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大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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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明哎了一声道：“家里有的是装饰品，怎么不让秋菊拿来几件，再说，咱们就是开绸缎庄的，难道这被褥床帐还不舍得用绸缎么！”

　　　　琴娘笑道：“不是秋菊不给送，也不是不舍得，只是我不喜欢罢了！”心中却有些哀怨的想：“你从来也不过来，装饰的那么好，给谁看呢！”

　　　　琴娘打量辛明脸色，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便试探问：“老爷要喝酒吗？”

　　　　辛明摆手，说：“喝点茶吧！”

　　　　于是琴娘让辛明上炕，摆好靠枕，让辛明舒服的歪着。又摆上一张小炕桌，大丫环小芬端来茶具，小丫环烧水伺候。

　　　　琴娘也歪在炕上，和辛明面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陪辛明闲聊，看小芬沏茶。鲜红的漆丹茶盘，雪白的茶盅，杏叶茶匙，泡茶的原料有笋尖、芝麻，木樨，茶是六安茶，最别致的则是茶壶，是一个造型古朴的紫砂壶，上面简单的画了几撇竹子，只有线条，取其形意。

　　　　辛明赞了一声“好”，笑道：“这是宜兴紫砂壶吗？”

　　　　琴娘奇怪道：“这是秋菊姐姐送来的，说是老爷的心意，老爷忘记了吗？”

　　　　“啊啊！”辛明有点惭愧，他从宜兴购入了一批茶具，交给秋菊保管，也没想过要送给谁。秋菊代自己送给琴娘一套，真是想得周到。

　　　　铜铫中的水已经沸腾，小丫环提过来，小芬开始沏茶。古代沏茶讲究最多，现在是夏季，就要先倒入沸水，再放茶叶。沏茶的第一步是洗茶，这一步十分关键，需用竹筷夹茶，放入壶中，反复涤荡，除去尘土及黄叶老梗。洗净后拧干，再放入壶中，稍待片刻，然后打开，只见叶已转青，香气透发，即用沸水冲泡。其中不同的茶叶所用的水温不同，洗茶时间长短，冲泡的时机都有讲究。

　　　　小芬是老手，她半坐半立在炕沿边上沏茶，动作熟练优雅，只见雪白的小手来回动作，干净利落，手腕上的两个银镯灯光下闪闪发光。辛明上下打量小芬，她穿了一件白挑线纱衣，滚着花边，耦合色裙子，绿色比甲，头发乌黑，梳了一个双髻。

　　　　小芬在府中大丫环中相貌算是第二等的，比不上冬梅，小环几人美貌，她身材娇小，皮肤白腻，面目清秀，眼睛不大，总带着一丝笑意，有点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温婉的意思。

　　　　辛明忍不住笑问小芬：“今年多大了？”

　　　　小芬微笑道：“奴家比冬梅姐小一岁。”

　　　　琴娘嗨了一声，道：“这孩子，没上没下的，怎么回老爷话呢！”

　　　　辛明尴尬的笑了笑，冬梅他是知道的，今年十六岁，那么小芬就是十五岁了。

　　　　又问：“你进府里几年了？”

　　　　小芬道：“跟冬梅姐一年进府的。”说完自己嗤的笑了一声，站起来给辛明福了一福，微笑道：“回老爷，五年了！”

　　　　辛明点点头，笑道：“你是江南人吧！看起来不像北方人的样子。”

　　　　琴娘道：“老爷不知道么！小芬就是来自江南，被人牙子带到河舫，本来要和河舫嬷嬷学艺的，恰好被李忠总管看到，觉得灵秀，就买回到府中了！”

　　　　辛明哦了一声，听说是李忠带回来的，不禁多看了两眼，只见小芬脸颊微微有些晕红了，确实有点江南女子娇羞可爱的样子。

　　　　辛明不自觉想起来现代诗“雨巷”中的句子，轻轻吟道：“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琴娘笑问：“老爷在说些什么，我们都听不懂。”

　　　　辛明笑道：“小芬让我想起形容江南女子的一首诗，把她比作丁香花，真的很贴切啊！”

　　　　琴娘笑了，对小芬道：“你还不快谢谢老爷给你起了一个新名。”

　　　　小芬也很机灵，赶紧福了一福，道：“老爷起的这个新名真好听，我喜欢丁香这名字。”

　第121章　王府的威胁

　　　　辛明也没想给小芬换名，不过她这么说了，自己也觉得丁香好听了！

　　　　小芬沏好了茶，倒入茶杯中，给辛明和琴娘各自斟了一杯，茶叶的清香中混合了笋尖、芝麻的芳香清甜的味道，十分可口。（全本小说网，HTTPS：//。）

　　　　喝了两杯茶，辛明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天确实劳累，白天训练兵丁，晚上和小慧吵架。

　　　　“老爷累了吗？”琴娘靠过来，依偎在辛明的怀里，把额头贴在辛明的胸口，轻轻用手指划着辛明内衣上精美的刺绣，“老爷好不容易来一回，话还没和我说上几句呢！”琴娘幽怨的说道。

　　　　丁香和小丫环见状，轻轻搬走茶具炕桌，退下了。

　　　　“恨则恨孤帏绣衾寒，怕则怕黄昏到晚。”辛明低下头轻轻捏了捏琴娘粉白的面颊，微笑道：“你心中就这么幽怨么？”

　　　　这句词是上次家宴时候，琴娘自唱的一首，十分哀惋，当时辛明就心中有所动。

　　　　琴娘轻轻嗅着辛明身上的味道，心中无限留恋，轻声道：“怎么不幽怨？奴家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老爷第一次来奴家的院子呢！”

　　　　“是么！”辛明有点惭愧了，自己带着几个女人进入府中大半年了，真的是第一次来琴娘的院子。究其本心，他是不喜欢琴娘的。

　　　　这无关容貌，琴娘是美女，可无论前世今生，辛明都不喜欢这种性格温婉的女子。他进入府中最先爱上的是小慧，也是喜欢她的“辣”劲。秋菊在他面前很温柔体贴，但管家的时候，也是很威风，很干脆的。至于彩蝶冬梅更不用说了，一对妖精。

　　　　辛明刚开始之所以花大价钱买下琴娘，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图谋她手中韩家的坟茔地契。但反过来，琴娘是真心喜欢他的，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在古代一夫多妻的家庭，情感就是这样的不对等，所以古代诗词中闺怨的题材最多。

　　　　“好啦！别难过了！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的。”辛明低下头在琴娘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可是琴娘对这个吻，一点也不满意，没有一点热烈的情愫，像哥哥亲吻妹妹。说话的语气更加言不由衷，一听就是在哄骗自己。

　　　　琴娘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向老爷求一件事，行吗？”

　　　　辛明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琴娘道：“我想在府中管一点事情。”

　　　　辛明笑道：“你现在不是帮着秋菊管家么！”

　　　　琴娘道：“秋菊姐姐很有管理才能的，她只要支派几个丫环，就能把府里管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我想单独管些事情，就像彩蝶姨娘那样。”

　　　　辛明惊奇道：“你也想管铺子？你行么？”他是有知人之明的，生意经好的人都是另一副心肠，无关学识，文化，智商，就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艺术家一样。

　　　　琴娘微笑道：“老爷开玩笑了，我哪是那块料。我见到男人就羞手羞脚的，再说那一篇篇的账本我也看不懂。我是想在府里面找几个灵秀一点的小丫头，教她们唱戏跳舞，以后可供老爷玩笑消遣。”

　　　　“呵！”这个主意好啊！辛明真没想到，现在自己有钱了，府里确实应该有个私人的戏班子，歌舞队之类的，给自己娱乐一下，古代豪门中不都是这样吗！

　　　　“好了！这个朕准了！明天支银子，女孩是在府里选，还是在外头选，都由你。”辛明笑道。

　　　　琴娘心里也很高兴，也开起玩笑来。她坐起来，双手合十，学着大臣上朝的样子盈盈拜下去，笑嘻嘻的道：“吾皇万岁！”

　　　　辛明也笑了，倚在靠枕上侧眼望去，只见琴娘身体曲线玲珑，领口肌肤雪白，再加上刚才她的一双嫩手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辛明心中的火焰不禁飞腾起来，抓住琴娘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笑道：“今天朕要仔细查一下，看看你是奸臣还是忠臣……”

　　　　第二天中午，在沙河边的码头上，一艘大彩船缓缓靠岸。岸边聚集着沙河县的头面人数，辛明、贺县令，张知事，黄县尉，主薄、教谕，再加上一些县里的官吏乡绅，一共二三十人，他们一起来迎接王府派来考核政绩的马侍读。

　　　　等船工安放好下船的跳板，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两名官员的陪同下走下船来。这男子身材消瘦，颌下留着短须，小眼睛骨碌碌的转，一看就是个奸猾之人。他是朝廷官员，却不穿官服，只穿了一身团花绸缎长衫，脚下蹬着粉底皂靴。天气很热了，头上却带着瓦楞帽，手中拿着玉柄折扇，鬓边还插着一朵牡丹花，这形象不伦不类。两边陪同的一个佥事，一个知事倒是官服严整，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再后面还有十多名仆人。

　　　　“拜见马大人！”贺县令先跪拜下去。这人叫马奋强，是从九品的侍读，贺县令是七品知县却给他跪拜，这也太不符合礼节了。后面县里这些下属乡绅，犹豫片刻，见知县跪拜了，便也都跪拜下去，只除了辛明。

　　　　辛明一看马大人狂妄的样子就从心里反感，所以只是站着做了一个揖，码头上跪着一片人，只有辛明站立，这就有些显眼了。

　　　　马大人跟贺县令是老相识，先抢上前单手搀扶起来，笑道：“老先生请起。”

　　　　抬头一看辛明还站着，没有叩拜，不禁皱起眉头，贺县令适时的插话道：“这位就是沙河县年轻有为，刚刚立下大功，被提拔为正六品守备的辛守备！”

　　　　贺县令重点强调了辛明刚立功和正六品的官职，果然让马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怒色，道：“正六品的守备又怎样！在我们王府中人眼中，蚂蚁一般的小官，你抬起头来，我看看有什么可狂傲的。”

　　　　辛明抬头，这马大人上下打量一番，脸上忽然出现怪异神色，微笑一下，道：“罢了！咱们走吧！”

　　　　这倒让正在窃喜的贺县令十分惊讶，他本以为马大人会立刻翻脸，给辛明难堪，两人最好在码头上就吵起来，岂料，马大人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辛明。

　　　　众人纷纷上轿坐车，只有辛明骑马，一群人直奔河舫而去，贺县令已经在这包下一艘大彩船，安排好了接风的酒席。

　　　　再丰盛的酒宴，没有女人助兴也是不行的，十多名歌妓载歌载舞，花团锦簇，献上精彩的表演，又回到座位上给众人劝酒，气氛十分活跃。

　　　　其中两名年轻美貌的歌女，一个叫云儿，一个叫翠儿，是河舫中最近刚刚红起来的角色，两人歌喉婉转，十分动听，分别献唱一首。

　　　　马大人色迷迷的看着二人，待到二人唱完，说道：“这些寻常曲子有什么意思，唱一首十八摸吧！”

　　　　席上众人好多都皱起眉头，逛河舫妓院，听下流曲子是常事，男人嘛！到这种场合玩耍，不就是为了狎妓么！可是这种下流曲子一般在私密的场合，三两个好友或者自己独自玩耍时才听，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听这种曲子的！

　　　　贺县令最无耻了，他腆着脸笑道，“这十八摸最好听了！”说着自己还哼唱起来，“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哈哈！老贺，咱们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马大人放声大笑，席上众人大多脸色尴尬，只有张知事陪着一起笑。

　　　　许多人都腹诽贺县令，这人怎么也是进士出身，是个读书人，现在却无耻到这个地步。

　　　　“你们快唱啊！还能少得了你们银子吗！”张知事大声喝道。

　　　　云儿、翠儿无奈只好一人打板，一人清唱，唱到后面最下流的几句，马大人用筷子敲着桌子，跟着一起唱下来。唱完之后又是一阵狂笑，伸着手道：“两个小美人，到大爷身边来，好好稀罕你们。”

　　　　云儿、翠儿无奈坐到马大人身边，马大人喝了一杯酒，左拥右抱，一双手在两个女孩身上乱摸，忽然，云儿惊叫起来，原来马大人把手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云儿好不容易摆脱魔爪，马大人把手指放在自己鼻子前，嗅了嗅，笑道：“是香的，细皮嫩肉的！”

　　　　“喂！你们把衣服都脱了，咱们是喝花酒的，哪有穿着衣服伺候汉子的！”马大人笑着对身边的女孩道。

　　　　贺县令恬不知耻的附和道：“是啊！咱们不如叫这些女孩都把衣服脱了，让她们跳舞取乐，岂不快哉！”

　　　　听到客人这样无耻，在座的歌女有的面露怒色，有的泫然欲泣。妓女也是人啊！这样作践侮辱，实在太过分了！连坐上宾客都有些惭愧。

　　　　辛明实在忍无可忍，站起来做了一揖，道：“马大人，在下家里有事，不能奉陪了！”

　　　　马大人看看辛明，冷笑道：“辛守备是不喜欢这调调？”

　　　　辛明默然不言，给他来了一个默认。

　　　　马大人放开身边的女人，道：“本来宴会之后我要找你的，既然你急着离开，我就明说了吧！我这次来，奉世子命令，就是来找你的。”

　　　　辛明心头一跳，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马大人道：“你家生产的宽布被我们世子相中了，世子说这宽布生意大有可为，所以，你们辛家交出宽布的制作方法。当然，也不能白了你们，世子的意思是两家合作，我们占九成利润，给你们一成，宽布的生产经营权全部归我们鲁王府……”

　　　　听到这里辛明心中的怒气已经不可遏制，“这生产宽布的法子是自家发明的，放到现代就可以申请专利了。可这时代，却要被人家一句话夺走，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只听马大人继续道：“我们鲁王府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大明朝哪个地方都得卖我们鲁王府的面子，所以合作以后对你是大有好处的。如果你想不开，一意孤行，只想自己单干，世子说了，你家宽布别说进不了运河，发不了南方，就是兖州府的地界，你也卖不了！”

　　　　辛明听着，心中的愤怒当中也掺杂着一丝悲哀，是悲哀大明朝。近代历史中，有一些人总认为如果没有李自成和女真人，大明朝就可以慢慢的发展出来资本主义，进行工业革命，说什么，明朝末期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只不过受天灾人祸战乱影响没有发展起来而已。

　　　　辛明现在用自己亲身经历体会到，这些人的说法都是错的，明末不可能发生工业革命，不可能发展出来资本主义。这是一个黑暗绝望到让人窒息的社会，无数的豪强像鹰隼一般在空中盘旋，任何一点资本主义的萌芽都是他们的食物。任何商业活动都有强权豪门在背后的影子，纯正的商人只不过是强权的附庸，靠吃一点残渣剩饭养活自己。

　　　　这种情况下，自己有再多高明的发明创造又怎样？就是制造出来珍妮纺纱机，甚至蒸汽机又怎样？还不是被人夺走。除非自己像穿越到明朝的工科生一样，建立一支自己的现代军队，把大明朝彻底推翻。

　　　　看到辛明阴沉着脸不说话，马大人哈哈大笑，“这还有什么考虑的，你不跟世子合作，别说你这点买卖，就是你们辛家还能不能在兖州地界立足了？”

　　　　辛明气的捏紧了拳头，真想上前一拳把这个尖嘴猴腮的豪门奴仆的鼻子打歪。但他也知道，马大人不过是个小角色，他身后的鲁王府才是庞然大物。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生意要想扩展，需要兖州府，需要运河，而如何摆平鲁王府是个难题。

　　　　贺县令心中得意极了，笑道：“辛守备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和鲁王府合作，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黄县尉向来和辛明交好，说道：“这件事情十分重大，让辛守备稍稍考虑片刻又何妨，来来，咱们喝酒！”

　　　　辛明慢慢坐下，心中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