,只见纸页蓝皮都很新,的确是新制的。
  只是封皮上一个字也没写,不知是什么的名册?
  她带着几分迟疑,看了绣寒一眼,便将这名册翻开:一页一张画像,还带着姓名籍贯出身与品性。
  “这……”
  陆锦惜何等通透的人?
  她一下就想起了昨日永宁长公主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这竟然是预备着要给她相看夫婿,是本“相亲”的花名册!
  心底一时竟有冒冷汗的冲动。
  陆锦惜拿着这册子,只觉得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能看向绣寒:“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就是想要请您看看,让你挑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顺便,也想要问问您……”
  这名册是什么来头,绣寒当然最清楚不过,只是在回答陆锦惜的时候,话语竟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陆锦惜顿时有些惊讶:“问问我什么?”
  绣寒莫名心虚。
  事情,还要从今早说起。
  送走顾大公子之后,永宁长公主一想起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语,就气得不行。直到用过了午饭,心绪才稍稍平复。
  她自然不会任由顾觉非胡作非为。
  所以,她重新翻开了那花名册,想要自己找看找看。
  谁想到,每翻开一页,先前顾觉非奚落人的话语,都会在她脑海中响起。
  原本名册上也都是王公大臣,或者贵族公子。
  永宁长公主觉得他们还不错,可一旦想起顾觉非,对比就出现了:她竟然觉得看哪里哪里不好,不是长得不好看,就是学识修养不丰富,或者品性不够端正,家境出身有问题……
  总而言之,一旦有了顾觉非这么一个备选,其余人竟都黯然失色!
  他是故意将自己竖成了标杆。
  如此以来,但凡永宁长公主看见一个人,总要不自觉地与顾觉非做对比,于是千般万般的问题就出现了。
  凭他们,又怎么跟顾觉非斗?
  翻了半天之后,永宁长公主竟愣是没找到一个看得顺眼的,差点就给气出病来,大骂顾觉非用心歹毒,狡诈狡猾。
  一时间,便陷入了困境。
  只是永宁长公主也不是会任由顾觉非胡作非为的废物,既然她挑选不出来,干脆早些将名册送到陆锦惜这里,让她自己相看。
  正所谓是“先下手为强”。
  一旦陆锦惜看谁看对眼了,即便他顾觉非千好万好,也不可能再入她眼。如此,所有麻烦便都迎刃而解。
  顾觉非?
  当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所以,才有绣寒此刻前来,将名册送到陆锦惜的手上。
  此刻绣寒脑子里其实有些乱,她有些小心地看了陆锦惜一眼,想起了永宁长公主吩咐询问的话,有些紧张起来。
  “回夫人的话,长公主要奴婢问问:您翻过这名册,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她都没仔细看过,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啊。
  陆锦惜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绣寒一眼,只觉得她面色古怪,却也不好多问。
  当下,她只将花名册,又翻过了几页。
  各层级的人都有,要么没娶,要么死过老婆;长相似乎都还可以,品性似乎也还端正,家境出身都还将就……
  千人一面。
  媒婆说媒的册子,想必也就是这样了。
  她在上面居然还看见了卫家的二公子卫倨,更后头还有个方少行……
  嘴角微微一抽,陆锦惜慢慢地合上了册子。
  绣寒正瞧着她。
  其实名册上这些人,除了那个方少行让她多看了两眼外,其余的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毕竟,跟她如今盯上的目标相比,他们都差了天远。
  虽则这是永宁长公主一番心意,可陆锦惜其实是个浪荡自由的性子。
  一则她知道自己贪图新鲜,再好的肉、再嫩的草,追到了嘴边,都是啃两口就扔,感情从来没个定性;
  二则她也不想那么早踏入围城,更没找到让她有勇气一起进围城的人。
  所以么……
  陆锦惜眸光微微一闪,迎着绣寒的注视,慢慢挂上一点腼腆的笑容,一脸为难又尴尬的表情:“这个名册么……还、还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日出差去了,没想到会那么累=_=
  上章的小红包现在去发。

☆、第045章 红痣

  还、还行吧?
  绣寒都听傻眼了。
  她也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平日里料理永宁长公主朝堂上一些尔虞我诈之事;话里藏着的话;十句她也能听懂八句,可算是聪慧机敏。
  如今陆锦惜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还行”,说得是有多勉强啊!
  她想起了永宁长公主在顾觉非影响之下,看这名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想起了这件事前前后后的原委,再看看陆锦惜的态度……
  一时间,心里竟只有一个与永宁长公主一般无二的想法——
  要完。
  她注视着陆锦惜,只觉得头上都要冒出冷汗来;怔然半晌;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接什么话。
  陆锦惜见她此番反应,只觉在意料之中。
  于是微微垂首;似乎不大好意思,像是才明白自己方才说的话很不妥一般;忙道:“瞧我,这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婶母准备的名册,自然没有不好的。我这草草一翻;必定没能看清楚。还请绣寒姑娘去回婶母;就说我回头必好生相看,待过两日登门时再给她回话。”
  绣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忘记那一句“还行吧”,只是陆锦惜话既然这样说,她自然也不会纠缠于先前那句话。
  当下只勉强一笑:“那奴婢这便回府,回了永宁长公主。他日您来访,只管差人先来告奴婢,奴婢为您打点一番。”
  “那届时便有劳绣寒姑娘了。”
  陆锦惜拿着那名册,客客气气的。
  绣寒于是道一声“告辞”,这便在丫鬟们的引路之下,退了出去,回长公主府复命去了。
  至于永宁长公主会是什么表情……
  陆锦惜仔细一番思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随手将名册扔回了桌上,暂时也没细看的意思,只抬首看向屏风后面。
  她方才与绣寒说话,也没避着里面。
  先前鬼手张已经为薛廷之看诊毕,不过知道陆锦惜在与人说话,所以就站在了后面。直到绣寒走了,他才走了出来。
  陆锦惜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上前问道:“怎么没见大公子出来?张大夫看得怎么样?”
  鬼手张刚才在后面,其实也把陆锦惜与绣寒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只隐约觉得这一位大将军夫人的秘密其实也不少。
  但他毕竟是个外人。
  所以他只不动声色瞧了她一眼,回道:“大公子还在里面,他这腿疾,有些麻烦处。”
  陆锦惜点了点头:“还请您一论病症。”
  “大公子腿疾乃是先天所留,左足脚筋在脚踝一段,因寒气侵袭入体,所以有蜷缩。或许为其母曾在孕中受伤,所以影响到胎儿。”
  “若早年延请名医,加以调养,本能好起来。”
  鬼手张觉得自己扯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因为对薛廷之的经历了解,又精通医理,即便胡扯都很有道理。
  “只是边关苦寒,寒气又侵。加之大公子回到京城之时,年纪已不算小,所以这一段脚筋,已长定了。到今日,已算是痼疾。”
  “若要治愈,也是水滴石穿的长久功夫。”
  “针灸正位,药浴舒缓,辅以食疗,或恐能一解苦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面上也多了一层沉沉的阴云,似乎并不很开心。
  薛廷之这腿脚的“痼疾”,他比谁都清楚。
  脚筋断了再接,已是他当年医术登峰造极之作,勉强让薛廷之能下地走路。但要彻底与寻常人无异,却难如登天。
  这么多年来,他虽没放弃,甚至固执地医治。
  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彻底恢复如初的希望,微乎其微。
  鬼手张这一副表情,陆锦惜当然看在眼底。
  只是一则她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二则鬼手张医者仁心,寻常人见了这表情,也只当他怜悯病患,叹息神伤罢了。
  所以,陆锦惜实在也无法往深了想。
  她听出了鬼手张话里隐含的意思,又想起薛廷之方才的表情来,心下也难免复杂几分,只道:“张老大夫医术高明,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大公子毕竟是大将军留下的血脉,但有一丝治愈的希望,我们也愿尝试。”
  “哼,你们愿意尝试,我还不乐意治呢。”
  鬼手张先是冷哼了一声,似乎宣泄着对陆锦惜的不满。只是很快,他眼珠子一转,把话头绕了回来。
  “不过看着,也实在怪可怜的。我这人就是宅心仁厚,治他却不是看在你们将军府的面儿上。你们也别给自己戴高帽子就是了。”
  成吧。
  反正他是大夫,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锦惜从来能屈能伸,对这点小事当然也不挂怀,只笑容满面恭维道:“您自然是妙手仁心,是我等俗人总以己心度您,往后必定不敢乱说话。您肯治,也算是大公子修来的福气了。”
  “这话听着就舒服多了。”
  鬼手张那沾着点花白的眉毛,都挑了挑,心里头美滋滋的。
  一则陆锦惜这两句恭维,实在是温言软语,叫人听了浑身舒坦;
  二则大公子近年在府里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陆锦惜竟然能坦然请他来给大公子看诊,还要请他为大公子治病,往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对大公子这病疾必定好事一桩。
  两者相加,鬼手张竟觉得看陆锦惜都顺眼了不少。
  他在屋里踱了两步,思索了一会儿,便道:“如今我将以针灸辅以外药温养,大公子不便于行,平日里最好还得要人为他推拿腿足,保持经络血脉的畅通。针灸三日一次便可,你们可送大公子来回生堂。但推拿舒经活络之事,却要时常做……”
  “这个容易。”
  陆锦惜心思敏捷,一下就想出了个妙法。
  “此等日常推拿之事,自然交给身边人来做最好。大公子身边也有几个丫鬟小厮,不若辛苦您一遭,回头带他们去回生堂,在您那边长长见识,学学手法。没学成之前,就为您在回生堂打个下手,听您差遣使唤。您看如何?”
  “这个……”
  鬼手张细细一想,竟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法子来了。
  他回生堂那边本来就忙,派几个学徒过去伺候大公子,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治病救人的事。
  但若是将军府这边派人来,就真是两全其美了。
  推拿之法,汤氏和他徒儿们都会,尽可交给他们去教调。除此之外,这段时间还能多几个人手帮忙。
  他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呢?
  鬼手张看着陆锦惜,一时真有些刮目相看起来,只道:“先前我家婆娘说您是个剔透人儿,菩萨心肠,老头子我本也不信的。如今才知道,她看人总比我毒上几分……不过也难怪,她眼光不毒,怎么能挑中我这么个优秀的人呢?”
  “……”
  陆锦惜听着前半截,本想谦逊两句,可待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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