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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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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菜全有。”艾虎说:“当怕的你又不怕了!这是贼的窝巢,倘若他们夜间来了,睡觉如小死,岂不遭他们的毒手。”徐良说:“叫我吓破了胆子了,他们还敢来?只管放心,敞着门,他们也不敢来”连胡小记想着都有些不放心,又不敢多言。徐良说:“把外头的包袱拿进来。”乔宾出去,把驴上包袱拿下来,搬在上房屋里。徐良说:“咱们大家做饭。”

    大家抱柴的抱柴,烧火的烧火。乔宾说:“我抱柴到后头院里,一个大柴垛夹了四捆秫秸秫秸——高粱秆。”胡小记找着菜,就把牛肉割了一大块去切。徐良找了缸盆,倒上了有五六斤白面。艾虎就把大瓢哗啦啦地倒了六七瓢水,还要倒哪。徐良说:“这是要吃什么”艾虎说:“我知道要吃什么呀”徐良说:“不拘吃什么,你倒那么些个水”艾虎说:“哟!稀了”徐良说:“你等着吃吧,瞧我的!你说是吃什么吧。切条、擀条、拉条、揪疙瘩、削疙瘩、把拉疙瘩;把鱼子,溜鱼子,贴把谷溜溜、饯鱼儿钻沙。你们说什么,老西全会作。”大众全笑了。艾虎说:“这些个样儿,我们全没吃过。”胡小记说:“你爱作什么就作什么吧。”乔宾说:“你倒别瞧我这个样儿,我倒会。”艾虎说:“你会作什么”回答:“会吃”大家又笑,真是徐良作饭。艾虎看见一大坛子酒,说:“这可是有福不在忙,我可该饮点了。”这就找碗要饮,徐良气往上一壮,把酒坛子抱起来往下一摔,叭嚓一声,摔了个粉碎。艾虎把嘴一撅,呼哧呼哧地生气。徐良说:“方才为饮酒,差一点没死了。瞧见酒又想要饮,总不怕死,实在馋的慌,爬到地下去饮”艾虎瞅了他一眼,敢怒而不敢言。胡爷催着吃饭。大家饱餐了一顿,俱归上房屋中去了,把灯烛掌上。

    艾虎说:“我是吃饱了就困,我要先歇着了。”徐良说:“睡觉,这个地方如何睡得?睡着了,就是个热决。”艾虎说:“全依着你老人家说。我说住不得,你说住得了。我说睡觉,你又说睡着了是个热决,到底是怎么办才好哪”徐良说:“我说在这住着,叫舍身诓骗,他们晚晌必来。咱们少刻四个人睡觉,东南西北占住四面。一个头朝北,一个头冲东,枕着头朝北的脚;一个头冲南,脑袋枕着头朝东的脚;一个头朝西,枕着冲南的脚;头朝北的,又枕着头冲西的脚,这叫罗圈睡。自己都别着刀,咱们的包袱搁在当中间,全别睡觉,装着打呼,往这么招贼,不怕。要是有睡着了的,把脚往上一抬,那个人也就醒了。贼要来了,慢慢的起去,下去就可以把贼捉住了。你瞧这个主意好不好”胡小记说:“此计甚妙”艾虎说:“三哥,你怎么想这个招儿来!就依着你这个主意。”果然就把门一关,把插管拉上。先前艾虎是净笑,嗣后,四个人装着一打呼,声音还真是不小,呼噜呼噜的。艾虎说:“这贼要是三更天来了还好,要是一个不来,把咱们这鼻孔都要抽干了。”大家笑成一阵,徐良说:“要是这么笑,可就把贼笑跑了。”艾虎说:“还是一个打了,一个打吧,不然,是准干。”真是一对一声,接连着打了。

    始终不出徐良之所料。周瑞一跑,二次把锏削折,逃窜性命到桃花沟西沟口,躲在山洞里头,一捏嘴乱打呼哨。呼哨本是贼的暗令,慢慢地又聚在一处。王三也来了,说:“寨主,刀也不要了吧”周瑞苦苦地告错说:“众位兄弟,还得帮助我一膀之力。”王三说:“谁还敢助你一膀之力,毛二哥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谁还能辅佐于你”周瑞说:“从此往后,不分什么寨主,什么叫伙计。作了买卖,平分秋色。”这才把大众说的心软。

    周瑞回家探了一探,正瞧着徐良在厨房那里说:“那贼叫他吓破了胆子了,敞着门睡觉都不怕”周瑞回去,把这个话对王三学了一遍,还求王三给出个主意。王三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夜到三鼓,大众凑齐,咱们大家前去。讲武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把后院柴薪搬过去,堵门烧,烧他们个焦头烂面之鬼,风火中的亡魂。”大家说:“还是王三这个主意甚妙!这个桃花沟离镇店甚远,要找住户人家讨顿饭吃,没人肯给。只可是把他们烧死,得回桃花村,再打主意吃饭。”可怜他们要放火,连石钢火种都没有。现找左近的住户人家借来的石钢火。在山弯后等到三鼓,好去放火,将到二鼓之半,奔了桃花村来,由后篱笆墙蹿入。大众搬柴运草,未能放火。

    欲知拿病判官周瑞这段这节目,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 追周瑞苇塘用计 杀小寇放火烧房() 
且说周瑞等不死心,二次前来放火烧房。大众蹿进篱笆墙来,搬柴运草。周瑞堵着门口,把秫秸垛到四尺多高。焉知人家大众里头就防备着。究属柴薪,一搬挪总有响动。几位小爷在里头本是装打呼,听见外头一响,就吓了一跳,彼此把脚乱抬。徐良先就蹿下炕去,直奔屋门口。插管一拉,开门一看,秫秸码了四尺多高。被徐良一脚踢散,拉刀蹿将出去。周瑞哪里敢交手,掉头就跑,直蹿出后篱笆墙去。徐良咬牙切齿,想着把他拿住,才解心头之恨,后面紧紧追赶。暂且不提。

    且说艾虎、胡小记、乔宾三个人,把窗户一跺,蹿将出来,拉刀就剁。这些小贼,谁敢与他们爷们动手,再说人无头不行,鸟无翅不腾,没有周瑞,谁肯那么舍命!故此净想着是要跑。哪里跑得开?这几位如同削瓜切菜一般,霎时间杀得干干净净。原来遭劫的难躲,在数的难逃。别瞧杀的干净,还有漏网之人。艾虎等大家一看,没有人了,回到屋中等着三哥。暂且不提。

    单说徐良追下周瑞,紧赶紧追,始终不舍,恨不得一时把他追上,结果性命,以与一方除害。焉知周瑞进西沟口,顺着边山直出北沟口。你道徐良为什么追不上他?皆因是周瑞道路熟,跑的固然是快,徐良道路又生,疑心又大,恐怕的是山贼把他带到埋伏里去。留神找着周瑞的脚踪迹,固然显慢,未能将他追上。出了北沟口,徐良着急,要是有了村庄,他扎将进去,这就不好找了。倒没有进村庄。前头黑忽忽的一片苇塘,眼瞅着病判官扎苇塘。徐良骂道:“好忘八养的!进苇塘你打算老西就看不见你了!你往西北去了。”周瑞纳闷:这么高的苇子,我又蹲着身走,又是黑夜之间,他怎么瞧得见我哪?徐良又嚷:“你往西北去,咱们两个在西北见!判官,你真是浑蛋!你不论东南西北,我都看得见你。走在哪里,上头那苇叶就动在哪里,咱们两个人西北见面”周瑞就听见腾、腾、腾的脚步的声音,绕着苇塘,直奔西北去了。周瑞暗笑:“你说我是浑蛋,你比我更是浑蛋!我本来没留神上头的苇叶子,你虽看见也不该说出来。你说出来,就是把我提醒。你在西北等我。可我就不往西北去了。总是我命不当绝,他若看出来,一语不发,在西北一等,我若出去,准死无疑。”自己一转身,用脚尖找着地,慢慢地分着苇子,一步一步提着气,慢慢扑奔东南。

    列公就有说的,桃花开的时节,哪有这么高的苇塘?此处不是南边的地方,桃花开放,那苇子就够一丈多高,若要是水苇还高哪。闲言少叙。

    病判官出了东南,他本惊弓之鸟,出苇塘眼似鸾铃一样,就见前边黑忽忽似乎蹲着一个人相仿。周瑞又不敢前去。他本看不很真,心想,必是自己眼花,等了半天,并无动静。别是个土堆儿吧?仗着胆子往前就走,看看临近,忽然站起来一蹿,说:“判官,你才来呀!老西久候多时了。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过来闹着玩吧”这一下可把周瑞的真魂吓掉,这才知道是上了当了。

    徐良那个聪明无比,遇事一见而明。他如可真往西北追他,岂肯说将出来?他特意地说往西北去,咱们往西北见吧!他明知道说出在西北见,周瑞绝不肯往西北去。他往西北跑,故意的跺脚;往东南来,一点声音皆无。往这里一蹲,尽等着周瑞,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见着周瑞他还不肯起去,尽容他往前来,蹿起来抡刀就剁。周瑞焉敢还手,掉头就跑,复又扎入苇塘去了。徐良说:“追”眼瞅着苇梢乱动,徐良虽然跺脚,并不进去。因何缘故?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进去总怕吃亏,又怕里头有水。徐良就是不会水,目不转睛,倒底瞧着那苇叶往哪里晃悠。看了半天,那苇叶一丝也不动。自己心中纳闷,一翻眼明白了。必然是周瑞藏在苇塘里面,不敢奔东南西北,怕的是苇叶一动,外边瞧见。徐良说:“周瑞里边等着,我在外边看着。咱们两个,看谁耗的过谁”周瑞果然是进在里边不敢走啦,就蹲在里面,自己心中纳闷说:“怎么他那样好眼睛?我在里头蹲着,他会看见?且和他耗一会再说。那人诡计多端,别听他这一套言语。”忽然就听见外边说:“净这么耗着无意思。”揭石头子儿啦叭嚓叭嚓打进苇塘,冲着周瑞来了。周瑞一低脑袋,躲过去。复又瞧见一块一块直往里打。原来是徐良不准知道他在哪里蹲着,打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打中了没有打中?谁有些个心肠在此耍他,我还是找众兄弟去要紧,临走还说了一句话:“我净和你耗着就完了”

    其实自己轻轻地就走了,按旧路而回。就见前边有一个人影儿乱晃。徐良微微一停步,前边那里叫:“徐三哥”山西雁方知道是艾虎,回答:“老兄弟,有什么事”艾虎说:“呵,三哥你上哪里去了?我们等急了你了!那几个贼,我们全打发他上他姥姥家去了。你这一个可拿住了没有”徐良就把追周瑞进苇塘,往西北追,在东南等,使了什么诈语,拿石头子儿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艾虎说:“可惜要有我,就追进去了。”二人回到篱笆墙里头,会定胡小记、乔宾,把那些个死尸连毛二都把他堆进屋内,把自己的包袱俱都拿上。依着乔宾说,把那个驴拉上,叫它驮着行李。徐良不叫,说:“你知道他那驴是哪里抢来的?有本驴主瞧见,那还了得?咱们把它解开,叫它逃命去吧”就用那小贼搬来的柴火,用火点着。小贼打算烧人家,没有烧成;人家倒把自己死后尸首烧了,也是他们恶贯满盈,顷刻间烈焰飞腾,火光大作。几位一看,天色微明,正好走路,也就不穿着桃花沟走了,未免也就绕了点道路,整走了一天,打尖用饭,就也不细说了。

    到了晚间,走到一个镇店住店。稍微透早,艾虎奔武昌府的心盛,恨不得要连夜下去才好。依着徐良,就要在这个镇店住下才好。艾虎净说:“天早,再走几里。”也没打听打听哪里有店,公然就一直地往正南走下来了。走到天已昏黑,又无月色,几位觉得腹中饥饿。乔宾就说:“都是老兄弟你的主意,方才要住了店好不好!你看这赶不上镇店,昏黑夜晚,怎么个走法”艾虎说:“你别抱怨我呀!我还想酒饮哪”好容易这才遇见了一个人,跟人家打听打听哪里有店。那人说:“离此不远,有一个小山坡,上头孤零零有棵大梓树,参天拔地,过去有一个小镇店,就叫孤树店。东西大街尽东头有一个大小店,穷富都可住。阔人单有房屋,穷人做小买卖、推车、挑担在外头。对着厨房,有一溜南房。大炕上住人,就是起火小店。”几位打听明白,直奔孤树店而来。到了那个小山坡,果然看见那棵大树。过了山坡,穿那个孤树店,到了东头路北,有一个大店,字号是兴隆老店。门口两条板凳,店中客人大概也都睡了的了。店伙计问:“几位投宿吗”徐良回答:“正是,可有上房”伙计说:“没有上房了,有三间东房。”徐良说:“可以。”伙计带路,拐过影壁,伙计说:“掌柜的是山西吧,贵姓”徐良说:“老西姓徐。”说到此处,就见上房的帘子一启,有个人往外一探头,把眼往外一瞅,复又扭身回去。几位也没很留神,这就奔了东房去了。进了屋子,点灯,烹菜,打洗脸水。徐良看了看这个屋子,就有些诧异。就与艾虎、胡小记、乔宾说:“这屋子可透着有点奇怪!别是贼店吧”艾虎说:“叫三哥一说,全成了贼了。”徐良说:“咱们方才进来,上房有一个往外一瞅,看着可有些个奇怪。我自顾与伙计说话,没瞧见什么模样。这个地方,可空落,留些神才好”忽然一瞅,有一宗诧事。

    要知什么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三回二 强寇定计伤好汉 四豪杰设法战群() 
贼诗曰:

    明明在上,顾畏民岩。

    民之父母,民具尔瞻。

    知县官职虽不大,却为民之上司,若要作威,不能爱民如子,一方皆受其苦。所以圣帝明王,于此独加小心。曾记唐史有段故事,听我慢慢讲来。

    唐玄宗时,以县令系亲民之官,县令不好,则一方之人,皆受其害,故常加意此官。是时,有吏部新选的县令二百余人,玄宗都召至殿前,亲自出题考试,问他以治民之策。那县令所对的策,惟有经济词理都好,取居第一,拔为京畿京畿(ji)——国都及其附近的地方。醴泉县令。其余二百人,文不中策,考居中等,姑令赴任,以观其政绩何如。又四十五人考居下等,放回原籍,以其不堪作令,恐为民害也。还敕令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及外面的刺史,各举所知的好县令一人,奏闻于上。既用之后,遂考察那县令的贤否,以为举主的赏罚。所举的贤,与之同赏;所举的不肖,与之同罚。所以,那时县令,多是称职,而百姓皆受其惠,以成开元之治。今之知县,即是古之县令。欲天下治安,不可不慎重此官也。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诗曰:

    世事人情太不平,绿林豪客各知名。

    何须定要倾人命,暗里谋人天眼明。

    且说徐良到了屋中,各处细瞧,但见西屋里有张八仙桌子,桌子底下扣着一口铁锅,两边有两张椅子。徐良叫大家瞧,说:“你们看,这有些奇怪。”三位过来一瞅,艾虎说:“人家无用的破锅,你也起疑心。”徐良说:“你看看这是新锅。”艾虎说:“新买来的,要换旧锅,还没换哪,也不足为虑。”徐良说:“老兄弟,搬开瞧瞧。”艾虎过去一搬,用平生之力,一丝也不动。艾虎复又将刀拉出来,欲要将刀插在锅沿底下,往起一撬,便知分晓。徐三爷不叫,说道:“使不得!我用大环刀一剁,岂不省事”艾虎说:“哥哥的主意怎样”徐良说:“谁也不准知是贼店,无非看着这事情诧异。就是少时要来吃食,别吃菜,净吃他的馒头。那发面物件,绝没有什么毒药与蒙汗药。”胡小记说:“既然不吃,就告诉咱们大家吃素,不要酒菜了。”徐良说:“吃素。”他催着要素菜,公然就说大家全吃白斋。众人议论了会子。伙计进来,问几位爷要什么酒饭?徐良说:“我们要多着的哪!你再给烹一壶茶来。”伙计去烹茶。徐良说:“咱们要不用他的酒菜,再烹茶,也许给使上蒙汗药。”大家说:“有理。”少刻,把茶烹了来,问道:“几位爷们要什么酒饭,快吩咐,天不早了,”徐良说:“你们这有馒头”回答说:“有。”徐良说:“先端上五六斤来,我们先瞧瞧面好哇不好?面要不好,我们吃饼。”伙计说:“咱们这里是玉面馒头。”胡爷说:“你取去我们瞧瞧。”不多时,伙计端了一提篮馒头,热气腾腾,就放在当中,叫他留下。伙计又问:“要什么菜”徐良说:“我们什么也不要了。”伙计说:“怎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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