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锦华-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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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状元，深受皇上器重，自然有人觉得身世不好也不算大事，但这样想的也是一些家族不算厚重的人家，厚重的人家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宁海带着妹妹出来看，到也只是凑个热闹，宁阁老家的嫡出小姐，哪里找不到合适的夫君，现在听到华锦这么说，想到之前这个宁雅川只有一个寡母，三年多前连寡母都去世了，可不是中了这亲族相离的话了么！

　　　　“既然你如此，虽说不见得真正经这样，到底还是注意些好！”宁海这样说道。

　　　　华锦点头“老师也是这样说的，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倒是也不差这些日子了！”华锦很满意的看到大家都变了脸色。

　　　　身世可以不好，但不能命不好啊，虽然宁这样的身世，其实说命不好也差不多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其实大家心里面还是会有一些在意的就是了。

　　　　说话间华锦便看着宁他们已经走进了，其实也难怪很多中了进士的人会心态不好，真真的是这样光辉，不知道多少年寒窗苦读，才有这样光线的一面，可是除了极个别非常优秀的，还有那些有背景的，这些人却只有极少数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很多人无法做官。

　　　　“咦……”少女大概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除了之前曾经气不过跟九公主和誉王殿下直接斗嘴，之后却是很少说话的，但是见到宁走近的时候却有些惊讶的出声。

　　　　宁海不知道妹妹为何如此，还以为是她看上了什么人，便拉着她到一边，华锦远远的就见到两侧有女子扔水果香帕子过去，不由得有些好笑。

　　　　当年她出街时候的标配便是这样的，没想到这状元爷也是同样的待遇，但是京城的姑娘们到底还是温柔如水一点，扔的时候都不是往脸上招呼，这么说起来，华锦忍不住的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所以她当年是招人恨了吧，要不那些女子都是往她脸上招呼？

　　　　宁海似乎听到妹妹说了什么，但两人有了争执，也知道现在在外面，所以倒是很快平静下来，宁过来看到华锦似乎正在思索，不由得好奇“华兄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罪犯游街和状元游街都是要被扔，也就是水果香帕和烂菜叶的差别了，这件事对烂菜叶不公平啊，烂菜叶其实也不想招呼罪犯吧，还有就是，为什么你们京城女子这么温柔，我在苏州的时候就经常被打的脑袋上都是包，难道是女子都嫉妒我比她们长得美，所以都往我脸上招呼？”华锦一本正经的问旁边的宁家小姐。

　　　　宁海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这个华隐秀，字体疏阔豪放，气质也好似随心肆意，但为什么也是这人说这样很奇怪的话？

　　　　宁海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听这个华公子的长篇大论，因为好像会给人洗脑，比如就在刚刚，他居然真的在思考，烂菜叶是不是有思想的话，的确也不想打罪犯脸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着小二上楼，宁海招呼人过来“华兄你可会弓箭？”

　　　　华锦看着小二端着红色的长弓和箭矢过来，又看到有人专门给了银子拿弓箭过去，这弓不是很重，箭矢却设计的很有意思，前面是一个丝绸扎的花球，看着十分喜庆，华锦看到别的楼上也有人把这种箭矢射向宁！

　　　　看着那些携带者花球的箭矢飞向宁的方向，或远或近的，华锦忍不住嘴角抽搐，看着宁海也要了弓箭过来“所以，你们这边也都认识丘比特吗？”

　　　　宁海兄妹拿着弓箭还没说话呢就被华锦问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全都有种不知道华锦在说什么的感觉，也不怪华锦多想啊，在她的印象里，会用这种花了呼哨的弓箭射人的，只有那个总也长不大，光着屁股还有一对小翅膀的小胖。

　　　　一个特别有闲心拿着弓箭乱射人的家伙，现在看到大家居然都用这种弓箭，又想到之前听过很多人家会在这时候给自己的女儿选择夫婿，难道不是异曲同工？

第九三二章　状元爷可受我一杯酒？

　　　　“华兄怕是不知道这个习俗，每次科举放榜日，进士都会跨马游街，这一日路人都可以用这种弓箭来射向自己看中的进士？”宁海努力让自己忽略华锦眼睛里奇怪的神色，仔细的拿着弓箭解释。

　　　　果然，才说了一半就听到华锦悠悠的道“跟抛绣球招亲一样，这个习俗是不是以为姓丘名叫比特的人发明的？”

　　　　宁海见到华锦插嘴，阻止她“华兄听我说，这个习俗乃是前朝的一桩佳话，如是连中这人三次，这位进士就会受射中之人的酒，不是什么招亲啦，而且这乃是知己难得之意，哪有什么儿女情长？”

　　　　“哥哥，已经来了，哥哥快啊！”少女难得有些着急的拉着宁海的袖子。

　　　　华锦突然又觉得这样好像变得基情了，如果是绣球招亲还好，所谓知己什么的，真的不会看着画面很基吗？

　　　　宁海也不多说了“关于传说等一会儿我一会儿跟你解释，这可是一桩雅事，华兄也尝试一下吧！”

　　　　华锦叹息一声“我要是真的参与，怕是传说会更厉害！”

　　　　“别说了，快来！”宁海看着华锦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干脆的吧弓箭放在华锦的手里。

　　　　华锦看了一下手中的弓箭，对于刚刚自己担心的会不会自己和宁的绯闻变得更厉害好像消失不见了，愉快的拿着弓箭，引弓，这弓箭乃是十分轻的，华锦的力气端的是够大，一下子就拉个满弓。

　　　　一旁的宁海还有女孩子全都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位华公子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居然力气这么大，眼看的宁骑马已经到了不远处，因为是游街，所以走得很慢，前面有专门的人敲锣打鼓，还有专人给宁撑着伞。

　　　　两侧不断有那花俏的箭矢飞过去，但只有很少能够中的，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用过弓箭，准头什么的都是个笑话。

　　　　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宁突然转身抬头看着一侧的茶楼，二楼上熟悉的身影让他沉稳的表情多了几分温柔，华锦见到他看过来，眨了眨眼，引弓射箭，花俏的丝绸箭矢便直接冲着宁的方向过去。

　　　　楼下有人惊呼“又有人选中状元公了，听说之前也有中的，状元都拒绝下马饮酒呢！”

　　　　“居然，接住了，射箭的是谁？”一群人见到那从楼上飞出来的箭矢直接冲着宁面门而去，宁却是沉稳的伸手，正好抓住了那彩色的丝绸。

　　　　好像是嫌弃这样不够好玩一样，华锦看到这人居然接自己的箭矢，毫不客气的直接拿了下一个箭矢，不等人反应就又是一箭，宁一只手将刚刚抓到的箭矢放在左手，右手又是极快的将第二箭，第三箭全都抓住了。

　　　　宁海看到华锦这三箭走得放肆，每一箭都是直接冲着宁的面门而去，相当的狠辣，若不是知道两人是师兄弟，真的会以为他们是有仇的，自己原本凑热闹要射出来的弓箭都已经呆住不动了。

　　　　低头看着原本骑在马上行动的宁此时已经能停下来脚步，正仰头看着华锦，宁海正好说什么，就看到华锦特别随意的一条，就坐在了窗边，低头看着宁“状元爷可愿受我三杯酒？”

　　　　宁见到华锦这样跳上窗，眼神微微闪烁，见到这样的高度，不同意的看着她，华锦却是嘿嘿一笑，杜松原本跟着华锦的，现在听到华锦如此说，便到一旁的小二那里要了一杯酒，这虽然是茶楼，但也是提供酒的，何况今天这样的日子呢！

　　　　像是知道杜松一定准备好一样，华锦说完话之后就对着茶楼里面伸手，杜松恭敬的把酒壶放在华锦的手上，华锦闻着那酒味就不是很喜欢，挥挥手，直接把酒壶里面的酒换成自己空间里面的茶酒，一阵清韵的茶香混着清新的酒香，华锦满意的点头，这个味道就好多了吗？

　　　　“之前状元爷可是一直没有下马，这人是谁啊，难道要下马受酒了吗？”有人疑惑。

　　　　“从刚刚那边跟过来的吧，就算别人的酒状元公不喝，这位却是一定要喝的！”

　　　　“可不是么，这可是华隐秀的酒！”

　　　　“师兄弟这样连中三彩也算是佳话了！”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这个弓箭射中人不算太难，虽说多数都是很水的凑热闹，但是之前也不是没有中的，但比较有趣的是，这被射中的人是有权拒绝对方的酒的，宁是状元，就算游街都是走在最前面，最显眼自然也最适合当靶子。

　　　　这一路上也有人射中了宁，但宁对于这些事情一向觉得没趣，从前的魁首若是喜好被人夸奖的还会多喝几杯，感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感觉，但宁却根本不在意这些，所以之前一路上他都拒绝下马饮酒了。

　　　　心中则是在期待会不会他的小六也会射中自己，但又想起华锦并不知道这种风俗，这样纠结一路，到底还是让他看到了华锦射过来的花球。

　　　　也有人在看到宁居然连续三次徒手接住了华锦射过来的箭矢，也是十分惊讶，之前很多人只是知道宁乃是一介书生，之前虽说去过西南，但毕竟没有宁直接参战的事情，虽说这箭矢并不正规，怕是力量也很轻，可就算这样徒手接住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怕是这位状元爷是文武双全。

　　　　华锦端着酒壶，看着低头面带笑容的看着宁，宁看到华锦这样，一直都沉稳冷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右手好似随意一般的将华锦射过来的三个箭矢收起来“小六的酒，师兄怎么敢拒绝！”

　　　　就在华锦旁边的宁家小姐正好看着宁看过来的眼神，那黑黝黝的眼睛里那样深沉，却深深的专注着华锦，好似这世界除了华隐秀就再无她人，只是看着您好的眼神，宁家小姐面纱下的脸颊火热起来。

　　　　更何况宁这样低沉沙哑的嗓音，何止是宁家小姐，不知道撩拨了多少少女的心啊！

第九三三章　或笑任狂歌

　　　　见到宁这样看着自己，又听到他这样说，华锦哈哈笑着，伸手又拿了两个酒杯出来，杜松并不像是芙蓉那几个婢女那样细心的伺候好许多细节，但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华锦出来了，见到华锦跟宁如此的时候，酒壶酒杯全都好好的准备了，华锦需要的时候就双手奉上，男子的伺候虽比不上女子细腻，但是也十分周到。

　　　　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华锦利索的将酒倒入酒杯中年，酒壶被交还给了杜松，宁似乎是察觉华锦要做什么了，淡然的伸手，果然，华锦就将刚刚倒满的酒杯直接甩手扔了出来。

　　　　楼下很多人见到她这样的动作，全都忍不住的躲闪，一边暗自骂华锦这样太过分，谁知道华锦的力道十分巧妙，那酒杯不过八分满，宁骑在马上伸着手，酒杯却刚好就被宁一手接住了。

　　　　酒杯才入手宁就闻到了茶香混着酒香，十分清淡，却很悠然，这却是之前他不曾在华锦那边喝过的酒，但那味道却也不会让宁错认，一定是华锦亲自酿的。

　　　　“小六敬师兄，一杯驱世虑！”华锦两手捧着酒杯，看着宁。

　　　　宁也同样两手端起酒杯，看着华锦“多谢小六！”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举杯饮尽一杯酒！

　　　　“好酒！”宁忍不住的赞叹，醇香的口感入口，回味带着清幽的茶香，这酒不是华锦的，却绝对是最适合宁的，就像是宁，初次见面的时候不过清淡，但真的熟悉了才知道他入口醇厚，回味更是余韵悠长！

　　　　华锦听到他如此称赞，却也是哈哈大笑着“多谢师兄！”

　　　　说话的时候，华锦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随手就把酒壶也扔了出去，正好就在华锦坐着的窗户下面的一群人看到华锦的动作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但说实话，比起就被，酒壶显然安全多了，不容易撒出来啊！

　　　　他们真的想多了，华锦和宁这多年的相处，默契怕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何况华锦用了巧劲，华锦扔的时候，宁轻易就再次接住了。

　　　　有围观群众看到两人如此默契，特别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读书人，甚至开始感叹：老夫有生之年居然又复见到启明与子篆之佳话啊！

　　　　华锦也听到很多人提到这个启明和子篆，猜测这便是之前宁海没有跟自己解释的这个风俗的来源，想着反正晚一会儿就会被解释，华锦专心看着宁。

　　　　宁拿着酒壶为自己再次倒满一杯酒，两人再次对视，华锦微笑“两杯反天和！”

　　　　听到华锦说的这句，宁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直接一杯饮尽，华锦也好似知道他说的什么一样，不再说什么，一杯喝完。

　　　　这次宁给自己倒满一杯，将酒壶还给华锦，好似故意一样的，宁动作很突然，也很快，华锦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伸手接住酒壶，给自己一杯倒满“三杯即酩酊！”

　　　　两人相视一笑，喝下这第三杯酒，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三杯酒下肚，宁看着华锦的眼神越发专注深情起来，华锦喝完第三杯酒之后，却是直接将酒杯抛于身后“或笑任狂歌！”

　　　　像是知道华锦要对自己说什么，宁笑了，不是刚刚那样淡然的笑意，也不是眼底带着的轻笑，而是大方的笑了“哈哈哈……”

　　　　华锦也是仰头大声的笑着，明明两人没有说什么话，现在又这样笑得莫名其妙，但是周围的人却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宛如实质的默契，即使在千万人之中，即使他们周围都是别人，但是此刻，他们只有对方，也只有对方才是了解自己的人。

　　　　“小六再次恭喜师兄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华锦再次说完。

　　　　宁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的继续走，但是表情已经不是刚才的沉稳，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肆意潇洒，他如何再如老年人一样的沉稳老练呢，他的小六这样的鼓励着他！

　　　　或笑任狂歌，是啊，他不是那个外室之子，他是状元，受人尊敬，他不用再隐藏自己，也不用再有任何自卑，华锦站在这里，三杯酒，让他知道要放弃烦忧，让他懂得不要再去跟自己纠结，更告诉他，他已经开始腾飞。

　　　　宁的眼底都是自信和欣赏，他怎么可以因为过去就觉得自己不够好，他是被小六选中的人啊，不是吗？

　　　　华锦不曾说过一句话，不过三杯酒，四句诗，但却好似改变了全世界，人们亲眼看到这位之前一直沉稳的状元爷多了几分年轻人的肆意怅然，有人回头，却见到华锦捧着酒壶仰头将壶中美酒一口饮尽“薤叶有朝露，槿枝无宿花。君今亦如此，促促生有涯……”

　　　　不知道多少人一边看着慢慢走远的宁，一边却忍不住的被这个黑衣少年吸引，这也是京城的百姓第一次亲自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年的风姿。

　　　　敞意饮酒，随手作诗，明明最是不羁的，却又真真带着名仕的样子，随意作诗便是佳作。

　　　　有人见到华锦如此，忍不住的感叹：此乃真名仕也！

　　　　宁海身边的少女此时看着华锦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刚刚写字的时候她见到了这位华隐秀的才华还有有些幼稚的促狭，随意挥就的诗歌却是讽刺人的，刚刚见到这人说话也是莫名其妙的，谁知道转眼间便做得这样的诗词出来，真真让人感受到眼前这位是燕国著名的天才少年，苏州才子华隐秀。

　　　　华锦刚刚也是一时兴起，她与宁相识相知多年，今日明明是少年一朝跃龙门的日子，多年努力终于有了成果，结果却看到宁一脸沉稳，沉稳未必不好，华锦却觉得宁应该有少年人的意气，因为有些东西如果少时不曾体验，以后回忆便是会后悔的。

　　　　所以华锦让他酩酊，让宁或笑任狂歌，对别人来说或许狂妄，但对宁来说，华锦告诉他，他有了狂妄的资格，让他自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