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红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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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情怀总是诗。黄峨在《闺中即事》一诗中写道：“金钗笑刺红窗纸，引入梅花一线香。蝼蚁也怜春色早，倒拖花瓣上东墙。”由此可见，黄峨这位天真烂漫的少女。不堪闺中寂寞，向往春日美景，观察生活细致，文字灵气逼人。因此，那时已有人形容她的才气好比东汉时的女才子班昭。能写这样带着寂寞的诗歌，可见黄峨在诗书的浸润下自然也有让自己动心的人了。那个让黄峨仰慕动心的男人叫杨慎，字用修，号升庵，被当时主流社会公认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他是明代文学家，四川新都人，祖籍江西庐陵。少时聪颖，11岁能作诗，12岁作《古战场文》，人皆惊叹不已。现在大家耳熟能详的歌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就是杨慎的代表作。那样的抱负和气魄简直就是大侠风范啊。可见黄小姐的眼光是很好也很高的。当然黄小姐的爱慕也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因为那时杨慎早已娶妻，正过着自己和谐安定的小日子，根本和黄小姐没什么交集。

　　　　明武宗终日游山玩水，奢侈淫靡，不理朝政。杨慎是个有理想有大志的人，虽然屡次上疏劝谏，都未被无心治国的皇帝采纳，于是带着对朝廷的失望以养病为名回到新都，读书写字，修身养性，打发时光。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杨慎的原配夫人张氏就因病去世了，这让杨慎悲从中来，于是扔掉书本寄情于山水间以平复心情。

　　　　黄峨在多次拒绝媒婆的提亲之后终于对自己的父亲说出了心里话：“除非嫁的是像杨慎那样学识渊博，志趣高尚，高风亮节的郎君。”按照这个标准，估计在四川挖地三尺也就那么几个。此时的黄峨已经二十二岁了，在当时，这个年龄的女人绝对孩子都会叫妈打酱油了。开明的父亲明白了女儿的心思。黄杨二家本就是世交，平时大人也是有联系的，于是黄父委婉地将女儿的心思带给了杨慎。黄峨的美丽和聪慧杨慎也早有耳闻，基于两家的世交关系他肯定曾经也见过黄峨几次的，只不过他比黄峨要大不少，所以他也许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聪慧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妻子，现在心里自然是欣喜和高兴的。不久之后，杨慎就托付媒人到黄家提亲了。黄峨听说是升庵求婚自然开心不已，根本没念及续弦一说，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于是，杨慎赶紧备办丰厚的聘礼，亲自前往遂宁迎娶新娘黄峨。话说当迎亲的彩轿到了新都，几乎倾城轰动，才子与才女的美满结合总是让人羡慕和好奇的，人们都想来一睹这位“尚书女儿知府妹、宰相媳妇状元妻”的才女的芳容。

　　　　黄峨和杨慎新婚的日子，正是石榴怒放的季节。黄峨某日闲来喜看枝头，绯花掩映，朵朵如霞，于是触景生情写出了情意缠绵的《庭榴》诗：“移来西域种多奇，槛外绯花掩映时。不为秋深能结实，肯于夏半烂生姿。翻嫌桃李开何早，独秉灵根放故迟。朵朵如霞明照眼，晚凉相对更相宜。”在古代，石榴籽粒众多，象征婚后子女繁衍，也有多生贵子的意思。黄峨自比榴树，巧妙的譬喻，向夫君杨慎表达了自己火热而纯真的爱情。娶妻如此，夫复何求！灵秀而青春的黄峨让杨慎都有新生的感觉，婚后生活自然是既有心有灵犀又有万千惊喜，情趣相投让他们的日子更恩爱快乐。

　　　　可是好景不长，黄峨和杨慎在一起五年左右，杨慎就被流放谪守云南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十年，而黄峨杨慎分多聚少，在天各一方的离别期间，她对丈夫的苦苦思念，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她和杨慎写了许多情意绵绵的诗作，她在诗里写“休教莺语学蛮声，万里长途辛苦行。”“迢迢远别情，盈盈太瘦生。”杨慎在回信里和“休教眉黛扫蛮烟，同上高楼望远天。”“天涯心同悬，故乡何处边。”虽然此后杨慎不断返乡探亲，但毕竟不能和黄峨举案齐眉。锦江梦残，星河寥寥，一年又一年的怅然南望。绮窗下，竹几上，只有寂寞的云根笔和清冷的薛涛笺陪伴黄峨度过无数不眠之夜，织就了数不尽的相思。

　　　　由于杨慎与黄峨聚少离多，黄峨因为孤寂与相思而体弱多病，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峨为了让杨家人脉得以兴旺，让杨慎娶妾，在年近半百的时候，杨慎先后娶了周氏和曹氏，两个妾室各为杨慎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两妾和大儿子都先于杨慎去世，给杨慎晚年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杨慎和黄峨都坚强地活了下来，凭着想要团圆的坚定信念他们一直活到七十多岁。

　　　　“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着两句话成了他们夫妻命运的写照。杨慎最终孤独地病逝于云南。黄峨闻讯后没有被击倒，甚至没有哭喊，而是用一种不寻常的冷静面对现实。她竟然坚持“徒步奔丧”，顽强地走到云南泸州，走到到了杨慎灵柩前，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要有怎样的坚韧和毅力才能走那么长的路程？黄峨直到把杨慎的葬礼办完，直到杨慎入土为安才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出来。这哭声是没有能够得到团圆的遗憾，这哭声是直到最后两人都没能在一起的淋漓宣泄，这哭声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全心爱了一生的男人走在自己前面无法抑制的悲痛。

　　　　此后，黄峨孤身寄情于诗词曲赋里，坚强地活着。在和杨慎差不多的年纪平静地去世了。去世后她和杨慎合葬同穴，他们最后总算在一起了，再没有别离。

　　　　纵观黄峨的一生，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值得书写，但是黄峨22岁同杨慎结婚，仅过了五年称心生活，便遭逢杨慎流放他乡，从此过着坎坷曲折的日子。黄峨除去对丈夫深情而坚韧的思念还要尽心持家，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几乎都在等待与孤独中度过，这需要怎样的坚强和隐忍！

　　　　黄峨的故事告诉我们：第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离别歌！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却不由我们自由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有时人是多么地渺小！可是我们却偏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讽刺？

　　　　第二，只要你眼光好，找一个离过婚的二手男人也会捡到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也许他会带给你更踏实的未来。还有，对一个坚定去爱的女人来说，如果那个男人值得她去爱，无论生活如何不平顺不安定，她仍旧会赋予自己信心与勇气，不失望，不后悔，不变心，笑着活下去。

　　　　第三，你可以偶尔去相亲，也可以相信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长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或许他们的眼光是对的，至少是为你好的，至于电视上的相亲节目——还是少去出点洋相吧。

第90章　陈圆圆——尘归尘，土归土，挥手告别二百五（）　
陈圆圆，秦淮八艳里的又一朵奇葩，声名可以说比起其他七个美丽女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写古代女人与男人的爱情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虽然丰富浩瀚的历史给我们提供了大量可以挥洒的素材，但是写着写着你突然发现，写了一阵子以后，只要是风尘女子不是红颜祸水就是有眼无珠。

　　　　我文中的主人公从胭脂换成了砒霜无所谓，男人爱上风尘女不是穷书生就是大莽夫，爱情的口号谈了又谈，悲剧也只是从这个女人换成了另一个女人而已。

　　　　好吧，些许牢骚后回到我们的主题，我尽量写一个有所不同的陈圆圆，陈小姐本姓邢，名沅，字畹芬。属今江苏人，因为小的时候父母双亡，被其叔母陈氏收养于是改随养母的陈姓。这个陈氏有个相当有趣的职业，叫“养瘦马”。顾名思义就是把瘦马养肥了再卖。说白了也就是妓院老鸨了，所以，陈圆圆成为一个青楼女子，好像是个必然。但是需要纠正的是，按照现在的标准，宽容一点说，她应该更像三十年代夜上海著名的十里洋场交际花，交际花陈圆圆小姐能歌善舞，色艺冠绝一时，十三四岁就成为炙手可热的江南“名妓”了。所谓是金子总会被那些才子公子们惊为天人发现的。

　　　　没错，陈圆圆出名很早，据说与此同时，她还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爱读书的女子，爱读书的女子自然比其他香艳的女子多出了几分墨香和书香。而且，以我的理解既然读了很多书，她就更早早知道了花无百日红或者红颜薄命的道理，早早知道了关盼盼幽居燕子楼，当然也可能早早知道了中国史上第一名妓田倩嫁作丞相妇。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博览群书地位却低下的女子心里必然会有些心比天高的理想，所以陈小姐在过早经历了一些欢场冷暖之后，在熟悉并习惯了那些纸醉金迷之后，在深刻的知道自己拥有的美貌之后，自然会期望自己拥有一个能够撑得起台面的未来。

　　　　第一个和陈小姐眉来眼去的男人，是后来成为董小宛相公的冒辟疆，因为在冒辟疆怀念董小宛的文章《影梅庵忆语》里貌似有些失落地叙述了这段作为一个男人值得骄傲的回忆。他在文中并未直接道出陈圆圆的姓名，称她为“陈姬”。说他初见陈圆圆时，“其人淡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莺之在烟雾。”当时陈圆圆穿着一套浅黄色的裙子，如暮霭中孤单的黄莺，惹人怜爱，而她的咿咿呀呀的唱腔，如珠玉在盘。才子动心，佳人含情，两人情投意合说不完的情意绵绵，只是因为冒公子还有些比一帘风月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于是两人便约好下次再相会。

　　　　男人就是这样承诺或甜言蜜语，当时听完就好，全部当真就是女人自己又傻又天真了。话说这一别至少有半年，冒公子显然贵人事多忘记和陈小姐有约这回事了，只是在一次和友人的聚会时听人说起秦淮八艳，又说陈圆圆被一豪强抢走了。他忽然惊觉自己还与陈小姐有过一个约定，于是直惋惜自己没艳福，一再叹息“佳人难再得”。

　　　　朋友却告诉他一个惊喜：被抢走的是假陈圆圆，真陈圆圆现在所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他可以带路，陪冒辟疆去看她。于是冒辟疆公子与陈圆圆小姐再次相逢，按照冒辟疆自己的叙述，陈圆圆见到他后，十分惊喜，由于她刚刚逃脱虎口心头自然是百感交集很是需要一份安全感，于是想与他有一番长谈，说有事相商。冒辟疆又不傻，当然知道陈圆圆要与他商量的是何事，这个女子的眼神和暧昧都有些沉不住气地告诉他她要托付终生于他。

　　　　冒公子的意思是陈圆圆虽然美丽，但冒公子他自己更是油菜花花的，官宦门第，优质偶像少年，对于美人的态度是愿意徜徉其间，至于谈婚论嫁，他对陈小姐显然还没到那个份上。话说冒公子的女人缘是相当了得的，董小宛后来对他也是暗送秋波到主动争取坚持不懈才把冒公子给追到了手，冒公子显然是有理由为自己的风流倜傥自恋一番的。

　　　　冒辟疆于是委婉地拒绝了抱得美人归的机会。至于陈小姐后来因为吴三桂和李自成之争而人气直升，冒公子在自己回忆里把这段写出来就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了，江南八大美人，他冒公子一人就交会了两个可不是羡煞了旁人？

　　　　陈圆圆小姐对于冒公子有多爱也是不现实的，她在欢场可不是一天两天，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你认为她会是小白菜或小白兔吗？只不过冒家家境不错，冒公子又青年才俊。陈小姐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冒公子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啦。对为了生存得更好而想嫁人的女人，这是本能的争取，不然你认为还能高尚到哪去？

　　　　所以冒辟疆的拒绝并未有让陈小姐有多么地痛，美女从来不缺乏被关注的目光，不久陈小姐的光芒被崇祯的田妃的哥哥田畹下江南为皇帝选拔美女时发现了。

　　　　田畹看上了陈小姐，舍不得献给崇祯皇帝，据为己有了。于是，陈圆圆就成为了田畹的歌妓。根据明朝天启至清康熙年间吴江邹枢所著《十美词记》中载“姑苏歌姬昆曲戏子陈圆圆年青聪慧，容貌娟秀，姑苏歌姬陈圆圆演《西厢》，扮贴旦红娘脚色，体态倾靡，说白便巧，曲尽萧寺当年情绪，常在予家演剧，留连不去。后为田皇亲以二千金酬其母，挈去京师……”这些可以证明陈小姐和我们今天的偶像派明星一样，因为嗓子和扮相招来爱慕者和粉丝无数。陈小姐成为田府的一宝，有客人来当然是要露脸为主人争光的。跟随田畹两年，日子倒也逍遥自在，每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为田畹表演歌舞。可以看出当初陈圆圆之所以能成为“江南八艳”的苏州名妓，主要原因不光是她长得漂亮，她表演歌舞的天赋为她的魅力加分不少。

　　　　后来那个为了陈小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也来拜访田大人，陈圆圆自然又在宴会上为大家表演歌舞，没想到一直守卫边关的吴三桂看见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简直是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了，想来也就是一个色迷迷的嘴脸，田畹自然看在心里，对他而言这样一个歌姬算不得什么，于是在吴三桂要离开时，把陈小姐顺带地送给了掌握兵权的吴三桂，吴三桂感激高兴得合不拢嘴，对田畹更是忠心耿耿了。

　　　　陈小姐此时的感想不得而知，一个弱势的女子被当做礼物一而再地换了主人，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么样，那个世道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顾横波。

　　　　吴三桂激动地大摆宴席纳陈圆圆为妾。陈小姐对于莽夫般的老公也没办法，反正好歹自己算是就嫁给了高官也算是衣食无忧出人头地了。但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吴三桂出征去打仗，接着闯王李自成农民起义军攻克北京，踏进了吴三桂的家中，陈圆圆被李自成给俘了。

　　　　陈圆圆进入李自成府中，李自成忙于军国大事倒是对陈小姐没什么兴趣，却便宜了李自成的手下部将刘宗敏，他又掳走了可怜的陈圆圆。明代文学家冯梦龙的《甲申纪事附录》里记载：“吴襄打发旗鼓傅海山，将京中一应大事，一一诉禀，吴老总兵已受闯贼刑法将死。吴总兵闻之，不胜发竖，言君父之仇，必以死报。”正在向北京行进的吴三桂听到父亲被拷打的消息已经火冒三丈，这对标榜“极孝”的吴三桂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北京又传来了陈圆圆被刘宗敏霸占的消息。吴三桂这才拔剑斩案，怒气冲冲说出了“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为？”这样的话。

　　　　父亲受刑、自己的女人被掳，这当然让吴三桂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吴三桂决心跟李自成决裂，于是打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幌子引领清兵火速进入北京，这不仅加速了明王朝的灭亡，也推翻了李自成的“大顺”政权。

　　　　自始至终，陈圆圆在这些历史事件里就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没有谁真的爱过她在乎她，只因为在那个明末清初的年代里她生得好看些又身怀绝艺，因此成了很多有权势的男人们争夺不已的猎物罢了，仅此而已。到此时的陈圆圆早已在没有尊严的颠簸里看清了自己也看透了世间的所谓情情爱爱，于是出家为尼，名“寂静”，号“玉庵”，从此开始了青灯伴古佛，尘归尘，土归土，挥手告别二百五的另一段人生，对于她这样的结局我始终认为这是善终是圆满。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愿望肯定是每个女人都想拥有的，只是多少人是爱你青春欢畅