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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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吧？力道怎么样？”

　　　　悲落缓缓踱着步子走到萧莫何身边站定，一脸关切地向蜀山剑主问道。

　　　　他是真心的。

　　　　来天山，本就打着想试一试萧莫何威力的意思，现在就连几可称为天下第一人的蜀山剑主也被萧莫何一脑袋撞退，他是真想问一问。

　　　　“洛易，你很好。”

　　　　内力流转，胸口处的郁结顿时被冲开，蜀山剑主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来已是无碍，面色冷了下来，眼神更冷。

　　　　“不是说我，我是说他！”

　　　　悲落指了指萧莫何，全然无视了蜀山剑主的眼神，笑道：“你这老不死的当年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怎么样，我这兵器与你曾经战过的对手比起来，是强是弱？”

　　　　“想知道？”

　　　　蜀山剑主冷然厉视，气势在他身上不断攀升，几乎与整座天山之巅溶为一体，寒意在这时达到顶峰。

　　　　功力稍弱的拘魂本已将体内侵入的寒气驱逐，可当蜀山剑主全力起势时，却又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寒战，他的身体陡然僵硬，连动一动手指也做不到。

　　　　从拘魂的感知里，他直觉自己已被冰封进了一块巨大的严冰里，身体机能在这绝强的严寒里渐渐丧失活力，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白了，继而又由白转青，眼见就要窒息而亡。

　　　　“过百年的修为果然不同凡响。”

　　　　悲落缓慢地点了点头，同样缓慢地抬起了手。

　　　　就算是他，也受到了这严寒的影响，动作显得迟滞非常。

　　　　他的开口仿佛一个信号，蜀山剑主的气势已然攀升到了顶峰，气机牵引之下已是不可不发！

　　　　“想知道，你就自己来试试！”

　　　　一声冷厉，蜀山剑主的身形陡然消失。

　　　　天山之巅本就白得晃眼，他这一动，身形顿时被拉成一抹残影，一身雪白长衣溶入环境中，竟直如隐身了一般。

　　　　“不不不，你还是先和我的兵器试试吧！”

　　　　悲落双眼一凝，那抬起的手突的打了个响指。

　　　　“吼——！”

　　　　本已保持静止的萧莫何陡然一声仰天怒嚎，膨胀了至少一圈的身躯猛然反弓，蜀山剑主那极强到令悲落都感到动作迟缓的气势于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影响。

　　　　一声怒吼，风云似乎都在这一刻为之变色，一圈恐怖的血红色气罩昂然而起，像是一只巨大且倒扣的大碗，将萧莫何与悲落两人倒扣在碗中。

　　　　既然看不到，那就全方位防御！

　　　　对于萧莫何，悲落还在慢慢摸索控制对方的方法，所使用的大多还是若之前那一剑似的笨办法。

　　　　可办法虽笨却极为有效。

　　　　萧莫何这一下大爆发，气势猛推而出的同时，不仅将自己与悲落保护在内，更令蜀山剑主以冰心诀布下的冷凝气势被冲得七零八落，无论是悲落还是在血红色气罩保护之外的拘魂，都在同一时间感到身躯一松。

　　　　而拘魂便也在这时脸色巨变。

　　　　蜀山剑主人虽然消失，可显而易见的，他的目标定然是悲落无疑。

　　　　可现在悲落有萧莫何的保护，蜀山剑主只怕一时不会得手，那他会不会顺手……

　　　　这是拘魂面色大变的原因，而当萧莫何令蜀山剑主的气势一散，他想也不想，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地底同样冰寒彻骨，身躯一矮，施以自己的钻地奇术，先潜入地下保命再说。

　　　　比起蜀山剑主刚才凝结的那份气势，拘魂甚至认为地底下还要温和得多。

　　　　然而以蜀山剑主的身份，他又哪会去理会拘魂这等小杂鱼，根本从头到尾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顿时令拘魂的动作显得无比多余。

　　　　他的目标当然只有一个，就是那一直对他冷嘲热讽，口口声声要杀了他的悲落！

　　　　锵——！

　　　　尖锐至极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鼓胀，悲落面色一变，甚至还不由自主大退了一步。

　　　　在他的正前方，那血红色的气罩陡然突起一个尖锐，只差一点就要连带那气罩一起直刺向悲落眉心。

　　　　“搞什么鬼！”

　　　　这一下着实吓出了悲落一身冷汗，蜀山剑主的冰锥竟尖锐如斯，竟然连玄冥之三气劲所形成的血色气罩也抵挡不住！

　　　　“吼——！”

　　　　萧莫何胸口膻中穴陡然血光大盛，那里是悲落控制他的中枢所在，显然悲落在怒喝的同时，也以体内那最后一丝精血本源向萧莫何下达了指令。

　　　　砰——！

　　　　一拳狂轰，探入气罩内的尖锐被萧莫何直接轰中，就听咯嚓一声，那冰锥被萧莫何干脆利落轰成了两段。

　　　　啪——！

　　　　一拳出，顺势又是一肘，化身成毒尸的萧莫何举手投足间尽是普通拳脚功夫，可以他肉身力量之强，每一拳每一肘打出，就连空气也被震爆，一肘突击，音爆大震，肘未至，光是那空气的爆鸣就让自己布下的血色气罩在内陷之后陡然外扩，从外面看仿佛将攻击范围扩大了三倍！

　　　　嘭——！

　　　　然而这一肘却打在了空处，以蜀山剑主的身形之速，一击不中留在原地的只是那一只冰锥而已，至于他的人却早已闪到了别处。

　　　　锵——！

　　　　又是一声尖锐到令人牙酸的声音陡然出现，这一次突刺的是悲落后背！

　　　　“妈…的！”

　　　　好在悲落自己也非弱者，虽然比不过蜀山剑主，但有那血色气罩的阻挡，他好险还是能先一步发觉蜀山剑主的攻击，是以在声音才将响起时，他已身躯一伏，堪堪闪过第二次攻击。

　　　　紧接着单手一撑，整个人借力弹起，蓬蓬蓬双脚向后连踏，从气罩之内反攻蜀山剑主。

　　　　萧莫何撑起的这道气罩虽然全方位护住了两人，可同样的，却也将自己的视线遮蔽了大半，蜀山剑主反而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气罩之外放手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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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4章　回光返照

　　　　连续三腿迅如闪电，可结果却与萧莫何的肘击一样，只能打中空气。

　　　　蜀山剑主的身法何其迅捷，不动时若巍峨雪山，动起来时更迅若雷霆！

　　　　那血色的气罩对蜀山剑主是一种阻碍，然而相对的，于悲落与萧莫何来说也是有着同样的弊端。

　　　　身在气罩中，反而在感知蜀山剑主动静方面会迟滞半拍。

　　　　锵锵锵锵锵——！

　　　　悲落一连踢出了三腿，可在同一时间，外面的蜀山剑主已刺出了十余锥，从血色气罩内看去，到处都是因冰锥力道极强的突刺而形成的尖锐内陷，险些就让罩中两人避无可避。

　　　　悲落这才发觉自己真蠢。

　　　　他指挥萧莫何以大内力布下这血色气罩，本是想以全方位的防御抵挡蜀山剑主那凌厉的攻击。

　　　　现在所见却是与他的设想不符。

　　　　他与萧莫何在气罩内视线受阻，捉摸不定蜀山剑主的动向，而蜀山剑主却不同。

　　　　他虽然同样看不清悲落与萧莫何具体的位置，可那血色气罩岂非恰恰好就是一个绝好的提示。

　　　　他不需要精准，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身法与速度发挥到极致，以冰锥疯狂刺击那血色气罩便可，打不打得中无所谓，至少内里两人现下已经变成了只能被动接受他攻击的人肉沙包。

　　　　这样下去可不妙。

　　　　悲落抬手擦了下眼角，那里方才一不小心被蜀山剑主的冰锥刮中，现下正火辣辣地痛。

　　　　心念一动，他与萧莫何现下已是两位一体，通过两人相连的那属于洛寒的精血血脉，萧莫何立时收到了来自于他的指示。

　　　　“吼————！”

　　　　暴吼若雷，萧莫何陡然站定身体，接着双臂猛然往外一震！

　　　　拼着大耗内力，血色气罩陡然一凝，顿时变得坚固无比，只听啪的一声，蜀山剑主在外猛刺的又一冰锥立时被折断。

　　　　然而过刚易折，即使是萧莫何，也无法保持这种状态多久，是以悲落的打算并非只是加固气罩的坚固程度，而是……

　　　　轰——！

　　　　凝结到极致，那血色气罩陡然形态不稳，由内而外，猛然发生大爆炸！

　　　　轰隆隆隆隆隆！

　　　　天山之巅上陡然血光大放，即使在山下隔着老远，也能见一道辐散极广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那光芒犹若修罗复生，令人顿生心胆俱寒之意。

　　　　小六顿住脚步。

　　　　他被蜀山剑主要求离开，可到底对之前师父那一抹疲惫的神情极不放心。

　　　　自他入门至今，从来没有见过师父有过那样的神情！

　　　　是以犹豫着下山，才走了几步，便已听到来自于山巅之上的战斗声响，当时他便有些按捺不住。

　　　　可想到师父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恐怖修为，他又硬生生忍住了返回山巅的念头，师父向来说一不二，要自己离开，而自己又偷偷返回的话，定然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以师父的修为，无论来犯之敌是谁，小六认为就是剑晨重返天山，也未必会是师父手下之敌，就更别说战斗一直持续到现在，竟然有越来越激烈的苗头。

　　　　这很不应该！

　　　　特别当他回头望向天山之巅的方向时，那爆起如柱的恐怖血光带给他的不安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这冰冷血腥的感觉，绝不是师父那浩然森寒的冰心诀可以激发，这一次的对手只怕……

　　　　不知为何，小六的心脏陡然狂跳，那抹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于他感觉，自己若是不赶回去的话，此生定然会后悔！

　　　　刷——！

　　　　一念及此，他更不敢怠慢，身形一转，人如冰风疾速往山巅返回。

　　　　而此时，天山之巅。

　　　　剧烈的爆炸令山巅上面目全非，可蜀山剑主先前担心的雪崩却并没有到来。

　　　　那血色气罩的爆炸已然超出了蜀山剑主以劲凝冰的极限，可同时，那豪光万丈的爆炸却也直接将山巅上万载不溶的坚冰瞬间蒸发消失。

　　　　放眼望去，山巅上平滑一片，所有坚冰凝聚的棱角都在气罩大爆时若被锋利的宝刀切过，整体变得平整如镜。

　　　　“吼……吼……”

　　　　萧莫何嘶哑低吼着，即使是毒尸之躯的他，方才那一阵大爆也令他损耗极大，一时间身躯剧烈起伏，悲落不得不让其先行回气。

　　　　这该是两人最脆弱的时候，凭悲落一个人是抵挡不住蜀山剑主的凌厉攻击的，也因此，悲落的面色极为严峻，单手护在身前，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四周，提防蜀山剑主有可能而来的进攻。

　　　　然而这个戒备的动作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他的眉眼一松，甚至有了一抹笑意在眼中。

　　　　蜀山剑主并没有发动攻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悲落斜前方，双手自然下垂，像是在怔怔出着神。

　　　　“看来刚才你说的是真的。”

　　　　悲落上下打量着蜀山剑主，目光从其不再飘逸，反而破损严重的雪白长衫上流转而过，当中甚至更有多处已被鲜血浸红。

　　　　在那场爆炸中……即使是蜀山剑主，也受了伤！

　　　　“一个大限将至的老怪物，何必再这么拼命？”

　　　　悲落看中的笑意慢慢放大，在他的感知里，蜀山剑主那一身沉静却深邃的浩瀚气血已然降低到了极致，甚至于连生命力也开始显得虚弱无比。

　　　　“你想说什么？”

　　　　蜀山剑主眼中黯淡无光，却仍有无上威严之势，一身的狼狈并不能抹去他身为蜀山之主的傲然。

　　　　“我想说……刚才是回光返照吧？”

　　　　悲落拍了拍萧莫何的肩膀，后者在经过短暂回气之后已然回复如初，这令悲落感到极为满意。

　　　　“想要永恒的生命么？”

　　　　突然，一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不禁令悲落面露兴奋，看着蜀山剑主，眼中的火热竟像在看着绝世宝藏。

　　　　“洛易啊洛易……”

　　　　蜀山剑主淡笑着摇头，嘲弄道：“你是否想得太多，连老夫的身体你也敢打主意？”

　　　　“有何不可？”

　　　　悲落大是兴奋道：“你看，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不如像萧莫何一样，成为我的兵器吧，也好让世人好好感受一下蜀山剑主的恐怖！”

　　　　“你这一生隐世低调，是注定无法名留青史的了，那倒不如……遗臭万年吧，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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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5章　冰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悲落的话，蜀山剑主陡然仰天长笑，其声直震苍野，似乎一身功力尽数回到了身上。

　　　　“洛易，你可知燕雀与鸿鹄的区别是什么？”

　　　　悲落眉头一挑，不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目光短浅喽？”

　　　　但见蜀山剑主笑而不语，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又有什么？”

　　　　“我悲落一生做事只争朝夕，曾经轻我、贱我、害我、辱我的人，我便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才是深深的绝望，至于百年之后的事……”

　　　　“与我何干？”

　　　　“不错。”

　　　　蜀山剑主竟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没错，人死如灯灭，活在当下全凭一心，这并没有什么错。”

　　　　“但这只是你们凡人的想法而已。”

　　　　继而他又摇了摇头，在赞同悲落想法的同时，也表露出对其的怜悯。

　　　　“凡人的想法？”

　　　　悲落微一怔，陡然也是一阵放声长笑，弯着身子，几乎笑出了眼泪，一手指着蜀山剑主，讥讽道：“你是不是……活糊涂了？”

　　　　“凡人？你这是把自己当神仙了？”

　　　　悲落疯狂大笑，手指从蜀山剑主脸上移开，指向四下，嘲笑道：“这里难不成你是的洞天福地？这些逸散的冰雾，难道就是你的仙气不成？”

　　　　面对悲落的嘲讽，蜀山剑主并不答话，甚至连一点情绪也没有表露，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但他的身上，却正在发生着改变。

　　　　以至于悲落的嘲笑都嘎然而止。

　　　　蜀山剑主那原本形似翩翩公子的面容竟然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那一头柔顺的长发也在同时，如同瞬息凝结的寒冰，由黑转白，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是一头银丝。

　　　　站在悲落眼前的人，再不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飘逸的佳公子，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鹤发老者！

　　　　“你这是要……飞升了么？”

　　　　在感知过后，悲落并没有从蜀山剑主的身上感到形态的变化给其带给修为的强盛，反而更加虚弱不堪，这分明是内力降低到极低处，连保持肉身活力的能力也失去的表现。

　　　　于是他眼中嘲弄重现，不禁摇了摇头，道：“你看，刚才你要是同意我的提议，至少还能一直保持住年轻的容貌，现在可怎么办？”

　　　　“现在么……”

　　　　蜀山剑主开口，声音也变得苍老至极，那单薄佝偻的身躯还有皱纹极深的面容，这才符合他一百多岁的高龄表象。

　　　　“现在，只怕你要失望了。”

　　　　他笑了笑，笑得很沧桑，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继而，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从脚下，一层透明的坚冰正在缓缓爬升。

　　　　“想自杀？冰封自己？”

　　　　悲落眉头一挑，蜀山剑主此时那沉寂的气息令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可当自己的那个念头冒出来后，他便无法抑制地想要继萧莫何之后，再得到蜀山剑主这等威力无穷的兵器，所以，怎么可能让蜀山剑主自我封闭？

　　　　心念一动，旁边萧莫何已有了动作，他那巨大的身躯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大踏步猛冲，沿途留下一排深深的带有裂痕的脚印。

　　　　“吼——！”

　　　　一拳便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