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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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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至此,还没完。
  这些正炙手可热的亲王府,一举一动在洛安城里都备受关注。他们的帖子递进来过了两天,各路宗亲的帖子便如同寒冬腊月的雪片一样纷纷飞来。从没去祭礼的其他亲王世子,到比谢迟爵位更低的镇国将军府、辅国将军府,都有帖子送到了门房。
  谢迟甚至都可以借着这些帖子把洛安城的宗亲拉个单子了。
  广恩伯府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关注。
  谢迟和叶蝉在晚膳前愁苦地面对面坐了足足两刻。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各将军府倒好办,因为他这个广恩伯现在是二等伯,论爵位比镇国将军高两级、比辅国将军高三级,而且这种作为宗室爵位的“将军”并又没有实权,回绝了也就回绝了。
  可是,将军府在名帖里只占极少数,把三等伯一并拒了也不占两成。往上数,却还有一等伯、三等侯、二等侯、一等侯、三等公、二等公、一等公、郡王、亲王。
  论公,都比谢迟身份高;论私,大大小小都是亲戚,其中还有近三成是长辈。
  以谢迟现在的身份,还真不敢随便得罪他们。
  可如果都请,呵呵,府里根本设不了这么大的宴,人手地方全不够,甚至连钱……算上食邑都不一定够花!
  “这……怎么办啊?”叶蝉忧心忡忡地问谢迟,连声音都在颤。


第25章 
  两个人都为此头疼了一整夜,连睡觉都睡不实在。但第二天,谢迟还得顶着这一脑门子官司当值去。
  到晌午轮值后众人一起用午膳,好几个人都看出他精神不对劲,谢信就便端着碗过来拍拍他肩头:“怎么了呢?跟叔说说。”
  谢迟不禁噎了一下。
  家里太旁支,他自小没什么真正熟络的亲戚,是以他也不太适应宗亲间年纪差不多但可能有辈分差别的关系。平常他管谢信叫堂叔则罢,谢信一口一个“跟叔说说”……让谢迟总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不过这也没法抱怨,因为人家还确实就是他叔。
  眼看着谢信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谢迟理了下思路,就把来龙去脉跟谢信说了个大概。
  谢信扒拉着饭,听他说完头都没抬一下:“就这事儿啊,那我不去了。”
  “……”谢迟微懵,转瞬反应过来,急道,“堂叔,您当我是拐弯抹角地不想让您去吗?若是不想让您去,我干嘛还自己开口请您?现在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那一厚摞的帖子,少说得有几十位,夫妻同来就翻个番,若在带孩子、妾室又翻两番。您说……这要是在您府里,坐得下吗?”
  谢信是一等伯,比他只略高那么一点儿,府邸的规格也差不多。顺着他说的这么一想,觉得还真是个麻烦。
  ——他方才还真误会了。他以为谢迟是贵客多了,便不想叫他去了。
  “对不住,我想岔了。”谢信窘迫地笑笑,接着认真替谢迟思量了片刻,俄而道,“一二百位塞府里,其实就算是亲王府也会觉得挤。一般这么大的宴席,都得分出去一部分人。洛安城里这么多酒楼呢,你挑个好些的包下来,到时再找个兄弟过去给你撑场就行了。”
  谢迟的神情更苦了:“我哪儿有兄弟啊?!”
  “哦……忘了,你独苗。”谢信咂咂嘴,怜悯地从碗里夹了个烧明虾搁到了他的饭上,又问,“那你有表亲没有?表亲不太走动的话,你夫人有没有兄弟?这都算自家人,拉来帮个忙四处敬一圈酒,礼数上就过去了,旁人不至于说你怠慢——他们总不能逼你分身啊。”
  谢信说的理儿没问题,谢迟却越听越气虚。
  他母亲去世得早,这么多年下来,和母族的走动确实非常少了,表亲更不熟悉。至于叶蝉的娘家……
  谢迟悲愤地揉着眉心:“我夫人是从江南嫁过来的,娘家人都不在京城。现下请来不及啊!”
  就算来得及,也没有头一回就把人抓来帮着应酬的啊?
  再说,洛安城里像样的酒楼都不便宜,包下来大办一场几百两银子总是要花的。虽然他如今有了食邑的进项,可几百两银子也依旧不是个小数目。
  “……”听他说完,谢信也没招了。
  他瞅瞅谢迟,又夹了个焦溜丸子给他,怜悯地一叹:“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谢迟:“……”
  就这么着,谢迟和叶蝉又无语凝噎地愁苦了两天。眼看日子一天天近了,这么干发愁也不是办法,叶蝉不得不出主意说:“要不……找爷爷奶奶商量商量?”
  谢迟仰面躺在床上,头枕着手,一声长叹:“唉……”
  他不愿拿这些是给二老添乱。他觉得,家里的一切麻烦,都该是他解决好才对,二老该到好好的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再说,这种事有办法解决则罢,没有办法解决那真是徒增烦忧。他跟叶蝉还年轻,烦忧之下睡不好也不打紧,爷爷奶奶要是也一连几天睡不好,太伤身了。
  于是谢迟想起了昏招:“要不……我装病吧?”
  “啊?”叶蝉一怔。
  谢迟觉得这算个办法,有了点精神,翻过身侧支着脑袋跟她说:“你看啊,我是当爹的,我要是病了,府里照旧给元显庆生就不合适了吧?闭门养病理所当然,谁也不得罪,是不是挺好?”
  “……”叶蝉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下这个情状,她当然也觉得先解决了麻烦、别得罪人才是最要紧的。可是,这是元显的周岁生辰,为这个就不办了,她又觉得对不住孩子。
  再说……
  “那元晋生辰的时候,怎么办?”她望着他问,“到时候再装病一次吗?而且过了周岁还有两岁、三岁。不提他们俩,也还有你我的生辰、爷爷奶奶的生辰,全都不过了吗?”
  谢迟被她问得噎住。
  如果他仕途平顺,这种热闹就会一直有,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那难道要为了躲这些,让他期待自己仕途不平顺?本末倒置啊!
  还是得迎难而上,想一个合理的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好,日后全按这个例办便是。
  谢迟轻轻地吁了口气:“那我明天回来找爷爷奶奶商量商量。”接着,他搂住了她。
  她最近被他搂惯了,于是慢慢就不像最初那样见他一凑过来就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她贴在他怀里,感觉他的手在她后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合宜的轻重抚得她很快就犯了困。正要睡过去,他忽地重重叹了一息:“小蝉。”
  她又睁开眼:“嗯?”
  他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这样打拼下去,会很容易得罪人吧。”
  借着床帐外透入的微弱烛光,她抬了抬头,看到他阖着眼睛,但眉宇间依稀可寻几丝烦恼。他其实生得很好看,眉目疏朗,是她所喜欢的样子。她从前在家闲来无事读些儿女情长的话本,脑子里想象的男主角大概就是他这样的感觉。她猝不及防地被指婚给他却并不讨厌他,大概和这也有些关系。现下他愁绪分明,她被他的样子弄得心疼也是轻而易举。
  她于是抬手用拇指在他的眉心处揉了揉,温声道:“别急,慢慢来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的。”
  谢迟睁开眼睛,凝视着她沉默了半晌:“万一出了事,连累你怎么办?”
  叶蝉在昏暗的光线里轻轻地打了个寒噤,突然觉得害怕。
  她先前从来没想过,他的上进可能是会引来危险的。现在这样一想,才觉得当然会啊!
  这次的宴席,大概还只是个很小很小的事情。日后他可能会升迁、会有别的差事,他会难以避免的与同僚接触,也难免产生分歧。权力的斗争她没有亲历过,可是也有所耳闻,哪朝哪代不是成王败寇?一旦不小心走错了,兴许阖家的性命都要搭在里面。
  可是,要她劝他知难而退吗?她也说不出来。
  他这么努力,让他刚崭露头角就缩回来,他一定憋屈死了。
  叶蝉于是踟蹰了半晌,才又开口,声音轻得连他都只能勉强听清:“什么连累?才不是怎么论的。”
  谢迟锁着眉心,她抬眸瞧了瞧他,认真道:“你若仕途平顺、加官进爵,我不跟着享福吗?你看,你得了食邑我就可以随便吃点心了;你若有朝一日位极人臣,请来诰命给我,我是不是也很风光?”
  谢迟点头:“那自然是。可是……”
  “既然是,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叶蝉神色认真郑重,谢迟一刹间竟看得有点不敢认。
  她就这么肃然地望着他,顿了顿,又说:“你加官进爵带来的好处我都欣然接受,那我能嫌你连累我吗?你自己也不要因为这些而畏首畏尾。好处我们要享,风险我们便自然也要担。万事都不可能只占好处不惹坏处呀!你说是不是?”
  她比他小三岁,现在都还不满十四。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说得他好生愣了愣。
  然后她又道:“再说,一家人本来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一口一个连累,拿我当外人吗?”
  谢迟一下慌神:“不是……”他揽在她身后的手下意识地一紧,语气也变得局促不安,“我绝没那意思,我就、就是……”
  “你没那意思,那你就不许这么说了。”叶蝉带着三分赌气的意味瞪瞪他,有垂眸轻轻地一吁气,“你如果真的觉得家里多了五百户食邑便足够好了,那我绝不劝你继续往上走。可是,你不要因为怕什么连累我而往后退,不然咱们不如和离好了!”
  “小小小小小蝉?!”谢迟紧张到窒息,猛然握住她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叶蝉胳膊吃痛,低叫出声,抬眸又瞪向他,才发现他目中的惊慌。
  她吓着他了?!
  “我……我也不是那意思!”她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多顾虑而已,没想跟你和离……你松开我!”
  谢迟触电般地松手,叶蝉把胳膊从被中抽出来,撩起衣袖一看,都攥红了!
  “对不住啊……”谢迟的声音发虚,抬手给她揉起了胳膊,很愧疚地又道,“我不是故意的。”
  叶蝉还是想说,她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很明白啊,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然而听到他道:“你……不许拿和离举例子了!”
  她一怔,他忽地紧紧一搂,把她整个人都按进了怀里。她周身都被搂得冒了层汗,接着便感到他用了十二分力在她头上一吻。
  吻完之后,他说话的语气委屈得像被排挤的小孩:“我喜欢你,你别拿这个吓我。”


第26章 
  第二天又是谢迟在家休息的日子,不过守在外头的刘双领还是寅时不到就听到屋里有动静,正要招呼青釉一道进去伺候二人盥洗,细细一听,又停了脚。
  好像夫人在笑,像是说悄悄话的动静。那也罢,反正今天爵爷不当值,不用着急。二人没叫人进去,他们就先别进去了。
  房里,叶蝉确实在笑,他说什么她都想笑。
  不仅如此,她还一整夜都睡得甜滋滋的,梦境里都像被涂了层蜜,睡得特别香。
  因为他说他喜欢她。哎,怪不好意思的——她也喜欢他呀!
  于是谢迟就发现这个小知了从醒来开始便缩在他怀里傻乐。他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不过眉眼弯弯的模样待得他也想乐,他便揽住她一翻身,把她翻到了自己身上,屏笑道:“大早上的这么开心?做什么美梦了,说来听听?”
  “没有。”叶蝉把下巴搁在他胸口上,望着他呆了一会儿,又往前蹭了蹭,心内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说,“你把眼睛闭上!”
  谢迟怔怔:“干嘛?”
  “你闭上!”她坚定道。他便噙着笑闭上了眼睛,好奇她要干什么。
  很快,他觉得嘴唇上被轻轻地一触。
  那触感软软的,在他嘴唇上一按,完全不等他仔细感受就已然移了开来。不过他的心跳还是顿时乱了两拍,他愕然睁眼,看到她把脸死死埋在他胸前。
  “……”谢迟愣了半晌,痴痴地笑了一声,“你再来一下!”
  “……我不!”叶蝉本来就难为情,又见他是竟然是这么个反应,更加无地自容死了!
  结果他伸手便往她腰间挠:“再来一下!”
  叶蝉被挠得立时乱挣,一边大呼“我不我不!”一边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他于是就势朝她一翻,一把将她两只手腕都攥住,强行拿开了她捂在脸上的手。
  叶蝉浑身汗毛倒立然而挣扎不了,脸红心跳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吻下来。
  “唔唔唔唔唔!!!”她被他吻得死死的,一时都忘了呼吸了,多亏他在她窒息前松了开来。
  叶蝉顿时猛地缓了口气,谢迟满意地抿一抿唇,好像在回味什么绝好的美味。
  然后他又轻慢的、温柔的,在她的额上亲了两下,接着径自先撑身起了身,又转过来向她伸手:“起床吃饭!”
  刘双领在外听到这句话,才可算敢领着人进屋服侍盥洗。走进屋一品,嚯,饶是他是个宦官,都能感觉到二人间那股明显的柔情蜜意。
  青釉她们几个年轻姑娘更别提了,一个个都忍着笑不敢吭声,偶尔一抬眼,目光里就忍不住那两分好奇,不得不赶紧低下头遮掩。
  一直到早膳时,二人都还在不停地互相看,没完没了地时不时傻乐。
  而且他们都还一听对方傻乐就自己心虚,于是在谢迟又一次傻乐时,叶蝉闷着头往他碟子里送了块豌豆黄。
  这东西她在江南的娘家时从没见过,到了洛安之后倒经常见。最初时叶蝉对它不感兴趣,因为当时她刚来洛安,没吃过的点心花样不少,豌豆黄看起来就是一块块黄色,瞧着平平无奇,她就没当回事。
  青釉从厨房端了两回她都没动,厨房就很久没再给正院做过这个。前几天不知怎的又做了一回,青釉端过来,她随意一尝,才发现真好吃!
  它口感细腻又不粘嘴,味道甜而不腻,完全就是她喜欢的感觉。
  见她吃得高兴,青釉还给她说了说里头的讲究。青釉说,这东西瞧着简单,但想做好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太甜太腻,要不然就水滋滋的吃起来不舒服。府里的厨子能做得这么好,还挺难得的。
  于是这几天,叶蝉这里就总能见到豌豆黄,不是下午的点心就是早上的早膳。宵夜她不太敢吃这个,太甜了,要胖的。
  眼下她拿这个堵谢迟,想让他好好吃饭别闷头傻笑了。可是他也知道她爱吃这个啊,就拿瓷匙挖下来半块,送到了她口边:“喏。”
  “……”叶蝉红着脸把豌豆黄吃了下去。
  早膳之后,两个人借着消食的时间,又在屋外的廊下黏黏糊糊搂搂抱抱了好一会儿,直至谢迟说要去前院的书房看书学习了,才不得不分开。
  离开正院,谢迟先折去了爷爷奶奶的住处,打算和二老商量一下这急死人的元显生辰到底该怎么办。
  结果有点不巧,谢周氏今天正好在睡懒觉。谢迟只好拉着爷爷商量,谢祷一边嘬着烟斗一边听他说,等他说完,开口就道:“府里搁不下,包个酒楼嘛。”
  “……”谢迟悲愤地僵了僵,“穷啊!爷爷,包酒楼少说要花二三百两银子,家里还没那么宽裕。再说,给元显办了,那到时候元晋……”
  两个孩子的生辰花出去大几百两银子,现在家里真的负担不起。
  谢祷淡淡地哦了一声,终于抬了下眼皮。
  他瞅瞅眼前眉头紧锁的孙子,缓缓问:“你是怕得罪人,是吧?”
  谢迟自然是点头,他便又说:“那爷爷告诉你,你在外打拼,就总要和人打交道。既要和人打交道,不得罪人就不可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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