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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的战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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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高利贷业者……那个浑蛋带走了修贤，所以……”
南允植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他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因为他觉得是自己为纳罗提供了杀害高利贷业者张治国的理由。如果看好儿子修贤，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南允植将自己看到的情景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妻子。
金伊瑟正在慢慢地走向崩溃。
“傻瓜，还不如……还不如……”
如果自己同意抽出房租保证金，前途光明的弟弟也许就不会变成杀人犯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南允植不忍心看着可怜巴巴地掉眼泪的妻子，他走进病房去看儿子修贤和岳母了。
当他推开病房门的刹那，他的双腿突然没了气力，差点儿摔倒在地。
年仅两岁的修贤正摇晃着电源插头玩儿。那个电源插头就是维持岳母呼吸机的插头。
朴玉顺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了。
虽然她还间歇性地喘几口气，但是她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岳……岳母！”
南允植慌慌张张地抱起岳母，疯狂地喊道：
“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岳母，快来救救我岳母！”
“呜呜呜……妈妈。”
看着朴玉顺的遗像，金伊瑟只是不停地流泪。
“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干脆都死掉算了！”
荒凉的葬礼，没有一个吊唁的客人，只有她因自责和悔恨而发出的哭泣。
“我们家的男人，包括父亲，为什么都要这样？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你们想舀干我的血吗？”
遗像上的朴玉顺面带微笑，仿佛为自己摆脱疲惫而艰难的生活感到幸运。
“对不起，弟弟……”
南允植把母亲死亡的消息转达给纳罗。他抬不起头来。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纳罗竟然对母亲的死亡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等候审讯的纳罗被关押在警察署的拘留所里。
南允植隔着拘留所的铁窗望着小舅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都问过了，犯罪也要看‘动机’……你杀死那个兔崽子，是因为……”
纳罗想着母亲，眼眶红了。
“姐夫，你们把妈妈……和爸爸合葬了吧。他们这辈子因为钱而没能过上舒适的生活，就这么遗憾地走了，让他们在阴间里相亲相爱吧。”
“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审讯。不管怎么样，大韩民国还是有正义的。”
“你不要产生这样的错觉了，姐夫。”
纳罗的目光变得冷冰冰的。
“错……错觉？”
“不要相信。”
纳罗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甚至有些羡慕直到现在还对大韩民国抱有希望的姐夫。
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眼前的现实了。
信用卡公司的总债务金额已经突破了7兆2769亿元！
每天都有1万3000人因为400％的“杀人利息”而被逼进非法高利贷市场！
截止到2003年12月底，过重债务者达到了372万零31人，一年之间增加了108万4303人，增幅高达！
这个培养出19万名亿元以上高额信用不良者的国家啊！
“七年？妈的，王八蛋！”
南允植前来探望纳罗，愤怒得抬高了嗓音。
“纳罗啊，他妈的！你除掉恶劣的暴力高利贷业者，这是为社会扫除垃圾啊，这是有利于国家的大好事啊，难道不是吗？可是一审竟然判你七年？”
他的嘴里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纳罗没有能力聘请优秀的律师，只好接受过重的量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无颜面对纳罗，所以他在监狱门前喝了半瓶白酒。
南允植撒酒疯似的说道：
“你今年二十七岁吧？等你出狱的时候，就三十四岁了。”
“……”
身穿囚服的纳罗隔着强化塑料窗默默地听姐夫说话。
他的头发剪短了，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看起来还算健康。
“因为没有钱聘请律师，法律援助机构出面提供律师，难道这样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吗？啊？难道我们是抹布吗？没有钱就可以任人蹂躏吗？”
南允植只能通过强化玻璃塑料窗上的几个硬币般的洞口和小舅子对话，这让他感到心痛。他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努力寻找审判的不合理之处。
“检察官总是强调杀人方法的离奇……你真的是通过微分和积分方程式的数学方法找到要害，再用那把小刀捅了那个家伙四十八次吗？”
他实在无法相信。
他不愿意相信淳朴善良的小舅子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 想看书来
富豪之路（4）
“不是吧？这应该是他们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吧？就因为你是数学专业。”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纳罗的语气很平静。
虽然杀人的时候没有这样想，但是杀人之前的无数个黑夜他都是在幻想着如何杀死张治国中度过的。
“不……不要说谎，你可能觉得我无能，不把我放在眼里，等着瞧，我就算欠下美元债务，也一定要上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要上诉，姐夫。”
“你是担心钱吗……”
南允植感觉到无比的心痛。
“不，这七年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怎么可能是好事呢！”
纳罗的额头贴着强化塑料窗，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夫，充满自信地说道：
“七年后，说不定我可以赚到4百亿。”
4百亿？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赚得更多呢。”
听到小舅子这句出人意料的话，南允植的酒劲上来了，满脸通红地说道：
“你是不是疯了？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姐夫。”
纳罗的表情很认真，南允植一时说不出话来。
“以前我没有时间，结果就推迟下来了，现在我有在监狱里度过的七年时间，应该可以完成了。”
看到纳罗平静的表情，南允植感到很好奇。
“完成，完成什么？”
“彩票中奖号码的数字分析！运气也是实力的组成部分。”
纳罗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很清晰。他清清楚楚地说道：
“我以前就根据数学统计概率的法则研究过中奖的彩票号码，现在我已经发现，从来没有过连续六个数字的组合，也没有其中一个位数都相同的数字组合，比如3，13，23，33，43这样的数字组合。另外，我还发现从来没有过六个数字都小于23的情况。”
纳罗的这番话太惊人了，南允植哑口无言。
“我……我是首尔大学数学系的头名毕业生，人称‘数学鬼才’，不是吗？我在监狱里的这七年时间，要用我的聪明脑瓜玩命钻研彩票。像姐夫和我这样的穷光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在刹那之间变成富翁？我……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要在七年时间里研究出中奖号码的规律，赶在出狱之时成为大富翁。”
南允植心里很郁闷。
“你这个疯子，我以为你又要吹什么牛呢。臭小子！彩票数字和你在大学里学过的学问数字不是一回事。”
“不，再出现一次大奖号码需要15万6635年，获得大奖的几率是814万分之1……获得二等奖的几率是135万分之1……连续出现两次二等奖的几率是1兆8225一分之1。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彩票主要取决于数字，而且是‘运七技三’。在人生这场战争之中，70％是运气，30％是技术，难道我们不应该自己创造30％的条件吗？”
“纳罗啊，你……”
南允植认为纳罗或许是因为杀人和坐牢这些难以承受的现实受到了刺激，脑子不大正常了。
但是纳罗没有停下来。
“数学的根本就是‘概率’和‘统计’……Garmen和Klass测定基础资产的价格变动性，但只是在茫茫的迷雾中通过‘科学数值分解’的方式分析交易的高价和底价……以及市价和总价的信息。如果我能通过自行开发的‘偏微分方程式’找到通过数值分析彩票号码的秘诀，我就会成为用科学和数学占领彩票市场的‘第一人’。不是吗？姐夫！”
纳罗紧握双拳，充满自信地说道：
“在监狱里度过七年的漫长时间，对我来说也不完全是‘伤害’。说不定这还是‘机遇的七年’，同时也是最后的机会了。这七年……我会让它变得很有价值，等着我，姐夫！七年之后，我会让你也开上最新款的宝马。”
“你果然……果然……”
南允植低下了头。
他确信金纳罗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变成了疯子。就这样，全家人就算彻底“没落”了，这个事实让他无比痛心。
“呵呵呵，姐夫，第二次世界大战并不是凭借新武器取得胜利的，而是通过‘数学’，你不知道吧？是因为有了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他破解了通信密码。”
“纳罗啊！你这个臭小子！”
探监时间结束了，等候在外面的狱监带着纳罗离开了面谈室。
南允植叫着纳罗的名字，但是纳罗没有回头。
纳罗走在冷冷清清的监狱走廊，咬紧牙关，控制着即将爆发的哭泣。
他凭借自己是数学系毕业生的事实，对姐夫说了个弥天大谎。
富豪之路（5）
对于狼狈不堪的姐姐和姐夫来说，自己能给他们的希望也只有“谎言”了。他的心里郁闷极了。
如果连纳罗也说自己看到了没落的黑暗，没有丝毫的希望……那么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姐姐和姐夫就太可怜了。
对着离开监狱，准备回首尔的姐夫，纳罗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尽管姐夫不可能听见。
“姐夫……冬天马上就要到了，脱掉那件破旧的夹克，今年冬天让姐姐给你买件羊毛夹克吧，你看上去太惨了。”
* * *
变成杀人犯，被判七年徒刑之后，金纳罗迎来了第一个季节变换。这段时间他在浓郁的黑暗之中……在充满腥味的空气里，反反复复地转着一个念头。
千万不能像父亲和母亲……像姐姐和姐夫那样生活。
反正在这个龌龊的世界上，有钱人永远无罪，没有钱才是罪过。
尽管他毕业于最高学府，拥有最聪明的头脑，却还是因为没钱而受到了“垃圾”的待遇。
既然社会已经变质，我就必须也跟着变质。
哪怕这种变质很丑陋，哪怕我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两年过去了。
金纳罗变了。
懦弱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虚却充满杀气的眼神。他的脸颊更瘦了，显得很憔悴，但是这反而使他显得更加尖锐。
身边也没有人敢惹他了。
只要对方不来招惹自己，他就不会主动找碴儿。如果谁稍微惹了他，就算头破血流，他也一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新关进来的囚犯中有个流氓看不惯纳罗的眼神，就踢了纳罗的腿。结果，纳罗狠狠地咬他的小腿，直到咬掉一块肉，他才摆脱了纳罗。纳罗虽然咬断了牙，鼻骨陷落，脸上沾满了鲜血，但是当他从口中吐出拳头大小的人肉时，脸上却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
从那之后，人们都叫金纳罗“一根筋”。
纳罗在自己生活的狱舍角落里写下了两句座右铭。
其中一句是，“有钱无罪，无钱有罪”。
还有一句是，“An eye for an eye，and a tooth for a tooth”。
“一根筋，我知道你读过大学，这是什么意思啊？”
纳罗写好座右铭贴到角落里的时候，狱监中最年长的勇植问道。
纳罗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两句话，对狱监解释道：
“这句话引自《圣经》的《出埃及记》，本来是巴比伦王国的《汉谟拉比法典》中的话，也叫做‘同害复仇法’，意思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如果换成平时，他们可能不会把纳罗的这番话放在心里，偏巧那天就是纳罗折断鼻梁骨，用牙齿猛咬踢自己的家伙的小腿，得到“一根筋”这个外号的日子，所以不管纳罗说什么话，狱监们都感觉毛骨悚然，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从那之后，纳罗每天都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写下的座右铭看上几遍，无形中给周围的人们带来了恐惧。
自从被人称为“一根筋”之后，纳罗的行动更加自由了，他经常和关在监狱里的其他几名囚犯见面。
他找的囚犯大多是经济罪犯和高利贷业者，或者诈骗犯。因为他的一切都是由金钱引起，要想通过金钱报复这个世界，就必须对金钱有足够的了解才行。
纳罗尽量多地和他们交谈，的确获得了很多信息。
在这个过程中，他听说了某个人的故事。
那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后期，当时那个人只有十六岁，从50元钱开始，最终成为高利贷行业的点金手。
起先纳罗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不确定的传说罢了，但是后来，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跟他交谈过的囚犯大部分都提到过这个人。
他确信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之后，就向新上任的监狱长请求面谈。
“金纳罗……你的名字是‘金纳罗’，对吗？”
新任监狱长崔成浩，看着要求和自己面谈的年轻囚犯的个人资料，好奇地问道。
他头上抹了润发油，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副典型的官僚态度。
纳罗仔细观察着新任监狱长。
“是的，我们家连续四代饱受贫困折磨，所以父亲希望我哪怕是挖金子，也一定要成为大富翁，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可是你没能挖到金子，倒是变成了杀人犯，而且是首尔大学的数学精英。”
崔成浩似乎对纳罗是毕业于首尔大学的精英人物很满意。
“你的专业是数学，这也和你的富翁课题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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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之路（6）
“真好笑。那么，你跟我这个监狱长见面，也和这个课题有关系吗？”
“是的，有关系。”
“有关系？”
崔成浩表现出了兴致勃勃的样子，眼睛放光。
见监狱长表示出了兴趣，纳罗继续说道：
“我看了看这里的资格考试班，使用的都是陈旧的教材，而且也没有老师教课，都是囚犯们自学，资料考试的通过率也达不到20％。如果这个通过率随着新任监狱长的到来而提高，我想这对监狱长来说也是件好事。”
“有什么办法吗？”
“只要让我做老师，给他们讲课，我能让大家全部通过资格考试，包括八十岁高龄的吴斗七老头儿和连小学门都没进过的黄小姐在内，总共十七个人。”
“……”
“监狱长之所以开设资格考试班，就是出于对无知囚犯们的温暖关爱，如果所有人都能通过资格考试，意义不就成倍增加了吗？”
崔成浩越听越感兴趣了。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他就能得到比其他从这里离开的监狱长们更高的评价。
但是，向他提出建议的人是犯罪之后被关进监狱的囚犯。
“你……臭小子，你不但是首尔大学的秀才，而且还挺擅长虚张声势，不是吗？”
崔成浩的不快语气并没有使纳罗退缩。
“如果我真的让每个人都通过资格考试，您只要满足我的一个心愿就行了。”
“心愿？”
听到监狱长的反问，纳罗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微笑着说道：
“我要成为‘大富翁’。”
资格考试班的囚犯们原来没有任何人帮助他们学习，现在听说“一根筋”老师主动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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