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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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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官大娘没有争辩,提着布包低头出门。

    阳光从窗*进来,照着爷爷的脸。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而平静,额头的皱纹全都伸展开来,平整整的,像雨后的林地。

    唐晚按铃,护士进来清理监控器材,然后把担架车推进来,将爷爷抬上去。

    整个过程中,我的身体和思想全都僵硬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护士挪动爷爷的身体时,我看到了他的掌心。川字掌纹已经不见了,他掌心的皮肤也全都展开,一切纹路都被抹平。

    我似乎又想起了大哥遇害的当夜,那把军刺刺入大哥的掌心,掌纹没有消失,但却被拦腰截断。

    “亲人都走了,我跟他们的联系也被截断,从此以后,全世界六十亿人里,再没有人跟我有血缘关系。我夏天石只是一个人……夏家只剩我一个人,我怎么报仇?我怎么报仇……”我眼前天旋地转起来,所有景物都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绕着我原地飞转。

    我听到唐晚在叫我,但那声音却隔着几十层棉被一样。

    “爷爷……太爷爷……大哥……”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叫,但最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报仇。”这两个字成了我失去意识之前死死记住的誓言。

    醒来时,我听到了淙淙水声。

    那应该是隔墙起凤桥下的流水声,我听了二十多年,早就听得透透的,只听水声就能想象得出那水流的模样。

    我一激灵就清醒了:“我在忠义胡同老宅里?爷爷呢?医院里的事——”

    没睁开眼,我就呼的一声坐起来。

    “别动,小心针头。”唐晚的声音及时传入耳中。

    我睁开眼,这里的确是老宅,而且我正在北屋西间的卧室里,身子下面也是我从小就睡习惯了的枣木床。

    唐晚坐在床沿上,右手按着我的左手,以确保我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不会甩出来。

    床前没有注射杆,液体瓶放在网篮里,网篮挂在蚊帐杆头上。这里是我的家不假,但失去了爷爷,这个家余下的只是晦暗的空壳。

    “天石,葬礼正在进行,外面的灵棚都搭好了,只要你精神恢复,就可以到外面灵棚里去。邻居们都很帮忙,钱和物一切准备停当,无需你任何操心。”唐晚言简意赅地介绍情况,把我想知道的全都一一点明。

    我抬起右手,在额头上轻轻拍打了两下。

    满脑子里胀得像熟透了的西瓜,手打在额头上,竟然发出了“嗵嗵”的回声。

    “你还好吗?”唐晚的手背贴在我额头上,送过来一丝清凉。

    “谢谢。”这已经是我唯一可说的两个字。

    “不要谢我,等你能下床了,多谢谢邻居,他们都是好人。”唐晚回应,“现在,躺下输液,就是对大家最好的报答。”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到我背后去,扶我慢慢躺下。

    忠义胡同、曲水亭街的老邻居们当然都是好人,这一方好水土养育的是老济南仅存的忠义仁厚群体。相比于他们,四城内外,老济南那些老规矩、老传统、老习惯都被外来文化、民工团体、投资集团冲击得体无完肤,终而至于荡然无存。

    济南是个好地方,当资本狂潮席卷全球、人类追求只剩名利的时候,恐怕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成为幸免于难的桃花源。

    水声仍在响着,昔日或热闹喧嚣、或轻吟浅唱的流水声现在带给我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凄惶。老宅不大,但只剩我一个人的话,必定会空荡荡的。我的心也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身体的躯壳,干瘪萎缩,再没有活力。

    “睡吧,再睡一会儿,你就会没事的。”唐晚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经过了很长的一段半睡半醒的过程,醒着做梦,又在梦里醒着。每一分钟,“神相水镜”四个字都会自动跳出来,像四根尖锐的针,反复地在我身上扎刺着,令我不得安宁。

    “找到‘神相水镜’——”爷爷在叫。

    “神相水镜——”太爷爷在叫。

    “把‘神相水镜’交出来——”不知来自何方的神秘敌人也在叫。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大哥的惨死正是因为它,所有人追逐的焦点也是它。那么,只要我向它靠近,离找到真凶就越近对吗?

    “我要报仇,我要给大哥报仇!”我反复告诉自己。

    在半清醒时,我感觉到唐晚一直握着我的手。时不时的,她还试探着我的额头,随之轻声叹气,如西更道的玉兰树落花飘零在刘氏泉的水上。

    “她要什么?她为什么对我好?难道也是为了‘神相水镜’?”我在梦里自问。

    哲人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以唐晚的相貌和职业,不可能对我一见钟情,除非——

    老济南的规矩,家里老人故去,需在宅内停灵三天,到第三天正午才能起灵,先到殡仪馆去炼化,然后带着骨灰盒赶赴坟地埋葬,之后会有三日上坟、五七上坟、百日上坟。

    以上是全套规矩,这几年不断有邻居过世,我去帮忙时已经熟知一切流程。现在,我只求爷爷平安下葬,给他的一生划下完整的句号,不再受任何打扰。

    葬礼第二日的黄昏,我终于完全清醒,可以在灵棚里跪坐着。

    我的侧面是一个大大的“奠”字,那字的左右,分别垂着一条白色纸花,斜搭在爷爷的黑白照片上。两尺高的乌木相框中,爷爷微笑着凝视着空荡荡的灵棚,神态安详,目光睿智。

    一阵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灵棚右侧的白麻布帷幕一挑,露出了官大娘那张苍白的瘦脸。

    我刚要起身,官大娘已经摆手制止:“坐着吧,知道你病还没好利索。”

    她拖了一个小马扎,在我旁边坐下。

    “刚才我在胡同口看见唐医生走了,趁着这时候家里没人才过来的,咱娘俩儿说两句背人的话。”官大娘说。

    我点点头,静等着她开口。

    她摸索着口袋,取出一个不锈钢的旱烟盒,熟练地把黄烟丝捏到烟纸里,三捏两卷,做成一支喇叭筒烟卷。

    “干我们这一行,很多事都很微妙,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没法跟别人说。过去,老辈子的人请我们过去干活,他们都听从安排,从不东扯西问的,也不追究缘由。活干完了,该送的送,该请的请,该破的破,完了也就完了,风一吹人就散,转天醒来,谁也不再重提。这一行里很多故事例子,都不该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坊间闲谈里,因为那都是秘不可宣的**。你想想,这老街巷老胡同老宅里,谁家还没有个家仙、家神的?肆意评论别人家的家事,那就犯了大忌讳……”官大娘点上烟,一边吸一边说了个开头。

第12章 曲水亭街大葬(3)

    我揣摩她的意思,点头回应:“大娘,我不是个爱多嘴的人,别人告诉我什么事,我一向都守口如瓶。”

    既然她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过来,一定是要告诉我秘密的话。我表明态度,她就好做得多。

    “你也卷一支?”官大娘把烟盒递过来。

    我摇摇头,举手挡住:“大娘,我不吸烟。”

    黄昏暮色渐重,我们没有开灯,只有灵前桌上那两根代替长明灯的蜡台散发出微微的黄光。光晕只能照亮半个灵棚,所以我和官大娘的身体几乎已经被暮霭湮没。

    霓虹灯、狂热夜、车水马龙不夜城是属于芙蓉街、泉城路、泉城广场的,隔了几条街,这片老城区全都藏在光明城市的暗面,已经被外面那些红男绿女们忘记。这里和外面,两下里的夜隔着几个世纪一样,外面纸醉金迷,这里古朴陈旧。

    “大娘,该记住的我都记住,不该记住的,就当耳边风。”我又说。

    “好孩子,够聪明。”官大娘说着,转头看看南面老墙的残破墙头,忽然若有所思:“石头,从小到大,有没有人教过你,暗夜里听见陌生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随口答应?”

    我点头:“大哥教过我。”

    大哥说过,那些陌生的声音被称作是“勾魂野鬼”,尤其是在桥下、河边、废墟、树林之内,它们的邪术尤其厉害。它叫,你答应了,魂魄立刻被勾走,整个人就变成了伥鬼,任由它们摆布。

    从小到大,我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所以只把它当做怪谈。

    “那就好,那就好。”官大娘说。

    南面的老墙只有两米高,防盗性能极差,但像我们这种破旧的院落,小偷是很少费力光临的,因为他们也很清楚,到老城区来收获很小,就算连偷十几家,恐怕也凑不够一万元。所以,我一直都没有修葺院墙的计划,任由它破败下去,墙头的面砖也被狗尾草、燕子蓑衣、马齿苋拱着、裹着,十有七八已经残破松动,大风一吹就有跌落的危险。

    同样,老宅的三间北屋也年久失修了,下雨渗漏、刮风落瓦已经是常见现象。我想过,忙完了爷爷的丧事,真的得请工匠来家里抹灰补瓦,免得大暴雨来的时候,弄得我无处容身。

    “老城区里怪事多,夜里还是多加点小心才是。”官大娘又说。

    两盏长明灯中间的香炉里插着长命香,此刻三支香已经燃到了底,我自然地起身去续香。守灵一夜的话,至少要续十次香,换两次长明灯。这些工作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艰巨之极,因为到了下半夜人人都会打盹,必须得有换班的人。

    唐晚离开前,曾留下话,今晚值上半夜的班,到凌晨两点时,就会回来替我守灵。

    一想到唐晚,我心里立刻暖融融的,酸软的四肢也有了力量。

    “石头,唐医生对你不错,抓住机会,别错过了。”官大娘在我身后说。

    我背对着她,深深地点头:“谢谢大娘提醒,只不过我们也是刚刚认识,交往不深,很多事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官大娘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你这孩子,唐医生是‘神手’唐家的人啊!这送上门来的金娃娃还需要考验吗?只要你跟她好上了,就等于是浑身贴满了护身符,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就连大娘我,也得沾你的光啊!”

    我点上香,恭恭敬敬地向着爷爷的遗像鞠躬,然后把香稳稳地插在香炉里。续上香,我又双膝跪下,连磕了三个头,个个额头触地。

    “夏天石——”身后有人叫我,那声音颇为陌生。

    我正保持着额头触地的跪姿,很自然地抬眼,由胳肢窝下向后面看。

    后面,除了地上的草席、灵棚的帐幔、官大娘之外,就是那道灰色的南墙。灵棚上搭着的帷幕并未垂到地面,而是四面都留着一尺高的空,以作通风散热之用。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进来,我就能从那一尺高的缝隙里看到对方的腿脚。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看到,院门方向并未有人进来。

    “石头,石头,夏天石?”那声音又叫。

    既然对方叫我的小名“石头”,自然是街坊邻居或是熟人朋友,我立刻出声答应:“哎,我在这里呢,谁来了?”

    一句话出口,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马上双手撑地,弹身而起,转身向南。

    “怎么了?”官大娘问。

    “我……我听到有人叫我,就随口答应了一声。”我不敢怠慢,实话实说。

    官大娘霍地站起来,抬手把身边的帷幕撩起来。

    小院横向十二米,纵向十五米,即使是在雾霭之中,也能让人一目了然。

    院门在东南角,是老式的门楼式双推木门。此时,门虚掩着,半尺宽的门缝里透进来外面的路灯微光。

    “没人叫你,我没听到任何人声。”官大娘沉声说。

    我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双拳,目光由南墙上缓缓地扫过去。

    “是一个什么样的声音?怎样叫你?”官大娘问。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回答:“那声音挺陌生的,起初叫我的本名,我没理会,接着他又叫我‘石头’,我以为是熟人,就答应了一声。大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南墙顶上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晃着,不见人影,只闻风声。

    墙外面,偶尔有人骑着电瓶车经过,留下几声短促的车铃声。

    “没有人。”官大娘很肯定地说。

    我咬着唇,拉开供桌下的抽屉,拿出手电筒来,对着南墙墙头,突然揿亮。

    这个三节电池的手电筒亮度极高,雪亮的光柱横扫至墙头,将狗尾巴草的叶子照得碧油油的,如同一把把磨好了的柳叶刀。

    我连照了七八遍,又起身去开了院子里的电灯,最后确信没有人靠近,而那声音也是突如其来的,如同幻听,不知所踪。

    “真的没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邪魔鬼祟趁着你丧事压头、行运衰弱的时候上门来讨便宜。孩子别怕,大娘在这里哪……”官大娘说着,拿起三支香点燃,绕着我上下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

    到这时,我才觉察自己背上已经满是冷汗。细细回味,叫我的那个声音里竟然充满了说不出的邪恶意味来。尤其奇特的是,我分不清那究竟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声音,甚至连它是苍老还是年轻都说不出来。在我耳中,那只是一个“声音”,一个叫着我名字的“声音”,没有一点感*彩,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味。

    官大娘绕着我走了三圈,转身向外,香头直指南墙,低声叱喝:“过路邪魔鬼祟听着,夏家一门良善,从未做过亏心背德之事,更无苟且奸邪勾当。故此,过路的只过路,干事的只干事,不要打搅了夏家老太爷的魂魄升天。济南城四门内外神灵法眼全都看着,无妄生事的,天雷霹雳火伺候!”

    从她话里可以听出,那叫我的古怪声音绝非善类。

    院内、门外、墙头没有任何异常,似乎那恶意呼唤我的邪灵已经远远遁逃。

    “好吧,好吧,没事了。”官大娘吁出一口气,轻轻拭去额头的冷汗。

    “是我大意了,但在这院子里住了那么久,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我说。

    这片老城区里没有新房子,房龄最短的也在三十年以上,所以老邻居们都在旧房子里住了很久,该经历的年代怪事、生活怪事也都经历过了。

    “行运衰弱,怪事就会找上门,这是正常规律。就像一个人身体虚弱就会生病那样,同样一种流行传染病,有些人得有些人得不上,正是这样的道理。”官大娘解释。

    她把那三支香掐灭了,放回到供桌上。

    虚惊一场之后,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石头,石头——”又有人叫我的名字,但这一次对方一开口,我就听出是邻居沙老拳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沙家上溯三代全是练摔跤散打的,沙老拳头的爷爷据说是大清朝光绪爷御前的相扑手,跤术相当了得,跟戊戌变法中死难的谭嗣同谭爷、逃亡的大刀王五爷都是至交好友。可惜的是,大清朝一亡,沙家逃出京城,家业全都沦陷到八国联军手中,一穷二白地在济南重新扎根,遂沦落到栖身于老城区的旧宅里。

    大门一开,沙老拳头那魁梧健壮的身影便晃晃荡荡地进来。

    虽然还在暮春,气温只有十几度的样子,但沙老拳头已经穿上了短袖摔跤褡裢小褂,半敞着胸襟,露着一胸的黑毛,浑身都散发着勇武之气。

    “石头,石头?怎么听不见答应?”沙老拳头撩开帷幕,大踏步进来。

    看见官大娘,沙老拳头一愣,黑脸上有些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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