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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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儿，你不好好躺着要去哪里？”见水秀过来，莫儿咬着尚有些苍白嘴唇不说话，倒是旁边四喜叹着气道：“她说要去翊坤宫寻芷兰问个清楚，水秀姑娘，你劝劝她吧。”

　　　　四喜趁着今儿个有空，来看看莫儿情况，哪晓得一过来就被莫儿拉着要去翊坤宫找芷兰，怎么劝都不听。

　　　　水秀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令四喜意外话来，“罢了，随她去吧，她xing子我很清楚，倔强执着，不当面向芷兰问个明白，她是不会罢休。”说到这里，她又拉起莫儿手道：“不过你记着，不论芷兰怎样，她与你都没有关系，你家人这里，承乾宫。”

　　　　莫儿感动地道：“是，我知道了，谢谢姑姑。”

　　　　四喜摇摇头道：“罢了，罢了，趁着没事，咱家陪你走一趟吧。”

　　　　莫儿点点头，由四喜扶着她慢慢往翊坤宫走去。如今翊坤宫再没了以前门庭若市情况，冷冷清清，只有负责看守宫人站阴影下，明明是盛夏，此地却处处透着秋时才有萧瑟之意。

　　　　因为年氏被降为常，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所以翊坤宫宫人大多被派到了别处，仅留下少数几人，

　　　　胤禛只是幽禁年氏，并没有不允许他人来此，不过年氏失势，以往对她百般迎奉那些人如今都绕着此地走，是以这么些天了，莫儿是第一个来这里人。

　　　　守外头太监看到四喜到来，迎上来打了个千儿，殷勤地问道：“公公要进去吗？”

　　　　“嗯。”四喜随口答应一声，带着莫儿入内，穿过因无人打理而透着残败气息院子后，他们找到了站檐下发呆芷兰，看到四喜与莫儿，她目光顿时一亮，扑上来紧紧拉着四喜衣裳道：“喜公公，求您皇上跟前说句好话，让奴婢去别地方当差吧！”

　　　　四喜往旁边退了一步道：“芷兰姑娘说笑了，咱家不过是一个奴才，哪有这个本事。”

　　　　“不，公公是大内总管，又得皇上信任，将奴婢调出翊坤宫不过是您一句话事儿。”芷兰苦苦哀求着，她不受够了这里暗无天日又没有自由日子，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所以突然出现四喜就成了她救命稻草。

　　　　“对不起，咱家无能为力。”四喜不带感情地说着，他与芷兰并无任何交情，没有理由要为她做什么，何况莫儿说过那日坤宁宫，芷兰故意说谎冤枉她，这就令得他加反感。

　　　　芷兰哪里肯放弃，跪下道：“只要公公能带奴婢离开这里，奴婢必定一世记公公大恩。”见四喜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样子，她狠一狠心道：“奴婢愿给公公做菜户，一辈子服侍公公。”

　　　　听得菜户二字，本已打算不理会芷兰四喜也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芷兰。

　　　　所谓菜户是指太监与宫女自愿结为夫妇，以慰深宫之寂寞。宦官净身断了子孙根，注定他们一辈子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娶妻生子，可是漫漫数十年孑然一身又太过凄凉，而宫女二十五岁出宫之前是不能有夫。一边无妻儿一边无夫，便有了菜户，又称之为对食，不过这样关系往往宫女出宫后就会终止，除非那名宫女自愿一辈子留宫中。

　　　　这样心思，四喜不是没动过，只是一来宫中不许私自对食，一旦查出往往要受严刑，自大清立国之后，唯有康熙朝时，曾有一对宦官与宫女被赐了对食，可惜结局却不甚美好，花前月下，相约终身厮守盟誓宫女二十五岁那年化为了泡影，宫女毅然离去，留下宦官一人伤心绝望，且直至宦官身死，那名宫女都没有来看过他一次，可怜那宦官重病缠身那些日子还是坚持去宫门口等候。

　　　　而这，恰恰就是四喜另一重害怕所，宦官因为身残，所以往往比普通男子专情，一旦交付了真心就是一生一世；若遭人背叛，四喜不知自己是否受得了那种撕心裂肺痛。

　　　　芷兰见四喜看过来便知他是意动了，而芷兰对自己也有信心，她姿色与宫中那些主子虽不能相提并论，可宫女当中却也算出挑了，重要是她年轻，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青春气息，没有一丝暮意，相信四喜不会拒绝。

　　　　就芷兰满怀信心时候，四喜开口了，凉薄声音令芷兰浑身一寒，“芷兰姑娘忘了，宫中是不许私自结为菜户，再说芷兰姑娘青春年少，咱家又怎么敢耽误了，所以这话还请以后都不要再提，否则咱家只有如实禀告皇上。”说罢他对莫儿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问吧，此处不宜久待。”

　　　　莫儿点一点头，看着失魂落魄芷兰道：“那日坤宁宫中，你为何要说谎害我？”

　　　　芷兰尚且沉浸被四喜拒绝震惊中，直至莫儿连着问了两遍才回过神来，眼珠一转，带着满脸痛意道：“莫儿，对不起，我也不想害你，是年常她bi我，说我要是不按她说做，就打死我，我实没办法才……莫儿，你别怪我好不好？”

　　　　“当真是这样吗？”莫儿将信将疑地问道。

　　　　芷兰赶紧点头，“若有一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不等莫儿说话，她又道：“莫儿，你帮我求求喜公公，我真不想再待下去了。你可还记得咱们辛者库中相互扶持日子，还有，你能离开辛者库也是因为我替你跟徐公公求情，否则你至今还那里受罪。莫儿，帮我！”

　　　　“这个……”莫儿为难不已，听得芷兰说是被迫时，她已经原谅了芷兰，可离开翊坤宫这档子事，她实不好回答。

　　　　就莫儿犹豫着是否要向四喜开口时，一个白瓷茶盏狠狠砸芷兰脸上，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人影已然扑上来，对着芷兰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打，一边打一边骂着，“小jian蹄子，当本宫死了不成，居然敢背叛本宫，看本宫不打死你！”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芷兰吓得魂飞魄散，迭声求饶，她没想到年氏会突然出现，并将自己话听了个正着。头发被年氏死死攥着，仿佛要连头皮也扯下来一般，痛得她掉下泪来，脸上不住地挨着巴掌，鼻子里流出血因为年氏动作而涂了一脸。

第六百六十七章　芷兰（）　
“小jian蹄子，一看到本宫落魄了就想脚底抹油开溜，本宫告诉你，这辈子都休想，你生是本宫人死是本宫鬼，就算挫骨扬灰，那灰都得洒本宫地里，任本宫践踏。”年氏一边骂一边打，如今她再没有了往日高贵雍容模样，反倒像是市井泼妇一般。

　　　　芷兰痛得要命，却不敢还手，至于绿意还有徐公公都木然站一旁看着芷兰被打，丝毫没有要上来劝解意思。后还是莫儿于心不忍，小声道：“年常……”

　　　　刚说了三个字，就见得年氏一脸凶狠地望了过来，厉如冤魂声音响彻清冷无人翊坤宫，“你叫本宫什么？本宫是贵妃，是这大清朝贵妃娘娘，你居然敢叫本宫常，活得不耐烦了吗？”

　　　　年氏身为常，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称本宫，可她却一口一个本宫，根本没有要改掉意思，显然并不接受如今这个她看来无比低jian“常”身份

　　　　莫儿被她这骇人表情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倒是四喜上前一步道：“年常，皇上已经废了您贵妃位份，如今您是常，按例是不许用本宫这个自称。”

　　　　“你这是教训本宫吗？！”年氏阴戾地瞪着四喜，随手将抽泣不止芷兰推倒地，走到四喜跟前，无比厌恨又执着地道：“你们一个个看本宫落魄了就来欺凌本宫，哼，休想！本宫告诉你们，本宫永远都是后宫里贵妃娘娘！”

　　　　“奴才不敢。”四喜没有与神态疯狂年氏继续争论身份一事，只是面色平静地低一低头。他知道年氏不肯接受被降为常一事，但接不接受都是既成事实。

　　　　看着他那一脸无关痛痒表情，年氏恨得牙根痒痒，然随之而来还有无奈，四喜是胤禛身边人，又懂得审时度势，甚得胤禛信任，她为贵妃时都奈何不了他，何况是现。

　　　　目光一转，看到莫儿正扶着芷兰起来，一丝冷笑攀上嘴角，“你还真相信她是被本宫所迫才坤宁宫冤枉你吗？错了，从头到尾，她都不曾用真心待过你，一切皆不过是场戏，一场你信以为真戏。”

　　　　“你说什么？”莫儿奇怪地问了一句，随即感觉到扶着芷兰颤抖了一下，苍白嘴唇无力地蠕动着，却始终没有声音发出。

　　　　“本宫说你傻，被人卖了还替别人说好话。”年氏声音极是尖利，钻入耳中似要将耳膜割裂一般。

　　　　“你以为当真是那么巧与芷兰辛者库遇见吗？又那么巧她认识本宫身边太监吗？”莫儿逐渐发白脸色中，年氏唇边笑意却是渐渐加深，残忍说着真相，“不是啊，一切都是本宫设下计。你去辛者库如是，芷兰亦如是，她是本宫派来故意接近你，为就是要你以为欠了本宫情，不得不为了还恩听从本宫话回到承乾宫。原先本宫倒是挺看重你，可惜，你怀有二心，令本宫不得不从南秋身上下手。不过，你既敢不听本宫话，那本宫自然没有理由放过你；所以本宫你手上涂下那层丹蔻，让芷兰当着皇上面诬陷你。如何，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哈哈哈！”年氏尖声大笑，不胜高兴。

　　　　莫儿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回想起来，她与芷兰相遇交好，确实有些太过顺利与理所当然，倒像是芷兰刻意接近自己。

　　　　“果真是这样吗？”她艰难地问着颤栗无言芷兰，想要听她亲口回答。

　　　　芷兰嘴唇动了许久，终是挤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莫儿低头，缓缓松开扶着芷兰手，脚步虚浮地往后退着，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滴着，落因无人打扫而积了一层薄灰地上，激起细小灰尘空中飞扬。以为自己不会伤心，可真到了这么一刻，还是会有心痛感觉，她那么相信芷兰，可芷兰却是骗她……

　　　　“怎么，很难过吗？谁叫你这么笨，活该！”年氏一脸兴灾乐祸笑意。

　　　　“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就值得年常如此高兴吗？还是说年常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事了？”四喜神色漠然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年氏转头，面色凶狠狰狞。只可惜，此刻她就像没了利爪老虎，再凶也不过是徐有虚表。

　　　　四喜没有理会她，转而看着犹自沉浸难过中莫儿道：“还记得来之前水秀姑娘与你说了什么吗？”

　　　　不论芷兰怎样，她与你都没有关系，你家人这里，承乾宫。

　　　　想着芷兰话，莫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四喜默然点头，“我猜到一些，水秀姑娘应该也是。你亲人从来只承乾宫，所以芷兰如何，与你并没有太大关系，你也不需要因她难过。”

　　　　这个时候，芷兰嗫嗫地道：“莫儿，我……你别怪我。”她很想求莫儿原谅，希望让莫儿央四喜带她离开这里，无奈年氏跟前，刚挨了一顿打她不敢说出口，惟恐再受皮肉之苦，只能用渴望眼神看着莫儿。

　　　　莫儿没有去理会她眼中意思，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会怪你，因为你与我并没有关系。”不等芷兰说话，她已是朝年氏行了一礼道：“扰了年常清静，还请年常恕罪，奴婢告退。”

　　　　年氏没想到莫儿转变如此之，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得回神时，莫儿已经与四喜走到了宫门外。

　　　　她不甘心让他们这般视自己如无物离开，可是她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握紧了拳头，泛白指节间发誓，总有一日，她要四喜与莫儿为今日嚣张无礼付出代价。

　　　　而现……她狠狠盯着芷兰，刚才虽然打了一顿，但根本不能解她这些天来受累积恨怨。后者吓得浑身发抖，跪地上不住磕头，“求主子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痛哭（）　
“还有以后？”年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不要，主子不要！”芷兰身子一颤，努力往后缩着，想要躲开将要到来苦难，只是她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把她吊到树上去，本宫要让她好好长长记xing。”年氏阴冷笑容中，徐公公与绿意合力将哀嚎求饶芷兰吊到了树上。

　　　　莫儿走出翊坤宫很久后，还能听到芷兰撕心裂肺惨叫声，她没有回头，一步步地走着，每走一步，泪就掉落一滴，或是落被夏阳烤得火热地上，或上滴平底绣鞋上，带着无声凄然。

　　　　“还为芷兰伤心吗？她想背叛年常，受罚是可想而知事，何况她并不值得同情。”四喜旁边劝道。

　　　　莫儿停住了脚步，清晰传入耳中惨叫声中黯然道：“我知道，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蠢，竟然会那么相信她，还以为她是宫里少有好人。若非公公当时提醒，我如今已经着了他们主仆当。”莫儿越说越难过，待到后面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至于那层平静假像早已被撕裂。

　　　　看莫儿哭得那么伤心，四喜怜惜地揽了她到怀中，轻拍着抽动不止后背道：“唉，别想太多了，至少你还有咱家，还有熹妃娘娘他们，我们都会真心待你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莫儿哭得凶了，埋首四喜怀中放肆大哭着，既是为了自己错信，也是为了宫中无处不算计与凶险。

　　　　四喜见劝不住，只得由着她哭，口中道：“罢了，你要哭就痛痛哭吧，不过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要为芷兰流一滴眼泪，因为她不值得。”他对芷兰实没什么好感，哄骗莫儿先，背主弃义后，这样人莫说有几分姿色，就是貌若天仙他也不敢要，谁知道什么时候她会背后ha自己一刀。

　　　　莫儿哭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四喜所说，每一个字她都听耳中，许久，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又一会儿后，莫儿抬起哭得通红双眼来，小声道：“对不起，把公公衣裳给弄湿了。”

　　　　四喜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衣衫上染了一大片湿泽，却是不意，“没事，晚些去换一件来就是了，如何，哭好了，以后还哭不？”

　　　　“我听公公话，不哭了，她不值得。”莫儿声音管还有些低沉，但神色却比刚才多了一分坚定与沉静。

　　　　四喜刚要说话，忽然看到莫儿微红着脸道：“公公可以放开手了吗？”

　　　　四喜一愣，随后才想起他现还搂着莫儿呢，虽说他是太监，不存轻薄之意，但这样亲密还是令彼此不太自，赶紧松开手，尴尬地道：“你要没事话，我送你回承乾宫吧。”

　　　　莫儿低低地答应一声，一张俏脸始终红红，一路走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能够看到承乾宫时，莫儿方停下脚步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今日事多谢公公了。”

　　　　“要说谢，也该是咱家先说才是。”迎着莫儿不解目光，四喜指着自己已经长出来眉毛轻笑道：“之前若不是有你天天替咱家画眉，咱家可是要被人笑话好久了。”

　　　　提到这个，莫儿“扑哧”一笑，跟着一路尴尬此刻烟消云散，调皮地道：“公公下次再被烧了眉毛，我还替你画。”

　　　　四喜哭笑不得地点了一下莫儿额头，“好你个莫丫头，这是咒咱家被火烧呐，行了，进去吧，莫要让娘娘他们久等了。记着，往后啊，可都要开开心心，不高兴事别去想它。”

　　　　“嗯。”莫儿用力点了下头，准备转身时候，她忽地想起一事来，好奇地问道：“公公，什么是菜户啊，芷兰之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又说一辈子侍候公公？”

　　　　四喜一怔，随后想起来，莫儿入宫不久，对太监与宫女之间菜户对食并不了解，一下子倒有些不好解释，可莫儿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说她肯定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