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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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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换成胡萝卜泥呢?他就不爱碰了。
  这日小厨房送来了南瓜泥,是把蒸熟的南瓜细细磨开再加甜牛乳调的。叶蝉哄着他吃,元昕啊呜吃了一口——然后扁着小嘴半晌不愿意看他。
  “……南瓜多好吃啊!”叶蝉拿着小铜勺锲而不舍地想劝他再吃点,“再吃一口好不好?再吃一口,娘带你去找三哥玩!”
  回来之后元昕还没见过元显元晋,不过和元明一下子就亲热了起来。叶蝉估摸着吧,俩孩子都太小,也说不上什么兄弟情深,大概在元明眼里,元昕就是个能咿咿呀呀会动会蹬腿的小玩具;元明在元昕眼里呢,是个会跑会跳会说话的大玩具!
  于是眼下在不爱吃的东西面前,“大玩具”也不能吸引元昕的注意了,他扁着嘴不肯吃,一口都不要吃!
  是以谢迟从顾府回来,一眼便瞧见叶蝉正蹲在元昕面前,苦哈哈地哄他说:“你吃一口啊?你再吃一口呗?乖啊,再吃一口嘛!”
  谢迟抱臂倚在门边看了半天,见母子两个僵持不下,毫无进展,终于憋不住笑:“……你放过他吧。”
  “?”叶蝉扭头一看,“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他到顾玉山那边读书,都是最后一日的晚上才回来,眼下晌午刚过他就到了。
  她将手里的碗交给乳母,走到谢迟跟前就要帮他脱外衣:“今天挺冷的吧,喝口热汤?”
  但谢迟阻住了她帮他解衣带的手,用力握了握,噙笑道:“有事,所以回来得早了些,你加件衣服,跟我来。”
  什么事啊?叶蝉还没反应过来,减兰已经机敏地给她取来了件薄棉的外衫,她帮她一披,谢迟就直接拉着她出去了。
  “……干什么啊?”叶蝉茫然问,谢迟也没答,拉着她一直出了府门。
  马车早已在门口备好了,谢迟出了府就被他塞进了马车,然后他自己也钻了进来,见她满目不解,只说:“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蝉撇撇嘴盯着他,努力进行了一番无声的询问,奈何谢迟并不给面子。
  马车在城里左拐右拐,走了大概约莫四五刻的工夫,才吁的一声停下。坐在车辕上的刘双领揭开车帘:“君侯、夫人,到了。”
  谢迟先一步下了马,然后伸手扶她。叶蝉落了地,抬头看看,眼前是一处没来过的府邸,红墙灰瓦都是新的,匾额还背倚在旁边的墙上没来得及挂,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儿啊?”她一头雾水,刘双领上前叩了叩门环,门很快打了开来。
  叶蝉定睛一瞧门内小厮身边的人,惊呆了:“哥?!”
  叶正则向谢迟抱了抱拳:“君侯。”
  “快来。”谢迟不由分说地拉着叶蝉就进了门,入得门中,叶正才渐渐又和几年没见的妹妹亲近起来。问她过得怎么样?习惯吗?想不想家?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叶蝉笑着说没有没有,都挺好的,哥哥您就放心吧,我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不是小姑娘了好吗?
  谢迟偏在这会儿扭头扫了她一眼:“你怎么就不是小姑娘了?”
  “?!”叶蝉瞪他,他又转回头去:“你不是你不是,你一点都不是。”
  叶正:“……”
  三个人插诨打科地往内院走,迈进内院大门,叶蝉的母亲叶甄氏先一步迎了出来:“小蝉!”
  叶蝉无比欣喜:“娘!”拎裙便跑了过去。叶甄氏将她拥住,她父亲叶茂在房中闻声也走了出来,一看到她搂着叶甄氏还蹦蹦跳跳的模样就板了脸:“多大个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叶蝉才不在意,兴高采烈地问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叶甄氏一哂:“前天刚到,谢迟不让说,就先没提。”
  叶蝉扭脸又瞪谢迟,这回被叶正伸手拍了额头:“不分好赖,君侯不是为了你高兴啊?”
  叶蝉就转而瞪叶正了——叫他帮着谢迟说话!
  当天晚上,家里备了桌小宴,一家子好好的聚了聚。他们原只是民间富裕些的普通人家,不像侯府规矩那么多,叶蝉又是自家女儿,也就没男眷女眷分席备膳。
  谢迟也不在意,他觉得这样挺好,陪岳父大人喝了好几杯酒,直到叶甄氏拦着叶茂不让再喝。
  晚膳后,谢迟又陪叶茂去下棋,叶正和妻子回房歇息,叶甄氏便拉着女儿进屋说话。
  不出叶蝉所料,母亲果然一边很感谢谢迟的安排,一边又觉得这不太合适。
  叶甄氏叹着气说:“我们这样住着他买的宅子、用着他挑的下人,别的还罢了,只怕你来日会在侯府里抬不起头。”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从来都是这样。
  “娘……您放宽心。”叶蝉带着三分娇嗔劝她,“谢迟不是那种人。再说,他帮我照顾了你们是不假,可我还帮他照顾了府里呢。单是儿子我都给他生了两个,日后我们还打算添个女儿。就说这个,我也劳苦功高好嘛!”
  生孩子可疼了!
  叶甄氏却蹙了眉:“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嫁了他,自然该为他生儿育女,这是分内之事。他给你的娘家人置办宅子,可是额外帮忙,你得想明白。”
  “……我说不过您。”叶蝉清楚地感觉到,母亲的想法似乎和自己不一样。她无意多争,不想惹得母亲不高兴,想了想,就把在厢房陪父亲下棋的谢迟给拽了过来,“让谢迟跟您说。”
  “……”叶甄氏瞪着她,简直不知说她点什么好。谢迟怔怔然听完经过,倒笑了出来。
  他揽着叶蝉坐下,向叶甄氏道:“哪有这么复杂?也没那么多明不明白。其实这事,就是她喜欢我,所以愿意添几个孩子;我也喜欢她,所以想让一家子都住过来,让她高兴。您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亏待她的,这是我先提的事情,又不是她要求的。”
  叶甄氏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她倒是知道女儿在洛安过得不错,从两年前的笄礼就能看出来。可是,她这个当娘的总归心里放不下,总觉得谢迟是达官显贵,万一日后对叶蝉变了心怎么办?叶蝉可没的选。
  当然,这话她不能当着谢迟的面说,可架不住叶蝉看出来了。
  叶蝉绷着脸往谢迟肩上一歪:“娘您别担心,他要是以后待我不好,我休了他!”
  “小蝉!”叶甄氏惊然喝她,却见谢迟扑哧一笑,又意识到在长辈面前,赶紧收住了声,抬手捏了捏叶蝉的脸。
  “……”叶甄氏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她只觉得牙根酸得慌。
  当晚,二人回府之后,叶蝉沐浴更衣完哼着小曲一进屋,就被躲在屏风后的谢迟打横抱了起来。
  她一声惊叫,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二话不说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叶蝉一脸惊悚:“谢谢谢谢迟你抽什么风!”
  谢迟一声冷笑:“休夫是吧?”说罢就上手扯她的衣带。
  叶蝉欲哭无泪,放声大喊说自己那是开玩笑哄母亲高兴的!
  谢迟才不听。再说她嚎成那样,他也没法听。


第102章 
  那夜之后,叶蝉足有三天没从床上爬起来。而谢迟这个罪魁祸首,因为要回顾府读书,第二天就逃之夭夭了。
  叶蝉只好自己趴在床上哭唧唧,好在元明一岁多,分量正合适,压在她背上爬来爬去很舒服。
  而在这三天里,府外风云变幻。谢迟在家时便听说了一些风声,到了顾府,又从顾玉山口中听说了更多。
  “二王病得厉害了。”顾玉山言简意赅道。
  彼时,这句话只让谢迟心里一紧,因为他知道此事或多或少的和过继之事有关。可除了这一紧之外,他也没想到什么别的。
  第六天,皇帝下旨让谢迟进了吏部。和先前去户部工部一样,谢逐谢追也在。
  第七天,谢迟从谢追口中听说:“我昨儿个进宫,和御令卫的大人交接差事,看到二伯家的世子在紫宸殿外长跪不起,求陛下赐太医。”
  “啊?”谢逐在旁边一哑,“合着二伯是真病了啊?”
  他们都以为是在装病。
  谢追接着就叹气:“御前的人说,他都跪了一夜了。”
  谢迟呼吸微滞:“这是陛下不肯让太医去?”
  “陛下根本没见他。”谢追摇摇头,“据说紫宸殿的门都没开。哦,不过也未必是成心不见,据说近几天陛下精神不太好,也或许是御前的人压根就不敢往里禀吧。”
  或许,也或许。诸如此类的话,不仅在三人之间传来递去了很久,在街头坊间也流传了开来。因为拿不准,谁也不敢在这“或许”里下定论;又因为牵涉九五之尊,谁也不敢把这为之辩解的“或许”忘了不提。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只有御前的几个人知道了。
  又过一日,陛下为二王赐了太医,嘱咐太医好生医治,每三日务必往宫中禀一次话。
  ——看似平常的旨意,又在洛安激起了千层浪花。众人都还记得,去年四王大病的时候,旨意是要求太医每日进宫回话。除此之外,紫宸殿里每日都有山参灵芝一类的东西赐出来,陛下还拨冗亲自探望了好多次。
  虽然现在宝亲王的爵位已经没了,原本的四王府门前也已门可罗雀,但当时的那番热闹,人们还是都记得。
  宫中,御前侍卫们在休息的时候,也难免把这事当了话题。
  御前侍卫都是三个时辰一轮值,譬如谢迟那时是卯时开始,到午时结束。午时用膳后小歇半个时辰,然后有两个时辰的操练。
  夜值是在他之前的一班,自子时开始,到卯时结束,然后一道用早膳,早膳后同样是休息外加两个时辰的操练。
  谢逢轮值后一进屋,就正好听到一句:“陛下还是待四王好啊……”
  他脚下滞了滞,又继续往里走,闷头从桌上拿了个碟子装了两个馒头又盛了碗粥,默不作声地坐到角落里去吃。
  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当时四王刚病,陛下可就指了好几个太医过去,后来病得厉害了,又立刻让四世子把所有差事都先搁了下来,回家侍疾;再看现在,这二王刚病,世子就跟外头跪了一天一夜才求着太医。”
  “呵,四王当时那么得脸,还不是人走茶凉?儿子连个爵位都没保住,如今混得跟咱一样。这二王一府日后真不知会是怎样的……”
  这人说到一半,突然后脑勺吃痛,不禁啊地一脚。他扭过头,看到白康一脸怒色。
  白康如今是千户了,掌着含元殿前的一众侍卫,那人赶忙起来抱拳:“白大人。”
  白康朝谢逢那边睇了一眼,又骂他:“你疯了是不是?早饭堵不住你的嘴?”
  “……”屋中的氛围一下变得十分尴尬,那人继续戳在这儿不对,去向谢逢赔不是也很别扭。白康懒得再理他,径自折回桌边盛了粥,端了一碟包子,坐到了谢逢旁边。
  白康先前在谢迟府上参宴时就见过谢逢,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知道他跟谢迟关系好。白康又一直对谢迟印象不错,这几天没少关照谢逢。谢逢便和他也熟了,见他过来,颔首道了声“白大哥”。
  白康掰开包子瞅了一眼,见是实实在在的肉馅,就塞了一个给谢逢:“别光吃馒头,一会儿还操练呢,不吃点肉顶不住。”
  谢逢哑声笑笑,就把包子接了过来。他也是坐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拿了馒头。
  白康接着跟他说:“别放在心里,他们就是嘴碎,没坏心。”
  “我知道。”谢逢轻叹,白康又往他碟子里夹了一筷子咸菜:“你也连着当了好几天值了,今儿歇歇吧。陛下赐了些东西给东宫伴读的宗亲,你跟着一起送过去,然后回府便是,操练缓上一天。”
  “我没事。”谢逢即刻道。
  白康锁眉:“你眼下都青得发黑了你知道吗?”他觉得谢逢和当年的谢迟一样,拼起来不要命。可谢迟那会儿好歹是白天当值啊,谢逢天天都是夜值。
  可白康忘了一件事,从御前侍卫里起步的宗亲不少,可宫中颁赏的事鲜少交给他们干,那是有原因的。宫里虽然等级森严,但若硬要划分成两类也不是不能化,无非一类是被伺候的,一类是伺候人的。御前侍卫显然属于后一类。
  侍卫们去东宫送赏赐,见了满屋的宗亲,免不了要行礼——那种自己带着爵位在侍卫中任职的当然可以免去,可谢逢现在没爵位啊,见了面这礼他行是不行?
  不行,凭什么?行,伴读的全是他的小辈。更要命的是,许多孩子都与他还算相熟。
  谢逢心里憋闷得紧,他逃无可逃的意识到,在目下的处境里,并不只有迷茫无助和愤怒,还要面对尊严被踩在脚下的窘境。
  可是他没有和白康说这些。因为就算避过了这一次,也难免还有下一次。
  总要面对的,他既然看不到自己今后是否有翻身的一天,就得一步步接受这些。
  东宫里,小辈宗亲们正各自在房里用早膳。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可各府里对这事大多都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又都还小,东宫的嬷嬷们也不好管太多。
  元晰近来都爱跟元显元晋凑到一起用膳,因为他发现元显元晋好像对吃饭特别有热情,除非生病,不然他们总是胃口很好。
  他觉得这很新奇,因为他吃饭时总在想功课的事,时常吃得心不在焉的。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住,他还好奇地问过元晋:“你吃饭的时候,不会想别的事吗?”
  元晋茫然地看着他:“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想别的事?”
  “就……”元晰哑了哑,“你吃饭的时候就闷头只顾着吃,脑子里一片空白?”
  元晋摇头:“那倒也不是。”
  元晰登时一脸期待:“所以呢?你都想点什么?怎么顿顿都吃得那么香?”
  元晋歪头,回思了一会儿,认真地告诉他:“比如前天的午膳,我就一直在想……那个红烧鸡腿真好吃,舀点汤拌饭最好了,不过吃完觉得有点腻,于是我又想饭后要吃一点水果,比较爽口。”
  ——元晰当时就服气了!为什么有人能在吃饭的时候如此专心致志地研究味道和吃法?
  殿外,侍卫们陛下的赏赐交给东宫里的宦官,正要走,又被东宫的掌事宦官给叫住了:“哎,你们,过来搭把手。”
  几人循声看去,旁边的宫道上有一口大瓷缸,旁边几个宦官累得气喘吁吁。那掌事的道:“抬到皇长孙殿里去,小心着些,里面的金鱼都是精挑细选的好品相。”
  确实只是搭把手的事。几人也没多想,就上前抬了,这一抬才发现分量真不轻,而且瓷缸外壁光滑圆滚,抬也只能抬边沿那一圈,手指还真有点吃不住劲儿。
  几人围了一圈合力去抬,谢逢恰是其中倒着走的一个。到了殿前有两级台阶,谢逢第二步抬得不够高,不经意地一绊——
  下一刹,惊呼齐响,清水涌出。瓷缸轰然砸下,谢逢下意识地背过身躲避,便觉背上一阵剧痛。但也多亏那缸是瓷的,砸中谢逢的同时也触到了石阶旁的扶手雕镂,于是缸体瞬间碎裂,这力道才没继续压下去。
  几个人全傻了,看看全身湿透的谢逢,又看看在满地水渍里挣扎跳跃的金鱼。
  殿里的三个孩子听到外头不正常的动静,相视一望便齐刷刷地放下了碗筷,冲到殿门口,三个脑袋一个摞一个的扒在门边。
  最上头的元晰痛心疾首:“啊——鱼!”
  当中的元显声音发蔫儿:“没的玩了。”
  蹲在地上的元晋更伤心:“我还给它们准备了鱼食呢!”
  外头,连那掌事宦官都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然后勃然大怒:“瞅你们这事儿干的!来人,来人!都押出去,杖三十。”
  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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