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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第5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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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阳郡主:“……”

    顾莞宁只一句话,便噎得乐阳郡主说不出话来。只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顾莞宁。

    顾莞宁未再看她,对萧诩道:“你打算将乐阳关在何处?何时处死?”

    乐阳郡主早知自己难逃一死,之前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此时听到顾莞宁用漠然的语气提起处死她,心里忽地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寒意。

    萧诩略一思忖应道:“将她一并关进天牢吧!她和吐蕃国师既是熟悉,便将她关在吐蕃国师的隔壁。”

    也好。

    顾莞宁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吩咐下去:“来人,将乐阳郡主关进天牢。”

    乐阳郡主紧紧盯着顾莞宁,若目光能变成实质,这两把怒火早已将顾莞宁燃烧殆尽。

    ……

    身为皇室中人,乐阳郡主自然听过宫中天牢的赫赫威名。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被关进这里。

    她全身被铁链缚住,无法自己行走,宛如麻袋一般被两个身材壮实的宫女抬进了天牢。狼狈不堪,不必赘述。

    外面还是白日,天牢里却阴暗森冷。一股混合着臭气和闷气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然后,一股浓厚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飘入鼻间。

    乐阳郡主僵硬地扭动脖子,一眼看到了吐蕃国师。

    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满身血迹的吐蕃国师躺在地上,身下一摊血泊,色泽发黑。再一细看,伤口处还有白色的蛆虫蠕动。

    乐阳郡主空空如也的胃一阵抽搐,然后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她自幼锦衣玉食,这几年又贵为吐蕃太子妃,何曾亲眼目睹过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这一吐,便是翻天覆地,连苦水胆汁也一并吐了出来。

    心里的惊惶害怕,也被这一幕可怖的情景勾了起来。

    她也会被这般严刑折磨吗?

    不,她是大秦郡主,是尊贵的吐蕃太子妃,便是死也该死得体面些……

    黄色的胆汁吐光后,便是剧烈的干呕声。

    惊天动地的干呕声,终于让昏迷过去的吐蕃国师有了一丝反应。她勉强睁开眼,无力转动透露,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乐阳?”

    短短两个字,是大秦语言,只是发音有些怪异别扭。

    乐阳郡主全身一震,不再干呕,抬起惨白如死人一般的脸:“国师,你……”

    你什么?

    你还好吗?

    这还用问吗?看她这副凄惨得没了人形的模样,便能知道她的处境有多惨。

    几个字哽在喉咙处,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口。

    吐蕃国师没什么反应。她熬了近一个月的酷刑,每次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行刑拷问之人便会停手。然后,便会有宫中的太医来为她诊治续命。之后,再被严刑拷问。

    周而复始,便是铁铸的人也禁不住。

    可她愣是熬到今时今日。或许是因为心里犹有最后的执念,想再见萧睿一面……之前隔壁有了动静,她一开始以为是萧睿。直到呕吐声传入耳中,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

    这绝不是萧睿。

    她的萧睿,英俊逼人,冷静得近乎冷酷。绝不会这般怯懦!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乐阳(二)

    乐阳郡主用力深呼吸几口气,将心头再次作呕的**按捺下去,目光略略移开,不敢直视血肉模糊的吐蕃国师:“国师,你可全部招了?”

    吐蕃国师声音依旧微弱:“没有。”

    乐阳郡主眼睛一亮,再也顾不得恶心,用力挪动着身子爬至栅栏边:“你真的没说?”

    吐蕃国师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无人看见这个阴冷扭曲又可怖的笑容。

    乐阳郡主等了半天,没等来吐蕃国师的回应,忍不住追问道:“边军中闹瘟疫之事,他们是否生出疑心,联想到了萧诩所中的巫术上?”

    吐蕃国师实在没力气说话,索性闭上双目休息。

    她从来都不喜欢大秦人。对这个年轻娇媚心思深沉的太子妃也从无好感。她曾不止一次地私下劝过太子,不要被乐阳郡主迷得昏了头。

    可惜,吐蕃太子根本听不进去,当面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我行我素,对自己的妻子几乎言听计从。

    直到萧睿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才算理解了吐蕃太子的心不由己。

    全心全意装着一个人,为了搏心上人一笑,便是火中取栗也心甘情愿。

    说来也是报应。

    她自二十岁起,便在身边豢养男宠。来来去去,便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有过多少男宠。只将他们视为玩物一般,从未上过心。却未想到,会心甘情愿地栽在一个小了自己十几岁的男子手里。

    萧睿,你现在身在何方?

    我一死无妨,只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

    乐阳郡主似猜到吐蕃国师在想什么,迅速低语道:“萧诩修了国书到吐蕃,命国主将我和大哥送还大秦,用来交换吐蕃一万俘虏。”

    “我身在吐蕃,无处可逃。好在大哥一直逃亡在外,并未被抓住。”

    吐蕃国师睁开眼,目中闪过一丝喜意。

    太好了!

    萧睿没事就好!

    ……

    断断续续低声说话的两个人,绝未想到,这一层天牢的下方,还有一间屋子。

    她们两人的说话声,透过特制的铜管,传入铜管另一端的罗霆耳中。

    罗霆侧耳聆听,不时皱眉。

    吐蕃国师说话极少,偶尔出口,也是问及萧睿。口音别扭,声音微弱,不易听清。

    而乐阳郡主,显然是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偶尔还会冒出一些吐蕃话来。

    听了半天,并未听到实质有用的消息……

    等等!

    边军闹瘟疫之事,怎么会和天子病症有关?

    罗霆耸然动容,再侧耳聆听,乐阳郡主的话题已经转到了萧睿身上。

    吐蕃国师一直没吭声,直至最后,才低声说了句:“萧睿一死,萧诩也活不了。”

    这句话是用大秦语言说的,发音含糊不清,不仔细竖长耳朵,根本听不清。

    罗霆站直身子,神色凝重。

    ……

    福宁殿里。

    萧诩坐在龙椅上,凝神看着奏折。

    顾莞宁并未抬头,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相陪。

    宁静又安谧的气氛,很快被匆匆而来的罗霆打断。罗霆行礼之后,迅速将之前听到的话一一禀明。

    萧诩和顾莞宁对视一眼,俱都神色沉凝。

    这位吐蕃国师,所动用的巫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边军中闹瘟疫之事,为何会和萧诩有关?

    还有,萧睿的性命,似也和萧诩息息相关……

    “她说的话,未必能尽信。”顾莞宁忽地张了口。

    罗霆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顾莞宁目光连连闪动:“罗大哥严刑逼问之际,她守口如瓶,只字不肯吐露。今日一见乐阳郡主,轻易就松了口,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萧诩略一皱眉:“您的意思是,她是猜到我们会监听她们说话,故意说这些来迷惑我们?”

    罗霆被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这个吐蕃国师,虽会说几句大秦话,却极少出口。平日我审问时,她只说吐蕃语。今日倒是一反常态,张口说的都是大秦话。”

    倒像是故意说给人听的一样。

    罗霆越想越有可能,俊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慎重:“而且,她说的这句话,分明是想让皇上和娘娘留萧睿的性命。”

    “正是如此!”萧诩目光一闪,笑意全无:“这个吐蕃国师,着实狡诈多谋。”

    若不是为了问出解开巫术的法子,他早已命人将吐蕃国师千刀万剐,绝不会留她性命至今日。

    顾莞宁见萧诩动气,又放缓声音道:“她既有所图,便会张口。总比往日一言不发强多了。”

    “我们窥破了她的用心,大可以将她的话反过来听。”

    “她说萧睿一死你也活不了,想来是你的巫术要解开,必要取萧睿之命!总之,症结就在萧睿身上。”

    萧诩深呼吸口气:“你说的没错。”又看向罗霆:“你照常每日严刑审问。她和乐阳郡主所说的话,也要一字不漏的记下。”

    罗霆敛容领命:“微臣遵旨!”

    “辛苦罗大哥了。”顾莞宁看了过来,目光中露出些许歉意。

    漫长的严刑审问,不但是对受刑者的极大折磨,对施刑审问者也是莫大的煎熬。还要时刻监听两人说话,辨别真假……

    便是铁打的人,时间久了也熬不住。

    只是,此事不宜透出风声,只能交给最值得信任最可靠的罗霆。

    罗霆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低声应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娘娘辛苦二字,微臣愧不敢当!”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和娘娘的信任!”

    ……

    之后的日子,对乐阳郡主而言,无异于人间地狱。

    她被关在吐蕃国师隔壁的牢房里。每日吐蕃国师被严刑审问的情形,会尽数落在她眼中。那种恐惧和害怕,甚至更胜被受刑。

    她不敢看,便闭上眼睛。

    隐忍凄厉的嘶喊声钻入耳中,令她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巨大的惊恐和浓厚得化不开的阴云将她笼罩其中。

    没过十日,吐蕃国师尚未崩溃,乐阳郡主却崩溃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乐阳郡主凄厉的喊声在天牢里回荡:“我现在就要出去!”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求死(一)

    “娘娘,乐阳郡主熬不住了。”

    玲珑低声禀报:“奴婢亲自去看了一回。乐阳郡主一直哭喊不休,神智有些不清,近乎崩溃。此时问话,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莞宁目中闪过冷意:“让人将她抬到椒房殿来,我要亲自问她!”

    特意将乐阳郡主关在吐蕃国师的隔壁,便是要用严苛的血肉酷刑击溃乐阳郡主的心里防线,令她意志瓦解。

    这样,才能从她的口中问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吐蕃国师出乎意料的难缠,一直拒不张口。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乐阳郡主就好对付多了。

    还没到十天,乐阳郡主已撑不住了!

    玲珑迅速领命退下。

    ……

    半个时辰后。

    椒房殿的偏殿内,顾莞宁端坐在凤椅上,定定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乐阳郡主。

    短短七八日,乐阳郡主消瘦得愈发可怕。往日灵秀动人的脸庞,此时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眼中满是绝望凄厉的恐惧。

    这些时日,她饱受折磨,几乎未曾合眼。面色惨白如死人一般,十分可怕。

    之前还嘶厉叫嚷的乐阳郡主,自从被抬进屋子之后,便住了嘴,维持同样的姿势一动未动。

    顾莞宁也未心急追问,就这么安稳地坐着,冷冷地看着她。

    乐阳郡主却再无勇气和顾莞宁对视,刻意将目光避开,全身微不可见地轻颤。

    “既是无话可说,我这就让人抬你回天牢。”顾莞宁神色淡淡地打破沉默。

    天牢两个字一入耳,乐阳郡主全身痉挛了起来,整个人抖动个不停。

    不!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人间地狱!

    “你杀了我吧!”乐阳郡主霍然抬头,声音嘶哑:“顾莞宁,我别无所求,只求速死!”

    顾莞宁的目中满是森冷,声音如冰冻:“你犯下滔天重罪,边关无辜死去的百姓和几万将士的阴魂,都在等着你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有何资格求速死?”

    千刀万剐!凌迟极刑!

    乐阳郡主出身皇家,自然清楚这是何等酷刑。

    死不可怕,她已必死无疑。比死更可怕的,是受尽痛苦而死。

    乐阳郡主最后一丝坚持也在顾莞宁冷凝的话语中灰飞烟灭。

    她用尽所有力气,爬至顾莞宁的凤椅前:“顾莞宁,我是皇室郡主,是吐蕃太子妃。便是我犯下大错,你也该留我一条全尸。”

    “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就让我去死!我求你了!”

    最后四个字,乐阳郡主哭喊了起来。

    这一声哭喊,宛如开了闸门。乐阳郡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哭喊求饶。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是“现在就让我死”之类的字眼。

    一个人到了求死的地步,心志已全然崩溃,宛如疯妇一般。

    虽然乐阳郡主被铁链捆缚得极牢,玲珑还是警惕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地盯着乐阳郡主。琳琅则警觉地站到了顾莞宁身侧。

    这两个细微的小动作,令顾莞宁心中一暖。

    其实,她们两个实在无必要多此一举。此时的乐阳郡主,已没了求生的意志和本能,只求留条全尸速死。

    不过,有人这般时刻紧张关心自己,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

    “乐阳,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你知道的一切,我便如你所愿。”顾莞宁声音不高不低,却又透出无形的冷肃威严。

    乐阳郡主哭声一顿,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说得可是真的?”

    顾莞宁淡淡道:“我顾莞宁说出口的话,从未反悔过。不过,你说出口的话绝不能有半字虚假。否则,你便是想死,也由不得你。我会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乐阳郡主神情僵硬,目中布满恐惧。

    所谓长久地活下去,绝不是顾莞宁宽容大度要饶她性命。而是要让她像吐蕃国师那样,日夜受刑,饱受折磨……

    “乐阳,是不是吐蕃国师用巫术谋害皇上?”顾莞宁沉声发问。

    乐阳郡主全身抖索一下,咬牙答道:“是。”

    顾莞宁毫不意外,继续问道:“吐蕃国师是不是受萧睿怂恿?”

    乐阳郡主又答了一句“是”。

    顾莞宁丝毫不给她半点犹豫的机会,继续追问:“皇上所中的巫术,是不是和边军中闹了瘟疫之事相关?”

    乐阳郡主死寂一般的脸孔骤然有了波澜,震惊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莫非吐蕃国师早已松口说出了实情?

    不可能!

    这些日子,她亲眼见到吐蕃国师是如何熬过酷刑,关于巫术一事,只字不提。

    可是,为何顾莞会知道这般隐秘的事?

    顾莞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神色冷然地继续发问:“萧睿让萧启取皇上的发丝,到底是有何用?”

    乐阳郡主面色如纸,白得不忍目睹,一双眼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为虚无,只剩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

    良久,乐阳郡主才张了口。

    “吐蕃国师精擅巫术,深不可测。吐蕃皇室对她颇为敬畏,就连国主,也对她十分礼遇。我嫁入吐蕃之后,很快便听闻她的赫赫声名。”

    “不过,她对我这个大秦郡主,颇有些厌恶。偶尔见面,从无正眼给我。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吐蕃太子口中听来的。”

    “吐蕃国内有上千巫道,无人能及她的巫术高明。”

    “她所会的巫术中,最恶毒的,莫过于万人咒。”

    万人咒?

    顾莞宁眉头跳了一跳,心中陡然一沉。

    乐阳郡主提起这三个字时,目中露出一抹惧色。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无关爱憎。

    “所谓万人咒,顾名思义,便是以一个人的身体发肤为引,杀害无辜之人性命。死的人越多,巫术发作起来越厉害。具体过程如何,我并不清楚,只知这样的巫术,恶毒之极!”

    “大哥曾送过一回信给我,信中隐晦提及吐蕃国师用了万人咒的巫术暗中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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