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仙途-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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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眼皮，差点吐了出来。

　　　　陆小青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从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云端掉了下来，她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一阵一阵的疼痛，好像刀割一样，她眯着眼看柳慕池手中的黑色药丸，那可怕的气味让她身体的状况雪上加霜，她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么？”

　　　　柳慕池说道：“药，长痛不如短痛，快吃药吧。”他将陆小青的嘴撬开，一眨眼就将手中的药丢到了陆小青的口中，陆小青被这股气味冲得三魂六魄差点离家出走从百汇穴冲了出去。

　　　　陆小青弯腰想要将口中的药吐出来，这件事真的一点都不费力，她敢肯定现在就算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也绝不费力气。但是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几乎要把她闷得喘不过气来，那只手捂着她的嘴将她的下巴一抬，陆小青感觉那颗可怕的药丸像是长了腿一样，顺顺溜溜地滑下了她的喉咙。

　　　　柳慕池捂着陆小青的嘴强迫她咽下这颗药丸，他得意洋洋地对周衡说道：“这颗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能解百毒，就是你拿鹤顶红当水喝了，一颗药下去也能立马让你活蹦乱跳的。你看着，她马上就会好了。”

　　　　陆小青敢打赌，发明这颗药的，不是对世界充满仇恨就是对宇宙充满仇恨，这样的仇恨化为药力直接震慑了她的灵魂。

　　　　脸上的手终于松开了，陆小青脚一软趴到了地上，她撑着身子想要呕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陆小青感觉那颗报复世界的药一定已经化进她的魂魄里了，否则她怎么会感觉到对全世界有这么大的怨恨？

　　　　她现在的脸已经褪去了中毒的潮红，倒是被药熏得有些发青，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柳慕池，问道：“你说你这药是哪里来的呢？”她刚才太痛苦了，没有听见柳慕池沾沾自喜时候说的话。

　　　　陆小青的眼神太过忧郁了，柳慕池看得心里一寒，他看见周衡伸手就想要举报他，他连忙拉住了周衡的手，对陆小青笑道：“是我拿出来的，不过这个药不是我弄的，是……”柳慕池一时间也编不出一个名字来，恰好有个名字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他爽快地说道：“是守静炼的，你知道，他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太无聊了，所以时不时就捣腾一些奇怪的东西。”

　　　　陆小青眨了眨眼，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小小的石头落入了她的心湖之中，石头很快就沉到了湖底，湖面也很快就重归平静，但是她知道这颗石头就在湖底，静静地躺在哪里。

　　　　陆小青站了起来，说道：“快走吧，都不知道千纸鹤已经飞到哪里去了。慕池，你说过要在两天内找到小白兔的，如果找不到……”陆小青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没有什么能够拿来威胁柳慕池的，他陪她走到这里，已经很让她感激了。

　　　　“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我觉得它已经不远了。”柳慕池伸手在空中招了招，好像招财猫一样。

　　　　过不了一会儿，黑暗中就闪出了一点金色的光芒，幽幽荡荡的往这边飘过来，是那只被施了法术的千纸鹤，正悠悠地扑闪着有些歪的翅膀往这里飞来。

　　　　三人立刻往千纸鹤的方向飞去，飞到千纸鹤面前的时候，纸鹤转了个弯，继续往山谷深处飞去。大概是因为柳慕池把它的翅膀折得有些歪，所以纸鹤在转弯的时候很顺畅，就像是盘旋的老鹰一样凌厉迅捷，但是飞直线的时候就会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一样，时不时还需要往右边倾斜一下，打着摆纠正航线。

　　　　曲流觞坐在火堆旁，他微微发灰的眼眸中倒映着篝火的光，他腰和背佝偻着，头发也花白了，不需要问他的年龄，只要眼睛还能看见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寿命和元炁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在思考，突然间他听见了草丛中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戒备地拿起身边的武器，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有异动的草丛。草丛动了一下，钻出了一只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的小白兔。

　第167章　可以看见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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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流觞也知道自己寿命不多了，他已经有五届没有机会参加龙门试炼了，在上一次他参加龙门试炼的时候，被仇敌打伤，动了根本还被碎了金丹，修为也因此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缘龙门试。这次他买了名额混进龙门，不是为了当屠荒者掠夺财物，也不是想竞争名次，挤进龙门榜功成名就。

　　　　他只是想寻找到一味药引罢了，他费尽了千辛万苦收集了益寿丸所需要的所有材料，为的就是能炼成延长寿命的益寿丸，只是现在他还缺一根七魂草做药引。而据传闻，曲流觞所需要的药引就在龙门的死亡谷中。

　　　　有了益寿丸，他能再活五十年，虽然益寿丸的副作用就是会消去一身修为——不论是什么修为的修士，在服用益寿丸之后，都会在十日内散去一身修为，变成一个修为全无的凡人，而且从此再不能重返仙途。

　　　　曲流觞当然舍不得自己的修为，但是如果一个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寿命，只要能让自己再多活些时日，可是什么都能舍得了。

　　　　看见闯出来的是一只小白兔，曲流觞绷紧的背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将手中的兵器放下，整了整衣裳重新坐下。这个世界是欣欣向荣充满活力的，因为这个世界中有许许多多种类各不相同的植物，但是又是贫瘠无趣的，因为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动物，除了白兔他也没有看过其它动物了，记得很久以前他也看见过这样浑身雪白的白兔，那时候他第一次进入龙门，因为其它人看轻他，所以他一气之下离开了队伍独自游荡。当他走在一道悬崖边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白兔落入了他的怀里，十足地把他吓了一跳，白兔一下子就从他怀里跳开逃走了。因为那只白兔出现的方式太过离奇，所以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只兔子。

　　　　曲流觞当然不会想到眼前的小白兔就是那时落入他怀里的兔子，他老了，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还有内心，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将久远的回忆从漫长的时光中挑出来，然后翻来覆去地回味。当年他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如今只剩下垂垂老矣的凄凉和不多的寿命。

　　　　曲流觞觉得有些晕，他连忙从腰上褪了色的乾坤袋里拿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借着火光，药丸好像是一颗黑珍珠一样泛着幽幽的光，曲流觞苍老的眼皮耷拉着，慢慢地他眼里好像多了些光彩，他将手中的药高高地抛起，仰起头张开嘴接住了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不过他有些志得意满。

　　　　接着曲流觞看见了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就像是有谁拿白雪捏了个人放在他面前一样，小女孩的头发和皮肤是白的，衣服也是白的，连泪珠都像是白色的珍珠挂在脸上。曲流觞吓得从石头上跌了下来，他想要说话，可是药丸现在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憋得他快要背过气去了。他想要抓起武器，可是武器落在石头的另一边，他必须要绕着石头走过去才能拿到武器，但是现在别说爬起来了。曲流觞吓得身体冰凉，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药丸还卡在气管里，这一下折腾，曲流觞觉得半条命已经没有了。

　　　　小女孩的身影在曲流觞的眼中飘忽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出现在曲流觞的身旁，她伸出雪白的手在曲流觞背后一推。曲流觞只觉得一股暖流冲入了胸口，他忍不住用力地咳了一下，黑色的药丸被咳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

　　　　小女孩收回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曲流觞。

　　　　曲流觞知道小女孩没有恶意，也就不再害怕了，他坐在地上，缓了一阵子以后才站了起来，他重新坐回石头上，这样正好让他可以平视小女孩，而且他也会觉得舒服些，他问道：“你是谁？”

　　　　小女孩扭了一下衣角，她看着曲流觞，嘟了嘟嘴说道：“我不知道。”她没有名字，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说道：“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给我个名字吗？”

　　　　曲流觞想了想，他觉得是小女孩对他怀有戒备，所以不想告诉他名字，但是为什么又要他给她取名字呢？曲流觞说道：“每个人都有名字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你是兔子吗？”

　　　　小女孩想起来陆小青他们都叫她兔子，可是她不想要兔子这个名字，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这个名字。”

　　　　曲流觞明白了小女孩原来是个兔妖，难怪一身雪盖似的白，他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呢？”

　　　　小白兔指了指身后的远方，说道：“柱子林外面有一个山谷，我从那里来的。那你呢？”她想知道曲流觞的事情，就像是曲流觞想知道她的事情一样，都让她觉得很快乐。

　　　　曲流觞听小白兔说她是住在龙门中的，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因为龙门太过贫瘠了，出了花草树木，根本就没有多少生物。小白兔既然是化形期的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离开这个世界了，怎么会甘于呆在这个世界而不离开呢？比起龙门，外面的世界可有更多的精彩。

　　　　“你从哪里来的呀？”见曲流觞没有回答，小白兔又问了一句，期待地看着他。

　　　　“我从外面的世界过来，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出去看看，外面有趣极了。”曲流觞说道。

　　　　小白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时间了，出不去了。”

　　　　曲流觞忍不住笑了，他这样看着小女孩，更加感觉到死亡的迫近和对衰老的无奈，他垂垂老矣，而小女孩还有大把的、让人羡慕的年华可以挥霍，她怎么会没有时间呢？他说道：“你才这么小，甚至还没有长大，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小白兔走过来，在曲流觞身旁坐下，她说道：“我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了，再过两天，我就要死了。”话里的内容让人哀伤，但是小女孩的声音却很轻松，甚至还透着些喜悦。

　第168章　茕茕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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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金色的千纸鹤在空中不停地往前飞行，契而不舍身残志坚。陆小青估摸了一下，已经走了有一刻钟了，但是还没有看见小白兔的踪影。她忍不住说道：“它会不会出事？”

　　　　柳慕池回答道：“怎么会呢？所有人都忙着找灵剑，不会有人注意一只小白兔的。”

　　　　周衡立刻反驳道：“要是让人知道它是从未杀生过的化形期大妖就不一定了。”

　　　　陆小青听了，顿时觉得心头十分不安，她连忙问道：“周衡，为什么说小白兔从未杀生就处境危险？”

　　　　周衡回答道：“化形期的妖怪有堪比金丹修士的修为，而且已经凝结妖丹，妖与人不同，妖的修行大多顺应天道，如果从未杀生，那么妖丹就会得到天道所赐的功德，妖丹的颜色也是纯正的金色，如果吞噬了这样的金色妖丹，就能修为大涨而且绝不会影响到自身的修为，也不会被妖丹同化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虽然代价是会折损三世气运，但是如果有这样一颗妖丹摆在眼前，恐怕没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贪婪。”

　　　　柳慕池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觉得小白兔毕竟在龙门中生活了两百年了，自然不会不懂得如何自保，所以他也没有说出来让陆小青担心。

　　　　果然因为周衡的话陆小青忧心忡忡，一路上都对小白兔放不下心来，三人的进程也加快了许多。

　　　　千纸鹤又往前飞了一阵子，接着开始在一处盘旋，它利落地转了三个圈，然后在空中燃成了一团红色的火焰，瞬间化成黑色的焦纸轻飘飘地落下了。

　　　　“就在这里了。”柳慕池说道。

　　　　可是四周只有一片黑暗，勉强可以分辨出面前有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像一只长相古怪的巨兽静卧在黑暗之中。陆小青走了几步，提到了一些东西，脚上的感觉不轻不重，听声音应该是一些枝桠。接着昏暗的星光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只能看见一些散乱的细长黑影落在地上，其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红光。

　　　　陆小青摸索着，想要捡起一根柴火，但是因为看不清捏到了一把还没有完全冷却的柴火。柴火被陆小青碰了一下，表面包裹的灰黑色灰烬裂开了，露出了一截烙铁一样通红的火炭。

　　　　周衡走过来捡起了那只柴火，他往还没有熄灭的柴火上吹了几口气，小小的火焰重新跳跃在柴火的顶端，微弱得好像要马上熄灭一样。

　　　　火焰虽然微小，但是足够让在场的几个人看清眼前的景色了。

　　　　柳慕池倒吸了口气，看着石头上血迹斑斑的小白兔。

　　　　陆小青冲了上去，她颤抖着声音轻声喊道：“白兔，小白兔……”

　　　　白兔的腹部开了一道狰狞的大口子，这道伤口几乎从她的胸口延伸到大腿，鲜血和内脏都散落在黑色的石头上，血液蔓延着顺着石头缝往下流淌。小白兔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它费劲地睁开眼睛，红色的双眼像是凝固的血液。

　　　　“我找到他啦。”小白兔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得就像是风中残烛，“他快要死了，我也要死了。我不怕死，可是他怕，他还想回去……后来他拿走了我的一个小果子，他说吃了那个果子，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了，活到很久很久。他很感激我，我……”小白兔喷出了一口带着细微泡沫的血液，它继续说道：“我也很开心。”

　　　　小果子就是妖丹，那个人剖开了小白兔的肚子，拿走了它的妖丹，也杀了小白兔。

　　　　“我想用小果子和他换一个名字，他说我叫兔子……”小白兔喘息着，过了一会儿，它才有力气继续开口：“可是我不想叫兔子。”眼泪终于从它的眼睛里滚了出来，落到了微凉的血泊之中。

　　　　陆小青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她呜咽着，颤抖着手抚摸过小白兔的鼻子和耳朵，陆小青哭着说道：“对，你当然不叫兔子，你的身体和内心都这样洁白，就姓白，又能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活那么久……就叫白茕，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白兔的耳朵动了一下，在次无力地垂落在脑后，它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喜欢这个名字，你呢，你叫什么？”

　　　　陆小青将手轻轻地覆盖在小白兔的脸颊上，她的眼睛快和小白兔的一样红了，她说道；“我姓陆，你可以叫我小青。”

　　　　小白兔的眼睛无力地耷拉着，它感觉到姓是很特别的东西，它问道：“姓是什么？”

　　　　“姓就是……归属。”陆小青也说不清姓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归属，或许不是，但是她给不出其它答案了。

　　　　小白兔用细微的声音说道：“我也要姓陆，我就是陆白茕。”它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陆小青趴在小白兔的嘴边才勉强听清它说的话。

　　　　陆小青使劲地点了点头，眼泪像雨一样落下，她说道：“好，你就叫陆白茕。”小白兔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很是开心。

　　　　小白兔闭上了眼睛，轻轻说道：“他好坏，他要杀了我，拿走我所有的果子。可是一看见他，我就觉得好开心，就算是死了也好开心。”陆小青这才发现小白兔那只装满果实的乾坤袋也不见了，她一时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想象世间竟然有如此卑劣无耻之徒，他不仅仗着小白兔对他的爱将小白兔残忍杀害夺取妖丹，而且还将小白兔积蓄的所有果实都抢走了。陆小青觉得身体一阵发寒，是从心里冷到了指尖的冰凉。

　　　　可是小白兔偏偏不恨他，它只是默默地接受这些致命的伤害，独自悲伤，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因为她爱他，爱让它的心变得柔软，可是却更容易受到伤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