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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大明-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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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城外的一处高坡之上，努尔哈赤带着皇太极和李永芳站立其上，眺望奉集堡。奉集堡的城墙被辛明重修之后，高固厚重，表面是光滑的石面，石缝浇糯米汁，连刀片都插不进去，毫不逊色辽沈的城墙。而且奉集堡比辽沈小的多，更加的易守难攻。
三人凝立眺望，都觉得棘手。努尔哈赤看看四周道：“明人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你们看，这土丘上原来的树木都被砍伐了，只剩下树根。咱们来的一路上，四野空旷，连一栋茅草屋都见不到。”
皇太极总管后金的政务，他注意到的是四野麦苗青青，长势喜人，显然平时有人精心打理。
“汗王阿玛，这麦田如此广阔，证明城中人口不少。这些百姓既然精心打理田地，自然会拼命抵抗咱们攻城，明人心齐，就更难对付了！”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道：“这次攻打奉集堡是我从十三副铠甲起兵以来，遇到的最强的一个对手了。”皇太极和李永芳都点头，深以为然，却听努尔哈赤话音一转道：“既然如此，一会儿令莽古尔泰带领五千兵马，开始攻城。”
皇太极和李永芳一起愕然，这城如此险恶难攻，怎么还要仓促攻击呢？
努尔哈赤冷笑道：“敌人心齐，咱们更要心齐。不让这些莽汉吃点亏，他们怎知道明人的厉害。”
很快，努尔哈赤升帐，召集众将。在大帐之中，努尔哈赤缓缓道：“我今天勘察了奉集堡，此堡虽小，但城墙高固，火炮犀利，城中人心很齐，实在不易攻打。我的意思是暂时围困此城，等建造了足够的攻城器械之后再攻打，你们的意见呢！”
说完，眼光从帐中诸人脸上逐一扫过，大臣、贝勒、旗主、固山额真都低头不语。
“三贝勒，你的意见呢？”努尔哈赤见莽古尔泰似乎有点愤愤不平之意。
莽古尔泰上前行礼，粗声道：“汗王阿玛，儿臣的意见是，此城如此之小，据说守军只有六千，比咱们攻打过的太原、铁岭、叶赫城都弱小多了，只需一鼓作气，片刻功夫，就能攻破此城，何需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听完莽古尔泰的话，帐中登时一片附和议论之声，得有一大半人都认为莽古尔泰说的对。
努尔哈赤微微冷笑，这些附和之人大多是自己的子侄孙辈，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老臣大多持重，捻须不语。
阿巴亥的大儿子阿济格只有十八岁，身材却极魁梧，好似一只大黑熊一般，他也上前叩拜，道：“汗王阿玛，儿臣愿追随三贝勒，第一个蹬上城头，救回母亲。”随即又有好几个年轻儿孙上前请愿，义愤填膺，信誓旦旦。
努尔哈赤冷笑了一会儿，道：“三贝勒，你觉得这城很容易攻打？”
莽古尔泰再次请愿道：“汗王阿玛，儿臣只需五千兵马，几十架云梯，可在一个时辰之内攻下此城。”
努尔哈赤冷笑，“好，你既然如此自信，可愿立下军令状？”
“儿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莽古尔泰昂然道。
努尔哈赤点头，道：“三贝勒莽古尔泰率领旗下五千兵丁攻城，二贝勒阿敏和阿济格各率两千弓箭手压阵。此城攻下，城中一切财物人口全部赏赐三贝勒莽古尔泰……”
听到这里，大帐中好多人露出羡慕表情，明人富裕，开原、铁岭攻陷后获得的财宝不计其数。奉集堡虽小，但战利品若都给莽古尔泰一人，他也发财了。
“……若攻城失败，即刻斩首示众。”努尔哈赤的最后一句话，丝毫没被莽古尔泰放在心上。他见过太多懦弱胆小的明军了，在他看来，只需要一个冲锋，明军就要把此城拱手奉上。
此刻，在城头上，辛明和范文程正在观察女真军队，范文程道：“努尔哈赤用兵向来慎重小心，他一定已经派探子侦察清楚城中情况，既然知道了咱们防守严密，一定会先包围几天，围城打援。再建造攻城器械，完成之后才能攻城。”
他话音刚落，忽然只见女真大军骚动起来，传令兵骑着马跑来跑去，大军调动，数支人马缓缓向前移动，竟然是要准备攻城。
范文程愕然，努尔哈赤怎地变得如此鲁莽？
只见数千弓箭兵缓缓逼近城墙。辛明在城墙外面，环绕城墙挖了三条壕沟，虽然没有护城河那么好用，也有阻挡敌人的功效。这些弓箭兵逼近第一道壕沟之前，开始拉弓射箭。
这些弓箭兵半跪在地上，手中持有的全是硬弓，射程在二百步以上，吊射可达三百步。女真战士从小射箭，各个都是神箭手，且拉力极大。这时代弓箭手的拉力一般以“力”为单位，一力十四斤。当时，明朝弓箭手一般在三力左右，力大者能到六力。而此时后金八旗战士普遍拉力在八力左右，换成现代力量是112斤，这已经是很恐怖的力量了。而十二力以上者被尊称为虎力弓箭手，在八旗中也很常见。传说皇太极可以拉开十五力的清弓。这把大弓现在还存放在沈阳博物馆当中，现代人无人可以拉开。
只听“嗡～”的一声，千百个弓弦颤动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在拨弄一根巨大的琴弦，颤动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好似水波一般回荡。
千百支弓箭冲上天空，又准确的落在城头上。城上的守军早有准备，无数的锅盖大小木盾举在头顶，只听当当声不绝于耳，这些弓箭如同雨点般落下，插在木盾表面或地上。
辛明好生佩服，这样成熟的弓箭手，没有两三年时间根本训练不出来，而女真战士几乎全部都有如此水平。换成自己现在训练的新军在城下，只怕能拉开这硬弓的都没几个，更不要说准确吊射到城墙上。辛明训练的新军中几乎没有弓箭手，时间太短，根本培养不出成手。新军投射类武器，只有三眼铳和弩。弩箭射速快，但射距很近，只有五十步，从城上往下射击勉强可以射到二三百步之外的女真弓箭手，但完全没有准头。
孙元化举着一块大盾牌，小跑过来，请示要不要开炮，这些弓箭手都在火炮的射程当中。辛明在箭垛间向下查看，摆手示意不要攻击。女真人的弓箭手很聪明，他们彼此距离很远，形成一个很大的扇面，这样稀疏的阵形，火炮的威力显示不出来。
这时候，城墙上的新军弩箭也反击了，嗖嗖的向下射。从城墙上向下射箭，要比女真人容易多了，可准头不佳，大多偏出，没几个射中的。
远处莽古尔泰露出鄙视的表情，他早就说过，明军懦弱无能，看看射箭就知道了。吹号吧！他的五千勇士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215章 轻敌的代价
只听号角呜呜响起，这是冲锋的号角，只听莽古尔泰手下的五千兵丁一起爆发出来呐喊声音，“杀～”随即动了起来，向城墙方向跑去。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看着黑压压跑过来的女真战士，孙元化紧张的看着辛明，但辛明始终没挥手示意他开炮。辛明在等待，这些女真战士只扛着几十架云梯，没有盾车、吕公车这种大型攻城器械。所以也不必填平壕沟，只需跳到壕沟里面再翻上来就行。
很快这些女真战士翻过第一条壕沟，再奔跑到第二条壕沟之前。辛明猛地一挥手，孙元化向等待命令多时的炮兵大吼，“开炮！”
点燃药捻，轰轰轰！百余座大炮同时开火，产生一团青烟将城头笼罩，一百多颗鸡蛋大小铅子形成一个扇面向地面落下，登时第二条壕沟前的女真战士一片惨叫声音，有被铅子直接击中身体的，这种依靠火药爆炸推动的铅弹，带有强大的动能，远非人力所能抗拒。
女真战士身上的铠甲犹如纸糊一般，没有丝毫作用，被铅弹直接穿过，轻易洞穿他们的身体，有直接被击穿胸口的，有被击中头部，脑袋犹如被大棒敲击的西瓜一般，瞬间爆裂，红白的脑浆四处飞溅。更有被铅弹擦中身体，断手断脚，肢体残缺，倒在地上惨嗥。更可怕的是这些铅弹在地上弹跳，会给后面的女真战士造成二次伤害。有些炮弹会在地上犁出一道长沟，造成四五个女真战士受伤。
从二道壕沟到一道壕沟之间，是一片死亡之地，炮弹和弓箭如雨点般落在这片狭窄的区域中，被洗礼的女真战士如同被冰雹击中的庄稼一般，成片的倒伏。
莽古尔泰捏紧了拳头，他第一次见到明军的火器如此威力，比上次小商县的还要恐怖。因为上次马林行军所携带的佛朗机炮以轻炮为主，而这次城墙上大多都是重炮，还有数门威力最强的大将军炮，一炮发射出去，惊天动地，炮弹比铅球还大，可以在地上犁出来十几米的长沟，所向披靡，炮弹落地之处，两边的女真战士纷纷倒下，很快鲜血浸湿了地面的土地。
奉集堡从安静的仿佛无人一般，到炮声隆隆，只一瞬间，好似一只忽然清醒过来的怪兽，愤怒的吼叫，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城下的女真战士的生命。
远处在大营中观战的所有女真将领没有不变了脸色的，以前和明人作战，明人喜欢把火器摆在城外壕沟处，往往骑兵一冲即溃。这种大炮密集布置在城墙上，靠着炮火死守的情形第一次出现。
终于一些女真战士冲过了死亡区，到了城墙下面，这里是大炮的死角，不过，受到的攻击毫不逊色刚才。除了弓箭之外，三眼铳和鸟铳不停的向下洒落铅弹石子，还有滚木檑石也纷纷砸下。
这群女真战士也够凶悍，他们冒死把十几架云梯靠在城墙上，嘴里叼着刀子，一手举着盾牌，向上攀爬，喊杀，惨叫，炮声，枪声，交织成一片。大多数的女真战士爬到一半就被滚木礌石砸落，或被三眼铳和弓箭射中，惨叫掉落。终于有数名女真战士爬到城头之上，早已等待多时，憋了一股劲的长枪兵，狠狠的来了一次攒刺。
锋锐的枪尖深深刺入女真战士的身体，然后像平常训练那般用力一拧，搅碎敌人的内脏组织，这些刚刚爬上城头的女真战士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音。许多女真战士的铠甲非常精良，枪尖只能没入半寸。不过这些长枪兵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非常力大，硬生生将这些女真战士推落。这些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的倒霉蛋，从高达九米的城墙上惨叫掉落，身上带着几个血窟窿，再落到地上摔死。
中军观战的女真将领都震惊了，他们这几年四处攻略城池，如开原那般宏伟的大城，也不过片刻功夫就拿下，这让他们过于轻视攻城战了。这样惨烈的攻城战从没遇到过。惨烈的一方全是自己这边，看守城的明军几乎没有伤亡，而女真战士却成片的倒下，眼前这一幕让人难以置信。
莽古尔泰急了，他是立过军令状的。他一脚踢开身边的侍卫，和几名女真战士一起扛起一架云梯，向城墙冲过去。
皇太极也急了，正想让卫兵拦住发狂的兄长，却听努尔哈赤冷冷的道：“让他冲，我宁可看他战死，也不愿意看他畏惧的样子。”
莽古尔泰比较幸运冲过了两道壕沟之间的炮火攻击区域，冲到城下。莽古尔泰亲自爬上云梯，他叼着刀子，举着盾牌，动作灵活的好像一只猴子，接连躲开好几块砸落的石块，攀到了城墙上头，好几支长枪狠狠的刺来。
莽古尔泰自幼力大无穷，他一手抓出刺来的长枪，一声爆吼，用力一拽，将一名明军士兵从城墙上给抓落到城下。不过，又有四五支长枪刺来，莽古尔泰用手中木盾挡住，用力一推，竟然把这四五名长枪兵向后推开。却不料，一支三眼铳不知从何处伸出来，嘭一声发射，这样近的距离几乎没法躲开，无数铁砂嵌入莽古尔泰的脸颊。他惨叫一声也从云梯上滚落下去。
这时候女真中军大营响起鸣金声，这是撤退的命令，女真战士缓缓后撤，留下一地的女真尸体。
这一次攻城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女真战士死亡三百多人，一千多人受伤，暂时失去战斗力。莽古尔泰也受了重伤，失去了一只眼睛，折断了一条腿，垂头丧气的躺在伤员中。
努尔哈赤站在这群伤兵之前，眼中射出怒火。缓缓道：“莽古尔泰立下军令状，立刻将他斩首。”
几名亲卫上前拉起重伤的莽古尔泰就要砍头，众人大惊，皇太极跪在努尔哈赤身前，抱着他的腿大哭道：“汗王阿玛，莽古尔泰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兄弟，咱们都是血脉相连，请你看在他身受重伤的份，饶过他这一次吧！”
所有将领大臣贝勒旗主等都跪下了求情，最受努尔哈赤宠信的大臣费英东恳求道：“伟大的汗王，莽古尔泰虽然鲁莽，但他作战英勇，求胜心切，所以违逆了汗王的意思，他忠诚勿需质疑。大战之前斩杀儿子，太也不详，请汗王三思。”
看到这么多大臣求情，努尔哈赤也长叹一声，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这样，就暂时留他一条性命，免去莽古尔泰贝勒的身份，降为固山额真，同时剥夺他五牛录的人口土地。”
莽古尔泰原来是一旗之主，现在没了贝勒身份，从旗主降到固山额真，而固山额真有二十五牛录的人口土地，再被剥夺五个牛录，他在固山额真中也属于弱小的了，这惩罚已经很重了。但总比砍头强多了。众女真将领起身，面色惕惕，这回再也没人敢质疑汗王的决定了。皇太极心中暗喜，莽古尔泰失去旗主位置，等于退出争夺嗣子的行列。
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攻城战骤然结束了，范文程十分不解，女真人这次试探有何意义？这不像努尔哈赤用兵的手段啊！
不过，城墙上的四面守军都挺高兴，他们第一次目睹火炮坚城的威力，再配合弓箭、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可以把女真人打的这么惨，而自己却没死几个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战绩啊！这让守城的将领士兵都生出好大信心。
辛明表情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忧虑，刚才女真战士悍勇的样子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是悍然冲上来，这可比明军强悍多了。如果是大军出动，四面攻城，连续作战，这城还能守得住么！
此后几天，奉集堡外又平静下来，好像这次攻城战没有发生过一般。奉集堡再次陷入沉默，等待下一次爆发。女真这边却很忙碌，大量攻城器械源源不断的送来，大型的吕公车、盾车，连绵不绝，看到这架势，辛明的眉头越皱越紧，真正的大战就要来了。
努尔哈赤也在等，他在等来救援奉集堡的明军，围城打援也是他惯用的手段之一，如果能击溃援军，说不定能趁机攻克沈阳或者辽阳，远比攻克这个小城堡有价值，那可大喜过望了。可惜，十多天过去了，辽沈没有丝毫动静，探子回报说，两地城池防守严密。
看到明人早有准备，努尔哈赤很忧虑，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向来有勇有谋，劝道：“汗王，汉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不如派老臣去奉集堡中，和明人的年轻经略谈判一番，一来探望大妃和两个贝勒是否安好，二来也可以探查城中形势，以决定是否攻城。”
这一日清晨，辛明正在城头上查看手下在城中拾到的一些传单，这些日子，后金虽然没攻城，但把许多传单用箭射入城中。传单有白话的，也有类似檄文的文言文，内容无非是女真人有多么强大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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