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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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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心颤极了。
  雕漆方几上还放着那一把才用过的乌木裁纸刀,上头沾着一点火漆的碎屑;
  前面那最大的一只锦盒里,只有墨玉棋盘,却无一枚棋子,难免让人想起围棋上说的“让先”;
  礼单折子上,独独“墨玉棋盘”一条里写了“表心意”;
  还有一句,“怎奈天下已无英雄”……
  顾觉非,字让先。
  一切的细节,都从陆锦惜脑海中闪过去。
  她压在礼单手的手指尖上,又是那一股酥酥的感觉,顺着便往四肢百骸窜。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比在影竹楼那一次,实在强烈了太多。
  陆锦惜其实隐隐觉察到有些异常。
  她与顾觉非不过见过两面,谈过一回。说难听点,王八绿豆都没这么快看对眼的。
  她起贼心,是因为性情本就如此;顾觉非一个人人传得清心寡欲的,她都没追过,怎么就凑上来了?
  可以说,她钩才刚放下去,还没来得及打弯,鱼儿就咬上了。
  她又不是姜太公!
  这到底是要咬钩呢,还是给她放下了一个诱饵呢?
  好奇,探究,刺激,还有……
  一种隐隐的征服欲。
  都慢慢从她心底升起。
  这个顾觉非,可能是个很强的对手。
  陆锦惜的眸中,闪过了一点锋芒,但其实并不想追究这一位顾大公子,到底是真心来谢,还是借机试探。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指尖上传来的感觉……
  通俗地说,这叫“触电”。
  低俗地说……
  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孑然的“顾觉非”三字上,陆锦惜忽然就笑了一声。
  透明圆润的指甲,轻轻点了上去,又慢慢松开手指,任由这礼单折子合上。
  “啪”地一声轻响。
  低俗地说,一切“触电”都是异性相吸,瞬间的*。
  不过一个人,想要睡另一个人。
  她只是想睡他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随机~

☆、第48章 琅姐儿

  屋里一片的安静。
  陆锦惜似乎在出神; 白鹭青雀相互看了一眼,正想问问这礼单上到底写了什么; 让她这样。
  没想到,外头就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陆锦惜一下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只见薛迟脚步飞快,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直接从外面进来; 朝她怀里一扑:“孩儿给娘请安,可没误了给您请安的时辰吧?”
  一张有些英挺的小脸上,还有一点点轻微的婴儿肥; 红扑扑的; 额头上也挂着密密的汗珠。
  眼睛里,却都是高兴。
  显然是玩开心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是从多远的地方跑过来。
  陆锦惜把心绪一敛; 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放在了一边。
  她接住了他,有些无奈,一指头给他弹脑门儿上:“这孝顺装的。你若真心记挂着娘亲; 哪里用得着这样慌张跑回来?这分明是玩得忘了时辰,临了了赶命!”
  薛迟身上那锦缎袍子都有些发皱。
  听见他娘把他拆穿,他在她怀里拱了拱,不大自在地哼了一声:“娘你真是……那、那我要不记挂着娘亲,也不用跑得这么慌啊。还差点摔了……”
  “摔了?”
  陆锦惜一挑眉。
  旁边的白鹭和青雀都紧张了起来:“不是有丫鬟和小厮看着吗?怎么也差点摔了?没伤着哪里吧?”
  “还好吧,差一点点就摔了……”
  薛迟眼底闪过一道慧黠,小声地说着。
  这小子!
  一看就知道是在骗人。
  陆锦惜似笑非笑看着他; 觉得这小伙子若长大了,怕不是“小霸王”这样简单,端怕是有点“混世魔王”的架势。
  她看白鹭青雀两个依旧紧张兮兮的,忍不住摇头,只道:“你们也别担心他了,即便是摔了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他还没摔。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呀?”
  “这……”
  白鹭顿时有些傻眼。
  薛迟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小委屈地戳了陆锦惜一下:“娘,你怎么又拆穿……”
  还能不能好好撒谎了?
  “我就是多玩了一会儿双陆,出来的时候还跟二方一起遇到了几个先生,听他们说了件大事,所以才耽搁了。”
  几个先生,还能说大事?
  陆锦惜帮他理了理衣裳,刚想笑两句,可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了薛迟之前说过的话——
  光阴学斋的几个先生,今天下午不上课,放了他们的假。这都是为了去拜访顾家大公子顾觉非……
  她心念一转,倒真好奇起来:“大事,你们先生又说了什么?”
  “好像是京城里几个有名的大、大学者?要一起开学斋,但要收的学生却不多……”
  有些文绉绉的用词,对薛迟来说,太佶屈聱牙,他不是很能完整地复述。
  但说个大概就行了。
  “哦,对了。”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薛迟一下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那个什么姓顾的老先生,也在里面,好像是其中一个先生。听先生们说,倒好像这个老先生,比其他人都厉害。”
  陆锦惜顿时讶然:“他也在里面?”
  这算个什么事?
  简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
  顾觉非一回,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皇帝一纸诏令,将顾觉非重宣入朝为官。
  他不在家好好等着,居然跑去跟人一起开学斋、当先生?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陆锦惜眉头已经拧了起来:“你们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不大记得了。先生们也没说很多,只是偶然遇到我们两个,说回去也可以跟家里说说,什么勤学苦练,若能拜入这几个人门下,修不来的福分……”
  薛迟说着,撇了撇嘴。
  “他们又说,事情还没定下来,明天再告诉我们仔细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二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要回去跟他娘说。”
  “原来还没落定。”
  想必那几个先生,今天去拜会顾觉非,正好知道此事。
  陆锦惜思量了起来,笑道:“既然你们先生都说了是大学者,必定是难得的好机会,所以罗二公子才这样高兴。你回头也注意一下,听听你们先生怎么说。”
  “不是吧?”薛迟顿时成了苦瓜脸,“我才不想管这些呢,娘你——诶,那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目光忽然就定住了。
  先前都是风风火火跑进来,进来之后又只顾着跟陆锦惜说话,没注意看周围。这会儿一抬头,薛迟才发现,桌上放着几个锦盒。
  尤其是,其中一只锦盒里,竟然是一口宝剑!
  “剑!”
  那一瞬间,他两只眼睛都发亮了,高兴地叫了一声,直接从陆锦惜怀里蹦了出来,迈着腿就到了桌边。
  “真的是剑诶,好漂亮!”
  “哥儿您当心,这剑开过刃的,可不敢乱摸。”
  近处的丫鬟都被他吓了个半死,生怕伤了他,连忙上前来拦。
  陆锦惜也被他吓了一跳,起身来道:“迟哥儿,慢着些。”
  薛迟就趴在那桌子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他不是没见过剑。但那些剑都摆在架子上,或者悬挂在高墙上,或者被人画在戏文里,用在戏台上。
  从没有一把剑距离他这么近
  三尺长的青峰,躺在匣子里。
  没有明亮的光彩,漆黑的表面,显得有些暗淡。但越是这样隐约,越让人觉得心颤。
  三指宽的剑刃,剑尖锋锐。
  整把剑上看不到半颗镶嵌的宝石,只有精致的铸纹,剑锷上被打磨出了一圈银光,乃是其上唯一的几点亮光。
  这是一把朴素的剑,也是一把纯粹的剑。
  它跟薛迟以前看过的剑,都不一样。
  薛迟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慢慢地伸出手去,拿住了剑柄,但一用力,竟然不大拿得起来:“好重!”
  使出了大力气,竟然也只能将这剑抬起来一半。
  陆锦惜见状,便笑了一声。
  薛迟毕竟年纪还小,加之此剑本就是陨铁所铸,应当比其他剑更重一些,拿不起来才是寻常事。
  “娘,这是什么剑,哪里来的啊?”
  薛迟好奇极了,拿不起来,却也舍不得动手,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看得可仔细。
  “这是洪庐剑……”
  话一出口,陆锦惜忽然便一怔,念了一声:洪庐,烘炉?
  烘炉者,炼狱也。
  洪庐之剑?烘炉之剑!
  连选把剑,都这样有韵味儿。
  陆锦惜走上前来,站到了薛迟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这把剑,续道:“此剑乃是太师府赠过来的回礼,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顾老先生’派人送过来的。”
  “顾老先生?”
  薛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太师府,是顾老爷爷吗?但顾老先生又是谁?”
  毕竟薛迟也是陆九龄的外孙,对顾承谦还是有印象的。更何况太师府大名在外,他想不记得都难。
  所以,叫一声“顾老爷爷”很正常。
  只是陆锦惜没想到他还知道罢了。
  当下,她只一摸薛迟的脑袋,笑起来;“就是你顾老爷爷的长子,太师府的大公子,叫顾觉非。不过你年纪还小,此剑你若是喜欢,我便给你收起来——”
  “别别别!”
  一听陆锦惜要把剑收起来,薛迟哪里还管什么顾老先生顾小先生,连忙叫了起来。
  “我喜欢这剑!娘你以前说过,我长大了,把书读好了,也可以学爹,让军中的叔叔们教我练武。以后跟爹一样,带兵打仗!现在就是先看看剑嘛……”
  陆氏还说过这样的话?
  陆锦惜一听,心里跟明镜似的:薛况年纪轻轻,常年在边关作战,少回家不说,二十七岁就战死沙场。
  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他爹一样?
  所以,陆氏应该只是要薛迟把书读好,往后要他走科举的路子也不一定。至于要他练武,多半也就是随口一说,哄孩子罢了。
  只不过……
  薛迟可能不这样想。
  他手把那剑握得紧紧的,不愿意松手,还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好像担心她责备一样。
  陆锦惜看了这剑一眼,想起初见薛迟时的可怜样子,还有因为卫仙提起“大将军”三个字后,他忽然炸毛的情形……
  一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她不清楚。
  但这种事,堵不如疏。
  这剑也是来得巧了。
  陆锦惜微微笑起来,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看看是可以的,但也只能看看。这剑一则太重,二则太利,并不适合你这个年纪。剑我不动,就给你留着,回头会让人打上一副剑鞘,再给你制一柄小剑。若看你在学斋里表现好,那这剑我就早早给了你。若是不好……”
  “我一定学好!”
  薛迟听着陆锦惜话锋要变,连忙拍胸口保证起来,生怕她就说出什么把这剑收回去的话来。
  “反正你刚才说了,表现好就给我。来,娘你跟我拉钩,骗人是小狗!”
  拉钩……
  陆锦惜嘴角一抽,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但薛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副怕她反悔的样子,还真让她没办法拒绝对方。
  得。
  拉吧。
  她半弯下身子,把自己细细的小拇指伸出去:“喏。”
  薛迟看着,连忙也把自己的手指头伸出来。
  他年纪还小,手指头短得很,就一小截,跟陆锦惜的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娘亲的手指,是温温热的。
  他念完了,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看着她,只瞧见她鬓边插着的那一枚白玉簪子,却好像还没她皮肤白。
  她就含着些微的笑意看着他,包容极了。
  莫名地,薛迟的耳朵就红了起来,一下缩回了手指,气鼓鼓道:“娘一定在笑我幼稚!”
  “你是咱们家的小祖宗,谁敢笑你呀?”
  陆锦惜当然不承认,施施然地就往位置上走。
  薛迟急了,跟上来拽她:“那你还是笑了!”
  “胡说,明明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
  一个追问,一个有意要逗逗他。
  两个人,一大一小,竟就在丫鬟们汗颜的注视之下,你来我往地拌起嘴来。
  才没一会儿,薛迟就把那剑忘到了脑袋后面。
  直到两个姐姐也来给陆锦惜请安了,他嫌再吵下去有损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才憋了一口气,闷闷地坐回了椅子上。
  薛明璃跟薛明琅一进来,只见周围丫鬟们脸上带笑,陆锦惜也是要笑不笑的,唯独薛迟一个,脸色沉着,像是被臭豆腐熏过一样。
  “给母亲请安。”
  姐儿两个一起行了礼。
  薛明璃照旧穿得素淡,雪青色的褂子穿着,脸上带着笑,很亲和。
  薛明琅则是一身浅紫的袄裙,雪狐毛的滚边衬着那一张瓜子小脸,很娇俏,脸上却没多少高兴的味道,有些抗拒地请了安。
  璃姐儿没有问题,琅姐儿却还是这样。
  陆锦惜想起了卫仙说的话,并不确定是真还是假,只忙叫她们坐下:“刚才太师府那边送了点回礼来,倒没想到被迟哥儿看见,硬要挑走这一把剑。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娘给你们买,可好?”
  薛迟哼了一声,不说话。
  薛明璃则是有些惊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她先没回答陆锦惜,反而去看旁边的薛明琅,带了几分期待:“妹妹,我记得你前阵看书,喜欢书上说的那个皮影。我也喜欢,要不我们让娘买吧?”
  薛明琅嘴唇紧抿,在听见陆锦惜说要“出门”的时候,放在膝上的手指便攥紧了。
  此刻听薛明璃问,她立时拒绝。
  “不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了?”
  这声音有些尖锐。
  里面不配合的意味儿,更是浓重到了极点。
  “可……”
  薛明璃一下诧异,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旁的薛迟,都有些没想到,一下朝薛明琅看了过去:“二姐姐以前不是说过吗?我还记得呢。”
  “要你记得啊!”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薛明琅就炸给他看了。
  两只漂亮的眼睛瞪起来,怒意十足地看着薛迟:“我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不行吗?”
  “你,你不讲道理!”
  薛迟自己平日才是不讲道理的那个,现在被薛明琅一通抢白,脸都急红了。
  薛明琅哼了一声,张嘴就要再反驳什么。
  只是她目光刚抬起来,就扫到了上首坐着的陆锦惜,嗓子一下就哑了。
  陆锦惜正看着她。
  一双眼平静而温和,没有波澜,有淡淡的暖日般的温度。但里面也藏着一点隐约的思索。
  这种温温然的眼神,是以前的薛明琅最喜欢的。
  可自从那一天过后……
  她都不敢回想这样的眼神,因为那会让她觉得浑身发冷,恐惧,甚至厌恶……
  她怎么还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就根本没有一点的心虚吗……
  大伯母之前说的话,还有珠姐儿看的书上写的那些东西,都一一从她脑海之中划过……
  薛明琅忽然觉得很伤心。
  但她不能哭出来。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脊背挺得直直地,强忍住了那种颤抖的、眼眶发热的感觉,有些僵硬地开口问:“一定要出门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也很生硬。
  陆锦惜忽然说不上那感觉。
  但很不舒服。
  她微微拧了眉头,笑着回道:“琅姐儿不希望娘出门吗?”
  “府里出门买东西,有下人,也有丫鬟和嬷嬷。娘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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