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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大明-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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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进闻香教的圣宫，郑国泰才觉得稍微整洁些。在一栋大屋中，郑国泰见到了徐鸿儒。徐鸿儒身材高大，依然满脸虬髯，眼神桀骜。他公然穿着金色长袍，上面还绣着五爪金龙，头上还带着珠冕，就这形象就够诛杀九族的谋逆大罪了。
徐鸿儒见到郑国泰很热情，两人认识多年，也算老朋友了，彼此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说正事。郑国泰把招安的条件一说，徐鸿儒就皱起眉头。
“郑兄，我们可以被招安，只是这两万的兵额是不是太少点了？要知道现在我们手下能战的教徒一共有二十多万人呢！”
郑国泰也笑了，二十多万人？整个京营全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万人。难道老人、孩子也能算做战士？
看到郑国泰不信，徐鸿儒道：“你不信，现在我就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兵士。”
说完，让人去召集士兵。片刻之后，郑国泰跟随徐鸿儒走出大屋，广场上已经整齐的站着一万名教徒。这些教徒清一色的灰布衣衫，头上裹着红巾，手中握着一杆红缨枪，整齐肃立，看起来颇有气势。
随着一声令下，这一万名教徒立刻挥舞手中长枪，或刺或挑，配合手中动作发出整齐的嘿哈声音，这一万人枪法整齐，动作有力，表演完一套枪法之后，枪杆拄地双手抱拳，齐声道：“白莲花开，教主无敌！”
“你看我这些兵士还行吧！”徐鸿儒得意的哈哈笑了起来。
郑国泰微微点头陪笑，如果他没见过辛明的部队，也许就觉得这些兵也不错。可是自从见过辛明的部队之后，他就对“精兵”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就好像一个人如果吃过山珍海味之后，再吃普通的鸡鸭鱼肉，就不会那么美味了。
看看眼前这些教徒，远的不说，就看身材也比辛明的兵瘦弱许多，辛明的兵清一色的车轴汉子，个个健壮如牛，真是奇怪，他是怎么选出来这么精壮汉子的！其实郑国泰不知道，辛明的士兵都是农家子弟，开始也是很瘦弱的，只是在辛明手下当兵，伙食特别好，按辛明的话来说，就是要补充充分的蛋白质。一日三餐，肉蛋奶不断，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想象，有许多兵丁仅仅贪图辛家军的伙食就争着抢着来参军。
徐鸿儒看到郑国泰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不是很看重自己的兵丁，便道：“郑兄不知，我的这些兵装备差些，但斗志昂扬，作战勇猛，攻城掠地十分厉害。不信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这些教徒作战确实勇敢，他们都是被教义洗脑的狂热份子，打仗的时候好似疯子一样，悍然不畏死。不过，狂热也是一柄双刃剑，战场上狂热到失去理智，也就没什么阵形配合了。
这时候，有许多教徒搬着大毛竹制作成的梯子跑进广场。上次闻香教攻打郓城县，城墙不高，却怎么也攻打不下来。后来徐鸿儒便制造了一些云梯，练习攻城战术，果然这些教徒大有进步，最近已经攻打了附近好几个县城，都是一战而克。
这些教徒把这些大梯子架到围墙上，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扶梯，向上攀爬，十分灵活。
郑国泰微微点头，这些教徒虽然算不上精兵，但是也差强人意，等调到京城附近，还要好好的训练一番才行。唉！如果自己能有一支辛家军那样的队伍，何愁大事不成啊！
郑国泰正在感慨辛家军的时候，却做梦也想不到辛明已经带着一千辛家军到了佛都附近，一支大队人马埋伏在山中密林，辛明则带着几十人绕到了佛都后山，带路的人就是王好贤。
在一处峭壁之上，王好贤拨开密实的藤蔓，里面是黑黢黢的山崖裂隙也不知有多深。王好贤笑道：“这就是秘道。”
李落梅一脸疑忌的看看里面，她从小在教中长大，怎么从来没听义父说过，还有一条秘道可以直通佛都中他处所的地下密室。
辛明让属下用快刀砍断藤蔓，笑对李落梅道：“你是不是心虚了，你义父最心爱的还是自己儿子，这样秘密的处所，只告诉他亲生儿子，却瞒过了你。”
原来那日在蛇谷，辛明本来想杀掉王好贤的，之所以饶过他的性命，不仅仅是李落梅的求情，王好贤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也贡献了这条秘道，可以从后山直接进入徐鸿儒藏宝的密室。
王好贤带领众人进入山隙，此时是上午，阳光明媚，山洞中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众人点燃火把，在黑暗的山洞中前行。这条山洞应该是自然形成的溶洞，被王森用人工开凿了一小段，连通到住处下面的密室，目的就是为了敌人来袭的时候逃跑，还能带走教中积攒下来的钱财。
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山壁前，王好贤左摸摸，右推推，忽然咯吱一声响，山壁上裂开一条缝隙，正好容一个人进出。
众人走进去，只见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密室中堆满了箱子。辛明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金光闪闪，是放置整齐的金锭，再打开一只则是闪亮的银锭。除了金银之外，还有一些箱子装着项链细软，古董字画之类的，粗略一估计也价值在百万以上。
“他奶奶的，老子发财了！”辛明大喜。这些金银有教徒们的供奉，更多的则是闻香教这几年四处攻掠，抢夺而来的战利品，现在一股脑的都归辛明了。
“闻香教失去这些金银，只怕以后吃饭都成问题了，不用清剿，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辛明一面让属下搬走箱子，一面恶意的想。
李落梅心中有些失落，这些金银宝贝真的是从义父那时候就开始积攒了吗？可是义父平生没有一点享受，同普通教徒一样，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但他暗中攒下这些金银，难道真的如辛明所说，是为了野心？
辛明沿着密室的一条石阶而上，将耳朵贴在石门上，隐隐能听到厅中有人说话。辛明向王好贤点头道：“发信号，让兄弟们动手。”
郑国泰和徐鸿儒在厅中还在商议招安的条款，两人虽然各自做了一点让步，但还是谈不妥。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几声隆隆声音，这是大炮的声响。
郑国泰和徐鸿儒都是一惊，闻香教是没有大炮的，那么这些大炮只能是外敌的了！
果然有侍卫跑进来报告，说一伙不知名的骑士正在攻打佛都的正门，这些人有大炮，似乎还有骑兵。
徐鸿儒怀疑的瞥了郑国泰一眼，有大炮，有骑兵，这不是普通官兵，似乎只有京营才有这实力。
郑国泰知道他的想法，立刻正色说道：“徐先生，我如果带兵来袭，还会自己站在这里和你谈话么？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句话果然打消了徐鸿儒的疑虑，他哈哈一笑道：“郑兄我是信得过的，且在这里喝茶等待片刻，我去看看倒底是何方神圣？”
等徐鸿儒走出客厅，郑国泰端起茶盏信步走到厅中挂着的一幅字画前，画的是关公。郑国泰颇为风雅，能欣赏辨别画作，仔细审视，这幅关公像居然是吴道子的真迹。郑国泰暗自称奇，这帮闻香教的土包子倒能附庸风雅，只是这么名贵的画作挂在这里，却没人懂得欣赏，真是暴殄天物了。
凑上前，仔细看看，画上关公动了一下，郑国泰一愣，正想看个究竟。忽然关公画猛地掀开，从画的后面跳出一个人来，一掌斩在郑国泰的脖子上，郑国泰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他侧躺地上，看不到从画后面跳出来这人是什么模样，只能看到一双白色布鞋，正在和穿着黑靴子的自己随从激斗。自己此次来只带了一个随从，却是锦衣卫中的高手，据说在江湖上很有名头。可是看脚步，这白鞋子却占了上风，黑靴子连连后退，口中呼喝声音惶急。忽然喀喇一声响，桌子塌了半边，自己的随从软绵绵的滑到地上。
接着一个人把自己翻过身来，一张面孔笑吟吟的弯腰看着他。郑国泰如果有力气，一定会惊呼起来，原来这人正是辛明。而打倒自己随从的则是李落梅。
辛明让属下把郑国泰背入秘道中，转身用桌上毛笔沾足了墨汁，在墙上写下两个粗黑的大字，“谢谢！”回头向李落梅笑道：“我的草书怎样？”
李落梅嗤笑一声，“好丑的字！”说完转身进入秘道，辛明也跟着她进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吴道子的真迹——关公像拿走。估计等徐鸿儒回来，看到这一幕，气的恐怕要吐血了。
众人沿着山腹通道出来，早有人在外面接应，这些金银财宝放在马车上，众人装扮成客商，专门走那些荒僻小路。估计徐鸿儒就是真会法术，也追不上他们了。
两天之后，傍晚时分，众人回到兖州府附近，辛明先让属下把这些财宝送回到自己府上。自己则带人把郑国泰送到一处山坡上，笑道：“郑大人，过了这座山丘，就是杨国栋的大营了，我们只把你送到这里，后会有期吧！”他刚刚发了一笔大财，心情不错。
郑国泰下马，见辛明转身要走，忽然伸手招呼道：“辛守备，我有一言，你可否听完再走？”
第171章 包围兖州城
辛明一怔，自从见到郑国泰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客气和自己说过话呢，便问道：“什么事？”
郑国泰沉吟着说道：“我此行的目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妹妹郑贵妃现在得宠，我们郑家势大，我侄子福王距离登基只有一步之遥，可恨那些朝臣不识好歹，一再阻拦，我现在只缺一支可以忠心于我的军队。全本小说网https：//。如果你愿意助我，就凭你现在手中这支军队，扶助福王登基易如反掌。到时候，大业成功，你就是最大的从龙之臣，功成名就，财富滚滚而来，到时候大明朝的官随便你挑选，你看如何？”
听郑国泰说这么一大篇话，辛明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福王不就是被李自成煮了福鹿汤的那个死胖子么！庸懦无能，只会搜刮民脂民膏，哈哈，让自己去辅佐这样一个废物？
辛明忽然有一种大笑的冲动，他一言不发，转身拍马便走，终于忍不住在马背上放声大笑。如果自己真的把福王推上宝座，大明朝会变成什么样子？天启朝有八年，他只怕连八年也熬不过吧！
郑国泰看到辛明一阵风般的去了，喃喃道：“该死的家伙，不识好歹。”
郑国泰迈步爬上山丘，在山丘顶端向下俯视，不由得一惊，只见数里之外，杨国栋的军营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夕阳斜照，夕阳铺撒大地，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计其数的裹着红头巾的闻香教徒正在猛攻军营。隐约可以听到炮声传来。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喊杀声音，但可以看到这些闻香教徒非常勇猛，如聚蚁一般，排成密集的队形，不停冲击大营，大营岌岌可危。
郑国泰咒骂一声，徐鸿儒肯定以为自己偷走了他的钱财，这才从几百里之外赶来，疯了一般的进攻。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现身，也说不清楚，说不定会被这群疯子一刀杀掉。
忽然远处爆发出来闻香教的欢呼之声，千千万万人一起呼喊，距离这么远也能听到，是“白莲花开，教主无敌。”
随即，营地前的拒马被冲开了几个口子，红头巾的闻香教徒如一条洪流般汹涌而入，冲入营地。
再看杨国栋的大营就如同一个被灌入了沸水的蚂蚁窝一般，无数人从营地中逃出来，到处乱跑。
“杨国栋这个废物！”郑国泰喃喃咒骂，还号称天之骄子的京营呢，打不过辛明也就罢了，连农民军也打不过，还指望这些人清剿农民军，结果反被农民军端了老巢。
只见逃兵漫山遍野的乱跑，也有向这边逃过来的。郑国泰心中一惊，遇到乱兵可很危险，他们可不认得自己这个钦差，正想找地方躲一下。忽然，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领头的是廖栋。
郑国泰急忙大叫，廖栋听到叫声，转头见是钦差，连忙拨马过来，到了郑国泰身边下马参拜，然后扶郑国泰上马向兖州府驰去。
到了兖州府城门口，正好遇到杨国栋也带着一队骑兵而来。大营被攻破之后，骑兵自然是逃的最快的。闻香教没有骑兵，也谈不上追击。
杨国栋一脸羞惭的下马跪拜郑国泰道：“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郑国泰摆手道：“罢了！先收拢残兵，进城再商议吧！”
杨国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之所以会受到闻香教的进攻和眼前这位大人有直接关系。
众人进城，残兵陆续逃入城中，直到天黑，兖州知府韩克忠担心农民军混入城中，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杨国栋清点人马，只剩下两万兵卒，分头安排这些兵卒到城墙上守卫不提。
到了深夜，忽然城外传来唱歌声音，歌声雄壮，直冲霄汉，这是千千万万的人一起合唱的效果，只听，“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这是当年元末红巾军大起义时唱的歌曲，当年明朝开国其实也是借助红巾军的势力，不过太祖登基之后，知道这种民间组织的厉害，反过来全部禁止，这红巾军其实就是白莲教的前身。
郑国泰、巡抚赵彦、鲁王等一众官员都来到兖州城墙上，此时已经到了黑夜，只见城墙下面千千万万的火把点燃，光点铺满大地，不计其数，仿佛天上的星斗一般。歌声嘹亮，不知道城墙下有多少闻香教徒，众文官见敌人势大，不禁心惊胆战。
此时辛明却在自己府中逍遥，刚刚和小环缠绵完毕，红烛锦被，娇妻在怀。
小环枕着辛明的手臂，一头黑色青丝披散，两人一动不动的躺着，听着城外起义军飘渺的歌声，距离太远，声音有些模糊，但也能听清楚歌词。
听到“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这句，辛明微微叹息，道：“这些闻香教徒中也有一些好男儿，想为天下受苦受难的苍生做一点事情，可惜却没有好的法子，只能被阴谋家们利用。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唉！可怜而又可悲的百姓啊！”
小环用手在辛明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轻声道：“老爷不担心这些闻香教的人打进城中来吗？”
辛明用手摩挲小环的脸蛋，笑道：“你不担心吗？”
小环笑：“只要老爷不怕，我就什么都不怕。”她把头埋进辛明的怀抱，深深嗅着辛明身上的味道，感觉无比的安心，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辛明笑道：“这些京营的笨蛋，打野战不行，守城还可以，再说这些起义军也没什么攻城的法子。”
辛明还有一半没说，他现在对自己的属下十分有信心，觉得就凭现在府中的五百家丁，也能足够在千军万马中保护家人安全了。
两人相拥，正要安然睡去，忽然又听到隐约的哭声，这是从府中西边传来的。
“谁在哭？”辛明忍不住问。
小环叹气，道：“是碧云，唉！好可怜的人啊！这几天，彩蝶姨娘天天打她。我那天偷偷去看她一眼，真是惨不忍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好地方，她拉着我的手只是哭，十个手指全都肿了，血淋淋的，好可怕啊！”
辛明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碧云如果有你一样的好心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小环不语，半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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